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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不长嘴,但太子长了啊后续+全文

福宝是个大熊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轰隆隆!雷声响彻大地,闷了好几日的大热天终于要下雨了。风把门窗吹的吱呀作响。女子娇弱玲珑的身躯在男人壮硕的胸膛上颤了一下,男子垂眸,美人儿雪白的肩头和脖颈还有他留下的印记,被衾盖着的地方还有更多红梅,盈盈一握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下一秒就被被衾盖住,绵软饱满压着男人的胸肌,让人心猿意马。程羲荷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她处于一个画本子的世界。她的竹马兼夫君江文修身为大理寺卿,与一名叫唐糖的市井女子不打不相识,为了破案,二人与不同的歹徒斗智斗勇,他们一个机敏聪慧,足智多谋,一个明察秋毫,雷厉风行。他们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配合默契,孟不离焦,形影不离。二人携手破案,风雨同舟,生死不离,情投意合,最终打破世俗枷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程羲荷呢,她这...

主角:程羲荷唐糖   更新:2025-06-10 22: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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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羲荷唐糖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不长嘴,但太子长了啊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福宝是个大熊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轰隆隆!雷声响彻大地,闷了好几日的大热天终于要下雨了。风把门窗吹的吱呀作响。女子娇弱玲珑的身躯在男人壮硕的胸膛上颤了一下,男子垂眸,美人儿雪白的肩头和脖颈还有他留下的印记,被衾盖着的地方还有更多红梅,盈盈一握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下一秒就被被衾盖住,绵软饱满压着男人的胸肌,让人心猿意马。程羲荷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她处于一个画本子的世界。她的竹马兼夫君江文修身为大理寺卿,与一名叫唐糖的市井女子不打不相识,为了破案,二人与不同的歹徒斗智斗勇,他们一个机敏聪慧,足智多谋,一个明察秋毫,雷厉风行。他们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配合默契,孟不离焦,形影不离。二人携手破案,风雨同舟,生死不离,情投意合,最终打破世俗枷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程羲荷呢,她这...

《夫君不长嘴,但太子长了啊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轰隆隆!

雷声响彻大地,闷了好几日的大热天终于要下雨了。风把门窗吹的吱呀作响。

女子娇弱玲珑的身躯在男人壮硕的胸膛上颤了一下,男子垂眸,美人儿雪白的肩头和脖颈还有他留下的印记,被衾盖着的地方还有更多红梅,盈盈一握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下一秒就被被衾盖住,绵软饱满压着男人的胸肌,让人心猿意马。

程羲荷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她处于一个画本子的世界。

她的竹马兼夫君江文修身为大理寺卿,与一名叫唐糖的市井女子不打不相识,为了破案,二人与不同的歹徒斗智斗勇,他们一个机敏聪慧,足智多谋,一个明察秋毫,雷厉风行。他们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配合默契,孟不离焦,形影不离。二人携手破案,风雨同舟,生死不离,情投意合,最终打破世俗枷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程羲荷呢,她这个恶毒原配自然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对唐糖嫉妒成性,与唐糖争风吃醋。各种作死,花样作妖,用尽下作手段陷害真善美的大女主唐糖,最终不仅陷害唐糖被揭发,还有包养男宠的事也被抖搂出来后被江家秘密处决了。

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丢进乱葬岗被乌鸦啃噬眼球的一瞬间

“啊!”

羲荷被猛的惊醒,此刻一双大手搂紧自己的腰肢,从脊背一下下缓缓抚到腰窝,连续几次后,程羲荷抬头对上男人金质玉相,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

她豢养的男宠砚郎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砚郎是她第一次进南风馆遇到的小倌。

那天她和为了查案三日未归家的江文修大吵一架,跑到长公主府里,找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永安郡主哭诉。

永安郡主何许人也,她娘长公主从小到大养面首,程羲荷作为永安郡主的闺蜜,自然不能只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

于是郡主大手一挥,带着程羲荷去了南风馆。郡主为程羲荷选的男人那自然是万里挑一的,长公主麾下都没有如此俊美的少年。

郡主不仅一掷千金为闺蜜买下顶级美少年砚郎,还送了二人一套雅致幽静的小宅子。为二人从此过上蜜里调油没羞没臊的生活提供了物质基础。

当闺蜜当到这个份上,这世间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主要是砚郎真是方方面面合了程羲荷的心意,从长相到谈吐,从身材到性格,从嗓音到……额……真是长到程羲荷的心尖尖上了。

女子不自觉的哼哼唧唧,藕臂攀上男人的脖颈,把艳丽的小脸藏到男人胸口。

少年揉着女子发酸的腰,时不时的越界挑拨。

“做噩梦了?”

少年不过十七岁,对羲荷却比二十七岁的江文修还要体贴细心有经验。

羲荷被砚郎那慵懒且如同山谷幽兰的嗓音莫名其妙的安抚住了。

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不停,半掩着的窗棂偶尔露出夹着青草和泥土香气的凉。

羲荷躲到男人臂弯中,娇滴滴的撒娇。

“砚郎,我梦见文修他……在外面有了个女人……”

女子没看见头顶男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冷冽和不悦。腰上的大手用力了几分。

“好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砚郎说的对,她都在外面养男宠了,文修纳个妾室也无伤大雅。但妾不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坏事做尽后被杀了啊!

程羲荷又道

“他有几个女人无所谓,主要是我最后被他们杀了。”

刻意模糊了是自己先欺人太甚,作死闹妖,对方忍无可忍才下的手,她可不想在情郎面前落下个蛇蝎美人的印象。

男人轻拍女子还在颤抖的后背。

“你好歹是侯府小姐,贵妃侄女,他们不敢的,别怕。”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贴到程羲荷的耳边低吟。

“好阿姮,上来。”

“你……”

程羲荷用手去探了探,闹了个大红脸。

“不要脸!”

她在说正事!

羲荷心猿意马的摸着少年块垒分明的腹部。

“阿姮再疼我一次罢”

很快屋内就传出女子低吟的求饶和杂乱无章的噼啪作响声。

二人欢愉的声音被淹没在瓢泼大雨里不见踪迹。

半梦半醒间,羲荷似乎听到少年疼惜的承诺。

“阿姮不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最终程羲荷没挨过妖孽的折磨,又痛痛快快来了两次才晕过去。

卯时一刻,门外传来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程羲荷刚睡下不久,被声音吵到,不悦的扭了扭身子,砚郎轻拍了拍她作乱的臀肉,安抚似的吻吻女子光洁的额头。

小心翼翼把臂弯里的脑袋放到豆枕上,披了件外袍出了屋子。

雨停了,院子外的青石板上并没有多少积水,男子小心翼翼关上门才大步走出小院。

“殿下,那批刺客的幕后之人查到了。”

收起只属于程羲荷的宠溺声音,少年没什么表情,眼神里的含情脉脉更是散的一干二净,清贵淡漠的如同高山白雪。

“谁。”

暗卫悄悄瞅了一眼身后的大门。

“承德侯家的世子爷,程羲澈。”

祁砚没什么反应,把东宫总管团子叫过来。

“下次敲门轻点,差点把娘娘吵醒了”

团子哭丧着脸,他已经够小声了。

“还有,盯紧程贵妃,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汇报到东宫。”

“是,太子爷。”

下了早朝后,永安郡主还没睡醒就被太子火急火燎的叫到东宫。

永安郡主的马车直接驶入东宫。

少年端坐于金銮之上,玄色金龙的太子服饰衬得祁砚更加挺拔矜贵,风光霁月。

“又怎么了!我的好表弟!”

永安坐没坐相的一屁股瘫在金銮之下的太师椅里。极其没有耐心。

自从一年前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找上永安郡主说出自己对程羲荷的龌龊思想和极其思细极恐的计谋,他的高风霁月高岭之花形象在永安郡主这里就全面崩塌了。

人人都怕太子,永安郡主可不怕。她手握大杀器程羲荷,太子还得三天两头的通过她的名义给程羲荷送金银财宝,可不得巴结着这位好表姐。

永安郡主可太明白太子爷是什么货色了,把自己叫来肯定又是那位娇滴滴的心头肉哪里不好了。

“你今天带着赵太医去一趟江府给阿姮把把脉,她昨夜有些魇着了。”

说起自己的这位心肝,太子眼神和语气都软下来。看的永安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给她煮一碗糙米薏仁汤,保证药到病除!”

哈!真是笑死了!做噩梦都得叫太医院的院判去看病!程羲荷是王母娘娘还是西天佛祖啊!

“孤叫团子给你带上游仙枕,你去的时候一块带给她,这是报酬。”

太子白玉般的手指修长有力,点点桌角放着的檀木描金盒子。

仙游枕是前朝龟兹国进献的宝物,色如玛瑙,温温如玉,若枕之,不仅美容养颜,还可绮梦连连,历来只有皇后才能用,还得是极为受宠的皇后。

永安伸手捞过盒子一看,一整盒鱼眼一般大的东珠。

“成交。”


天刚亮程羲荷就回到了江府的床上,她的夫君江文修已经四日未归家了。

“姑娘,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采菊轻轻叩门后带着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伺候这位娇贵的主子洗漱更衣。

程羲荷穿上一袭水绿织锦流云裙,裙身以清澈的水绿为底色,上面织着繁复的流云图案,仿佛能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主要是领口能遮盖住昨夜狼崽子给她盖的红章。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雪,未施过多粉黛,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辰时一刻整,程羲荷与两位嫂嫂准时到达婆母的寿晖堂门口站定。

一炷香后,吴嬷嬷出来迎三位少夫人进去请安。

程羲荷内心翻了无数次白眼。

每次都是站一炷香才能进去看老婆子的脸色,明明是平民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看着比她们侯府还重礼仪孝道,高门大户哪家婆婆天天给媳妇们立规矩,人家宫里的太后都是初一十五的才让后妃们去请安,就江府这位是个显眼的。

“给婆母请安。”

三个女子半蹲在地上给江老夫人请安。

老太太不急着把仨人叫起身,反而是端起一杯参茶细品起来。

上好的千年老参味道浓郁,程羲荷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虔婆,拿着永安给她的贡品喝上了,还让她跪着。

老太太上了年纪,脸面上胖了些,中和了年轻的刻薄相,只是眉眼依旧带着股小家子气。

老太太背靠在黄花梨的贵妃榻上,只是抹额上的顶珠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过活了。

半盏茶的时间到了。

“起来吧。”

“是。”

程羲荷丝滑的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与两位嫂子站成一排。

“老二家的,过来陪娘一起吃饭。”

“是”

二嫂葛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平日里老太太最偏心的就是这位二嫂,二哥在五城兵马司当副指挥,是个从七品的绿豆官,在京城这种一转头砸下去,砸晕十个八个都是五品官的地方属实过于普通了些。

“老大家的,你也过来吃吧”

“是”

大哥是嫡子,嫡母早逝,老太太是妾室直接当上了江家老太太,大哥自然不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大哥在征西大战中牺牲了,牺牲时是个飞骑卫,太子殿下仁慈仗义,给抬成了定远将军,大嫂平日带着一对龙凤胎深居简出,并不喜欢凑热闹。

“老三家的,过来布菜。”

“是——”

程羲荷拉长声音,低眉顺眼的走过去之前,给门口的采菊一个眼色。

她家和老二家都是老太太的亲儿媳,老太太不敢刻薄嫡子媳妇,舍不得收拾自家亲戚,但能收拾她。更何况这种平日里高不可攀的高门贵女收拾起来更有成就感和优越感。

老太太摆着婆婆款儿,一会嫌弃程羲荷舀的粥凉了,一会嫌弃程羲荷走路的动静大了。

此刻面相上的三分刻薄彰显出来七分。

老二家的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弟妹,昨日婆母头疼,叫你过来侍疾,为何不来啊。”

程羲荷身边的采菊和聂嬷嬷是贵妃给的陪嫁,宫里的三品尚仪,昨夜去叫人,采菊和聂嬷嬷自然连通报都不通报的,贵妃的人他们惹不起,但程羲荷是江家媳妇,婆母管教媳妇可不看你的官职大小。

“儿媳昨夜梦魇,实在起不来床,请母亲恕罪。”

程羲荷伏低做小的盈盈一拜。

“早不梦魇晚不梦魇,偏偏趁着我头疼的……”

老太太的嗓音尖锐起来,吵的程羲荷耳朵疼。

“老太太,永安郡主来了!”

吴妈妈犀利的声音响破天际。

永安郡主可是真金白银的皇亲国戚,长公主唯一的女儿,皇帝唯一的外甥女。有食禄封地的郡主。

老太太恶狠狠剜了程羲荷一眼。

带着三个儿媳去大门口迎接。

郡主头顶翟冠,一身正二品郡主大衫,来势汹汹,身后跟着个五十来岁左右的太医,太医身着鹤袍,乃正四品院判,后面则是四五十个宫人,各个手捧盖着红绸的托盘。

“见过永安郡主。”

程羲荷腿刚打弯,还没跪下就被永安捞起来,她可不敢让程羲荷跪自己,让那位知道了自己还有几天好活。

“大嫂身子不好,也起来吧”

别人自然还得跪着。

老太太犀利的扫了程羲荷一眼,被郡主逮了个正着,又缩着脖子把眼神收回去了。

“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听说你这几日不舒服,老是梦魇,特意让赵院判来给你看看。”

永安拉着程羲荷的手自来熟的往江府里面走。

赵院判可是太子身边的太医,医术自然举世无双,但是太子和他们程家可是政敌。

大皇子早逝。

二皇子是当今陛下和已逝元后的嫡长子,生下来就被封了太子,身份地位无人匹敌,加上才德兼备,睿智超群,是皇帝心中的大势所向。

三皇子是个痴儿,莹贵人的儿子,封地都去不了。

四皇子就是他们程家效忠的对象,贵妃的儿子,程羲荷的亲表弟,虽然才九岁,但程家就跟疯了一样要推这个孩子上位,跟太子斗法,别说别人,程羲荷都觉得自己家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我这小病不算什么,婆母昨夜头疼,请院判大人先给婆母看吧。”

永安给了赵院判一个眼色,语气也不善起来。

“走吧老夫人,让院判看看您这全身上下的究竟是个什么毛病,今日腿疼明日头风的,可得好好养着,天天叫媳妇们晨昏定省的着了风反而更不好,既然养着了就要少见外人,您说呢?”

老太太被扶起来,咬牙切齿的皮笑肉不笑。

“是,郡主说的是。”

永安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等着她下一步动作,笑的人头皮发麻,老太太顶不住永安这样‘慈祥’的目光。

“来人,通报各院,老身病好前,晨昏定省不必来请安了。”

永安可不管老太太气呼呼的嘴脸,边说边往寿晖堂正屋走。

“哎,这才对嘛,年龄大了就得好好养着,这参您先喝着,不够叫人去贵妃宫里要,咱们大盛朝的好参都在贵妃的朝阳宫和太子的东宫了。”

说着,永安拿起老太太喝过的茶具看了一眼,不屑的笑了笑。

连吃带拿的还甩脸子,这种人还有脸当江老太太。


江文修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时候赵太医还在给老太太施针。

永安和羲荷对视一眼,不屑的撇嘴,瞧瞧,媳妇被收拾的时候查无此人,老娘被收拾立马赶回来,真是孝顺。

三炷香后,赵院判不急不缓的收了针,保证老太婆一个月都没精神头欺负他们太子爷的心肝肉,又开了些极苦的令人糊涂暴躁,神志不清的药,把药童留在府里,监督老太太一日三次的喝。

之后又把了把程羲荷的脉,女子脉搏强壮有力,健康的跟头牛一样,赵太医开了些祛湿败火,补充气血的药才离去。

送走了太医和永安,羲荷跟着江文修溜达到前院的小书房。

“母亲并非无理取闹小肚鸡肠之人,无非是气你三年无所出之事,你若用心侍奉,她不会不疼你。”

书房中,男子随意抽出本公文看着。

“三爷说的对,母亲是最明事理的了,是我肚子不争气,是我病的不是时候,母亲下次头风,别说下大雨,下刀子我也第一个赶到床前尽孝。”

这话说的怪怪的,又找不出程羲荷的错处,倒显得江文修是个不知好歹无理取闹之人。

男子抬眸扫了妻子一眼,女人正在安静的往桌上摆糕点甜汤,看不出任何不满情绪,贤惠大方的无可指摘。

程羲荷翻了个白眼,二人成婚三年,同房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三年不如她和砚郎三天次数多,说到砚郎……早上醒来就不见他,想来又去墨泉书院读书了,墨泉书院在山里,自己得给他准备些驱蚊的香包,还有上等的笔墨纸砚……

江文修看妻子仙姿玉貌的小脸染上幸福又羞赧的薄粉,眼中的秋水快荡漾出来了,嫣唇向上勾着,不免心软了三分。

程羲荷貌若倾国倾城的程贵妃,却比程贵妃还要明艳婀娜,当初羲荷没能参选太子妃,不仅仅是因为她家承德侯与太子是政敌,更是因为皇帝看程羲荷过于貌美,怕勾了小太子的魂魄去。

养成玉颜色,卖与帝王家,可惜小太子没这样的福气了。

太子妃没选成,程羲荷高嫁没人敢要,人人都看得清楚形势,不想和承德侯攀上关系。低嫁承德侯又不甘心。只能挑了个不上不下的江家嫁了。

江文修也是想与程羲荷亲近的,只是他近几年在升迁的档口吊着,怕一沉迷女色便把持不住自己,坠入情天欲海无法自拔,实在不敢与程羲荷这等妖精太过亲密。

“你也不必事事都找永安郡主来给你撑腰,想在后宅立足,得你自己先立起来。”

程羲荷还沉浸在砚郎的事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笑容都收回去几分

“三爷说的是,那我今日便告知门房,下次郡主来就不必让她进来了。”

被程羲荷噎得说不出话,江文修性子冷淡,也懒得说教她,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程羲荷把江文修堵的哑口无言,心情也颇为美妙,去了一趟竹香书肆买了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又去了趟天香居拿了些每日限购的龙井酥,贵妃红和玫瑰奶酪,顺手包了些碎银子叫青鸾送到墨泉书院砚公子手中。他在外求学,没银子是万万不行的。

青鸾是当时在南风馆买一送一的小厮,没事平时跟在程羲荷身边跑腿驾车,很是勤快老实,也是她和砚郎的中间人,二人有什么书信情诗往来全靠青鸾传递。

老太太被赵太医收了针后确实感觉精神有力了些,只是这精神是拿底子里的元气来撑着的。又叫吴嬷嬷拿着赵太医开的药去外面医庐里看看,她可不放心用永安郡主带来的人,吴嬷嬷问了三间医庐,都说这是极好的方子,药材也是极品,宫里的太后喝的补药也不过如此。

京城的医庐都长着东宫的舌头,谁敢多嘴。

程羲荷一顿消费猛如虎,开开心心回到自己的栖霞阁,一进房间被满屋子的红绸差点闪花眼。永安隔三差五的就送来些逾矩的宫中贡品,程羲荷都习惯了。

一样样揭开红绸,什么珊瑚树,琉璃镜,红宝石头面,碧玉棋,翡翠大如意,个个都是稀世珍宝……

“这个枕头倒是有意思”

程羲荷也是识货的,一眼就看中了最值钱的游仙枕。

采菊一边把珍宝入库,一边搭腔。

“郡主嘱咐了,这枕头来头可是不小,能美容养颜的。”

美容养颜!这不是狠狠戳到程羲荷的点了吗。连忙招呼聂嬷嬷。

“嬷嬷!快,把这玉枕缝到我的豆枕里,我要天天枕着睡。”

虽然她清楚自己容貌过人,但是长了砚郎三岁,红颜易老,她也怕自己青春不再后,砚郎变心。

哎,也不知道砚郎现在是不是在认真读书,能不能跟上墨泉书院那些学子的进度,那些学子有没有自视清高,瞧不起砚郎,欺负砚郎。想当初把砚郎安排到墨泉书院可是费了老鼻子功夫,被姑姑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找长公主开的推荐信,若是砚郎能好好学习考个状元回来,也不枉费自己废的这些功夫。

采菊看自家姑娘一会莞尔浅笑,眸中漾开春水,一会愁眉苦脸,黛眉紧蹙,就知道这又是在想砚公子了。

“姑娘趁着无事不如在补一觉,瞧着眼下都有青黑了,补齐了精神晚上才能美美的见砚公子不是。”

东宫内,祁砚批着折子用膳,被户部侍郎气得饭都吃不香了。远远看着青鸾提着大包小包来,心情由阴转晴,又恨青鸾不急不缓的腿脚慢。

“主子,娘娘又给您送东西来了。”

祁砚收起满身戾气,嘴角比过年的猪都难压,拍拍桌子。

“快呈上来”

青鸾是一百零六个暗卫中的一员,从小到大不起眼,主子都记不住他的名字,一开始跟了程羲荷他心里有点别扭,跟着个内宅妇人,除了跑腿驾车干杂活就是张罗主子和人家小娘子的偷香窃玉之事,多少有些拿不上台面,虽然他们平时干的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性质还是不一样的。干了半年青鸾就改变了想法,这个活,可太棒了!

现在主子最喜欢的就是他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青鸾。有时候主子在东宫生气发火,团子也悄悄的叫青鸾去安慰,说是安慰不过是说些程羲荷的琐事。给他绣荷包,给他裁帕子什么的,只是听听这些无聊的事,主子就能化悲愤为力量,继续和政务死磕,也是奇了。

青鸾把餐盒里的糕点一样样摆到祁砚面前,全是他最爱吃的。

“娘娘还给主子买了笔墨纸砚,让主子在墨泉书院一定要好好学习。”

说着青鸾把牛皮纸包着的笔墨纸砚递过去。

“娘娘还给主子封了五十两的碎银子,嘱咐主子在外不要舍不得花钱,老师和同窗都是需要打点的,主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让属下再回去取。”

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被青鸾恭恭敬敬的放到太子的案桌上,看青鸾那样不知道的以为放的是太子金印。

太子笑滋滋的一样样接过来。拿到最后一个荷包时还放到鼻下闻了闻。让青鸾不忍直视,平时杀伐果决,高岭之花的太子竟然做出如此情态,真是情何以堪。

抽了张花笺,写了首情诗,并把自己亲手打磨的玉簪一起封到信封里,让青鸾带回去。哈!主子自从和江家三夫人好上也是连花笺都用上了,不仅用上了,花笺还成为了东宫消耗最大的办公用品。

青鸾走后,祁砚才开始吃程羲荷送来的糕点甜水,刚才把太子爷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户部侍郎,现下看他也顺眼了许多,罢了,看在今日的贵妃红格外香甜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入夜后,程羲荷沐浴完正在熏头发。

采菊踱步而来。

“姑娘前院那边来消息了,说三爷今晚住在大理寺,不回来了。”

啪!

玉梳被砸到檀木梳妆台上。

“谁知道他是住在大理寺,还是住在哪个美人房里。”

采菊不敢说她贼喊捉贼。低声问了句。

“青鸾传消息说砚公子今晚住在西苑,姑娘要不要……”

因为二人平日私会院子在城西的郊外,所以叫西苑。

“把贵妃赏的那件蜀绣的月牙凤尾罗裙拿出来,还有我的发髻重新绾起来,用青鸾今日刚拿来的玉簪。”

收拾好后,带着青鸾轻车熟路的从栖霞阁后院假山侧的小门出去,上了程府的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西苑。

一进屋,程羲荷就像归巢的雏燕一样飞到祁砚张开的双臂里。

祁尧顺势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砚郎砚郎……砚郎……”

程羲荷把口鼻埋到祁砚的脖子里,软乎乎的撒娇,撒着撒着又委屈起来扑簌簌的掉金豆豆。

少年怜惜的含去女子光洁面庞上的珍珠,心疼不已,语气更是柔的如同四月春风。低声细语,百般疼爱的哄。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大小姐了。”

女子抽着鼻子,掰着手指头数。

“死老太婆,日日让我站规矩,还得跪着给她请安,我见贵妃都没跪过,这天底下让我跪的无非就是太后皇帝和太子,她算哪颗地里的葱,就敢天天让我跪。”

祁砚撩起女子的裙摆,直到看见她雪白如玉的膝盖一点红紫痕迹都没有才放心。

程羲荷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还有我那个狗屎二嫂,长的跟条成了精的鲵鱼一样,好意思天天找事,作的要死,怪不得我二伯哥纳了四房妾还不老实。”

祁砚啄了口怀里人秀色可餐的脸蛋。

“和我们阿姮比,谁不是成了精的鲵鱼。”

程羲荷顺势倒入祁砚怀里。

“砚郎就不是,砚郎是化了形的男狐狸精,专门下山勾引我来了。”

祁砚挑起眉毛,笑意盈盈的。

“阿姮喜欢吗?”

“喜欢呀,最喜欢砚郎了,哎呀别打断我!砚郎你是不是不想听我絮叨抱怨!”

祁砚精准成为程羲荷的出气筒。

“你那个二嫂着实讨厌,和你婆母不愧是一家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老江大人当年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妾室,也是时运不济,让她娘俩当了家,沾着我们阿姮的光还拿我们阿姮的错处,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祁砚如此同仇敌忾博得了程羲荷的亲亲作为奖励。

“哼!还有我那个好夫……”

眼看着祁砚的嘴角拉下来,他向来不让程羲荷当着他的面叫别人夫君的。

“谁是夫君?”

“砚郎是夫君。”

“江文修呢?”

“一个软饭男,若不是我家的关系他能当上四品大理寺卿?”

程羲荷捏着嗓子眯着眼学江文修

“母亲并非无理取闹小肚鸡肠之人~我呸!他老娘是什么货色他不清楚?不过是看我软弱可欺就都上赶着欺负我,谁家妇人作的我这般窝囊!真真是憋屈死了!”

说着拳头捶了捶旁边的桌子。

“疼不疼”

粉拳被人捧起来吹了吹。

程羲荷有人疼惜又立马泪眼盈盈的矫情上了。

“还好有砚郎在,不然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

程羲荷对二人这种关系是清醒又沉沦的,她知道她们二人很难长久,若是砚郎真能高中进士一定会娶个正了八经的妻子,不会和四品大理寺卿撕破脸抢人家夫人,毕竟程羲荷也是要脸的,若是高中不了,程羲荷也能养他一辈子,但是这种南风馆里出来的小倌,左不过捞几年银钱就回老家娶妻生子了,不会当一辈子男宠。但是砚郎实在是可人,迷的程羲荷今日有酒今日醉,得过且过,好一日便赚一日罢了。

玉簪不知不觉的被砚郎拔掉,顿时满室芬芳,月光下皎洁的人坐在自己腿上羞红了脸,如同月中仙子一般高不可攀却又等待着自己采撷品尝。看得祁砚血脉喷张,浑身燥热,轻抚程羲荷的腰肢,玉白的指尖勾起一缕秀发放到鼻下嗅了嗅。这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祁砚只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牛劲。

“谁是夫君?”

程羲荷本就羞红的脸更红了,不自然的在祁砚怀里扭了扭,伸手欲拒还迎的推开他越来越近的脸。

“你少气我,你说谁是夫君!”

看怀里美人颦眉娇态顾盼生辉,祁砚神魂颠倒的吻下去。

“自然是我,我才是阿姮的夫君。”

二人倒在床上的时候祁砚的外衫已经被程羲荷扒拉开了。

祁砚红着眼看心头至宝媚态横生,自然是全部笑纳。

程羲荷被祁砚翻来覆去的爱怜收拾。

“唔……墨泉书院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产业啊……”

祁砚不介意二人在情海中聊些别的。

“呃……是吧,怎么了?”

程羲荷趴在祁砚肩头大口喘着气。

“那你们墨泉书院的学子……嗯……如果考上进士,属不属于殿下……的门生,以后要为殿下做事啊……你轻点……”

知道的不少啊,祁砚俯下身吻去她溢出来的泪珠。

“怎么了,阿姮不想让我去太子殿下麾下谋生吗?”

程羲荷摇摇头。

“自然不是,殿下他勤政爱民,英明神武,你若是……砚郎……别这样”

祁砚虽然知道程羲荷夸的是自己,还是难免吃醋,如果太子金銮上坐的是另外一个好太子她也会这样夸吗?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失控。

“不瞒夫君,我家扶持四皇子,就是我那个表弟,故而与太子殿下不是一路子的,我是怕你日后得了东宫重用,对上我家……不知如何做事……”

祁砚失笑,她对自己这么自信吗,自己进士还没考上就寻思着为东宫做事了。

“不说你家,阿姮是站四皇子还是太子?”

“你没见过我那个表弟,被我姑姑溺爱的调皮任性,做个守成之主都难,别说太子了,他和痴傻的三皇子在一起,我觉得三皇子都比他强,好歹三皇子不欺负人。”

祁砚闷哼了一声。

“阿姮想让我对上你家,如何做事?”

“我家的侯爵之位我是不指望了……父兄能活下去就算我这些年的高香没白烧。”

程羲荷不是不知道,这些话给砚郎说了也白说,只是实在不知道向谁诉苦,夫君日日不归家,归家也不与她闲话唠家常,永安和长公主是铁太子党,二人虽然是闺蜜但一涉及到政事就极为默契的扯开话题,聂嬷嬷和采菊虽然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贵妃赐的人,有些话也不能给她俩说。

思来想去,只能向砚郎倾诉内心苦闷,毕竟这世间,能让程羲荷真真正正无所畏惧,活回自己的只有砚郎这里了。


祁砚不是看不出程羲荷眼里的担忧。心里更觉得承德侯不懂事,自己看不清形势也就罢了,累的他的阿姮也日日为娘家事担心。

男子低头吻上女人颤抖的唇。

“不怕,太子殿下心胸宽广,你父兄不会有事的。”

为了不让阿姮担心,她的父兄也不会有事。

“若阿姮当日选为太子妃,时时在太子跟前美言几句,也不会有此烦恼了……”

程羲荷笑眯眯的伸出玉指戳戳男子正在起起伏伏滴汗的胸膛,指尖在男子胸肌和腹肌的线条间写写画画。

“那也不会遇到砚郎了。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皇子的,我只喜欢砚郎。”

这话说的祁砚极其熨帖,没忍住又弄了一次,屋内一室春光,笑闹连连。

屋外团子和几个侍从轮番烧水,烧不过来,根本烧不过来,只盼着殿下早日将这位小祖宗接回去,东宫慈庆宫里的浴池可是从骊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也省的他们天天半夜轮班烧水。

第二日祁砚神清气爽跨出北苑时,程羲荷还在床上瘫软熟睡。不用早起去给老太婆请安,自然要睡到自然醒。

太子下了早朝被皇帝叫太极宫议事。直到中午才把内阁和六部的点子王,要钱哥和找茬帝打发走。

皇帝留太子在太极宫用午膳,程贵妃派人来送了几道爽口小菜,皇帝受用的紧。

“听说前几天贵妃对你下手了?没事吧?”

祁砚阴阳怪气,大逆不道

“有事,儿子腿断了一条,父皇快给儿子做主吧。”

杀又舍不得,打又下不去手,做做样子禁足两个月也挡不住她派人来太极宫送东西,做不了主还问什么。稀泥都和不明白。

“程贵妃动静多,但她和老四实在是蠢笨,挨不了你的事,你爹上了岁数,就喜欢看看程贵妃那花朵似的容貌,也喜欢她那娇憨的性子,你再忍忍,等爹去了后,承德侯一家随你处置。”

祁砚叹了口气,估计他上位后,也不会拿承德侯一家怎么样,毕竟皇后的侯府大小姐身份不能丢。若皇后是罪臣之女,前朝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风浪。

“儿子也喜欢花朵似的容貌,娇憨的性子,父皇为何要棒打鸳鸯?”

皇帝正在嚼菜的嘴顿了一下,三年了,这是还惦记着程家那位妖精呢,幸亏让承德侯早早把她嫁出去,不然他的太子才不管皇帝高不高兴,先把人弄到东宫再说。

“人家现在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怎么和你鸳鸯上了?鸳鸯不鸳鸯的莫要提了,你当年十四岁,她十七岁,你若是娶了她,下半辈子就毁在床榻上了,知子莫若父,你隔着屏风看她的眼神,眼珠子都快掉你爹鞋面上了,爹怎么敢让这种女人进东宫。再说了,承德侯家出一个贵妃就够了,不能再出一个皇后了。”

当年暮春时节,御花园的海棠簌簌落英,铺满了太子选妃的春日宴长阶。程家女一袭碧霞云锦裙似将天际流霞裁作霓裳,裙裾间暗绣的银线卷云纹随着步履流转,宛如碧波漾起粼粼星辉。三千青丝松绾垂云髻,几缕柔发如墨瀑垂落,在雪色鲛绡披帛间若隐若现。发髻顶端未着金钗玉钿,只斜插一支素银簪,倒衬得肌肤胜雪,眉眼盈盈处恰似初绽的牡丹,既含晨露清冽,又藏月色温柔,端的是不施粉黛而风华绝代,引得满座贵女皆失了颜色。

不说年仅十四岁的太子,就连年过四十的皇帝都看呆了片刻。

“父皇,儿臣看中了程家姐姐。”

那时候的少年刚刚变音,还是个没长成的半大孩子。

如此祸国殃民的苗子,可万万不能祸害大盛的宝贝太子。

“不可。”

“正妃不可,侧妃也成”

这样的姿色,侧妃也早晚会被扶正。

“其他的女人都行,就程家的这个不行。”

太子惊鸿一瞥,一眼万年后,看谁都差点意思,被程家女迷的三日都迷迷瞪瞪食不知味。

最后春日宴谁都没选。

皇帝收回思绪,给太子夹了块肥瘦相间,色香味俱全的排骨。

“爹知道你因为程贵妃生气了,他家那女儿现在也嫁了人,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心的。”

太子懒得和他爹废话,饭也没吃多少。

回到东宫,青鸾又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来了。

饭盒第一层装着清蒸鲈鱼,凉拌脆藕,第二层装着果仁蒸饼,蟹粉酥,第三层是乌鸡枸杞汤。

“是属下来的不巧,主子用完膳了才到。”

祁砚摆摆手,他顿时觉得自己饿了。

“这些都是娘娘亲自下厨做的,主子尝尝。”

祁尧端着碗大快朵颐,清蒸鲈鱼鲜嫩可口,鱼身浸润在琥珀色的酱汁里,葱丝与姜丝在热气中舒展;凉拌脆藕片,裹着拌汁与白芝麻,在脆嫩中藏着微辣爽口。果仁蒸饼一口咬下去,全是麦香与坚果的焦香,蟹粉酥金黄酥脆,蟹香从层层酥皮间溢出;乌鸡枸杞汤盛在青瓷碗里,汤汁浓稠如琥珀,枸杞与红枣在汤面浮沉着,散发着温暖的香气。

怪不得父皇这么吃程贵妃这一套,他自己也吃这一套。

“娘娘睡起来去了趟珍宝阁订了两套首饰,属下瞧着是发冠和头面,男款和女款的,应该是一对,又去书肆买了些画本子和字贴,给主子买了两本书便回了江府。”

说着青鸾又把装着《骈体文抄》和《史论》的包袱拿出来。

这两本是翰林院昨日新发布的,与旧版在解析上有几处差别,阿姮能抢到想来是费了功夫的。

书上面是一块包起来的上好的徽墨,祁砚失笑,他接着永安的手把这块徽墨送给阿姮,结果她又转赠回来了。

“娘娘回了江府就开始下厨捣鼓,捣腾了半上午做出这几样菜,除了娘娘自己试吃,全给主子送来了”

意思是主子放心,江文修一口都没捞上。

祁砚又被青鸾的话惹得心花怒放,嘴上还得说。

“这天热的厉害,你们这些旁边伺候的也得上心,娘娘体弱,再下厨你们劝着点,不可热着了累着了,岭南送来了一批荔枝,等会让永安把东宫的荔枝全给她送过去,还有娘娘爱吃的葡萄,现下过了季,等会拿着东宫的牌子去内务府,把东宫连着皇帝和贵妃的葡萄也给她送过去。”

贵妃禁足,葡萄荔枝吃不吃的无伤大雅,父皇一个中年老男人,吃点瓜果蔬菜即可。倒是他的阿姮,娇贵难养,嘴刁费钱,就喜欢吃稀罕的,天生就该入皇家,江府和侯府哪里养得起她这番吃喝。


“你走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可有老实吃饭了吗?”

天气稍微热了点,阿姮就开始胃口不佳,每次吃饭都是吃些葡萄杨梅的,一口正了八经的饭都不老实吃。

“娘娘给主子试菜的时候各样都尝了些,只是吃得不多”

一样一口,乌鸡汤喝了半碗,全当喝水了,杨梅和杏倒是吃了不少。青鸾不忍心打断太子的好心情,但是不敢隐瞒娘娘的踪迹,颤颤巍巍回话。

“属下来的时候……娘娘正在收拾被褥铺盖去大理寺……”

看主子的笑意越来越淡,眼神越来越冷,不自觉的张口为程羲荷辩解。

“主子知道的,江大人在大理寺一住就是半个月,娘娘是把他用旧的铺盖带回来洗晒,送新的过去,好让江大人舒舒服服的再从大理寺住半个月。”

青鸾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崩塌了,主子偷人家的媳妇,给人家戴绿帽,还不允许人家小娘子对自家夫君好,这是什么道理。

祁砚被青鸾三言两语劝的气消了大半,语气还是带着冰碴子。

“呵!她对她那个好夫君向来贤惠懂事,只有对孤的时候张牙舞爪,无理取闹,神通大的不得了。江文修那些脏掉的被褥衣衫谁洗?”

如果是程羲荷洗,祁砚立马就杀到大理寺砍了江文修。

“自然是下面粗使婆子洗,别说娘娘,就连采菊和聂嬷嬷都不沾染这些脏活累活。娘娘干的最重的活就是亲自为主子下厨做菜了。主子知道的,江大人在娘娘心里哪能和您比,您才是娘娘心尖上的,那江大人白送给娘娘,娘娘都嫌他麻烦。”

团子看青鸾这副牙尖嘴滑的嘴脸,像极了贵妃旁边的迎春。

“潘御厨最近新琢磨了个黄瓜凉面,孤和贵妃都觉得爽口,你走的时候去御膳房带上一份回去,哄她吃上两口。”

说着,又抽出张花笺,写了些酸掉牙的情诗,伴着一串粉色水晶的手串封到信封里。

这几日他摸着腰又细了,胯骨都有些硌手,本来丰腴明艳的身材都有些薄弱了。

青鸾接过信封塞到怀里。

“主子这话说的,这天底下除了您的话娘娘能听进去,我们谁能哄得动娘娘啊”

祁砚洋洋得意

“就说是她的砚郎在墨泉书院的食肆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抢到的,让她好歹尝尝。”

青鸾牙酸的要死,还是先跑了内务府领了一车的荔枝葡萄,又去御膳房领了一碗凉面。

大理寺的后院,程羲荷才不会进江文修的寝室给他换床单被罩,采菊也不许去,会臭掉的,都是二等婆子去换。

收拾好后,二人才一起进入江文修的寝室。

女子把江府大厨房做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摆到正在看公文的江文修面前,轻声细语试探。

“这天儿越来越热了,您要是还想住在大理寺,以后我每日叫小厮取了冰给您送来。”

“不必。”

谢谢,那更好,省事也省冰了。

“三爷尝尝这道板栗烧野鸡,咱们江家的灶房虽然和宫里的比不了,也比大理寺的食肆强些。”

厨子可是她从侯府带来的,还腻歪着姑姑薅了宫里两个扬州厨子。

江文修再铁石心肠,也挨不住自己绝色无双的小妻子眼巴巴的劝食。

端起饭碗开始扒饭,程羲荷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夫妻二人虽然话不多,倒也不至于相看两生厌。甚至这幅画面还有些和谐。

此刻一个突兀的声音硬生生的打破了这一和谐的画面。

“江大哥!你干嘛呢!”

声音比人先到。

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利落的女子大步跨入江文修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没有容貌形容,因为这个女人长得过于普通了,普通到扔大街上都找不出来,采菊都比这个女子长得美丽夺目。

女子对视上程羲荷的一瞬间,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继而是如针扎一般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妒意。

程羲荷对这种事很敏感,没放过女子眼神中惊艳后转瞬即逝的厌恶。

“这位是我的同僚,唐糖,唐姑娘。”

说是同僚,不过是江文修需要唐糖协助破案时,会按照破案的次数给她结工钱。小案子十两银子,大案子五十两银子。

“这位是内子,程羲荷。”

唐糖往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到江文修身边,看似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实则亲昵暧昧的小动作多到数不胜数。故意用主人的语气招呼程羲荷这个外人。瞧着二人这姿态,真是如同做了夫妻一般呢。

“坐啊,程姑娘,站着干嘛。”

不叫江夫人,叫程姑娘。

程羲荷面上还挂着温柔贤惠的笑,坐到江文修对面。

“这是你们江府的饭?快!给我一碗,我也好好尝尝四品官家的厨子做出来的龙髓凤肉。”

程羲荷倒也没生气,边盛饭边夸赞唐糖。

“唐姑娘倒是难得的真性情。”

这次唐糖还没说什么,江文修就张嘴了。

“她和你们这些闺阁小姐不同,你们向来无趣,唐糖无拘无束惯了。”

哟~她好特别,大理寺卿好爱爱哦~

真是倒胃口。

程羲荷笑的见眉不见眼。

“三爷说的有道理,闺阁小姐向来无趣,小姑在博雅夫人那的束脩也快到期了,我给我娘家母亲说一声,下半年咱家姑娘就不去了。”

博雅夫人是已逝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自从皇后娘娘去后,博雅夫人就出宫辗转各家教授各府小姐们礼仪规矩,女子六雅。但凡被博雅夫人教出来的女子,琴棋书画,行走坐卧皆有皇后遗风,皇后去后,后宫所有女子皆是博雅夫人的弟子,包括程贵妃。

久而久之,博雅夫人名号就成了京城里富家公子,世家少爷相看妻子的硬通货,由于求学的人过多,博雅夫人索性搞了个女学院,半年一个季度,一个季度只收十五名学生,名额更是挤破头的难抢。

江家小妹江文涵一个四品大理寺卿的妹妹在京城属实算不上什么豪门千金,名额还是程羲荷回了娘家找的侯夫人才走后门塞进去的。

博雅夫人教出来的自然是标准的闺阁小姐,当家主母。

一听说停了小妹的求学,江文修立马不乐意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夫人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程羲荷看唐糖趁着二人不注意,拿起江文修的杯子喝茶。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三爷不必紧张,下半年的名额我娘早就替小妹占下了。我以为三爷是嫌弃闺阁小姐无趣,不打算让小妹继续读了。”

还没等江文修顶嘴,程羲荷笑眯眯的张嘴了。

“唐姑娘,你拿的是我家三爷的杯子。”


江文修的杯子那么远,亏她能在江文修眼皮子底下伸那么长胳膊,大理寺卿心细如发,明察秋毫,这是真没看见呢,还是看见了默认了呢。

程羲荷满心满眼的砚郎,懒得和他们打擂台。

“抱歉,江大哥,我没看见。”

唐糖一脸惊诧,装作做错事的样子小心翼翼起来。

江文修极少见唐糖这样敏感胆小,急忙哄劝。

“没事,不过是用一个杯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程羲荷装作没看见二人的浓情蜜意。

可不是,他都和别人共用一个媳妇了,共用一个杯子算什么。

哎,好想砚郎啊,也不知道他读书读的怎么样了。

从大理寺出来,程羲荷准备去铺子里查查账,说是查账,不过是坐在旁边看采菊对账本。

扶着青鸾的手臂踏上马车时,青鸾顺嘴说了一句。

“姑娘,永安郡主送来了些荔枝和葡萄,还有砚公子在墨泉书院排队给姑娘买了份凉面,说是爽口鲜香一碗难求,让姑娘好好尝尝。”

一听说是砚郎的心意,程羲荷也顾不上什么铺子不铺子了。

“快回家去,我尝尝砚郎都夸的面。”

砚郎不重口欲,能让他都夸的吃食想来是极其特别的。

采菊和聂嬷嬷叫程羲荷姑娘是因为这二人是程羲荷从娘家带来的人,按理说青鸾应该叫程羲荷夫人的,但青鸾怕主子打断他的腿,还是跟着采菊叫羲荷姑娘了。

回了栖霞阁,打开正屋满眼看过去全是一筐筐的荔枝葡萄。永安真是贴心,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茬葡萄和第一茬荔枝了,怕是宫里都没有她栖霞阁多。

“给我端两盘子出来,其他的全部放到地窖里去,多放些冰,别坏了。”

随之青鸾又端上酸甜可口的凉面。

白醋和白糖调拌的汁料,面上盖着的是黄瓜丝,萝卜丝和酱白菜,花生仁,剔透的荞麦面如墨玉丝绦的酱汁顺着面条沟壑蜿蜒而下,浸润着鲜嫩牛肉与脆爽果蔬,未及入口,舌尖已泛起生津的快意。

不知不觉一整碗都喝下去了,这是程羲荷这一个月来吃的最多的一次,撑得打饱嗝,扶着采菊的手去江府的小花园溜溜食。

“哟,三弟妹也出来了,真是难得。”

二嫂葛氏阴阳怪气的声调从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

“二嫂,别来无恙啊。”

程羲荷懒得应付她,皮笑肉不笑的,礼都不行。

“怎么学的规矩,侯府出来的大小姐见到嫂嫂不知道行礼问安吗?”

烈日当头,程羲荷被晒出一身汗,准备回去更衣沐浴。

“您是宫里的太子妃还是皇上的哪位娘娘啊,见了你还得行礼问安,摆谱回自己院里找小妾们摆,别摆到我面前。”

整个江府如今全部挂靠在自己夫君江文修一人身上,夫君能年纪轻轻节节高升又是挂靠在自己爹爹承德侯身上,她给老太太脸是因为老太太是婆母,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令自己娘家丢人,至于别人的脸那就是可给可不给,看心情给了。

“好你个程羲荷,敢对我甩脸子,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你”

说着边撸袖子边向着程羲荷走来。抬手就要打。

这个二嫂着实没有教养,把乡野女子那套撸起袖子打架的本事带到江府里来,以为谁力气大谁就有本事,谁嗓门大谁就有理,谁泼辣谁就能赢。

程羲荷慢悠悠的往后退了一步,采菊则是向前走了一步。

啪!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下手就是快,力气也大,程羲荷还没看清怎么个事,采菊就握住二嫂的手腕并一巴掌打了回去。

这下二嫂是真傻眼了,采菊这一巴掌看着不重,实则用的是巧劲,一巴掌下去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了肿,脸上如火烤针扎一般火辣辣的疼。

“你敢让你的婢女打我!好!程羲荷!你等着!”

葛氏要气晕过去了,被丫鬟扶着才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抬腿就怒气冲冲的往老太太的寿晖堂方向赶去。

呵!跟谁没人撑腰似的。

“姑娘先回栖霞阁睡一觉,奴婢去趟宫里。”

程羲荷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采菊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去了。

聂嬷嬷替补上采菊的位置,扶着程羲荷的手往回走。

“聂嬷嬷,回去你给青鸾说一声,说我被婆母罚了,今夜不能去找砚郎了,让他早点歇下。”

能不能成功被罚不一定,但一定要让砚郎心疼她,知道她的不容易。

连着两天,每夜都是三四次,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得好好养养。

十七八岁的少年,老虎见了都得腿软。何况她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小妇人。

程羲荷扭着细腰回了栖霞阁,美滋滋吃了盘子荔枝葡萄,躺在床上看画本子,左不过是千篇一律的美人和书生的故事,越看越困直到沉沉睡过去。

睡起来一看,天已经擦黑了,聂嬷嬷带着丫鬟们伺候程羲荷洗漱穿衣。

“老太太那边来了吗?”

聂嬷嬷认真为程羲荷绾发,看着镜子里的美人,不停的换着簪子步摇搭配今夜的造型。

“来了,好闹呢,站在咱们栖霞阁门口要等着姑娘醒,看姑娘实在不起来又回去了。”

聂嬷嬷指尖翻飞如蝶,银簪穿梭青丝间。三绕两绾后,如意随云髻便稳稳盘于程羲荷头顶,鬓边垂落的几缕发丝,更添几分柔媚。将贵妃娘娘新赏的白玉孔雀绿宝石步摇簪入发髻,整支步摇栩栩如生,孔雀尾羽上镶嵌的绿宝石随动作流转着幽幽光华,似要振翅欲飞。

再瞧程羲荷身上那件绣金镶珠凤鸾裙,金线绣就的鸾鸟栩栩如生,明珠缀成的翎羽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将她衬托得宛如画中仙,华贵典雅之态尽显。

“走,咱们去看看老太太。”

寿晖堂里一片混乱,大嫂事不关己作壁上观,二嫂哭天抢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二伯哥冷着脸坐在旁边,看自己媳妇肿着脸咧着嘴,一脸的鼻涕浆糊,实在是不体面。

高坐在上的老太太稍微一晕,宫里那俩药童就要用锥子一般粗的钢针给她针灸,把老太太吓得都不敢晕了。

这次人倒是挺齐,除了她那个查无此人的夫君基本都到了。


“你不过是挨了一巴掌,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来劳烦母亲给你做主,你在东井村的时候天天被你娘扇巴掌,也没见你如此小题大做。”

二伯哥懒得把二嫂拉起来,在旁边不冷不热的劝着。

喝两盏茶了,弟妹就是不来,二伯哥也没了耐心,人家是侯府千金,贵妃侄女,又是郡主密友,他们这几个臭鱼烂虾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一个宫里出来的三品女官就把老太太压住了,还装什么象呢。

“是儿媳来迟了,见过母亲。”

远处女子款款而来,走入正堂盈盈一拜,随即起身。

看程羲荷如此花枝招展,仪态万千,老太太就一肚子火,感情他们在这里喝闷茶等着,人家在屋里打扮呢。

“你还好意思笑!还不跪下!”

程羲荷挑眉。

“您确定?我身上的裙子可是先皇后最喜欢的裙子,您确定让先皇后的裙子跪在您脚下?”

您是诰命吗?您还要命吗?

至于为什么先皇后的裙子会在她身上,这要问永安,太子为什么会把本应该挂在椒房殿,让皇帝天天睹物思人的裙子赏赐给公主,公主为什么赏赐给永安,永安为什么以羲荷穿着合适漂亮为由送给羲荷,汇聚成一个结果,就是先皇后的裙子阴差阳错穿到了程羲荷身上。

这个问题怕是只有祁砚知道答案。

不能下跪,那就掌嘴!

脑子腿脚一起动,老太太冲过来巴掌扬起来还没挥下就被程羲荷懒洋洋的嗓音打断。

“您打我不要紧,我头上的步摇可是陛下赏给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又赏给我的,您一使劲把这步摇打到地上就是损坏御赐之物。”

程羲荷觉得自己有些小人得志的得意洋洋。娶了她个高门贵女,享受她带来的资源,就老老实实趴着,还总想着拿她立规矩,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老太太气的说不出话,手指头打哆嗦。

“你……你……”

这下她是真的快被气晕了。

二伯哥连忙上前扶住老母亲,捋着老太太的被给老太太顺气,顺便还嘴了程羲荷一眼,以表达自己母亲媳妇被欺负的不满。

“弟妹,你是故意穿的这一身来给母亲难堪的吗?”

程羲荷懒得和老二虚与委蛇,被聂嬷嬷扶着坐下。

“二哥是不是看中了个七里街的小娘子,那是我成衣铺子的掌柜,是侯府家奴。”

一句话让二嫂本就旺盛的怒火更加热烈,如同失了控的母兽一般扑到二伯哥身上就开始厮打起来,恨不得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才罢休。

程羲荷这边还没分出胜负,二伯哥两口在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啪!

男人抬手一巴掌,落到二嫂完好的半边脸上。

这下左右脸完美的平衡了。

啊!!!

一声尖锐的爆鸣从二嫂嗓子里传出来。

吵的程羲荷脑瓜子嗡嗡的,都这时候了,她那好夫君还能美美隐身,稳坐大理寺,逃避他应该承担的问题,漠视他应该解决的问题,这般没有担当,也算是个人物了。

等程羲荷回过神,二嫂已经和二伯哥打到外面了。

老太太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厌恶的瞪了程羲荷一眼,这个搅家精,一句话就惹的老二一家子鸡飞狗跳。

程羲荷翻了个白眼,不怪你儿子色,不怪你儿媳泼,怪我?

“我也不让你跪我,你去祠堂跪着,别说你穿着先皇后的裙子跪不得我江家的祖宗。”

程羲荷屁股还没抬起来就被贵妃娘娘的旨意打断。

一家里暂停打架闹武,去大门口接贵妃娘娘口谕。

程羲荷不敬嫂嫂,禁足一个月,二夫人葛氏打骂七品朝廷命官,打手板十下,罚抄女戒十遍,三品女官采菊亲自监督。

最后则是老太太。

听闻老太太信奉佛教,且懂礼识义,即日起每日入宫一个时辰与贵妃娘娘一起抄经拜佛。

这就很有说话的艺术,不直接给老太太没脸,不跟江家撕破脸,而是借着抄经拜佛的名义去慢慢消磨,老太太哪是什么信奉佛道的人,跟着其他家里的诰命夫人爬了几次山拜了几次佛,拿着程羲荷的银子捐了些香油钱,请了个菩萨回家就是信奉佛教了?她房里连本经书都没有吧。

程羲荷都快笑出来了,扶正发髻上的步摇。

“是,臣妇遵命。”

二嫂咬碎了牙也不敢冲贵妃的人撒泼,她在丧失理智也知道谁能惹,谁碰一下那都是死罪一条祸及家人。

“是,臣妇遵命”

走时恶狠狠瞪了程羲荷一眼,不就是有个当贵妃的姑姑,有什么可得意的。

程羲荷挑衅回去。

你姑姑是四品官的娘,我姑姑是宫里的贵妃,各有各的靠山,我当然比你得意咯,凭什么你有事就去找靠山撑腰,我得自己单打独斗。

瞧瞧谁的姑姑更硬就完事了。

“公公,我家老太太还没吃饭,可否先吃口便饭再去宫里与贵妃娘娘抄经礼佛?”

贵妃宫里的太监也不是吃素的,天已经擦黑,才拖下就被这老虔婆把今日抄的经糊弄过去了。

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慈祥笑脸

“老太太是礼佛之人,贵妃宫里的斋饭最为爽口,不知道老太太肯不肯赏脸去陪我们贵妃娘娘共用斋饭啊?”

这话说的好听极了,却不容人拒绝。

老太太硬着头皮点头前。

程羲荷那个缩头乌龟夫君终于回来了。

媳妇被欺负了,失踪,二哥家打成一锅粥了,失踪,老子娘要入虎狼窝知道出来护着了。真的孝顺啊。

羲荷嗤笑出声。

“夫人,你打了二嫂,娘不过是罚你跪家祠,怎么就惊动了宫里的贵妃为你出气?”

这次程羲荷还没说话,贵妃宫里的公公不干了。收起本就虚假的笑脸。

“哟,都说大理寺卿铁面无私,明察秋毫,怎么到了自己家的事就犯糊涂了?三夫人打了二夫人,是因为二夫人先要打三夫人。况且,什么叫为三夫人出气,我们贵妃娘娘罚了三夫人禁足一月,不过是请老太太进宫陪我们娘娘抄经礼佛罢了,莫不是大理寺卿觉得我们朝露殿是什么龙潭虎穴,要吃了老太太不成?”


程羲荷懒得搭理江文修,头都没回就回到自己栖霞阁禁足了。

禁足禁的是程羲荷的足,可没禁祁砚的足。

入夜后,趁着还没熄灯,祁砚被青鸾带着从栖霞阁假山后的侧门进来了。

一进屋就是满室芬芳,是程羲荷的味道。

女子坐在琉璃镜前,把如瀑般的墨发全部捋到右侧,正在自己修指甲。

程羲荷光洁的面庞莹润如美玉,不施粉黛却明艳夺目,仿若晨曦中凝结着露珠的芍药。女子的双眸澄澈通透,恰似秋水剪影,流转间漾起盈盈光华,灵动而又澄澈,让人望之便觉心神皆醉。

祁砚还未走近就看呆了。

程羲荷抬头看到祁砚的一刻,眼睛都亮了起来,丢下甲剔一头扑倒祁砚怀里。

被芬芳扑了满怀了祁砚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舒适。压低声音在女子耳边问。

“阿姮不怪我私自前来?”

程羲荷在祁砚怀里撒娇,蹭蹭歪歪。

“砚郎定是想我了才来找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对砚郎的底线是很低的。

“快来砚郎,快来给我修指甲。”

程羲荷拉着砚郎的手来到床边,自然且不客气的坐到砚郎腿上。程羲荷的指甲每次都是砚郎修的,时间长了再让丫鬟修总是修不出那么合适漂亮的形状,少年拿起纯金甲剔,托起她纤细白皙的手,用粗糙的一面为她修甲,指甲晶莹剔透,饱满圆润,是健康的粉色。

她的手跟她的身子一样,看着柔软纤细,但骨架太小,摸上去软绵绵,肉乎乎,跟没有骨头一样。

温香软玉,说的就是程羲荷这种人。

祁砚极有耐心,给她修指甲的神色说是在科举考场上考试也不为过,半个时辰后,十个指甲全部修成了杏仁形状。

祁砚满意的捧着自己的佳作欣赏一番,如同看着稀世珍宝,忍不住亲了两口才罢休。

程羲荷顺势吹灭了灯。

换了个姿势,跨坐在男人腿上,二人面对面抱着。女子拖长声音懒洋洋的撒娇。

“砚郎,我今日好累。”

摊上这样的婆婆妯娌和这样的丈夫谁都会累吧。思及此祁砚又自信了些,他家就不一样了,他家没婆婆妯娌,更没有这样拉胯的丈夫

月光下唇边丰润的耳垂和雪白的脖颈再向祁砚招手示威。

祁砚全部笑纳,细细密密的吻落到他能触碰到的所有肌肤上。

“委屈阿姮了。”

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嫁给他之前要在这个江府受尽磋磨委屈,他何尝不痛。

倒也没有祁砚想的那般憋屈,程羲荷还是挺嚣张的。

月下观公子,月下的砚郎骨相优越,明明是剑眉星目,却生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含情眼,鸭睫又长又密,程羲荷细细密密的吻落到砚郎的额头,鼻梁,缠绵又珍惜。

祁砚被亲的晕头转向,放到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

四目交缠的瞬间,电流顺着二人相触的唇瓣窜入骨髓。起初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般的试探,柔软唇瓣如蝶翼轻颤,辗转厮磨间呼吸逐渐紊乱。而后炽热的渴望冲破理智防线,辗转的吻变得急切而深入,纠缠的舌尖裹挟着燎原的温度长驱直入。

“我今日来是单纯陪着阿姮睡觉的,阿姮莫要勾引我。”

祁砚极其不庄重的顶顶胯,坐在他身上的女孩也跟着抖了抖。

程羲荷舍不得放开砚郎,看着他本就含情的眼中染上情/欲,真是别有一番风采。

把舌尖缩回到自己口中,唇瓣却舍不得离开,扭扭身子撒娇挽留。

“我就亲亲,不做别的。”

她不是感受不到身下男人的变化,但就是想缠着他吻。砚郎又香又好吃。

程羲荷被砚郎搂着跌入床榻中,垂帐落下,二人的唇都没分开。

一个时辰,程羲荷被砚郎吻得意识模糊,衣衫早就散了,蝶恋花的肚兜松松散散摇摇欲坠,雪白丰满,柔嫩多娇。

祁砚难受的想死,觉得哪哪都热。程羲荷还不知死活的接下肚兜系到他的脖子上,没骨头似的瘫在他的怀里亲累了睡过去。

看着头顶粉色绿色的纱帐,祁砚觉得自己这副形象很像被美色误国的亡国之君。

可是佳人在怀,若不采撷品鉴,倒是耽误了这一世的好春光。

想着轻轻拉过程羲荷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然后顺着自己的小腹探了下去。

第二日祁砚休沐,能陪程羲荷睡到自然醒,江文修在家睡了一夜,第二日就早起去大理寺处理公务了,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公务,首辅大人都没他忙。

程羲荷睡到日上三竿,一睁眼砚郎已经洗漱好倚在床头看自己枕头下的画本子。

女子哼哼唧唧的把头埋到男人小腹上蹭了蹭,蹭的祁砚又要起火难受。

程羲荷正好避开关键部位,什么都不觉,又要迷糊会。

“阿姮的画本子怎全是穷书生的故事,阿姮就这么喜欢穷书生”

程羲荷没注意他有些小肚鸡肠的质问语气,懒洋洋的回应。

“这话说的,跟你不是穷书生一样。”

虽然程羲荷为了他上学废了不少功夫,天天给他塞银子,但祁砚从没把自己带入到穷书生的角色中,他是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天天忙的要死,应付那些大臣天天又烦又累,哪有时间带入什么穷书生。

“这本《金玉钗》,这千金小姐不嫁深情的太子,和家中断绝关系也要嫁给穷书生,怎么可能?”

程羲荷和他聊的精神起来,叫采菊进来伺候自己起床洗漱,采菊对一大早进入姑娘房间多了个俊美绝伦,气质雍容的美少年已经习惯了,没人脸上有惊诧之色,丫鬟们低头,自己干自己分内的活,这些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老人,放心的很。

接过浸了玫瑰汁子的帕子洁面,回应砚郎

“怎么不可能,让我选的话我也选砚郎不选太子。”

“倘若我就是太子呢。”

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就后悔了,祁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想听她一句想要嫁给太子。

“那我就不选你了。”

程羲荷没往心里去,洁完面丢下帕子就开始漱口刷牙。


程羲荷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剜进祁砚心口。几乎把祁砚捶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了。心被她血淋淋的扯下来一块。胸腔里翻涌的钝痛几乎将他溺毙。

“为何”

程羲荷耳朵里全是自己刷牙的声音,没注意他语气中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太子不是你,我也可以嫁给太子,但太子如果是你,我就不嫁了。”

“我不喜欢太子,他有三宫六院我不生气,因为和我没关系,我更不会为了他争风吃醋,和其他女子互相戕害抢夫君。”

“但如果太子是你的话,我会争风吃醋,不择手段把你留在身边,不让你看其他女人,我会生气,会发疯,会害人,我不想如此面目可憎,也不想无恶不作,我知道那些女子也不容易,但我舍不得伤害你,只能伤害她们,我不想变成疯癫恶毒的人。”

程羲荷刷着牙,说话含含糊糊的,却十分清晰的落到祁砚耳朵里。

如果不能独占,那就不要拥有。

程羲荷只是想想就开始生气,幻想他三宫六院,左拥右抱,贤良淑德四妃四角齐全,自己坐个淑妃的位置,天天去给他的皇后请安下跪,看着他宠爱这个宸贵妃那个昭贵人,一个月见不到他一次,去太极殿送点吃食正好看见他在和新进宫的美人你侬我侬才高八斗的写情诗,今天这个怀孕,明天那个产子。自己在偏僻寂寞的宫殿里枯坐到天明,日日以泪洗面,爱而不得,扭曲发疯,毁了宸贵妃的容貌,打了昭贵人的孩子,被砚郎一个窝心脚踢得吐了血,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想到这里,擦嘴的帕子猛的丢到男人脸上!

秀丽的眉毛拧到一起,掐着腰泼辣起来,食指指着少年鼻尖。

“说!你是不是也想三宫六院!左拥右抱!”

采菊看两位吵起来了,给其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一屋子人无声无息的退下去,临走还给关上了门。

祁砚被打的猝不及防,表情都呆滞住了,下意识回答。

“我不想。”

三个字明显不能平息美人的怒火。

“你不想!我看你想的很!都要当太子了!不就是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抄起豆枕就砸向少年。

她忘了她的豆枕里还缝了个游仙枕,这一砸差点把太子爷的老血砸出来。

“我发誓,我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说着祁砚就要举起三根手指头。被女子冷冰冰打断了。

“你觉得我信男人发的誓吗?”

祁砚百思不得其解

“众所周知,太子东宫连个母蚂蚱都没有,他坐享什么齐人之福了?”

程羲荷冷哼

“他今天没有,明天也没有吗?他忙的要死才没空捣鼓后院的事,等他不忙了你看他是不是左拥右抱,今天微服私访带回来一个,明天封个顺眼的宫女,首辅家的,将军家的,尚书家的,太傅家的,你看他收不收!你是不是羡慕的要死!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祁砚头都大了,程羲荷一个收拾他已经够他受了,这家一个那家一个的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首辅家的女儿今年都当上姥姥了,将军家的女儿在西北带兵打仗,面首养了四个,六部尚书一个天阉,一个龙阳,一个二十有四还没成亲。剩下的加起来一共三个女儿,一个女儿今年才三岁,一个女儿今年六岁,还有一个女儿三十多,去蓬莱当道姑去了。太傅家的女儿倒是年龄合适,不过痴恋程羲荷的大哥程羲澈,跟中了蛊似的,当妾也要进程家的门。

那几个有适龄女儿的人家,程羲荷一个都没说到。

“真的,我哪怕当了太子也不会三宫六院,我为你废弃后宫,弱水三千……”

话还没说完又被程羲荷砸了一枕头

“你要谋反啊,这种话也敢说。”

砚郎是个仔细人,今日应该是真的着急了才如此口无遮拦。

看女子缓和了脸色,祁砚蹬鼻子上脸,抱着女子的腰肢就开始撒娇。

“好姐姐,好阿姮,我错了,别管我什么身份,我此生只你一人,别生气了好不好。”

相爱时的话是真心的,但爱情瞬息万变。

知道他说的不可能,但想想他和别人在一起就心痛的滴酸水。

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则,程羲荷把砚郎压在身下,伸手探进他的衣衫里撕拽,吻的杂乱无章,牙齿咬着他的唇厮磨,如同小兽发泄愤怒。

祁砚满眼笑意任她为所欲为,小醋坛子,光是想想就吃醋吗。

程羲荷恢复冷静的时候已经晚了,看砚郎身上密密麻麻的咬痕,觉得委屈,又心疼砚郎无辜,小嘴一扁就要哭。

祁砚看她可怜巴巴的样赶紧搂到怀里哄,动作倒是不见停缓。

“我的宝啊,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呢。”

采菊安排人烧水,自己在门口等着进去伺候,听着姑娘从赖赖唧唧到尖叫最后哭求的声音发出由衷的感叹。

刚才不是还在吵架,怎么这会又好到一处去了。

这个砚公子真是厉害!

二人很少在白日搞事,一场酣畅淋漓的贪欢结束后程羲荷觉得自己有些作。无缘无故的就发邪火,好在砚郎并不这么觉得,这次与其说是男欢女爱不如说是砚郎单方面哄着她。

情话和誓言不要钱似的一筐筐往外倒……抓住砚郎的头发,啊!砚郎脏掉了!

祁砚看着她羞赧到不敢抬头与自己对视,心里又甜又软,逮着哪亲哪,少年真是下流又勾人。

“你不是问为何主角都是穷书生,因为这些画本子都是穷书生写的,穷书生写的都是以自己为原型,卖点画本子攒进京赶考的盘缠。”

程羲荷由砚郎伺候穿衣绾发,祁砚为了伺候心上人专门找宫里的嬷嬷练过手,绾发的花样他基本全会。

男子洁白修长的指节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画眉。

“若是太子有空,写画本子补贴三宫六院的家用,那画本子的主角就是千金小姐爱太子不爱穷书生了。”

祁砚认真的如同在描绘世上最精美的艺术品。

“娶不起就不娶了,写画本子也得三宫六院,这得多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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