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
只是那双眼。
那双曾经总是淬着冰、含着讥诮、或者燃烧着怒火的深邃眼眸。
此刻,在跳跃的烛火下,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死寂。
空洞。
弥漫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他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东西。
我看清了。
通体温白,缠枝莲纹。
是我当年坠崖前,塞给他的那块…暖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二十)“陛下,”孙公公的声音带着谄媚和邀功的颤抖,“香药铺的沈娘子带到。
她制的安神香,清冽奇绝,奴才闻着都觉得心神安宁!
特献于陛下…”萧烬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手指依旧机械地摩挲着那块暖玉,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厅内落针可闻。
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冷汗,浸透了我的里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皮。
那空洞死寂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从沾着泥土的布鞋,到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裾,再到我低垂着的、极力掩饰的脸。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上位者惯有的漠然。
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
像在看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悬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回一半。
他没认出我。
也是。
四年颠沛流离,风霜侵蚀。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深宫里苍白瘦削、满眼惊惶的“沈云棠”。
粗糙的皮肤,刻意晒黑的肤色,粗糙的双手,一身粗布衣衫。
我和青石镇上任何一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妇人,没有区别。
在他眼里,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香?”
他薄唇微启,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呈上来。”
孙公公立刻推了我一把,低声呵斥:“快!
把香呈给陛下!”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发颤的双手,捧着那个小小的、内壁涂了剧毒的瓷瓶,一步一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距离在缩短。
三丈…两丈…一丈…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气的、强势的龙涎香气息越来越浓,几乎将我淹没。
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
终于,我停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