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着几丝暗黄色的、早已干涸的粘胶痕迹。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中炸开!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这镯子!
我认得!
清清楚楚地认得!
七岁那年,我打翻了母亲最心爱的那只陶碗。
碗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母亲没有骂我,只是默默地将碎片捡起,用家里仅有的、那种粘木桶的黄色鱼鳔胶,一点点小心地粘合起来。
粘好后的碗,碗壁上就留下了这样一道蜿蜒的、带着黄色胶痕的裂纹。
后来,母亲不知从哪里弄来这只银镯,用同样的鱼鳔胶,小心翼翼地将断裂的镯子粘合好,戴在了手上。
她说,这样碗和镯子都有了疤,是“疤疤相惜”,谁也别嫌弃谁……“疤疤相惜”…母亲温柔带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而现在,这只带着独特裂痕、沾满井底淤泥的银镯,冰冷地躺在我同样冰冷颤抖的手心里。
母亲!
她真的在这里!
在这口冰冷绝望的井底!
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被至亲之人欺骗、背叛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手电筒颤抖的光束下意识地扫向旁边的井壁。
光束所及,我的呼吸彻底停滞!
井壁上,密密麻麻!
不再是滑腻的苔藓,而是刻痕!
无数道刻痕!
深深浅浅,重重叠叠,布满了目力所及范围内的整片湿滑石壁!
它们凌乱、癫狂,带着一种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刻下的绝望!
“救我!”
“放我出去!”
“救命啊——!”
“王德贵是畜生!”
“林瘸子你不得好死!”
(林瘸子,是我父亲的绰号!
)“疼…好疼…娘…我想我娘…谁来…杀了我…”歪歪扭扭,笔画深得刻入石骨,又浅得如同蚊蚋。
有些刻痕边缘带着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印记,像是凝固的血痂!
它们层层叠叠,像无数冤魂无声的呐喊和控诉,在昏黄的光线下疯狂地扑向我,要将我撕碎、吞噬!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
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汗水和井壁滴落的水珠,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巨大的悲恸和一种灭顶的、被整个世界欺骗抛弃的寒意将我彻底淹没。
就在这意识几乎崩溃的瞬间,我的目光,死死定在了井壁下方,靠近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