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
如同天神愤怒的鞭子。
瞬间劈亮了漆黑的河岸。
借着那转瞬即逝的刺目光芒。
秦长生的目光死死钉在了河岸边一处泥泞中。
52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鞋。
一只破了洞沾满淤泥的阿秀常穿的旧布鞋!
闪电骤然熄灭。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轰鸣的雨声中。
他踉跄着扑过去。
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泥水里。
他颤抖着抓住那只湿透的旧布鞋。
鞋子冰冷像阿秀最后抚摸他脸颊的手指。
“啊……!!!”
一声声饱含痛苦愤怒和不甘的嘶吼。
猛地从他胸腔深处爆发出来!
那声音穿透狂暴的雨幕直冲云霄。
仿佛要将这无情的老天撕开一道口子!
阿秀!
他的阿秀!
最后一点微光……灭了!
家彻底空了。
只剩下他和屋外永不停歇的暴雨。
日子变成碾过灵魂的石磨。
沉重而单调地转动着。
破败的泥屋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人间的气息。
灶膛冰冷落满灰尘。
53属于阿秀和孩子们的痕迹。
被秦长生用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一点点收起封存。
他将凤霞的两只小布鞋和阿秀那只遗落的布鞋。
用一块干净的粗布仔细包好。
塞进炕洞的最深处。
仿佛这样。
就能将那些剜心刻骨的痛楚一同埋葬。
他的活动范围只剩下屋后那片贫瘠的坡地。
还有那拴着老黄牛的简陋牛棚。
那头老黄牛。
成了他与这个冰冷世界唯一的联系。
老牛愈发老了。
枯黄的毛发开始大片脱落。
露出底下松弛又布满褶皱的灰暗皮肤。
嶙峋的骨架清晰可见。
巨大的牛眼变得浑浊不堪。
眼皮沉重地耷拉着。
行动迟缓得像是在拖动一座山。
它依旧每日沉默地跟着秦长生下地。
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站在地头。
它巨大的头颅低垂着。
浑浊的眼睛望向主人佝偻着背。
在贫瘠的土地上缓慢劳作的身影。
秦长生和老黄牛。
这是两个同样被漫长苦难磨平了所有棱角。
榨干了所有生气的生命。
54那片荒凉的坡地。
偶尔有村民远远路过。
他们看到那个在烈日下缓慢移动的佝偻身影。
还有旁边那头同样衰老沉默如石的老牛。
都会加快脚步嫌恶地低声议论着:“命硬克亲的扫把星!”
“离远点,别沾上晦气!”
“那牛也快老死了吧?
连畜生跟着他都倒霉!”
流言蜚语再也刺不穿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