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镜面。
镜中白月光的脸正像腐坏的皮影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蛊虫纹路,黑洞洞的眼眶里,我的金簪倒着钻出来,簪尖挑着半颗刻着“癸酉”的心脏,还在一下下撞击镜面。
“陛下,听听这声音。”
我咬住他渗血的泪痣,殿内空气突然凝固。
先是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绸缎撕裂声—— 和十年前他母亲咬断他小指时,我在屏风后听见的一模一样。
接着是牙齿研磨骨肉的沙沙声,最后是女人餍足的吞咽声,尾音像蛇信子般嘶嘶拉长。
萧沉昼猛地掐住自己脖子,金丝勒进皮肤爆出青筋:“不可能... 我母亲不会...不会把你当蛊虫养料?”
我掰开他痉挛的手指,露出掌心月牙形伤疤,疤痕深处还嵌着细小的齿痕,“您七岁生辰宴,她用您送的鎏金步摇撬开您的嘴,把血淋淋的指节喂进喉咙时,您哭得比被剥皮的小太监还惨。”
咀嚼声突然变成尖锐的婴儿啼哭,殿外传来瓷器碎裂声。
萧沉昼挥剑乱砍,剑气扫过的宫女瞬间化作白骨,胸腔里滚出刻着“癸酉”的铜铃—— 那是谢无尘用来控制蛊虫的法器。
谢无尘的银面具在梁柱阴影里浮现,他摇动铜铃,整个宫殿开始扭曲,梁柱渗出腥臭的粘液,逐渐变成巨大的子宫形状,墙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蛊虫纹路,和我后颈星图的针孔排列完全一致。
“跟我去地宫。”
我扯断他腰间金丝,丝线末端系着的不是玉佩,而是半截小指骨—— 早被我换成浸过噬心蛊诱饵的人骨。
萧沉昼瞳孔猛地分裂成两半,一半映着我的脸,一半映着七岁的自己在血泊里爬行,手里还攥着被咬断的小指,而他母亲正用染血的鎏金步摇剔牙。
长廊里,烛火突然变成幽绿色。
我们的影子从地面直立起来,化作獠牙怪物,腐臭的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怪物撕咬萧沉昼后背时,我却笑出声,任由它的利爪擦过脸颊—— 我的衣角缝着阿箬给的血线,上面用锁魂绣法绣着谢无尘的生辰八字。
阿箬突然从梁柱阴影里冲出,她断指处还在渗着黑血。
她甩出绣着符咒的丝绸,丝线遇血亮起古老咒文,将怪物钉死在墙上。
怪物化作一滩黑水,露出墙里密密麻麻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