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碾得粉碎,连一点粉末都不剩。
我沉默着,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石像。
苏晚显然已经对这尊石像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她用力拽了一下肩上那个崭新的、闪着昂贵皮料光泽的小包,动作带着一种泄愤般的粗暴,然后踩着那双细得惊人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汇入了商场涌动的人潮。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一下一下,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而是直接踩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上,留下清晰而冰冷的印记。
…………日子在苏晚永不餍足的物欲漩涡里沉浮。
我的出租屋,那张小小的书桌一角,渐渐堆满了厚厚的拍卖年鉴和图录。
深夜,当城市陷入沉寂,只有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我疲惫的双眼。
指尖划过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图片,冰冷的纸张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宝石深藏的、跨越亿万年的光芒与重量。
它们沉默地讲述着关于稀有、极致工艺与人类欲望的故事,遥远得如同另一个星球上的回响。
那些天文数字般的估价,像一道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我苍白的生活现实与苏晚日渐膨胀的幻想之间。
偶尔,苏晚会带着一身不属于她消费能力的行头回来。
一条印着巨大logo的丝巾,一个据说“欧洲代购”的限量手袋,或者一件剪裁奇特、标榜着某个小众奢侈品牌的外套。
她总是兴奋地在我面前转圈,展示着这些战利品。
“怎么样,林默?
这包,莉莉都说超难买的,我运气好吧?”
她眉飞色舞,指尖划过那光滑的皮面,眼神里跳跃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得意。
“嗯,好看。”
我的目光扫过丝巾边缘略显粗糙的走线,或者手袋金属扣件上那过于亮眼、缺乏质感的反光,最终只能落在她洋溢着满足的脸上,吐出干巴巴的赞美。
拆穿的冲动像毒蛇一样在心底缠绕,每一次蠕动都带来窒息的痛楚。
我太清楚,一旦戳破这层用谎言和虚荣精心吹胀的幻象气球,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歇斯底里的风暴和更深的鄙夷。
那风暴足以将我彻底撕碎。
然而,该来的风暴终究避无可避。
那是一个周末,苏晚兴致勃勃地组织了一场闺蜜下午茶,地点选在了城中新开的一家网红咖啡馆,据说连杯垫都印着设计师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