男女主角分别是玉萦赵玄祐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妾一身反骨,冷情侯爷反被囚宠玉萦赵玄祐》,由网络作家“归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昨夜雨疏风骤,锦帐香浓,春情盎然。帐子顶上绣着的合欢花微微颤动着,仿佛被风雨拍打着一般,活灵活现的。陌生的床榻令玉萦不安,可她昏昏沉沉的,想逃离,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帐中昏暗,她看不清对方长相,却很清楚他的身份。她已经被活活捂死了,怎么还会跟他......伸手想推身上的人,无力的手掌触到他结实的肌理,仿佛碰到了一堵墙。这一举动令他更得趣了,抓住她的素手吻了吻,哑着嗓子说了声“乖”。玉萦备受煎熬,再度失去了知觉。“醒醒,爬了世子的床,居然睡得这么香!”“不知廉耻!还不快起来!”明媚晨光撒进了锦帐床榻,感觉到有人拿湿帕子狠狠揉着她的脸,玉萦艰难地睁了眼。世子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和宝钏站在榻前,鄙薄地看着她,口中尽是谩骂。“平日里瞧着老实本分,...
《娇妾一身反骨,冷情侯爷反被囚宠玉萦赵玄祐》精彩片段
昨夜雨疏风骤,锦帐香浓,春情盎然。
帐子顶上绣着的合欢花微微颤动着,仿佛被风雨拍打着一般,活灵活现的。
陌生的床榻令玉萦不安,可她昏昏沉沉的,想逃离,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帐中昏暗,她看不清对方长相,却很清楚他的身份。
她已经被活活捂死了,怎么还会跟他......伸手想推身上的人,无力的手掌触到他结实的肌理,仿佛碰到了一堵墙。
这一举动令他更得趣了,抓住她的素手吻了吻,哑着嗓子说了声“乖”。
玉萦备受煎熬,再度失去了知觉。
“醒醒,爬了世子的床,居然睡得这么香!”
“不知廉耻!
还不快起来!”
明媚晨光撒进了锦帐床榻,感觉到有人拿湿帕子狠狠揉着她的脸,玉萦艰难地睁了眼。
世子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和宝钏站在榻前,鄙薄地看着她,口中尽是谩骂。
“平日里瞧着老实本分,没想到竟是个狐媚子。”
宝钏说着,一边将玉萦拉扯起来。
周妈妈瞥了一眼玉萦白得刺眼的身子,眸光微闪。
玉萦在花房里穿得灰头土脸的,往常看着有几分姿色,却不算出众。
去了衣衫后竟如脱胎换骨了一般,细皮嫩肉且不说,更是腰肢纤细、山峦怒耸。
哪怕周妈妈铁石心肠,看着这副身子亦不禁动容。
这般皮相的尤物,原是绝不能靠近世子的,偏生玉萦五官轮廓很像世子夫人,眼下非得用她不可。
“按规矩,私自爬床,勾引主君,重打二十个板子逐出侯府。”
周妈妈板着脸道。
私自爬床?
前世玉萦便是被她们误导,以为自己贪杯醉酒误爬了世子的床,犯下弥天大错,傻傻任她们拿捏。
“要我说,”宝钏阴阳怪气地说,“该把你就这么扔到大街上,让旁人瞧瞧你是如何下贱。”
玉萦身上未着衣衫,墨缎般的青丝蜿蜒至腰间,堪堪遮住半截雪白的身子,宝钏恨不得朝她身上啐一口。
周妈妈道:“怎么发落还得听夫人的,只是她这模样太不成体统,先带下去洗刷干净。”
世子已出门应酬,正是处置玉萦的好时机。
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衣裳,宝钏扶着玉萦,一没留意,踩到了一件杏色小衣,再走两步,又踩到一件青色亵裤。
她“呸”了一声,抓着玉萦胳膊的手加重了力气。
侧室里备好了温水,玉萦周身娇弱无力,扶着浴桶勉强站着。
细如白瓷的后背肌肤上尽是红痕,初为妇人留下的血迹星星点点沾染在身上。
宝钏看得窝火,舀水朝她劈头盖脸地泼去,将血迹和其他污秽一并冲洗干净。
玉萦被这热水泼得生疼,抓着浴桶的手愈发捏紧。
一模一样,发生的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也是在世子回京那日,世子夫人赏了一众仆婢们酒菜。
玉萦不胜酒力,大丫鬟宝珠却劝着她喝了好几杯,醉酒后的玉萦与世子一夜荒唐绮梦。
清晨醒来时,世子已经离去,玉萦被周妈妈等人拿住,送到世子夫人跟前发落。
世子夫人宽宥了她,不追究爬床之罪,命她替自己侍奉世子。
她不敢违抗,只能在夜里遮掩面容和嗓音,与世子鸳鸯交颈。
不久,玉萦有了身孕,夫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养胎,承诺在平安生产后给她姨娘之位,还答应出钱为她病重的母亲延医用药。
十个月的时光,玉萦被困在一间狭小屋子里不见天日。
她不安惶恐,却无法逃离,只能苦熬支撑。
生下儿子当天,周妈妈等人来了庄子上,去母留子之时,终于说出真相。
当初赏下的果酒里掺了药,不是玉萦去爬床,是她们把中了药的玉萦送到了世子榻上。
这是夫人精心筹谋的借腹生子之计。
相中玉萦,是因为她与夫人样貌有几分相似,生下的孩子不会令人起疑。
至于玉萦的母亲,从未得到过医治,早已病亡数月!
字字句句,如刀子一般扎在玉萦心上。
在她最绝望最虚弱的时候,她们用湿润的被褥死死捂住了玉萦的脑袋。
最后的记忆,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恰如这一盆一盆朝她脸上泼过来的水。
玉萦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度的屈辱、仇恨和愤怒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周妈妈在门口道,“夫人用过早膳了,带那小蹄子过来问话。”
“就来。”
宝钏口中应着,拿了块干燥的缎子替玉萦擦脸。
目光相接的刹那,宝钏被玉萦清亮的眸子一照,莫名有些心虚。
回过神来,宝钏拿出了大丫鬟的派头,厉色训斥道:“瞪什么?”
宝钏是真的厌恶她。
天生的狐媚子,偏她命好,跟夫人有几分相似,能与世子这般神仙人物春风一度。
“自个儿穿上!”
宝钏愤愤地把衣裳扔到玉萦身上,转身出了侧室。
玉萦没有着急穿衣,瞥见桌子上有一壶冷茶,一口气喝了半壶,这才穿戴齐整,推门往外走去。
屋里焚着贵重香料,世子夫人崔夷初坐在主位上,正慢慢啜茶。
她周身光彩罗琦,佩金饰玉,通身气派既高贵又清雅。
昨夜劝玉萦喝酒的婢女宝珠侍立在旁打扇。
“夫人。”
周妈妈恭敬道,“这等贱人,或打或卖,从重处置才好。”
崔夷初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玉萦身上,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玉萦,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
“捉奸在床,夫人可不能轻饶了她。”
周妈妈话音一落,宝珠开口为她求情:“料想玉萦是一时糊涂,夫人宽宏大量,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崔夷初眸光灼灼,居高临下地看着玉萦:“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
看着她们主仆精湛的演技,两个唱红脸,两个唱白脸,玉萦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如果说丫鬟们是直接动手杀她的人,崔夷初则是幕后真凶。
先把她迷晕送上赵玄祐的床,再在她生育后去母留子,一切都是崔夷初布下的局。
能有什么话想说?
无非是血债血偿罢了。
“去吧,小心服侍。”
玉萦没有应声,只恭敬朝崔夷初福了一福,垂眸进屋去。
今晚依旧是个晴夜,上弦月高挂,落下一层清光。
一进屋,玉萦的腮帮子立即鼓了起来,她快步去了侧室,将口中的汤药尽数吐进了恭桶里。
今日她在耳房闷了一日,什么都没做,只对着一壶水练习如何把水含在口中不吞进去。
依照前世的记忆,崔夷初夜夜都会给她灌药的,有时候是催情药,有时候是催眠药。
昨晚是她抓住宝钏分神的机会才没有喝药,但她不是夜夜都能避开监视,所以特意练习了把汤水含在口中的法子,今晚立即派上了用场。
玉萦端起茶水,又漱了一次口,心情颇为轻松。
宝钏昨天挨了打,今天口风紧得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跟赵玄祐吵架了?
崔夷初婚前失贞,藏着那么多秘密,的确不敢跟赵玄祐坦诚相待,所以给了玉萦可乘之机。
回到里间,换好寝衣赵玄祐坐在榻边,并没有躺下。
玉萦不禁有些犯愁,眼下她还得利用崔夷初这层身份做些事情呢,不能让赵玄祐现在知道自己只是个丫鬟。
她伸手将青丝拨乱,任由它遮挡住半边脸,抬手做出打哈欠的模样,径直朝床榻走去。
没等赵玄祐说话,便从他身旁爬上了榻。
待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这才矫了嗓音,软绵绵道:“世子,夜深了,熄灯歇了吧。”
“困了?”
赵玄祐问。
短短两个字,语气中便透着不虞。
玉萦“嗯”了一声,从被子里伸手拉了拉他寝衣的袖子。
这举动甚是得他的心,他有所意动,起身吹灭了蜡烛。
帐子里一下变得黑漆漆的,两人静静躺着,中间还隔了点距离。
这跟昨晚明显不同,赵玄祐根本没有过来亲热的意思。
虽合了玉萦的意,却不利于她打探消息。
联想到崔夷初的反应,玉萦大着胆子问:“世子在生我的气?”
赵玄祐没有动,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不是。”
该说什么呢?
他不在乎旁人的风言风语,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多想。
成亲的时候,赵玄祐二十一,崔夷初十九,两人的年纪都比寻常公子贵女成婚年纪大一些,所以两府才会着急办婚事。
他是因为在常年在军中所以耽搁了,但她呢?
她是才貌双全的名门淑女,求娶的人据说很多,迟迟没有定亲,便是如流言所说,在等几位皇子的指婚吧。
所以,去年洞房花烛夜之时,她故意拒绝他,是因为不甘心嫁到侯府来吗?
这桩婚事对她而言是次选吗?
赵玄祐骨子里的倨傲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我不信。”
温柔倔强的声音打断了赵玄祐的沉思,他别过脸,看向身旁的女子。
锦帐厚重,透不进半点月光,即便他在黑夜里目力甚好,也只看得清她的轮廓。
听到她娇滴滴的反驳,冷硬的心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戳中,那一点子不满又消散了许多。
他挪动身体,凑近了她。
“夫人能否给我一句实话?”
“世子说的好像我有什么事瞒了你似的。”
她这话说得着实可怜,赵玄祐心一软,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似昨晚那般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当初知道要嫁我的时候,你心中可曾觉得委屈?”
玉萦眉心跳了一下。
赵玄祐怎么会这样问?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起争执了?
不会,以崔夷初阴险狡诈的性子,不会跟赵玄祐正面冲突。
赵玄祐问得温和,应该还不知崔夷初婚前失贞的事,但肯定是听说了什么......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猜来猜去也没个结果,干脆直接问。
“世子听到了什么?”
赵玄祐斟酌片刻,缓声道:“莫晗说,你是有机会遴选王妃的。”
莫晗是谁?
崔夷初以前想做王妃?
以她的家世的确堪当王妃,但她却没有,失身的事跟此事有关吗?
这不是靠想能想出来的。
玉萦思忖片刻,低声道:“爹娘自然是盼着我能做王妃的,可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岳父岳母送你进宫为公主伴读,应是寄予厚望。”
见话茬果真牵扯到了崔夷初娘家,玉萦心中暗笑,继续道:“他们是希望我能攀龙附凤,稳固公府的地位,为了家族,也是情理之中。”
“你不愿意的?”
“没有不愿意,也没有愿意。”
玉萦答得含糊,若把话说明白了,赵玄祐去崔夷初跟前一提便被捅破了,“婚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待字闺中时,我只盼着自己能有个好归宿。
世子就因为这事生气?。”
玉萦说着,伸手攀住了赵玄祐的肩膀,如同前一晚一般,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
这一吻,让赵玄祐神清气爽。
“我只是担心,你心中委屈。”
玉萦没再说话,静静在他怀中躺了片刻,软着嗓音道:“若我真有什么委屈,世子会怎么做?”
赵玄祐“嗯”了一声,“你有什么委屈?”
“昨儿世子不是都看出来了嘛。”
玉萦继续道。
赵玄祐蹙眉,回想了一下昨夜说过的话。
“院里的下人?”
“是啊,跟着我来侯府的陪房,大多是爹娘的亲信,做事的确是一把好手,可就是仗着是爹娘用过的人,老是觉得我年轻,该多听他们的。
鹿茸汤便是如此。”
“昨晚你可是说他们都肯听你的。”
“那你就是不管我了?”
俏皮的话逗笑了赵玄祐。
“夫人想让我怎么管?”
玉萦没有吭声,静默片刻才道:“宝珠宝钏都是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最是听我差遣,周妈妈原是我娘身边的人,总是拿乔做大。”
“我把她赶走?”
“真的?”
玉萦惊喜道,“世子真的可以帮我这个忙?”
黑暗中,赵玄祐瞥见了她那双突然变得神采飞扬的眼眸,一时哑然失笑。
“她是你的陪房,我若撵她出府,旁人会觉得我在下你的面子。”
“我也不是要把她怎么样,送回公府罢了。
她是我娘的心腹,我撵她,下次回娘家,娘必定会说我,但若是世子挑了她的错处,娘就怪不着我了。”
赵玄祐才回府两日,的确感觉到这周妈妈把手伸得很长,拿自己当成侯府的半个主子了。
夜里的夫人俏皮可爱,白日里有这周妈妈守着,夫人被逼着戴了面具,像个无趣的假人。
侯府里就他们夫妻俩主事,原是该自在些。
既然夫人都开了口,他自无不应之理。
“那我真撵了?”
“多谢世子。”
玉萦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遂趁热打铁道,“她毕竟是我的陪房,等到撵她的时候,我少不得要帮她说几句话,世子一定要撵她就是了。”
“好。”
赵玄祐答应的痛快,只是他话音一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薄唇上。
回到花房后,玉萦放下手中的紫薇,慢条斯理地看起了花。
等听到花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唇角浮起一抹难以察觉地笑意。
“玉萦,你给我出来!”
身后传来宝钏气急败坏的声音。
玉萦放下手中的花盆,转身看向她,见她脸颊上有个清晰的手指印,装出一副无辜又惊讶的模样:“宝钏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宝珠和宝钏都是侯府大丫鬟,老太君多年不问家事,她们俩打小伺候崔夷初地位极高,连周妈妈都隔了一层。
能直接扇宝钏巴掌的,只有崔夷初。
宝钏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只是崔夷初那边着急找人,不敢耽搁,只压着气道:“回流芳馆。”
“是。”
玉萦答得恭顺,抱起地上的紫薇花跟着宝钏回到院里。
这会儿崔夷初陪着赵玄祐在暖阁用膳,橘黄的灯光透出来,给窗纱染上一层朦胧恬静的光晕。
玉萦放下紫薇花,看着窗户里两个亲密的身影,暗下决心,定要将这份宁静撕碎。
回了耳房,桌上已经摆着一件干净齐整的寝衣,一看料子的质地便知价值不菲,是崔夷初才能用的。
“换上衣裳,在屋里听差。”
丢下这句话,宝钏便往正屋去了,她挨那一巴掌很皮实,半边脸都红了,没法进屋伺候。
闷头在廊下等了一会儿,才见宝珠让小丫鬟进去收拾桌子。
“玉萦呢?”
“在屋里等着呢。”
宝珠点了点头,多说了一句:“夫人心情不好,且小心做事。”
“知道了。”
宝钏素知自家主子的手段,哪里敢不服。
“宝珠姐姐,夫人的安神汤好了。”
小丫鬟捧着托盘过来,宝珠接了托盘进屋,望见崔夷初探寻的眼神,悄然点了下头。
“夫人,夜深了,不如安置吧。”
听到赵玄祐这话,崔夷初暗恼玉萦太过狐媚,勾得他难以割舍,面上却依旧笑着,“宝珠,你去服侍世子更衣,我喝了安神汤就来。”
宝珠正要上前,赵玄祐抬手回绝:“不必了。”
他在外多年,早已习惯了自己梳洗,无须下人服侍。
崔夷初莞尔,目送他进了内室,这才朝宝珠使了个眼色。
“给玉萦的汤药备好了吗?”
“备了。”
“今晚不要用催情药了。”
玉萦毕竟是替她去侍奉赵玄祐,若是一直灌催情药令她发作太过,过于放荡,会有损她公府嫡女的颜面。
“奴婢备的是催眠汤,保证玉萦进去过不了多久就会睡着。”
如今顺利过了第一晚,往后只消把玉萦迷晕了任由赵玄祐摆布就成。
崔夷初总算放了心,慢悠悠地喝过安神汤,这才进里屋。
赵玄祐已经换了寝衣,见她进来,坐在榻边朝她一笑。
崔夷初看着他,心绪万千。
当初家中为她择了靖远侯府做婆家,她原是不甘心的,后来听说了赵玄祐在战场和朝堂上的铁腕手段,知道靖远侯府位高权重,渐渐对他有了欣赏之意。
洞房花烛夜见到赵玄祐的那一刻,心底那一点失落彻底扫空了。
精心布置这个计划,为的就是跟赵玄祐过长久的日子。
辛苦布置了这么久,不可以能在此刻露出破绽。
宝珠走到柜子前,翻了翻里头的衣服,回过头道:“夫人新制的那件寝衣奴婢怎么找不到?”
“是不是收到旁边屋子去了?”
崔夷初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走到柜子前看了看,“罢了,我自己去找。”
赵玄祐却是挑眉:“一件寝衣而已,明日再找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反正都是要脱的。
崔夷初假意害羞,垂眸道:“世子有所不知,新制的更合身,也更好看?”
“哦?”
“世子别管了,先睡吧。”
崔夷初说罢,转身吹灭了屋里蜡烛,带着宝钏离开了。
赵玄祐没有多想,掀开帐子先躺下了。
廊下的玉萦见屋里熄了灯便知时辰差不多了。
很快崔夷初走了出来,见玉萦已经换好了寝衣,面色稍稍和缓。
“坐胎药喝了吗?”
“已经喝了。”
其实只抿了一小口,趁着宝钏没注意,她直接把一碗药倒进了院子里。
反正天黑了,没人看得见,明早天亮,石板早就干了。
只听得崔夷初压低了声音叮嘱道:“进去好身侍奉,若能有孕,定抬你做姨娘。”
玉萦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朝崔夷初摇了摇头,小声道:“奴婢不敢。”
她那张莹白的小脸着实动人,饶是崔夷初自负是京城第一美人,都对微微动容。
妒念转瞬即逝。
玉萦生得再美貌,不过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哪里值得她去妒忌。
等到玉萦生下孩子,仅有的这副皮囊也就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再看到玉萦那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崔夷初只剩下不屑和傲慢了:“进去后少说话,省得世子听出破绽。”
多让她陪睡几回,一两月内有喜信最好,省得夜长梦多。
崔夷初淡淡颔首:“今晚别睡,等着世子完事了,叫宝珠进去伺候。”
“是。”
玉萦朝崔夷初福了一福,默默朝屋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布置了厚重的帘子,明明内室三面都是窗户,屋里却黑漆漆的,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
玉萦凭着记忆走到榻边,摸索着想挑起帐子上榻,忽而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
“怎么着急灭灯?
不让我瞧瞧寝衣是什么样的?”
听着这面热心跳的话语,玉萦心中不是滋味。
赵玄祐是武将,看起来端贵威仪,很难想象他说这般言语是什么表情。
前世她死了之后,崔夷初夺了她的儿子,赵玄祐以为是崔夷初所生,定然很心疼她,夫妻俩不知道会过得多和美,这样肉麻的亲热话只怕每晚都会对崔夷初说。
感受到握住的那只小手微颤,赵玄祐索性坐了起来,伸手将玉萦拉上了榻,语气颇有些无奈。
“怎么不说话?”
“不......只是有点冷。”
玉萦竭力模仿着崔夷初的声音,尽快把话说得短一些。
眼下还没到跟崔夷初翻脸的时候,一切都得顺着她的心意办。
赵玄祐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
感受到男子的气息,玉萦一时有些无措,只将脑袋倚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
她跟这男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甚至还生过一个孩子,却是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与他静静相拥。
她意识到一件事。
赵玄祐一直都是清醒的,恐怕昨晚也说过这样亲密无间的话语,只是自己被灌了药,根本无法回应。
但今晚她是清醒的,他只当她是自己的世子夫人,所以她能以崔夷初的身份做一些事。
不能做太过分的事,否则会激怒崔夷初。
但......给崔夷初添堵挖坑无伤大雅。
当然,在这之前,她得先把赵玄祐哄开心。
玉萦睫毛微颤,抬眼看着他的下巴,心中一动,忽而仰起头,薄唇触到了他的喉结。
“何事?”
“奴婢已有两月未曾见过娘亲,请夫人能给奴婢放一日的假,让奴婢出府探望娘亲。”
玉萦料定崔夷初这会儿不会在明面上苛待自己,片刻间,已想好主意利用一番。
崔夷初自是不悦:“这月没到你休息的日子吧?
坏了规矩可不成。”
玉萦道:“这月的确未到休息的日子,可前两月府里筹备老太太的寿宴,奴婢一直在花房忙碌,未曾歇过一日。”
崔夷初瞥了周妈妈一眼,周妈妈低声道:“的确如此。”
“行吧,准你出府,以尽孝心。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奴婢还有一事......”周妈妈知道崔夷初不高兴了,立即勃然大怒,朝玉萦吼道:“别仗着夫人要你办事就得寸进尺。
你不侍奉世子,多的是人乐意。
我这会子去院里喊一声,不知道多少丫鬟会站出来。”
“奴婢不敢,”玉萦哀戚地看向崔夷初,带着哭腔恳求,“只是娘亲那边断药许久了,求夫人送佛送到西,给奴婢预支一下月例银子......”玉萦哀求得恳切,心中却在冷笑,不是喜欢装好人吗?
这就给你机会。
果然,崔夷初纵然不悦,朝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会意,从旁边妆奁里取了两吊钱交给玉萦。
“夫人菩萨心肠,这些是赏你的,月例银子照发。”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玉萦感激涕零地接过钱,朝崔夷初福了一福。
她刚刚流过眼泪,眼眸微红,云鬓散乱,周身上下展露着春情,既娇又怯,既灵又媚。
崔夷初饱读诗书,看着玉萦这副模样,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诗来。
鬓云欲度香腮雪。
区区一个丫鬟,居然有此等姿色,有几分像她,却比她......她的眸光变得复杂。
宝珠和宝钏领着玉萦出了门,周妈妈看出崔夷初神色不虞,等到房门关上,上前低声劝道:“她就是个贱骨头,上过世子的床,没夫人被罚,还让她继续陪床,便以为得势了,敢跟夫人要这要那。
夫人切莫计较,她得意不了多久。”
崔夷初眼眸微冷,眸光闪烁。
“罢了,她是个贪得无厌的更好,有求于我,才会尽心办事。
既然我今儿应许了她,你们私底下也捧着她些。”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的。”
“但愿她能尽快有孕。”
周妈妈道:“奴婢已经让厨房的人给她单做吃食,每天掺一副坐胎药,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你跟随娘亲多年,我最是放心,”想了想,崔夷初道,“叫个人跟她一起去,认清楚她娘的模样,万一以后她不听话,也好使点手段。”
这会儿屋中没有旁人,崔夷初眸中的淡漠一扫而尽,取而代之尽是狠厉。
当初自己出事,坏了身子,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娘亲帮她想出了借腹生子、瞒天过海的法子。
玉萦虽低贱愚蠢,眉眼却跟自己有五分相似,且她身型丰盈,是难得的极品宜男相,是替自己生育的最佳人选。
生出来的孩子就算不像世子而像玉萦,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
没想到在侯府里养了一年,不起眼的玉萦居然出落成了尤物模样:脖颈修长,锁骨秀致,身上的薄衫压根遮掩不住她的绰约体态。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跟这贱婢比较,却忍不住想,在男人眼中,狐媚的玉萦怕是比清冷高贵的自己更加勾人。
即便没用那些香料,对着玉萦这副勾人的身子,赵玄祐怕是把持不住的。
昨夜为防出岔子,崔夷初在廊下守了大半夜,夜深人静,里头恩爱缠绵的声音刺耳得很。
玉萦那些娇滴滴的喘息,赵玄祐那些心满意足的低吼,如紧箍咒一般在崔夷初的脑海中来回,搅得天翻地覆。
崔夷初心中恼怒,挥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跟我来。”
出了正屋,宝珠去忙别的事,宝钏领着玉萦往后院走去。
后院挨着矮墙有一排耳房,虽然狭窄又阴暗,却是侯府大丫鬟才能分到一间。
“往后你住这儿。”
宝钏推开最边上一间,往里一指。
耳房齐整干净,被褥用品一应俱全。
这一看就是早就为她备好的屋子,前世竟没有看出半分端倪,真以为是崔夷初开恩,饶了她的命还要抬举她。
“宝钏姐姐,我都不是流芳馆的丫鬟,住这里不合规矩吧?”
宝钏不耐烦道:“夫人是当家主母,她就是规矩,让你住你就住,流芳馆后院的花草就归你打理。”
崔夷初吩咐过,要把玉萦拘在后院里,不让赵玄祐见到她。
“宝钏姐姐,我几时能出府?”
“披头散发的模样往哪儿?
回屋等着,周妈妈自有安排。”
“是。”
玉萦谨小慎微地垂下头,默默进屋坐在屋里发着呆,想着前世经历的事,也想着今生要走的路。
片刻后,宝钏提着食盒推门进来,“砰”地一声将食盒扔在桌上。
“夫人赏你的,趁热吃吧。”
桌上的红漆食盒足有三层,隐隐有热气和香气冒出来,令人垂涎。
玉萦道:“劳姐姐替我向夫人谢恩。”
宝钏“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玉萦身上,看得直皱眉。
巴掌大的小脸,纤细的腰肢,怒耸的丰盈,简直是天生的狐狸精。
宝钏心中泛起一抹嫉妒。
倘若她能生成玉萦这副模样,夫人便不必这么麻烦布置这么多事,只消把自己抬成通房就能万事大吉了。
她一定对夫人忠心不二,又能将世子侍奉得妥帖,为他生儿育女。
宝钏强压心中的嫉妒,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玉萦看着宝钏的背影,眸光一动。
前世压根没有留心过宝钏,倘若宝钏对赵玄祐有意思,或许能够利用一番,除掉宝钏,剪除崔夷初的羽翼。
她打开了食盒,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第一层是一碟糕点,有绿豆糕、芸豆糕,还有玫瑰糕和栗子糕,都冒着热气。
第二层则是三碟小菜,一碟葱油鸡,一碟醋腌瓜,一碟炒山笋。
最底下一层则是熬得糯糯香香的山药鸡肉粥。
每一道都香气四溢,像是直接从崔夷初的桌子上端过来。
崔夷初时常赏赐下胭脂和吃食,承诺请名医为娘看病,玉萦只当自己遇到了好主子,对她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怀疑背后的居心。
从一开始她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她们好吃好喝地养着自己,只是把养得细皮嫩肉的送给赵玄祐,再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继承侯府。
这一世崔夷初、宝珠、宝钏依旧对她说着同样的话,玉萦心境不同,这才看出她们每一句话都是陷阱。
清雅端贵的崔夷初眼神里有藏不住的鄙夷,老练的周妈妈随时变脸,和颜悦色的宝珠笑里藏刀,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宝钏则是对她满怀嫉妒。
仇人环伺,只能想办法逐个击破!
崔夷初去了旁边厢房休息,宝珠和宝钏轮流守在廊下。
天快亮时,周妈妈过来了,她年纪大了,又是跟随国公夫人身边多年的老人,崔夷初体恤她,不让她夜里当值。
“昨儿可还顺当?”
周妈妈问。
宝珠点头:“跟前晚差不多,这会儿该去把玉萦带出来了。”
“小心行事,别惊动了世子。”
这两日崔夷初发脾气的次数明显增多,挨了巴掌的宝钏知道,周妈妈和宝珠当然也知道。
“我知道的。”
宝珠推门进屋,里间静悄悄的,想是两人尚在熟睡,宝珠绕过屏风,还没走近床榻,听到赵玄祐低沉的声音。
“谁?”
行军打仗的将军,再乏再倦亦异常警觉。
宝珠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说:“回世子的话,奴婢宝珠,来请夫人起床。”
“公府的规矩?”
宝珠听到这句反问有些懵,只感觉出赵玄祐语气不善,忙道:“昨儿夫人没能陪世子去给老太君问安,心中愧疚,想好了今早亲手做酥饼去给老太君赔罪,让奴婢算着老太君用膳的时辰,得这会儿起了才来得及早膳。”
赵玄祐没再说话。
宝珠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大着胆子上前拉了一半的帐幔,瞥见里头横躺的两人,只觉得脸颊烫得快要滴血了。
赵玄祐俊目阖着,身旁的女子柔弱无骨,软绵绵地枕在他的胳膊上,鸦青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和半截身子,衬得她肌肤胜雪,白净柔腻。
若是夫人瞧见这副场景,只怕会失了所有分寸。
宝珠收回目光,轻声提醒:“夫人,该起了。”
这会儿玉萦醒了,见是宝珠过来,想起身,却困得厉害,软绵绵道:“扶我起来。”
宝珠伸手将她从赵玄祐的怀中扒拉出来,替她整理身上的寝衣。
眼看着要把人拉扯下榻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扣住了玉萦纤袅的腰肢。
“祖母知道你的孝心,不必做这些下人的事。”
看着玉萦朦胧的睡眼,宝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又躺回去。
世子的警觉果然异于常人,假如此刻没带走玉萦,天就要大亮了,所有的筹谋会功亏一篑。
宝珠纵然聪慧,也不敢开口。
眼下她若插嘴,只会激怒赵玄祐。
“下人怎么了?”
玉萦忽而柔声笑了,有气无力地说,“我乐意服侍祖母。”
“哼,”赵玄祐轻笑了一声,说了句“随你”便松了手,扯着薄被翻身睡了过去。
宝珠在旁看得呆愣,直到玉萦捏了她的胳膊才回过神来,扶着她往外走。
玉萦身上还穿着寝衣,晨间的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冷。
“赶紧回屋。”
周妈妈冷着脸训道。
玉萦却不着急走,低声问:“夫人呢?
我有事禀报。”
“夫人正在梳洗,跟我来吧。”
周妈妈没啥好脸色,宝珠想了想,领着她去了旁边的厢房。
厢房原是备着崔夷初娘家姐妹过来的时候休息之用,这两日夜里她自己歇在这边。
这边离正屋近,万一出什么事可以随时接应。
推门进去,宝钏正在给崔夷初梳妆。
接连两日崔夷初都睡得晚、起得早,因此眼圈下的黑青很明显,前一晚还好说,今早便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才要用脂粉来遮。
玉萦进来的时候,她才上完一半的妆。
崔夷初从镜中瞥见玉萦,眸光一凝。
外头天光刚蒙蒙亮,门一开,玉萦便夹杂着晨风花香一起进来。
她身上穿着的寝衣是崔夷初让绣娘新制的,缎子是公府得的御赐新料,虽无过多绣花,但质地如锦,颜色娇嫩,穿在身上便如立在花丛里一般。
因是为她所裁,与玉萦来说不大合身,尤其是前胸和后臀,鼓鼓囊囊的,几乎要包裹不住她的身段了。
玉萦未施粉黛,却是光彩照人,神情含春。
宝珠一眼看出了崔夷初的情绪,忙将玉萦拦在门口:“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打扰夫人梳妆。”
玉萦仿佛没看出她们主仆间是小九九,恭恭敬敬地朝崔夷初福了一福:“昨晚世子问起为何要做鹿茸汤。”
昨夜她与赵玄祐说了许久的话,她不说,崔夷初也会问。
不如过来先说,显得自己忠心。
“他问了这个?”
崔夷初闻言,刚才对玉萦容貌的那一点不悦顿时消散。
赵玄祐果然敏锐,连鸡汤有鹿茸都尝出来了,还好之前不曾给他下药,否则一定被他当场识破。
“是。”
“你怎么答的?”
崔夷初眸光一动,追问起来。
若玉萦答得不好,她还得费心找补。
“奴婢说是夫人回娘家的时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送的,给世子补身。”
回答虽不算完全,到底没有大的疏漏。
崔夷初松了口气,再看向玉萦的时候又有些警觉,这丫鬟比她想象的聪明。
“还说了些什么?”
玉萦垂眸,不安道:“世子的确说了好多话,只是昨儿奴婢困倦得很,压根睁不开眼睛,只是随口附和着,过了一会儿更是睡过去了。
奴婢怕捅娄子,这才急着来见夫人。”
“知道了。”
等着宝钏上完妆,崔夷初自己挑了个鎏金簪子戴上,起身往外走去。
玉萦默默跟在她们主仆身后,出了厢房。
外头依旧是蒙蒙亮。
宝珠打发玉萦回耳房呆着,与宝钏一左一右扶着崔夷初出了流芳馆。
“你觉不觉得,玉萦其实挺聪明的。”
崔夷初忽而道。
宝珠替她披上海棠绣花薄绸披风,没去接话,宝钏听着下意识地不服气:“哪里聪明了?
她跑来说这些就是想讨好夫人。”
崔夷初冷笑:“旁的不说,比起你便聪明了许多。”
宝钏再次碰了逆鳞,怕又挨打,缩着脖子把脸埋得更低。
宝珠适时道:“未必就是聪明,无非是反应快、机灵些罢了。
其实她机灵些也好,这样她替夫人生下的孩子也能机灵些。”
“这倒是。”
宝珠说话一向深得崔夷初心意,附和道,“生个蠢笨如猪的孩子,更是后患无穷。”
比起玉萦机灵这件事,宝珠其实很在意先前在帐子外见到的那一幕。
玉萦服侍世子才两晚,两人间说话的语气竟已那般熟稔和亲昵。
虽说她是顶着夫人的名头,可宝珠心里明白,哪怕是夫人,也没法跟世子那样说话的。
服侍了世子两回便已经摸到了世子的脾气,跟世子相处的比真夫妻还像真夫妻......可惜她太知道崔夷初的脾气了,倘若说出来,又不能立即打杀玉萦,只会令她大发脾气,她和宝钏都得做受气包。
等着玉萦尽快怀孕,再处置掉应该就没有后患了。
崔夷初强压下心底的不安,让自己冷静下来。
靖远侯府人丁不旺,侯爷和世子常不在京城,往来的人家甚少。
安宁侯府前些年朝中无人,有些没落,这两年出了个宠妃,叶家人出入宫廷也多了。
如果崔夷初有的选,并不想跟叶家人往来。
好在她已经是赵家的儿媳妇,叶家人若是识趣,应该不会在赵玄祐跟前提这些风言风语。
片刻后,一袭锦衣华服的叶莫琀走进了乐寿堂。
他今年十七岁,没靠荫封做官,家里让他外出在书院求学,准备走科举的路子,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给老祖宗请安了。”
叶莫琀上前先朝叶老太君请安。
“别拘礼了,快来见过你的哥哥嫂嫂。”
叶老太君笑得可亲,“你这一向都在书院用功,许久没见到玄祐了。”
“是啊,所以听说玄祐哥回京,一早从家里赶过来,老祖宗不会嫌我烦吧?”
“你这孩子,今儿来了就不许走。”
叶莫琀比赵玄祐小四岁,小时候是追在他身后满地跑的跟班。
后来赵玄祐去了军中,每次回京都是来去匆匆的,往来少了些,但交情不减。
今日听说赵玄祐回京,特意一早登门。
“小弟见过哥哥嫂嫂,恭贺哥哥嫂嫂大喜。”
赵玄祐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两年不见,你小子长高了不少。”
去年赵玄祐成婚的时候,叶莫琀在书院登山不幸摔了腿,留在外地静养,没能回京参加婚礼。
今日登门,他特意备了迟来的新婚贺礼。
寒暄几句后,叶莫琀有些坐不住了:“今儿天气不错,大哥要不要出城骑马?”
赵玄祐才说了不出门应酬,他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不想动弹,我从禹州带回来几坛好酒,你若有兴致,留在府里陪我喝了。”
“甚好。”
三人在乐寿堂陪着叶老太君说了会儿话,叶莫琀的确没有提及崔夷初的旧事,相谈甚欢。
中午在这边摆饭,等到老太君进屋午休,崔夷初也回了流芳馆,赵玄祐带着叶莫琀去了书房。
“上回写信不是说在书院苦读吗?
怎么又溜回京城了?”
叶莫琀嘿嘿笑了声:“我就不是读书做官那块料,呆个十天半月的就得回京一趟。”
“既不是读书的料,不如跟我一起回禹州从军。”
听出赵玄祐的揶揄,叶莫琀嘿嘿笑道:“我倒是想去,只怕去了没几日你就怪我败坏军纪,把我赶回京城。”
“尝尝禹州的青竹酒。”
赵玄祐素知他的脾性,最是喜欢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哪里忍得了边关清苦,只是打趣他而已。
叶莫琀端起酒杯,先抿了几口,旋即一饮而尽。
“果真烈性。”
“再来一杯?”
叶莫琀连连摆手,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不了,我还是喝侯府自酿的杏花酒吧。”
两人推杯问盏,很快都有了些微醺的醉意。
“最初听到你定亲的消息,我还有些担心呢,”叶莫琀放下酒杯,感慨道,“今日见你和嫂嫂如此和睦,我也放心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赵玄祐眸光一凝,沉声问:“是什么让你觉得不放心?”
对上他泓邃的目光,叶莫琀顿时酒醒了几分,知道自己失言,又不知道该如何找补,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道:“就是......之前听说了些风言风语。”
“关于夫人的?”
叶莫琀被逼问得无法了,点了点头:“嫂嫂出身好,模样好,性情好,嫉妒的人肯定不少,所以编排些风言风语出来......到底是什么风言风语?”
赵玄祐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叶莫琀扭扭捏捏道:“若是哥哥跟嫂嫂成婚前,我必然会说,如今你们俩恩爱和睦,我再说,岂不是太小人了?”
当初听到赵崔两府要结亲,叶莫琀犹豫着要不要写信告诉赵玄祐的时候,便听说婚期已经定下,只能作罢。
“说来听听。
从你口中知道,总比听外人说要好。”
当初定亲的确定得很急。
赵玄祐已过弱冠之年,同龄的王孙公子都已经当爹了,所以叶老太君对此很着急,等到媒人登门提及崔夷初,她即刻便应下了。
毕竟,无论出身还是才貌,崔夷初都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
“好吧。”
叶莫琀搓了搓手,缓缓道,“我以前没见过嫂嫂,全是听三妹妹说的,你知道的,自打我小姨封了昭仪,三妹妹时常进出宫廷,听说了些不少流言蜚语。”
宫里的流言蜚语?
赵玄祐没想到会牵扯到宫里的人。
“继续。”
叶莫琀感受到一股杀气,不敢再吞吞吐吐,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听说嫂子从前给公主做伴读时,颇为讨好几位皇子,一心想做王妃......然后呢?”
以崔夷初公府嫡女的身份,想做王妃并非妄想,做不了才是有些奇怪。
“听说皇后娘娘不喜欢她,所以几位适龄的皇子成亲时,在公侯之家指了一圈婚事都没指到她,还把公主伴读的差事给抹去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令她得罪了皇后?”
“这就不知道了,这种事皇后娘娘不说,旁人不敢议论。
哥,你也别担心这个了,我瞧着嫂子挺好的,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
赵玄祐没有说话,叶莫琀自知喝多了失言,岔开话题说起京城里其他高门的闲话。
好在赵玄祐似乎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还留叶莫琀在侯府吃了晚膳,等到叶莫琀离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赵玄祐信步去了流芳馆,正屋里已经灭了灯烛。
“世子来了。”
今儿是宝钏当值,见赵玄祐进了院子,忙高声通传。
赵玄祐目光微凝。
每回他来流芳馆,院里的仆婢似乎都格外紧张。
他走上台阶,房门便开了,崔夷初披着衣裳走了出来。
“世子。”
“进屋吧,别受凉了。”
崔夷初垂眸浅笑,侧身让到一旁,待赵玄祐进了屋,这才跟在他身旁进去。
见宝钏要跟进来,赵玄祐冷冷道:“下去吧。”
宝钏愣了愣,干巴巴道:“是。”
崔夷初察觉赵玄祐神色不虞,朝宝钏使个眼色,宝钏低头退了出门,将房门带上。
想到今日赵玄祐与叶莫琀聊了许久,她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从前那些事鲜为人知,但叶家与宫中有往来,或许听到了什么风声,叶莫琀一定透给了赵玄祐。
她只做不知,依旧温婉和煦:“世子身上有酒气,要不要让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
“不必。”
赵玄祐酒量极好,虽有醉意,却清醒得很。
他脸色阴沉得吓人,料想崔夷初是看出来了的。
她若询问,他自会告知。
但她不问......“那早些安置吧。”
崔夷初说着,等着赵玄祐梳洗更衣的时候,悄然出了门。
廊下,宝钏已经将换好寝衣的玉萦领了过来。
崔夷初看着玉萦,眼底隐隐有焦灼。
“给玉萦备的安神汤呢?”
宝珠闻讯匆匆赶来,正好听到崔夷初这话,主仆二人眼神交汇之际,宝珠默默退下,很快端了一碗颜色清亮的汤来。
夜风拂面,玉萦接了汤,闻着那味道,便知这是第一夜喝的那种催情汤药。
她不动声色,当着她们主仆三人的面一饮而尽。
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她一定会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玉萦心中浮现出许多谜团。
前世临终前,宝钏说崔夷初无法生育。
新婚一年,世子几乎没在京城,为何崔夷初早早确定自己不能生育?
为什么那么着急把自己送到赵玄祐的榻上?
玉萦猛然一凛,留意到一个前世不曾留意的细节。
她是处子之身,清晨宝钏扶她去侧室时冲洗掉了身上沾染的血迹。
榻上必然已落了红。
赵玄祐比她先起床,纵然帐中昏暗,但只要他去冲凉,一定会看到他身上沾上的红。
难道他不会觉得奇怪,为何妻子会落两次红吗?
崔夷初阴险毒辣,布置周全,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疏漏,除非......她特意让赵玄祐看到玉萦的落红?
玉萦的心剧烈跳了起来。
莫非崔夷初并非处子?!
所以赵玄祐一回来,她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灌药送去,故意留下初次行事的痕迹。
只是此事实在难以置信。
崔夷初堂堂公府嫡女,出嫁前就失了身?
她越想越深,想法却越来越坚定。
崔夷初是公主伴读,品貌双绝,以她的身份就是王爷都能嫁,京城里那么多王孙公子,偏她选择了常年在外领兵的赵玄祐。
侯夫人过世多年,老侯爷一身伤病在外养伤,京城侯府里只有一位足不出户的老太君,定然对她一无所知,更不会知道她的风流韵事。
倘若赵玄祐知道她成亲前就失了身,她一定会完蛋。
怎么样让赵玄祐对她起疑呢......玉萦咬唇,想要借助赵玄祐的力量对付崔夷初,光是知道她的秘密还不够,必须得到赵玄祐的宠爱。
想起昨晚的情景,玉萦多少有几分信心。
至少......赵玄祐迷恋她的身子,并非全无机会。
昨夜玉萦疲乏至极,困倦至极,也饥渴至极。
想了这么多,玉萦都饿疯了,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扫而尽,等放下碗筷,重新梳洗了一遍,正想着去问出府的事,宝珠推门进来了。
“歇好了?”
宝珠依旧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像极了好人。
玉萦道:“我能出府了?”
“就是来喊你的,可巧崔荣要去帮夫人采买胭脂,他驾车送你去云水庵。”
“坐侯府的马车出去?
怎么使得?”
玉萦看起来受宠若惊,宝珠暗笑她愚蠢,温和的说,“出府坐马车算什么?
夫人特意吩咐了,明面你还是花房丫鬟,私底下吃穿用度按通房的待遇给。”
说着,宝珠拿出一个钱袋子,递到玉萦手上:“不是着急拿钱给你娘看病吗?
这是通房的月例银子,这月就支给你,夫人补给你的,不从公中出,到发钱的日子你还能拿花房丫鬟的份例。”
按侯府规矩,通房一月能有二两银子,比宝珠这样的一等丫鬟还多一倍。
玉萦为了给娘治病,早就身无分文,这二两银子可太重要了。
“夫人的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通房算什么,若你能为世子生下一子半女,抬了姨娘,一月便有五两了。”
听着宝珠给自己烙的大饼,玉萦觉得想笑,又明知故问:“夫人没生下嫡子,我怎么敢想这些?
能给世子做通房已经知足了,对了,是不是夫人会赐我避子汤?”
刚才那一食盒吃食都掺了坐胎药,怎么会给她避子汤?
宝珠的眸光闪了闪,含糊道:“别胡说,夫人心胸宽广,巴不得侯府能多开枝散叶,等会儿去了云水庵,多给自己上炷香求子吧。”
“真的?”
“当然。”
玉萦冷笑不语。
不过宝珠片刻失态后,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笑着跟玉萦闲话几句,叮嘱她早些回府便离开了。
玉萦收好银两,从侯府侧门出去,见一辆青帷马车停在那里等候。
“你是玉萦?”
马车边站着个小厮,正是崔夷初的陪房崔荣。
“是。”
“走吧。”
崔荣看起来二十多岁,身形干练,等着玉萦上了马车,很快驾车往云水庵去了。
云水庵位于城西一处偏僻镇子上,庵中住持慧静法师出家前是位医女,她用庵里香火钱盖了一座善堂,收留无处可去的女子,供给粥饭和劣药。
下了马车,玉萦见崔荣紧紧跟着,知道定然是宝珠叮嘱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庵里走去。
庵里的尼姑都是眼熟玉萦的,见她来探望母亲,和气地将她领到了善堂。
善堂不大,挤着住了二十多人,每人只得一张木板当床。
玉萦的娘亲躺在最里面,如同上次玉萦见到时一样,一动不动,形同枯槁。
“娘。”
玉萦跪坐到娘亲身旁,眼泪涌了出来。
善堂里不少都是玉萦娘亲这样垂危的妇人,无家可归,一病就没了生计,只能等死。
周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玉萦瞥见崔荣在捂鼻子,故意坐在木板床前抹泪,眼看着崔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身出了云水庵。
“善堂里都是女眷,你在这里怕是不方便,那边有个茶铺,要不你点两个菜吃着,我得给娘抓药煎药,还得好一会儿呢。。”
崔荣当然不想在云水庵里呆着,只是宝珠吩咐要盯紧玉萦,他便有些为难。
玉萦见他犹豫,给了他足足的酒钱,这才打发了他。
待崔荣进了茶铺,玉萦这才去了镇上的医馆。
今日出府,并非全为了探望娘亲,而是为了解决一个更急迫的麻烦。
若什么都不做,再有一个月就会有身孕,她会被崔夷初立即送到娘家的庄子上去,到那时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玉萦给自己配了一个提神醒脑的香囊,又配了几副避子药,那大夫见玉萦年纪小,一开始不乐意给,亏得玉萦身上银子多才拿到,回到云水庵立即给自己煎了服下。
这趟出门,为的就是避子药。
至于娘亲,她的病不是庸医和劣药能医治的。
玉萦给足了香火钱,将娘从暗无天日的善堂挪到了旁边的禅房。
离开时,玉萦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娘亲,暗暗发誓,下一回来云水庵的时候一定会带娘去看名医。
玉萦并未在云水庵停留太久,往回走的时候,她央求崔荣带她去一趟码头。
崔夷初让她在正院后头打理花草,分明就是想将她跟其他人隔绝开。
这回她借着探望娘亲之名得以外出,下个月能不能外出还未可知,她必须先在侯府之外有一个能接应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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