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名字旁边,“互殴”那俩黑体字,刺得他眼珠子疼。
一股子铁锈味儿猛地冲上喉咙,他赶紧捂住嘴——这不是幻觉,是几天前牛旺庄那拳头砸他鼻梁时,涌进嘴里的血腥味!
它压根儿没散!
混着判决书那股油墨和纸的冷味儿,搅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几乎是逃命似的冲出了法院大门。
外头阳光毒得晃眼,刺得他啥也看不见。
六月天儿的热浪混着汽车尾气和灰尘味儿,劈头盖脸砸过来,跟法庭里那冻死人的消毒水味儿一比,更让他憋得慌。
“操!”
一声压到嗓子眼儿的嘶吼终于憋不住了,带着血沫子和绝望。
他猛地扬起手,想把那刺眼的白纸撕个粉碎,扬了这“公平”的天!
“别!
小尉!”
老周眼疾手快,一把攥死了他扬起来的手腕子。
那手劲儿贼大,箍得死死的。
“撕了顶个屁用!
人家法院电脑里存着备份呢!
白纸黑字,红戳子盖着!
认了吧!”
老周急吼吼地说,带着过来人的沧桑,还有点求他别犯傻的意思,“胳膊拧不过大腿!
咱就是个送外卖的命!
跟那种人斗?
斗不过!
回家,啊?
回家好好歇着…”尉无城的手抖得厉害,判决书在他和老周手里头哗啦哗啦响。
老周的话像冰锥子,一根根扎进他乱糟糟的脑子里。
“送外卖的命…斗不过…认了吧…”每个字都重得要死,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死死盯着那判决书,上面的字儿好像都在扭动、变形,嘲笑他那天早上所有的愤怒和反抗。
#第二章:那个失控的早晨#时间被硬生生拽回那个乱套的起点。
天刚蒙蒙亮,六点出头。
城市像个刚睡醒的大铁疙瘩,嗡嗡响着。
尉无城和他的“老伙计”——一辆饱经风霜的蓝电动车,早就扎进了早高峰的车流里。
后座大保温箱塞得满满当当,滚烫的豆浆、酥脆的油条、包装花哨的三明治。
这单是送去市中心金子地段的“云鼎国际中心”,那儿白领一顿早饭钱,顶他跑小半天的。
超时?
那就等着扣钱吧,今天的油钱饭钱都得泡汤!
他跟条滑溜又累趴的鱼似的,在钢铁车流的缝儿里拼命钻。
汗顺着鬓角流,蛰得眼角生疼,也顾不上擦。
头盔里的头发早湿透了,黏在脑门上。
眼瞅着要冲出最后一个堵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