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刺向病房门口。
我的父母苏建国、陈美娟,还有我的弟弟苏浩。
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得足以写入教科书。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物:震惊(她怎么没死?
)、错愕(这不可能!
)、慌乱(怎么办?
)、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怎么醒了?
),最后被强行扭曲成夸张的、甚至有些滑稽的狂喜。
“晚晚!
我的女儿啊!
你可吓死妈了!”
陈美娟第一个反应过来,哭嚎着就要扑过来,眼泪说来就来,演技炉火纯青。
“姐!
姐你醒了!
太好了!
老天保佑啊!”
苏浩紧随其后,脸上堆砌着夸张的激动,眼眶甚至也配合地红了。
苏建国则搓着手,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我那冰冷得毫无温度的目光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
我没有说话。
剧烈的呛咳还在继续,每一次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痛得钻心。
但这点痛,比起灵魂深处那被至亲背叛、谋杀所带来的灭顶之痛,简直微不足道。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目光落在顾淮脸上。
那张写满了疲惫、担忧、狂喜和深不见底痛楚的脸。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苍白、脆弱、却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影子。
喉咙里火辣辣的,插管的异物感还在。
我张了张嘴,尝试发声,却只吐出破碎的气音。
顾淮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近我的唇边,他的手紧紧包裹着我的手,传递着滚烫的、支撑的力量。
我用尽此刻身体里残存的、以及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全部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烧的肺腑中挤出来,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清晰和决绝:“报…警…”我停顿了一下,吸入一口带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目光再次扫过门口那三张瞬间惨白如纸、写满惊骇和恐惧的脸,然后,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下半句:“…通…知…律…师…苏…家…欠…我…的…”我闭上了眼睛,积蓄着最后一点力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平静和审判:“…该…清…算…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