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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熵的方程后续

南垚炎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963年,苏联乌克兰境内一处油气井喷发引发大火,烈焰燃烧三年吞噬七千五百万美元天然气。苏联高层决定使用核弹灭火,物理学家安德烈因曾目睹核爆事故而被选中执行任务。官僚们更关心报告措辞而非人命安全,安德烈在精确计算后引爆三万吨当量核弹。冲击波瞬间挤压地下岩层,奇迹般封堵了喷涌的井口。火焰熄灭后,安德烈在辐射雨中跪倒,凝视着被熔岩塑造的“焦油巨人”雕像:“我们不过是短暂借用造物主力量的孩子。”第1074天。火,终于吃掉了钻井平台最后一块钢铁骨架。曾经矗立于此的钢铁巨人,如今只剩下几根扭曲、焦黑的残骸,倔强地刺向浓烟滚滚的天空,如同被地狱之火啃噬殆尽后遗落的巨大骸骨。火焰本身已不再是跳动的形态,它凝固了,凝固成一片覆盖大地的、粘稠的、发出...

主角:安德烈谢尔盖   更新:2025-06-13 18: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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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德烈谢尔盖的其他类型小说《火与熵的方程后续》,由网络作家“南垚炎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963年,苏联乌克兰境内一处油气井喷发引发大火,烈焰燃烧三年吞噬七千五百万美元天然气。苏联高层决定使用核弹灭火,物理学家安德烈因曾目睹核爆事故而被选中执行任务。官僚们更关心报告措辞而非人命安全,安德烈在精确计算后引爆三万吨当量核弹。冲击波瞬间挤压地下岩层,奇迹般封堵了喷涌的井口。火焰熄灭后,安德烈在辐射雨中跪倒,凝视着被熔岩塑造的“焦油巨人”雕像:“我们不过是短暂借用造物主力量的孩子。”第1074天。火,终于吃掉了钻井平台最后一块钢铁骨架。曾经矗立于此的钢铁巨人,如今只剩下几根扭曲、焦黑的残骸,倔强地刺向浓烟滚滚的天空,如同被地狱之火啃噬殆尽后遗落的巨大骸骨。火焰本身已不再是跳动的形态,它凝固了,凝固成一片覆盖大地的、粘稠的、发出...

《火与熵的方程后续》精彩片段

1963年,苏联乌克兰境内一处油气井喷发引发大火,烈焰燃烧三年吞噬七千五百万美元天然气。

苏联高层决定使用核弹灭火,物理学家安德烈因曾目睹核爆事故而被选中执行任务。

官僚们更关心报告措辞而非人命安全,安德烈在精确计算后引爆三万吨当量核弹。

冲击波瞬间挤压地下岩层,奇迹般封堵了喷涌的井口。

火焰熄灭后,安德烈在辐射雨中跪倒,凝视着被熔岩塑造的“焦油巨人”雕像: “我们不过是短暂借用造物主力量的孩子。”

第1074天。

火,终于吃掉了钻井平台最后一块钢铁骨架。

曾经矗立于此的钢铁巨人,如今只剩下几根扭曲、焦黑的残骸,倔强地刺向浓烟滚滚的天空,如同被地狱之火啃噬殆尽后遗落的巨大骸骨。

火焰本身已不再是跳动的形态,它凝固了,凝固成一片覆盖大地的、粘稠的、发出沉闷咆哮的血色湖泊。

空气在极度高温下扭曲变形,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像吞咽着滚烫的砂砾和灼烧的油污,从鼻腔一路烧灼到肺腑深处。

视野尽头,地平线在热浪中疯狂地跳舞、融化,大地本身仿佛在烈焰的舔舐下痛苦地呻吟、变形。

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站在观察哨的瞭望孔后,冰冷的混凝土墙壁隔绝了大部分灼人的热浪,却隔绝不了那无孔不入的、地狱般的轰鸣。

那声音不是简单的燃烧,是巨兽在深渊底部持续不断的咆哮,是大地被撕裂的血管喷涌着滚烫血液时发出的、永无止境的嘶吼。

它穿透厚厚的防爆玻璃,钻入耳膜,在颅骨内震荡、共鸣,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拂过左眼下方那片早已褪色、却永远无法真正磨平的疤痕组织——那里是记忆的烙印,是另一个与火和毁灭有关的瞬间留下的永久印记。

“安德烈·伊里奇!”

一个年轻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穿透了火焰的低吼,“D-7区地表温度……又升高了!

读数……读数完全疯了!”

他的脸紧贴在另一个瞭望孔上,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小溪般淌下,在沾满油污的工作服领口洇开深色痕迹。

安德烈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目光穿透瞭望孔,凝固在那片永恒燃烧的血色
之湖上。

三年。

整整三年。

七千五百万美元的财富,就这样日复一日、分分秒秒,被这头无法餍足的火焰巨兽贪婪地吞噬、焚烧,化为虚无的烟尘和刺鼻的毒气。

每一次试图靠近、试图压制的努力,都如同将一瓢水泼进沸腾的岩浆,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更加暴烈的火焰和更深的绝望。

人类的勇气和常规的手段,在这来自地心深处的狂暴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记录。”

他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与周遭的轰鸣和年轻技术员的惊恐形成鲜明对比,“注明:‘地表热辐射强度持续超出所有已知材料的理论极限值。

’然后……”他顿了顿,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片炼狱,“把备用传感器的位置再后撤五百米。

那里……很快也不会安全了。”

技术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踉跄着奔向记录台,仿佛逃离瞭望孔外的景象就是一种解脱。

观察哨沉重、隔绝的门被猛地推开,灌入一股混杂着硫磺、焦油和绝望气息的热风。

谢尔盖·彼得罗维奇大步走了进来。

这位现场总指挥的制服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挺括,沾满了油污和汗渍,紧贴在他魁梧却明显透出疲惫的身躯上。

他的眼神像淬过火的钢钉,直接钉在安德烈身上。

“安德烈·伊里奇!”

谢尔盖的声音盖过了火焰的咆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莫斯科的专线,最高级别加密。

立刻!”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瞭望孔外那片永不熄灭的炼狱,浓密的眉毛狠狠拧在一起,“这该死的火……他们终于要下决心了?”

安德烈的心脏猛地一沉。

最高级别加密……在这个节骨眼上?

一种冰冷、沉重的预感,如同西伯利亚冬季渗入骨髓的寒气,瞬间攫住了他。

他没有回答谢尔盖的疑问,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那间位于观察哨最深处、墙壁加厚、门上装着沉重转轮的通讯密室。

每迈出一步,脚下混凝土的震动仿佛都在提醒他,脚下深处,那狂暴的能量仍在源源不断地喷涌。

密室里只有一盏低瓦数的红灯提供着微弱照明,空气凝滞而压抑。

通讯台上那部笨重的黑色加密电话,此刻像一只蛰伏
的钢铁怪兽。

安德烈拿起听筒,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安德烈·伊里奇·瓦西里耶维奇同志。”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清晰、冰冷、毫无起伏,如同机器合成的韵律。

安德烈立刻辨认出这是部长会议下属特别技术委员会首席秘书彼得罗夫的声音。

一个只存在于加密线路和绝密文件签署栏里的名字,代表着最高意志的冰冷传达。

“我是瓦西里耶维奇。”

安德烈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干涩。

“关于‘持续能源泄漏事件’,”彼得罗夫的声音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每个音节都像冰锥凿击,“最高层已审阅你方提交的全部评估报告及影像资料。

鉴于常规压制手段的全面失败,以及资源损失的不可持续性,一项代号为‘地质构造干预’的最终解决方案已获原则性批准。”

安德烈的呼吸骤然停止了一瞬。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最终解决方案”这个词以如此冰冷、官方的口吻被宣之于口时,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还是瞬间攫住了他。

他感到左眼下的疤痕似乎在隐隐发烫。

“该方案的核心执行者,”彼得罗夫的声音毫无停顿,如同宣读判决书,“基于你个人在核爆地质效应、冲击波传播建模领域无可替代的专业权威,以及……对相关能量释放形式及其潜在后果的深刻理解,”对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刻意强调“深刻理解”这个词的分量,“组织决定,由你,安德烈·伊里奇·瓦西里耶维奇同志,全权负责‘地质构造干预’的技术可行性论证、方案细化及最终执行监督。”

深刻的“理解”?

安德烈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那“理解”的代价,是切尔诺贝利试验场边缘临时观测点里,隔着强化玻璃骤然爆发的刺目白光,是随之而来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冲击波闷响,是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是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致命的尘埃扑面而来时左眼下方那撕裂般的剧痛,是同事惊恐扭曲的脸庞在强光中瞬间模糊、消失……那不仅仅是疤痕,那是地狱之火在他生命里烙下的永恒印记。

“任务目标明确:利用可控的地下核爆能量,精确作用于目标区域深层地质结构,”彼得罗夫
的声音继续流淌,精确、冷酷,像是在描述调整一台机器的参数,“形成有效的、永久性的岩层挤压和封闭效应,彻底终止‘能源泄漏’。”

“核爆……”安德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在油气田活跃区上方?

彼得罗夫同志,地质构造的复杂性、流体动力学在极端冲击下的不可预测性、放射沉降物的扩散模型……任何一个微小的偏差……瓦西里耶维奇同志!”

彼得罗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中透出严厉的不耐烦,“最高层需要的是解决方案!

是结果!

不是物理学讲座!

可行性报告已于上月由第42研究所完成初步评估,结论是技术路径存在理论成功窗口。

你的任务是将其转化为可执行的方案,并确保成功。

资源、人员、权限,全部向你开放。

这是国家意志。”

国家意志。

这四个字像四块沉重的铅锭,压在安德烈的胸口。

他仿佛看到巨大的、冰冷的国家机器齿轮开始转动,碾碎一切个人的恐惧和疑虑。

“至于报告措辞,”彼得罗夫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虚伪的关切,“请务必注意。

避免使用‘灾难’、‘失控’、‘核武器’等可能引发不必要联想的词汇。

建议统一采用‘非常规地质干预’、‘可控能量释放’、‘高效构造封堵’等术语。

最终的成果汇报,将直接影响项目评价及……相关人员的后续安排。

你明白吗?”

安德烈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喉头。

火焰在三年里吞噬了无数财富和生命,吞噬了救援队员的勇气和希望,而此刻,官僚们最精密的计算,竟然是如何用词汇的脂粉去涂抹这场巨大失败的脸面,如何确保报告上的措辞能像勋章一样别在他们的胸前。

“明白。”

他听到自己麻木的声音回答道,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躯壳。

“很好。

详细方案框架及第42研究所的初步报告将在二十四小时内通过最高密级渠道送达。

时间紧迫,瓦西里耶维奇同志。

祖国需要你创造奇迹。”

电话那头,传来果断的挂断忙音。

“嘟…嘟…嘟…”单调的忙音在死寂的密室里回荡,敲打着安德烈的耳膜。

他缓缓放下听筒,冰凉的塑料外壳似乎还残留着来
自莫斯科的寒意。

他没有立刻离开。

红灯昏暗的光线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射在厚重的混凝土墙壁上,像一个被钉住的标本。

他慢慢抬起手,指尖再次抚过左眼下那片崎岖的疤痕。

这一次,指腹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细微的、不受控制的痉挛。

那不是痛,是深埋骨髓的恐惧被强行唤醒,是刻在基因里的警报在疯狂嘶鸣。

他闭上眼。

密室的绝对隔音将外面火焰地狱的咆哮隔绝了,但另一种声音却在颅内轰鸣——不是烈焰的嘶吼,而是那来自遥远试验场记忆深处的、沉闷而恐怖的核爆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一次又一次地砸在他灵魂的壁垒上。

每一次无形的撞击,都让那早已烙印下的恐惧裂痕蔓延一分。

“奇迹……”他对着冰冷的空气,无声地吐出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用人类制造的最纯粹的毁灭之火,去扑灭另一场来自地心的灾难之火?

这本身就是一场魔鬼的交易,一场在毁灭边缘进行的、关于熵的疯狂赌博。

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一条缝隙,谢尔盖那张写满焦虑和探询的脸出现在门口昏红的光线下。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看着安德烈在红灯下雕塑般凝固的身影,以及那只无意识抚摸着脸上旧伤痕的手。

“怎么样?”

谢尔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安德烈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荒原。

他走向门口,脚步沉重。

“准备接收最高密级文件。”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近乎机械的平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召集所有地质、物理、工程核心组组长。

一级会议。

现在。”

他没有看谢尔盖的反应,径直走出了压抑的密室。

外面观察大厅里,火焰的轰鸣和热浪瞬间重新包裹了他,如同无数双滚烫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年轻技术员们忙碌而茫然的身影在眼前晃动,记录板上写满了绝望的读数。

而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这位被国家意志钦点的“奇迹创造者”,此刻正拖着那个沉重的、装着核爆记忆与官僚枷锁的灵魂,一步步走向那个非生即死的数学深渊。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念头:如何用最精确的数字,去描
绘、去驾驭那足以撕裂大地的毁灭之力?

如何用笔下的方程,去约束那名为“核弹”的、狂暴的熵之洪流?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濒临窒息的死寂。

厚重的防爆窗帘紧紧拉拢,隔绝了窗外那片永恒燃烧的地狱景象,却隔绝不了它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咆哮。

那声音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长条会议桌中央,摊开着一份封面印着鲜红“绝密”和镰刀锤头徽记的文件——第42研究所那份关于“地质构造干预”可行性的初步报告。

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烟草的辛辣、浓咖啡的苦涩,还有……汗水蒸腾出的浓烈恐惧。

安德烈站在桌首,身后巨大的地质剖面图投影在粗糙的白墙上。

图上,用醒目的红色勾勒出目标油气井的位置,像一道深入大地的、不断喷涌鲜血的狰狞伤口。

代表岩层的各种色块和复杂的断层线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混乱而危险的地下迷宫图景。

他用一根细长的金属指示棒,尖端稳定地点在红色井口下方一个特意标注的、深邃的洞穴结构上。

“这里,”安德烈的声音不高,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开了室内的压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是目标:K-7主喷发通道在地表下约1450米处形成的巨大空腔。

三年来的狂暴喷发,像一把巨型的钻头,硬生生在岩层中掏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充满高压气液的巨大空洞。

它是火焰的源泉,也是我们唯一可能的着力点。”

指示棒沿着一条用蓝色虚线标出的路径,斜向下刺入岩层深处。

“方案核心:一枚特殊改装的、当量三万吨的核装置,通过精确钻探的斜井,输送至目标空腔下方约350米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桌边一张张或苍白、或紧绷、或写满难以置信的脸,“引爆后,瞬间释放的、毁灭性的能量将以冲击波形式向外挤压、传递。

我们的目标是——”金属棒尖重重地点在目标空腔上方和侧翼的岩层区域,“让这股力量,如同无形的、无可匹敌的巨掌,瞬间挤压、粉碎并压实这周围的岩层结构,特别是上方这个关键的薄弱页岩层,以及侧翼的断裂带。”

地质组组长,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镜片的老教授伊
万诺夫,猛地吸了一口烟斗,辛辣的烟雾从他嘴角溢出。

他指着剖面图上几处复杂的交错断层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安德烈·伊里奇!

挤压?

说得轻巧!

看看这些断层!

看看不同岩层的硬度、密度、孔隙率!

冲击波不是听话的孩子!

它会沿着阻力最小的路径狂奔,可能顺着这些天然的‘高速公路’跑偏几十公里!

它可能引发我们无法预测的连锁塌陷,甚至激活更深层的地质活动!

我们是在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地雷旁边,再引爆一颗更大的炸弹!”

“伊万诺夫教授说得对,阻力路径是关键。”

安德烈没有反驳,他的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探讨的意味,“这就是为什么需要精确到厘米的钻孔角度,精确到毫秒的引爆时机。”

他拿起粉笔,转身在一旁竖起的巨大黑板上飞快地书写。

尖锐的摩擦声中,一行行复杂的数学公式流淌出来:冲击波能量衰减模型、岩石应力-应变本构方程、各向异性介质中的波传播偏微分方程组……符号和数字密密麻麻,构筑起一座试图驯服毁灭的抽象堡垒。

“冲击波的传播路径、能量耗散、对特定方向岩层产生的有效挤压应力……所有变量,必须纳入这个模型进行迭代计算。

误差,必须控制在模型允许的极值之内。”

他放下粉笔,指尖沾满了白色粉末,“钻孔的偏斜角度,将决定冲击波能量聚焦的方向。

而引爆深度,直接关系到冲击波抵达目标岩层时的峰值压力和持续时间。

差之毫厘……”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眼神扫过全场,那未尽之意像寒风一样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毫厘?”

工程组的负责人,身材魁梧、手上布满老茧的巴甫洛夫少校,发出一声压抑的嗤笑,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嘲讽,“安德烈·伊里奇,我们钻的是斜井!

穿过的是被三年高温烘烤得像饼干一样酥脆、又被地下流体泡得像烂泥一样松软的岩层!

钻头每前进一米,都可能遇到无法预知的空洞、硬结核、或者突然的断层滑移!

保持角度?

我们是在用一根面条去捅穿不断晃动的果冻!

精确度?

那只是报告上漂亮的数字!”

他粗糙的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桌面。

“所以需要实时监测,需要
冗余设计。”

安德烈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巴甫洛夫的质疑只是方案里一个预设的变量,“陀螺测斜仪精度不够,就叠加激光导向。

钻头遇到无法克服的障碍?

立刻启用预设的备用钻孔路径点。

每一个可能偏离的角度,每一个遭遇的意外地质情况,都必须实时反馈,输入模型进行动态修正。

巴甫洛夫同志,这不是在战场上进行概略射击。

这是一场容错率为零的外科手术,手术刀是核弹。”

“外科手术?”

一个带着浓重乌克兰口音、穿着沾染油污工装的中年人猛地站起来,他是当地油田仅存的几位资深工程师之一,米哈伊尔。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因愤怒和绝望而嘶哑,“安德烈·伊里奇!

你们莫斯科来的大人物,坐在干净安静的办公室里,画着漂亮的图纸,算着冰冷的数字!

可你们想过地面上的人吗?

想过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吗?

三万吨!

那玩意儿在地下炸开,天知道会喷出什么鬼东西!

那些烟尘,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灰’(他刻意用了这个委婉的禁忌词),会飘到哪里?

会毒死多少土地?

会让多少孩子生下来就是怪物?

你们用核弹!

那是魔鬼的武器!

用它来‘灭火’?

上帝啊,你们是在和魔鬼做交易!”

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唾沫星子飞溅。

米哈伊尔的怒吼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激起了压抑已久的恐惧涟漪。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不安的低语。

放射沉降物,这个被刻意回避的幽灵,终于被赤裸裸地抛到了桌面上。

安德烈沉默地看着米哈伊尔,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愤怒和对家园毁灭的深切恐惧。

几秒钟后,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米哈伊尔同志,你的担忧,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在我这里。”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辐射扩散模型,是方案里优先级最高的计算模块之一。”

他指向黑板上另一个复杂的方程组,涉及大气湍流、粒子沉降速率、放射性核素衰变链。

“气象部门将提供未来七十二小时最精确的预测。

起爆时机,将严格选择在高层大气环流最有利于将主要放射性烟尘导向无人荒原或稀释海域的时候。

同时,”他加重了语
气,“所有周边居民点,在起爆前四十八小时必须完成强制疏散。

这是死命令。

我们无法消除风险,米哈伊尔同志,我们只能……计算它,管理它,将它控制在理论上的最小范围。

这火焰,”他指向窗外,尽管隔着窗帘,但那方向传来的低沉轰鸣就是最好的注解,“它已经吞噬了三年,它每多燃烧一天,喷发出的有毒气体和烟尘,同样是致命的。

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

最后那句“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说得异常艰难,仿佛承认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别无选择……”米哈伊尔喃喃地重复着,眼中的愤怒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悲哀和疲惫。

他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重的寂静,只有火焰的低吼如同背景音般持续敲打。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部长会议特别技术委员会的代表,一位穿着笔挺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标准官僚式严肃表情的官员,无声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走向会议桌,而是选择了一个角落的椅子坐下,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厚重皮质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低头专注地审阅起来,仿佛眼前这场关乎无数人命运的生死辩论与他无关。

只有当安德烈提到“精确到毫秒”、“实时监测”、“强制疏散”这些词时,他才微微抬眼,在随身携带的精美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几个词,随即又沉浸回自己的文件中。

安德烈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个身影。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窜起,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知道这位代表关心的是什么。

不是岩层会不会塌陷,不是冲击波会不会跑偏,不是辐射尘埃会飘向何方。

他关心的,是方案执行的“可控性”是否能完美体现在最终报告里,是那些“非常规地质干预”、“高效构造封堵”的术语是否足够“干净”,是“时间窗口”是否“紧凑”,是“资源调度”是否“高效”,从而确保这份报告能在最高层的案头成为一份闪亮的政绩,而不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官僚主义的幽灵,即使在核爆的阴影下,也依旧执着地计算着自己的功勋簿。

安德烈深吸一口气,将
目光从那个角落移开,重新聚焦在眼前巨大的地质剖面图和写满方程的漆黑板上。

公式冰冷而沉默,像永恒的星辰,不为人类的恐惧、官僚的算计所动。

他必须抓住这些公式,这是唯一的浮木,是唯一可能在这片名为“别无选择”的绝望之海中,找到一条通往彼岸(哪怕彼岸也可能是毁灭)的路径。

“继续。”

安德烈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如同钢铁,“聚焦钻孔坐标和起爆参数。

伊万诺夫教授,我需要你团队对目标区上覆页岩层孔隙率的最新实测数据,误差必须小于千分之五。

巴甫洛夫少校,钻探方案B的可行性报告,明天日出前放在我桌上。

米哈伊尔……”他看向那位绝望的工程师,“疏散路线和安置点的最终预案,由你负责核实,确保每一个名字都被划掉。

时间,”他看了一眼腕表,冰冷的金属表盘反射着惨白的光线,“是我们最奢侈、也最匮乏的资源。

开始工作。”

没有激昂的动员,没有虚假的承诺。

只有冰冷的任务分解,精确到人,精确到小时。

会议室里沉重的气氛被一种更紧张的、被逼到悬崖边的行动力所取代。

纸张翻动声、低声讨论声、计算尺滑动声、打字机的噼啪声(来自角落那位代表)重新响起,交织在一起,盖过了窗外火焰永恒的低吼。

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站在黑板前,凝视着那些由他亲手写下的、试图约束毁灭的冰冷符号。

左眼下那道旧疤,在惨白的灯光下,仿佛又隐隐地灼痛起来。

时间不再是日历上的数字,它变成了钻头旋转的圈数,变成了地震监测仪上跳动的曲线,变成了计算机房内彻夜不熄的灯光下飞速打印出的、带着油墨和滚烫余温的演算纸带。

它被压缩、被拉长,在希望与绝望的钢丝上疯狂摇摆。

巨大的钻探平台在距离永恒火湖足够远的安全区矗立起来,钢铁骨架在旷野的风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不是寻常的钻井。

粗壮的钻杆带着一种决绝的沉重感,在强大液压的驱动下,以一种坚定而缓慢的节奏,旋转着刺入焦灼的大地。

每一次钻头的啃噬,都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和钻机沉闷的咆哮。

钻探控制室内,气氛比手术室还要凝重十倍。

巴甫洛夫少校像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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