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纯白空间里，只剩下霍凛压抑的喘息声和苏软软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微弱的精神共鸣感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苏软软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即将彻底枯竭，眼前阵阵发黑。她不得不缓缓收回了手，脱力般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如纸。
霍凛左肩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可怖，深可见骨，但边缘翻卷的皮肉似乎因为那微弱力量的刺激，收缩了一些，渗出的鲜血也变成了缓慢的滴落，不再像之前那样流淌。更重要的是，伤口处残留的那股怨煞侵蚀带来的阴寒刺痛感，似乎被驱散了大半。
霍凛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左肩的伤口，又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拂过伤口边缘那微微收缩的皮肉。触手一片冰冷粘腻，是血和汗。但他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滞。
他沉默着。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重新恢复了冰冷，但深处沉淀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一丝，暴戾也暂时蛰伏。他看向瘫坐在一旁、几乎虚脱的苏软软。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少了几分暴戾，多了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探究，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分析一个无法理解的变量。“在门外…推开你…是废物利用。在棺材旁…拉你一把…是实验品不能提前报废。”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苏软软脆弱的防线，“刚才…为什么？”
他指的是苏软软不顾一切地输送精神力量为他“治疗”。
苏软软被他问得一愣。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他救过她（虽然动机不纯）？是因为那混乱的精神链接带来的奇异责任感？还是仅仅因为……不想看着他死？
巨大的混乱和一种被看穿的羞耻感让她无法回答，只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霍凛似乎并不需要她的答案。他看着她回避的眼神，看着她苍白小脸上残留的汗迹和因精神力透支而显现的脆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洞悉了某种荒谬真相的……了然。
“呵…”他低低地嗤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不再看她，而是微微仰起头，靠在那无形的纯白“墙壁”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回忆什么。
就在苏软软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时，他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从遥远记忆中剥离出来的、冰冷的疲惫感，缓缓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三个月前…‘寂静岭’…S级团本…”他顿了顿，似乎在对抗着回忆带来的巨大痛苦，“队里…有个和你一样的…感知型…精神壁垒…很强…非常强…”他的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像是冰层下被冻结的涟漪，“她叫…叶岚。”
叶岚？
苏软软猛地抬起头，看向霍凛。他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那平静话语下汹涌的暗流。
“最后关头…为了关闭‘里世界’通道…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精神力作为‘钥匙’…点燃仪式核心…”霍凛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沉重的血腥味，“她…站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