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金悦珠几乎是脱口而出,对着那尊血眸怒睁的雕像嘶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孩子…您的孩子快撑不住了!停下!求您停下!”
这一声“娘”,如同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雕像那狂暴的杀伐意志。
嗡——!
雕像抬起的断枪手臂猛地一颤!凝聚在枪尖的那点毁灭性的血色锋芒剧烈闪烁了一下。那双血色的眸子,穿透烟尘,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落在了金悦珠和她怀中孩子的身上。
那目光中的暴怒和杀意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生死的悲悯和温柔所取代。血眸的光芒柔和下来,如同两盏温暖的红灯笼。
枪尖凝聚的血色锋芒悄然散去。
雕像的手臂缓缓放下,恢复了拄枪的姿态。那双血色的眸子,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金悦珠和孩子一眼,仿佛要将她们的模样刻入永恒的石躯。然后,血光开始收敛,如同退潮般缩回雕像的双眼位置,最终彻底隐没。雕像再次变得古朴、残破,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苏醒只是一场幻觉。唯有雕像胸前那被血线修复、流淌着温润光泽的甲胄区域,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石室内狂暴的能量乱流也随之平息下来,只剩下烟尘弥漫,碎石坠落的声音,以及伤者痛苦的呻吟。
死里逃生的众人,都如同脱力般,大口喘息着,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恢复平静的雕像,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咳咳…”沈昭撤去了玉色光盾,脸色依旧苍白,咳嗽了几声,看着金悦珠和她怀中的孩子,桃花眼中满是复杂和惊异。他身后的灰衣小厮依旧低着头,但紧握的双拳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谢砚辞收剑,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石室,最后落在金悦珠身上,看着她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怀中昏睡的孩子,眼神深处那冰冷的审视终于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复杂。他沉默地走上前几步,目光落在金悦珠手中那枚光芒内敛、却依旧散发着温热和淡淡威压的完整虎符上。
“你……”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刚才那一幕,彻底颠覆了他对金悦珠、对镇北王传承的认知。虎符认主,雕像睁眼,血脉共鸣……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无法回避的事实:金悦珠,就是镇北王血脉的继承者,是这虎符和破军图真正的主人!
金悦珠抱着孩子,感受到谢砚辞靠近带来的压迫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虎符紧紧护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虽然沈昭揭露了兵部侍郎赵元奎的阴谋,暂时洗刷了谢砚辞勾结北狄的嫌疑,但国公夫人对她屡次的杀局,谢家内部的问题,依旧让她无法信任这个强势的男人。
“谢世子,”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依旧强硬,“贼酋已逃,石室随时会塌。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她避开了关于虎符的话题。
谢砚辞看着她眼中的戒备,心头莫名地一堵。他抿了抿唇,压下那丝异样,沉声道:“萨莫邪重伤逃遁,外面必有接应。此地不宜久留。破军图……”他看向被春桃紧紧抱在怀里的银色卷轴。
金悦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破军图能显示实时地形和军情,是寻找出路的关键。她看向春桃:“春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