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没能隔绝陈宵那如芒在背的目光。
周阳没回头。直奔自己的工位，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来，映出他平静的脸。
内心的小剧场却已经锣鼓喧天。
“陈宵的眼神，简直是行走的怨气弹幕机。”
“那表情，感觉下一秒就要冲过来跟我真人PK，喊一声‘莫欺少年穷’！”
“可惜啊陈兄，你不是少年，我也不是穷，咱俩路线不一样。”
“我是靠实力，你是靠关系。现在看来，实力这东西，在关键时刻好像比关系更硬气那么一点点？”
他一边在脑子里贫嘴，一边手指已经开始在键盘上飞舞。
澄清说明的框架在他脑海里清晰无比，系统加持的记忆力让他能瞬间调取出所有需要的关键信息：文件编号、具体日期、补偿标准、发放比例、环评报告的关键数据……
这些原本枯燥的数字和文字，此刻像活了一样，在他指尖跳跃。
速度。高效。这是周阳此刻唯一的念头。
“领导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你过程再艰难，结果不行，就是不行。”
“反之，你过程再‘开挂’，只要结果漂亮，那就是能力！”
他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的文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每一个词都经过斟酌，既要严谨准确，符合官方文书的风格，又要通俗易懂，能够向公众解释清楚。
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办公室主任的内线。
“小周，文件写得怎么样了？”主任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急促。
“主任，框架已经搭好，正在填充细节数据。”周阳立刻回应，语速平稳。
“好！快点！越快越好！”主任催促道。
“另外……”主任的声音顿了一下，“刚才……陈宵他舅舅，市府办老林，给我打了个电话。”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来了。陈宵的关系牌，这么快就打出来了。
“老林跟我说，小宵最近压力很大，希望单位能多关心关心。”主任的语气有些微妙，“他还提了一下这次编制的事……”
周阳没说话，静静听着。
“主任您看……”他等着主任的下文。
“哼。”主任轻哼一声，听不出情绪，“关心是肯定要关心的嘛。”
“不过，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主任话锋一转，“市领导直接点名，王秘书长也亲自过问了。谁的能力能解决问题，谁就能扛事儿。”
“老林那边，我去应付。你把你的事情做好，把澄清说明写好，数据核对准确，一个字都不能错！”主任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坚定。
“是，主任，保证完成任务！”周阳立刻应道。
挂了电话，周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主任这波操作，满分！”
“没有直接拒绝，给了面子，但实际行动上，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这就是权衡。在能力面前，有时候关系牌也不是万能的。”
“尤其是，当你背后站着更大的关系……哦不，是更大的‘认可’时。”
他想起了王秘书长那几秒钟的审视。那几秒钟的分量，此刻才真正显现出来。
他继续埋头工作，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蝴蝶，又像两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碎了陈宵的关系壁垒。
澄清说明初稿很快完成。周阳又仔细核对了三遍，确保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时间点都精准无误。
然后，他开始联系相关部门，索要银行流水截图、村民签字清单照片、环评监测报告电子版以及新旧现场对比图。
这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周阳啊，主任刚才都说了，这次你负责这个事，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项目办的老张很配合，很快就把资料打包发了过来。
“小周，辛苦了！这些数据都是最新的，绝对权威！”环保局的接口人也迅速响应。
周阳心里明白，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态度好、办事利索。
更多的是因为，他此刻代表的是“正在解决市领导关注的大问题”的项目组。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而且，这条船上还有王秘书长和主任这样的掌舵人。
“这就是‘势’啊！”
“顺势而为，事半功倍。”
“要是换了陈宵来要这些资料，估计人家得先问问他，‘这事儿你负责吗？’”
他将所有佐证材料整理好，和澄清说明一起打包，发送给办公室主任。
“主任，澄清说明和相关佐证材料已整理完毕，请您审阅。”
几乎是秒回。
“收到。干得漂亮！”主任回复了四个字，还加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周阳心里又是一阵舒畅。
“情绪价值拉满！”
“主任这心情，估计跟中了彩票差不多。”
“从被市领导点名批评，到手里握着一份清晰、有力的应对方案和证据，这反差，爽！”
就在周阳这边顺风顺水的时候，会议室那边却传来了几声不太和谐的声音。
“陈宵！你这照片怎么回事？！新旧不分，还有好几张是无关的！”
是主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
紧接着是陈宵结结巴巴的解释声，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他的慌乱。
周阳没去听，也没去看。他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在真正的压力面前，靠关系进来的人，往往第一个掉链子。
“不是我说，陈宵兄，你这业务能力，真的需要充值了。”
“关系再硬，也得自己能接住啊。”
“领导给机会是一回事，你自己能不能抓住，又是另一回事。”
陈宵又被主任叫去批评了几次。不是材料格式不对，就是数据引用错了地方。
每一次批评，都像是一记闷锤，敲在他的自信心上，也敲在主任对他的耐心上。
办公室里，大家看周阳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钦佩、好奇、甚至带着点敬畏。而看陈宵，则多了几分同情和看戏。
编制的天平，在无声无息中，加速倾斜。
就在主任准备最终的推荐材料时，王主任过来了。
他没直接进办公室，而是先跟主任在外面抽了根烟。周阳没听到他们聊什么，但能看到主任频频点头，脸上带着认同的神色。
抽完烟，王主任拍了拍主任的肩膀，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周阳心里清楚。这是王主任的“临门一脚”来了。在关键时刻，再推一把。
“王主任，仗义！”
“这波助攻，价值千金！”
“情绪价值？直接拉满！给主任吃了定心丸，也给自己挣足了面子！”
系统：“叮！获得原领导（王主任）关键助攻，提供优质情绪价值（长辈般的欣慰感，伯乐识马的成就感）。积分+30。”
积分再次进账，周阳心情大好。
他知道，大局已定了。
果然，没过多久，主任把人事科的同事叫了过去，耳语了几句，然后把一份文件袋递了过去。
周阳知道，那是推荐名单和附带的材料。里面，肯定有自己。而且，大概率是排在第一位。
他没有过去打探，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处理手头的日常工作。
“保持低调，继续努力。”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浪。”
系统：“叮！凭借卓越能力在关键时刻赢得领导认可，为自身发展扫清障碍。获得积分50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周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踏实感。
“稳了！”
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回荡。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水到渠成的平静。
考察程序启动了。人事科的同事开始找他谈话，了解情况，核实信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周阳知道，这只是流程。最关键的环节，已经过去了。
王秘书长的“点赞”，主任的权衡和支持，王主任的临门一脚，以及他自己在这场突发事件中的表现，共同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
他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华灯初上。
市府大楼在夜色中显得庄严肃穆。
编制。
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词，此刻仿佛触手可及。
红头文件，还会远吗？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墨香。
那是文件，也是……希望。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官场之路，才刚刚拉开序幕。
但至少，第一道坎，他迈过去了。而且，迈得漂亮。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虽然系统给了精力加成，但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身体还是会累。
不过，心不累。
心里装着目标，装着期待，装着……那即将到来的红头文件。
他关掉电脑，起身准备离开。
路过陈宵的工位，陈宵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脸色阴沉。
周阳没有停留，径直走向门口。
他知道，陈宵不会就此罢休。
但那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有系统，有能力，还有……不断累积的“政通人和”。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