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地从石板的缝隙中钻出。
那抹绿色,在周围一片灰暗、血红与焦黑的死亡色调中,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就在那簇新生的青苔旁边,静静地躺着半片枯黄的山毛榉叶。
落叶的边缘卷曲着,叶脉清晰可见,如同老人手背的筋络。
叶面上,沾着几点从他身下蔓延过去的、粘稠的、暗红色的血珠。
那么小。
那么普通。
那么安静。
就像过去三十年里,每一个平淡无奇的清晨,被他手中那把磨秃了的竹扫帚,轻轻归拢到老松树虬结的树根下的,千万片落叶中的一片。
平凡,卑微,终将归于尘土。
沙沙……沙沙……恍惚间,那单调的、永恒不变的扫帚声,仿佛又响了起来。
温柔地,固执地,覆盖了整个世界崩塌的轰鸣,覆盖了生命燃烧的绝唱,覆盖了意识沉沦的冰冷。
视野彻底被温柔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最后一丝感觉,是身下冰冷石板的触感,和那迅速流失的、属于生命的微温。
“原来天塌的时候……”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深秋最后一片落叶坠地般的叹息念头,在他意识彻底消散的边界,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最后看到的,还是它啊。”
身下漫开的、粘稠温热的血泊,无声地漫过那半片染血的落叶,漫过那簇在毁灭中倔强新生的青苔,缓缓地、缓缓地渗入青石板古老而冰冷的缝隙里,仿佛要回归这片养育了他、也埋葬了他的大地。
沙沙……沙沙……那扫帚声,似乎还在天地间回响,清扫着最后的尘埃与硝烟,归于永恒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