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碎裂的屏幕边缘硌着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无形巨手攥紧的万分之一。
“喂?”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干涩得没有一点水分。
沉默。
依旧是漫长的、令人发疯的沉默。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挂断,或者这通电话根本就是一场幻觉时,一个极轻微、极压抑的吸气声,终于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她带着浓重鼻音、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的回应:“……陈默。”
只叫了我的名字。
声音低哑,破碎,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崩溃的疲惫和……心虚。
没有质问,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之前那种强装的愤怒。
只有这两个字,像两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我的耳膜上。
这声音,这反应……像一根冰冷的探针,瞬间刺穿了我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不需要再问了。
一切,都在这死寂后的两个字里,昭然若揭。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想咆哮,想咒骂,想砸碎眼前能看到的一切,但身体却被这冰冷的绝望冻得动弹不得,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麻木。
“……”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极其安静,安静得诡异。
没有电视声,没有锅碗瓢盆的声音,甚至连她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只有一种……绝对的、属于深夜的、空旷的死寂。
这不像是在我们那个虽然小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家里。
她在哪里?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钻出来,啮咬着我的神经。
酒店?
某个我不知道的、属于她和李明远的巢穴?
“你在哪?”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和固执。
“……在家。”
她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又快又急,带着明显的慌乱和……躲闪。
但正是这过快的否认,反而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家?
家里会这么安静?
安静得连一点属于“家”的声响都没有?
而且,她的声音……那浓重的鼻音,那极力压制的崩溃感……这绝不是一个待在自己家里的人该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