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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亲儿虐死后,侯门老祖宗杀疯了谨富蔻丹小说结局

阿狸哩哩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寒风冷冽,已经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安庆侯府原先最热闹的寿康院此刻静得怕人。呜呜吹的风,像是厉鬼带着镣铐来索命的声音。遍地枯叶上落了一层白雪,寿康院里一盏灯都没有点,黑得吓人。“谨荣,娘的陪嫁没有金矿,你相信娘!”“谨荣,你读了那么多书,应该最懂孝义,你来给娘倒杯水吧!”“谨富,你是武将,双手应该打天下,不是打娘啊!”“谨贵,娘把最后的银钱都让你拿去做开商行了。你给娘口饭吃吧!”“.”安庆侯府老祖宗李老太太躺在冰冷地雕花檀木床上,就要落气。嘴里低喃的话,似在求救也像是在诉说不甘。大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一股冷风抢着跑了进来。即便没有冷风,这屋子里也满是凉气,没有点灯,更显阴森。“老不死的,你想通了没有?”是侯夫人秦氏来了,她让丫鬟婆...

主角:谨富蔻丹   更新:2025-06-14 21: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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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谨富蔻丹的其他类型小说《被亲儿虐死后,侯门老祖宗杀疯了谨富蔻丹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阿狸哩哩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寒风冷冽,已经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安庆侯府原先最热闹的寿康院此刻静得怕人。呜呜吹的风,像是厉鬼带着镣铐来索命的声音。遍地枯叶上落了一层白雪,寿康院里一盏灯都没有点,黑得吓人。“谨荣,娘的陪嫁没有金矿,你相信娘!”“谨荣,你读了那么多书,应该最懂孝义,你来给娘倒杯水吧!”“谨富,你是武将,双手应该打天下,不是打娘啊!”“谨贵,娘把最后的银钱都让你拿去做开商行了。你给娘口饭吃吧!”“.”安庆侯府老祖宗李老太太躺在冰冷地雕花檀木床上,就要落气。嘴里低喃的话,似在求救也像是在诉说不甘。大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一股冷风抢着跑了进来。即便没有冷风,这屋子里也满是凉气,没有点灯,更显阴森。“老不死的,你想通了没有?”是侯夫人秦氏来了,她让丫鬟婆...

《被亲儿虐死后,侯门老祖宗杀疯了谨富蔻丹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寒风冷冽,已经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安庆侯府原先最热闹的寿康院此刻静得怕人。

呜呜吹的风,像是厉鬼带着镣铐来索命的声音。遍地枯叶上落了一层白雪,寿康院里一盏灯都没有点,黑得吓人。

“谨荣,娘的陪嫁没有金矿,你相信娘!”

“谨荣,你读了那么多书,应该最懂孝义,你来给娘倒杯水吧!”

“谨富,你是武将,双手应该打天下,不是打娘啊!”

“谨贵,娘把最后的银钱都让你拿去做开商行了。你给娘口饭吃吧!”

“.”

安庆侯府老祖宗李老太太躺在冰冷地雕花檀木床上,就要落气。嘴里低喃的话,似在求救也像是在诉说不甘。

大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一股冷风抢着跑了进来。

即便没有冷风,这屋子里也满是凉气,没有点灯,更显阴森。

“老不死的,你想通了没有?”是侯夫人秦氏来了,她让丫鬟婆子守在外头,“不说的话,不是冷死就是饿死,老三脾气不好,说不定还要揍你!”

她弹了下指甲,新做的蔻丹十分鲜艳。

走到床边又捂起了鼻子,“这么臭,你可是咱们侯府的老祖宗呀。就不嫌丢脸?”

李老太太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生机,稍纵即逝。

“说啊!”秦氏尖戾的大叫,脸变得十分狰狞。

“不说是吧!”她伸出双手掐着李老太太的脖子,“老不死的,我掐死你!”

那鬼差已经临门,李老太太看见了。

可是,就这样带她走,她不甘心。她死也不甘心!

秦氏掐累了,又看到老太太眼睛翻了白,才住手。

“你等着!”她拂袖而去!

老太太慢慢睁开眼,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三十五年前,她就守了寡,那年她才三十九岁。大儿子二儿子成了亲,三儿子进了军营,四儿子才满十五岁。

婆母早就看她不顺眼,侯爷一死,就要赶她出府。偏她舍不得孩子们,忍辱负重守着安庆侯府。

四个儿子在她的操持下,大儿子承袭了爵位,娶了贵妃娘娘嫡出的外甥女秦氏,一辈子无忧。

二儿子读书高中之后,在朝中颇有一番建树,时任吏部侍郎,娶吴太傅次女为妻,皇帝十分看重。

三儿子不爱读书,爱习武,她便给他请了最好的师傅教授武艺,后在军中历练,官升四品。娶威武将军长女蒋氏,虽是庶出,却也深受威武将军喜爱。三儿子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四儿子不爱读书也不爱习武,独独对经商十分有兴趣。为了支持四儿子的前程,不被兄弟们看轻,她耗尽嫁妆,总算让四儿子得偿所愿,不仅娶了皇商沈家三女,更是生意遍天下。

操持了一辈子,儿子们又都争气。按理她应该是京城最有福气的老太太。

可是就在半年前,大儿子最先露出了狼子野心。逼问她秦岭世家郑家的金矿在何位置。

郑家是她母亲的娘家,当年嫁给她爹之后,陪嫁颇丰。后来她嫁给顾长青,母亲又把陪嫁转赠给了她这个独女。

可她清楚的记得,陪嫁里头并没有那三座金矿。

空穴来风的事情,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砰!”门又被重重打开,这次没有关上,风往里头窜个不停。老太太心道,不如把她冻死吧!

四个儿子带着各自的妻子,前后走了进来。

老太太浑身哆嗦,只得紧紧闭上眼睛,她再也不想见到这四个孽子了。这么多年全心全意的付出,全都喂了狗。

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三,把母亲扶起来。”老大顾谨荣吩咐道。

老三顾谨富走到床边,拽着老太太的手,直接往上拖。又把发硬的被子塞在老太太身后,马上走开了。

老太太被迫睁开了眼。

“母亲,不是儿子们想逼你,实在是个个有难处。你让我袭了这爵位,让儿子什么也做不了。侯府这么大,到处都要花银子。

对外人情更是多,儿子实在是逼得走投无路。

帆儿请封世子之事,迟迟落不下来。

咱们安庆侯府要败啊!”

他还委屈上了,其他三对夫妇,见老大这个样子,心里都很不屑。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办正事要紧。

“老太太,”老二顾谨华上前几步,“大哥说得没错,你只要把那三座金矿的位置说出来,儿子们还像从前一样孝顺你!”

老太太闭口不开,甚至把眼睛又闭上了。

“老不死的!”老三顾谨富一脚踹了过去,“当年你逼我学武,用竹条打破我的手,有没有想过今天!”

老太太被踹出好远,撞在房间梁木,重重落在地上。

“噗!”一口乌血喷了出来,朦胧的眼里,那厉鬼站到了她的身前,像是在嘲笑她。

“三哥,”顾谨贵赶忙喝止,又快步跑到老太太跟前。“娘,您快告诉哥哥们,告诉他们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摸到小儿子谨贵的手,“带娘走!”

顾谨贵一把甩开她的手,“娘,儿子不能带你走。除非你告诉儿子,那金矿在何方位!”

这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呀,这样粗鲁的待她,最后一点希望在她心里破灭。

“你,你扶我起来。”老太太用尽力气说。

顾谨贵抬眼扫了一圈其他的人,扬了下下巴。老太太就是疼他,最后熬不住,还是得告诉他。

于是他不嫌弃老太太满身臭气,把人扶起。只让她坐在地上,也没换个暖和的位置。

“你们想知道,我告诉你们!”老太太突然精神了起来,脸上的死气不那么重了。

“早说的话,就不用挨打了!”顾谨富的妻子沈氏嘲讽道,“一把年纪骨头都打软了吧!”

她的话,惹来秦氏一个杀人的眼光,“闭嘴!老太太都想通了。”

“母亲,你快说吧,”她又催促。

老太太坐在冰冷的地上,嘴角挂着坦然的笑,“但我有个要求,你们必须先回答了我。”

顾谨华耐着性子,“您说,一百个要求都可以。”

只要知道金矿位置,这老太太怕也只能死了。谁还管她要求不要求。

老太太扫了一眼眼前所有的人,个个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去。她的心如死灰般,狂风吹得四处都是。

“你快说,我们答应你!”众人一同喊了出来。

“谁告诉你们,我有金矿的?”

老太太重重吐出这话,带着满身的怨气。


她抬着写满了失望与悔恨的眼,把他们的表情一一看在眼睛里。

二媳妇吴氏退到顾谨华身后,明显退缩。

蒋氏轻哼,一只手掐着正准备开口的顾谨富。

沈氏偷看了一眼秦氏的神色,张了张嘴,被顾谨贵一个眼神制止。

顾谨荣把目光投在妻子秦氏身上。

“哼,想我说,那我就说。”秦氏开口,嫌弃地看了一眼顾谨荣,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其他人。

最后把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

“当然是我姑母告诉我的。若不是姑母告知,我们还不知道你这个老太婆瞒得我们有多苦!”

“秦贵妃?”老太太苦笑一下,“竟然是她!”

“对,就是姑母告诉我的!”秦氏咬牙切齿,“那可是金矿呀!可叫你瞒得死死的。”

老太太看不清秦氏此刻的表情,脑子里却想起死了三十五年的夫君顾长青。

当年她嫁入安庆侯府,陪嫁十里红妆。人人都说她娘家富裕,可再有钱,也比不得安庆侯府门第高,皆说她高攀。

世子爷风华绝代,风流倜傥,却只钟情于她。着实让全京城的女子羡煞。

嫁给世子爷后,夫妇两个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连生六个,琴瑟和鸣。

直到有一天,已经袭了爵位的侯爷问她,“岳母出生秦岭世家郑氏,据说她当年嫁给岳父时陪嫁三座金矿。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那金矿岳母是否赠予了你?”

当时儿子们正闹她,侯爷又好似玩笑一样地说,她也没在意。

再说秦贵妃在入宫前,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当初有传闻说她与顾长青已换了生辰八字,只是后来她进了宫,此事便再也没有人提及。

再看此情种种,她才明白侯爷后来的冷淡。

原来他们一直没有断!

原来,她不过是秦贵妃的替代品。

难怪,侯府的银子总是不够花,难怪侯爷和秦家走得近,也难怪侯爷弥留之际叫的是秦贵妃的闺名婉容。

呵,好一个小丑!

从一开始,娶她是假,惦记秦岭金矿是真。

她真是瞎了眼,苦守着他那虚伪的情谊,苦守着这安庆侯府,守着这群吃里扒外的孽子。

“说啊!”秦氏怒喝的声音,使得老太太打了个寒颤。

眼里流出两滴浊泪,她问,“你们四个真的相信金矿一事?”

“死老太婆又想糊弄我们!”顾长富又踢了过来。

“我说!”老太太用尽全力大吼一声,“顾谨荣,你过来。我告诉你!”

其他几人一同看向顾谨荣。

“你是安庆侯府如今的掌舵人,这事合该你知道。”

谁也没看到老太太眼里的恨意,齐刷刷地看向顾谨荣。

顾谨荣抖了抖衣袖,不知道在彰显什么。

他半跪在地上,把耳朵附在老太太的嘴边。

“谨荣,你是娘的第一个孩子。你小的时候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讨人喜欢。

但娘万万没有想到,你竟这般恶毒。

你同你父亲一样的虚伪,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却还向着外人。

你想知道金矿在哪,我告诉你,在!”

老太太张大嘴巴,狠狠咬住顾长荣的耳朵。喉咙里还发着含糊不清的话。

“你们这些畜生,永远都别想知道。我便是带去地府里,也不会告诉你们。”

她就是死了,也要他们四兄弟为了这莫须有的金矿争斗。谁也别想好过!

秦氏冲过来,一把拽开老太太。

顾谨荣的耳朵被咬掉了一大块,正冒着汩汩鲜血。他捂着耳朵,极其愤怒的大吼,“给我打,打死她!”

无数的拳头打在她的身上,老太太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狂风都看不惯这群恶人,叫嚣着冲进了屋内。那微弱的油灯,重重落在地上。

灯灭了!

恶鬼摇头,渐行渐远。李筱雅伸长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夫人,你终于醒了!”翠娥脸上终于露出喜色。

“我,我这是怎么呢?”李筱雅努力睁了睁眼,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她不是死了吗?

被她生的四个儿子活活打死了!

“夫人,大夫说您以后不能再生了,照奴婢看是件好事。您都生了四位公子两位小姐,有他们孝顺您,您真不必再自找苦吃。”

翠娥说得小声,眼里写满了心疼,“这次小产,是因为您年纪大了。大夫还说,这次您能留下这条命,是大罗神仙保佑了您。”

李筱雅的头痛得厉害。

她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一闪而过的白皙皮肤,让她明白,她似乎回到了过去。

她重生了,重生到了三十七年前。侯爷还没死,最大的谨荣二十岁,最小的谨贵也才十三岁。

这一年,她意外又怀了。但因为年纪大了,孩子到了七个月,也没有活着生出来。

导致她这一觉睡了三天。

“夫人,您别伤心了,这月子得坐好。”翠娥望着满脸是泪的夫人,以为夫人还在为那生下来就是死胎的孩子伤心,她的心跟着碎了。

如果不是骂主子不合适,她真想把侯爷骂一顿。这些年,侯爷可没顾过夫人的身体,就没让夫人停过。

夫人也该骂,也不知道注意点。

说得好听是夫妻恩爱,说得不好听,侯爷这是把夫人当母猪。

李筱雅看着翠娥哭得更厉害了。

翠娥是她的陪嫁丫鬟,却因为照顾她一辈子没有嫁。后来新妇进门,硬说翠娥的八字与她相克。她便打发翠娥去了庄子上养老。两年后就传来翠娥的死讯,只说是病死的。

重生回来,才发现处处都是破绽。她难过极了!

“夫人,求您救救四少爷吧!”

屋外传来顾谨贵身边小厮荣丙的声音。

打断了她浑浊的悲痛,让她整个人都清明起来,也捏紧了拳头。

“告诉荣丙,让他求侯爷去。”李筱雅冷冷地说。

现在的她五脏六腑都是对这安庆侯府的恨。什么夫君儿子,她通通不要。前世的仇,她也要一报还十报。

除了亏欠的那一双女儿,整个安庆侯府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翠娥以为她听错了,目光疑惑地看着夫人。夫人最宠四少爷,这是怎么呢?

可她见夫人满脸的不容置喙,便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四少爷早该教训了,常常惹祸。夫人每三天都要给他擦一次屁股。

不知道这次又是惹了什么祸事?

李筱雅却记得十分的清楚,目光狠戾地看向屋外。


这次顾谨贵惹的祸不小,与秦尚书府里的秦三少赌马,输了足足一千两银子。

银子还只是其次,他竟把谨敏输了出去。

顾谨敏与顾谨富是双生子,今年十八岁,长相貌美,又精通琴棋书画。按理这个年纪,早该说好了亲事。

老夫人和侯爷却一直借口舍不得,要多留谨敏几年,所以拖到了十八岁。

现在再看,无非是看不上那些相看的人家。

安庆侯府身份又尴尬,虽有爵位,但朝中并无人任职。对朝中的人来说,这样的侯府,还比不过有实权的四品官。

老夫人存了心思,想把谨敏送进宫。侯爷却看中了秦尚书家的大少爷。

他们的心思还没来得及细细谋划,就被顾谨贵输了马,许给了秦尚书家的二少爷。

这二少爷与大少爷不同,秦家大少爷已经在朝中任职,年纪轻轻,已在吏部司封司任员外郎一职,又是在亲爹手下干活,前途不可限量。

二少爷却是个天生的傻子,听说二十岁年纪都还没有断奶,从他房里出来的婢女,没一个全乎人。秦家也曾想过弃养,但怕人非议,只得养在家里。与秦三少一母同胞,同为继室所生。

谨敏看似温柔软弱,其实性子刚烈。

老夫人与侯爷不想罪秦家,逼得谨敏同意。而她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开始虽然反对。

但因为那个时候顾谨荣看上了秦尚书的嫡女秦飞飞,两家正在相看。

出了这档子事,秦家那边指明,若谨敏不嫁去,那谨荣也别想娶秦飞飞。

商量到最后,两家对亲!

顾谨荣娶秦飞飞,而谨敏却要嫁给傻子秦二少。

出嫁前晚,谨敏吊死在闺房之中。生前谨敏在她面前哭泣,求她这个做娘的帮她。她却不敢看她,怕自己心软,也怕毁了大儿子的亲事。

后来许多年,她也备受良心的谴责。不过因为大儿子顺利承袭了爵位,那点不安也跟着消失了。

再看后来,未尝不是她的报应!

想到这,李筱雅擦干了眼泪。忙让翠娥扶她起来。这事她还真得出面,不能重蹈覆辙。

“夫人?”翠娥不解夫人的动作,刚刚明明说好了不管。这会怎么又要起身。

李筱雅来不及跟她解释,只让她动作快点,伺候她穿好衣裳。

身体虚弱,她连路都走不好了。却也急急地奔到了前院。

“夫人,四少爷和侯爷正在大门口,与那秦三少爷争执起来了。”前来寻她的何管家与她碰了头。

也是,前世安庆侯府大少事谊都是她一手操办,侯爷根本什么都没有管过,这样棘手的事情,他根本处理不了。

说白了,就是个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李筱雅脚步没有停,很快就到了大门口。

她深呼吸了两下,步履坚定地走了出去。

安庆侯府还和上一世一样,门口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前来看戏的人真的很多。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看你教的好儿子,又闯祸了!”顾长青一见到李筱雅,就埋怨起来。

“都是你惯的!”

李筱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可是上一世,她靠回忆度过半辈子的人。风华绝代,便是已中年,风采仍不减当年。

但他口中吐出的话,却让她感到十分的恶心。

她真是瞎了眼,看上了这样一个毫无担当,薄情寡义男人。

忍着恶心,她看向脸上已有两个巴掌印的顾谨贵。

这个前世她最宠爱的小儿子,此刻朝她跑来,“娘,只是要花些银子,您的银子花也花不完,赔他一千两就是。”

他还朝秦三少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这事,爹还打我。娘,好疼啊!”

他扯过李筱雅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

李筱雅抽回手,反手甩了过去,一巴掌打在顾谨贵的脸上。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扇了过去。

一连打了几个巴掌,把顾谨贵都打懵了。

当然顾长青也是懵的,因为儿子脸上的巴掌印是他做戏给别人看,在府中让奴仆画的。他可舍不得打儿子,就像谨贵说的,花些银子而已。

不过,李筱雅也很让他意外,竟敢动手,当真与那泼妇没有区别。

李筱雅是真打,打得咬牙切齿,很快顾谨贵的脸就肿起,嘴角鼻子都流着血。

“娘,你干什么?”顾谨贵吼道。

李筱雅又扇了过去,“打你这个儿狼心狗肺的东西!”

却被顾长青的伸出的手,挡下,“你有完没完?”他眼底满是嫌弃,喝道,“全都看着,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李筱雅甩开他的手,轻蔑一笑,“侯爷是有本事处理好这件事情?如果有,那妾身就回去了!”

若是有,就不会让何管家去找她了。

她敢肯定顾长青不会让她走,因为安庆侯府账上根本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这些年侯府的吃喝拉撒,全是用的她的嫁妆。安庆侯府那些少得可怜的产业,连供老夫人吃药都不够。

对了,这顾长青两年后也死了,是病死的。从生病到死,遍请名医,药石无灵。可花了她大大一笔。

顾长青拉住了转身要离开的她,“刚刚心急,口气重了点。夫人,你别介意!”

李筱雅拍开他的手,径直向前。

真要她走,她还真不会走。

站在车辕上的秦三少,害死谨敏的罪魁祸首,她也不会放过。

“你们吵完了没有?安庆侯府不会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如此寒酸,可真害苦了府中小姐。这顾大小姐若是嫁到我们府上,保准吃香的,喝辣的。这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秦三少与顾谨贵有仇。

他虽贵为秦府少爷,却比不过顾谨贵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

一个落魄的侯府而已,他有的是办法整人。

这次秦三少并不只是为了钱,还为了二哥的姻缘。当然,更多的是想让顾谨贵难堪。

他要让顾谨贵知道,他们安庆侯府的女儿,只能嫁给傻子。而他们秦家的女儿,是可以做贵妃娘娘的。

他见侯夫人朝他走来,更是奚落,“侯夫人,顾四少可是与我定下了赌约,你的女儿顾谨敏大小姐,是我二哥的未婚妻了!”

李筱雅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钉入秦三少的身上,刺得他全身仿佛灼烧起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三少的父母是死了吗?婚姻大事,竟由你一个小辈出面?

还是,秦尚书府上的家教如此?

又或者,秦尚书府是秦三少当家?秦大少也死了!”


“你竟咒我父母,咒我大哥!”秦三少跳下马辕,小小年纪满脸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李筱雅冷哼一声,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出言不逊。其实不用她出手,自有人教训。

可她不想再忍,想起上一世谨敏看她失望的眼神,心又像被万千针扎着。

“不是秦三少自己先咒的吗?”

“你!”秦三少扬起了手,就要扇下来。

“你若敢打,我安庆侯夫人还高看你一眼。”李筱雅用只有秦三少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打了之后,我倒要看看秦尚书府要如何在京城立足?明日早朝,参秦尚书的奏折怕是数不清!”

秦三少奋力收回手,侯夫人的话,简直掐住了他的七寸。父亲最要紧他的官位,这些年若不是姑母深受皇上宠爱,父亲也很难保住这尚书之位。

若这事闹大,影响到父亲,那他一定会被打死。

李筱雅冷眼看着他,“回去告诉你父母,收起打本夫人女儿谨敏的心思。安庆侯府不是好惹的!”

“好,你们安庆侯府给我等着!”秦三少扔下这话,匆匆跳上马车。却在钻进马车里后,又伸出头来。

“顾谨贵,银子拿来!”

这是顾谨贵输给他的,白纸黑字,抵赖不了。

这会顾谨贵还懵着,他还没弄明白,母亲为什么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打他,秦三少又怎么突然跳上了马车。

猛地被秦三少这么一叫,他才回过神来。

“父亲,”他哀求道,“不给他银子,儿子的脸都没了。往后这京城也不用混了!”

“夫人,夫人,”顾长青只得快步走到李筱雅身边,“把这瘟神先打发走才好。”

“侯爷,区区一千两而已,让管家去取就是。”

顾长青一听,眼底总算有了喜色。

“何管家,听到没有。快去夫人房中取银子来。”

何管家看了看侯爷,又看了看夫人。

“快去呀!”顾长青催道。

李筱雅弯唇,“是去侯府账中取。”

她声音很低,似乎还在给侯爷留着情面,“谨贵是侯爷的孩子,又不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惹了事,理应侯府承担。”

她揉了一下头,“侯爷说得对,我不该惯着他!”

说完,她搭着翠娥的手,“我先回院子了。侯爷,莫让秦三少等久了。他脾气不好,万一又跳下马车,就不要好打发了!”

不理会他们的目瞪口呆,李筱雅径直离开。

回到秋风院,她抬头望着“秋风院”牌匾,想想这字还是顾长青写的,字是好字,就是这名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秋风,果然惯会打秋风!

“翠娥,让人换了咱们院子的牌匾,那个旧了!”

其实翠娥也是满心疑虑,她觉得夫人变了。不像之前那么软弱,也不像之前那样满眼里只有侯爷和少爷们。

当初侯爷题这牌匾的时候,夫人可喜欢了。为何现在一脸的嫌弃。

是旧了吗?

不过,夫人总算有了眼光,侯爷的字在她看来,真的一般。

换了就换了吧,只要夫人高兴。

“夫人,奴婢先扶您回床上躺着。今天您就不该出门,吹了风,等你老了,才知道疼。”

听着翠娥唠叨的话,李筱雅心里一阵热流流过。

“嗯。”

刚躺下,秋风院就来了人。李筱雅听到屋外的说话声。

“母亲睡下了吗?”是谨敏温柔的声音。

“大小姐,夫人刚睡下。刚刚在外面闹得厉害,夫人不去又不行。这身体还没恢复,奴婢真担心。”

“母亲心里只有他们,没有人劝得住。”谨敏满眼惆怅,“姑姑,您照顾好母亲,我等晚一些再来看她。”

“翠娥,叫谨敏进来。”李筱雅哪里有睡意,赶忙出声。

“母亲,谨敏扰到您了。”顾谨敏待李筱雅十分客气疏离,她从不叫李筱雅娘。

“谨敏,到娘这里来。”李筱雅招了招手,又拍了拍床边。

顾谨敏愣了愣,很快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她坐了下去。

“谨敏,刚刚的事你听说了吗?”

一句话便让顾谨敏红了眼眶,“母亲,谨敏不愿!”

“娘不会让他们如意,谨敏,从前是娘忽视了你,亏待了你。往后,你不愿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你!”

顾谨敏抬起眼,满是不可置信。

来之前,她听说了母亲今日的举动,也许她是为了谨贵,但至少也提到了她不是吗?

而现在,母亲的话,直接让她明白,今日母亲的做法,更多的是为了她。

像这样的独宠,是她从未有过的。

不,不说独宠,是一点点的偏爱,也是她从未有过的。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谨敏,娘不知道应该怎么同你解释。但娘要告诉你,你父亲的心思,你祖母的心思,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不愿意,母亲便会站在你这边。

娘只希望你平安顺遂!”

顾长敏谨敏出声,“娘,我不想嫁去秦家,更不想嫁给一个傻子。谨敏要一辈子不嫁!”

一辈子不嫁这话作不得数,但不嫁给秦家,不嫁给一个傻子,是眼下最该解决的事情。

李筱雅为了安抚谨敏的情绪,抱着她的头应了下来。

“娘都随你!”

母女俩因为这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心贴近了不少。

翠娥喜见这样的场面,乐呵起来,“秦家也敢想,我们大小姐多好的人儿,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母女两个被她逗笑。

“夫人今天真是爽利,别人没看到,奴婢可是看到了。那秦三少的脸都绿了!”

她突然脸色凝重起来,“但这样做,侯爷好像很不开心。尤其是夫人您还让侯爷去账中取银子。”

她可太清楚这些年夫人倒贴了多少银子给侯府,先前也劝过夫人,可架不过夫人一门心思全在侯爷身上。

李筱雅黯眸,他不开心,这才刚开始。

今日她故意对秦三少说,安庆侯府不是好惹的,就是要把侯爷架到火上烤。

若是能直接气死他,那最好不过了。

至于他生再大的气,只要银子还握在自己手中,就不怕他不低头。

重生一世,她可太知道银子的魅力了!

翠娥的话才落音,李筱雅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

外头就传来顾长青气愤地踹门声,“李筱雅,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丢我的脸,故意把丢安庆侯府的脸!”

李筱雅抿唇,这人的风度呢?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顾长青冲进房里,见到顾谨敏十分意外,两个女儿跟李筱雅不亲。尤其是这个大女儿,只喜琴棋书画,每日都躲在房间里。

今日怎么来这里,倒叫她看见他发脾气,不由得收了点声音。

“夫人,今日你为何要那样做?若那秦三少爷回去胡说一通,怕是秦府要对我们侯府产生误会。

你让我如何再见秦尚书?

谨荣与他府上的亲事还谈不谈?”

“父亲,”顾谨敏微微皱眉。

李筱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去,娘会替你做主的。”她抬头,给了顾谨敏一个坚定的眼神。

顾谨敏有些迟疑,也有些担心。

“我跟你娘有话说,你先回去。”顾长青顾及在女儿面前的形象,也催促顾谨敏离开。

见她不动,便有些动怒,“你也年岁不小了,嫁衣也该缝制起来。姑娘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能考状元不成?”

顾谨敏羞愧难当,捂脸跑了出去。

李筱雅满身冷气,盯着顾长青的脸庞。从前因为有情,看他哪哪都好,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侯爷要说的,我也听到了。你说我丢了侯府的脸面,侯府的脸面不是早丢了吗?

你若怕我丢了脸面,又唤我出去做什么?

一个秦三少爷,就搞得你手足无措。见了他爹,那你岂不是要跪着?

侯爷,不是我说你,丢了脸面的是你!

我还搞不懂了,你非得粘着他秦府干什么?

那秦家若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就让谨荣去相看其他姑娘。

你若真喜欢跪舔尚书大人,还有兵部尚书、工部尚书,又不是只有他吏部尚书!

白白降低身份,还处处受人钳制!”

他可是候爷呀!虽没有实权,可身份摆在那里。若自身矜持,达官贵人自不会轻看。

偏偏自降身份,去做些不符常理的事情。

李筱雅一口气说完,顾长青气得脸红脖子粗。

什么时候,她敢这样同他说话!

每每他生气,不是应该取一两件库中宝物送给他吗?

眼前的女人,为何变了一个样?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可这次小产他做得天衣无缝,药是婉容给的秘药,原本是要一尸两命的,却让她侥幸活了下来。

活下来之后,像是被夺舍了一般,变成了个泼妇!

他不能自乱阵脚,什么都还没有得到,李筱雅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只能再耐着点性子哄着。

刚刚他真是被气疯了,账中只有八两银子,为了凑够那一千两,他不得不去母亲跟前借了私房,惹来母亲好一通骂。

“夫人别生气,我也是被谨贵气昏了头。”他软和了语气,脸色渐缓。

走到床边,低头露出可怜的神色。

“你我夫妻一体,应以侯府为重。秦尚书在朝中位高权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岂敢得罪呀!

谨贵这事就算过了。我知道你疼他,也是因为他你才与我置气。

大不了,我不罚他了!”

李筱雅心里冷笑,敢情这人还以为她是因为谨贵落了下风,才生气的。

一句不罚他了,像是天大的恩赐。

“侯爷,子不教父子过。今日后,满京城的人都只会认为你这个过父亲的教而不善,才会让顾谨贵连亲姐都能下注输掉。

他日,谨贵会不会压上侯府,我可不知道!

你也别说我疼他,这次我还真不会心疼。

侯爷想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可莫让京城的人笑话才好!”

顾长青听在耳里,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心想这次还真不能轻易饶过了谨贵。莫真让他败了侯府才好。

不过,他来还有其他目的。

他应承了母亲,在这边拿了银子就还给她。

“听你的。”他柔声说。

李筱雅嫌恶心,偏过头去。

“夫人,我刚刚在母亲那拿了一千两银子,才打发走那秦三少。那可是母亲的体己钱,咱们可不能不孝啊!”

翠娥把耳朵贴在窗上,这会她紧张极了。夫人心软,这侯爷稍稍一哄,她就找不着北。

“嗯,这马上秋收了,庄子上有了收成,到时候卖了换成银子,便会填到账中。等账中有了银子,就还给母亲吧!”

李筱雅弯着唇角,浅浅笑着。

“可不能做不孝的事情啊!”

顾长青还想顺着话说,先在她这里拿着,往后账中有了银子再还给她。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

李筱雅唤起翠娥,“翠娥,快去把府中账册取来。”

“侯爷,”她虚弱地说,“我这身子一时半会好不了。只能劳烦您还交给母亲暂管。”

自从侯爷袭了爵位,这侯府中馈老夫人便交给了她。

一开始她还喜滋滋的,觉得这是她侯府主母应有的体面。

哪知道,接手的是个烂摊子。

侯府账面上,就没有过富余。进账微乎其微,出账却是一大堆。

也就她这个恋爱脑,仗着陪嫁多,不在乎罢了。

现在,她要再管,就是脑子进了水。

顾长青皱起了眉头,“母亲身体也不好。”

李筱雅灵感一闪,脱口而出。

“侯爷可以纳妾!”

说完,发现自己没把握好情绪,赶忙找补,“侯爷这些年怎么做的,我都看在眼里。

眼下我身体不好,莫说掌管这侯府中馈,怕是都不能伺候你了。

我知道侯爷心意,而我不能自私。

如今这个情况,侯府还得多个女人操持。

你,纳个妾吧!”

想了想,觉得让妾管家,也说不过去。又说,“抬个平妻进府,我也没意见!”

“你脑子有病!”顾长青骂道,甩袖而去。

翠娥抱着账本站着,目瞪口呆。

“快追上侯爷,把账本和钥匙都交给他。他若不要,你送去老夫人那里。”

李筱雅冲翠娥眨了眨眼。

“哦哦,”翠娥应下,脑子里却是夫人还在娘家做小姑娘的时候,俏皮又机灵。

什么也没得到的顾长青,走到半路生起了许多的怀疑,便放慢了脚步。

这李筱雅莫不是鬼上身!

不是鬼上身是什么,成亲这么多年以来,但凡他多看了一眼别的女子,她免不了要生许久的闷气。

今日竟劝他纳妾!

不,是劝他再娶一个。

难不成得了高人指点,以退为进?

她反正不会这么聪明。

“侯爷~”翠娥远远看见侯爷,赶忙唤道。

顾长青一听这个声音,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翠娥打定主意要完成夫人交给她的任务,于是紧紧追着。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了寿康院。

寿康院,老夫人住的院子。


侯爷被一个奴婢追着跑,实在笑掉大牙。

一路跑进寿康院,顾长青累得气喘吁吁。他不能拿那账本与钥匙。别人不知道,他最清楚安庆侯府现在的状况。

安庆侯府祖上富泽是因为太祖皇上念祖父救驾有功,赏赐了许多金银细软。

等到了他父亲那辈,因为父亲袭了爵位,其余叔父被分出去单过。父亲无大志,总日吃喝,游纵在权贵间。

等到他这一辈,家业逐渐没落。

母亲汲取了上一辈的经验,觉得是因为分家所致。所以他们兄弟几个,一同生活在侯府。

让母亲失算的是,其余几房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在其他方面发光发彩,助力于他。

所以在父亲去世五年之后,他便做主分了家,母亲也不好反对。

其余几房对他心生怨怼,他也不以为意。毕竟李筱雅是他的媳妇,他花媳妇的银子理所当然。其他房的可没有这个资格。

李筱雅的嫁妆是他分家的底气。

于是三房平分了侯府明面上的祖业、田产、庄子、铺子、库房宝物,除了安庆侯府这座五进的宅子。

这些年,侯府入不敷出,幸亏有李筱雅一直兜底。时间一久,他也记不清到底用了李筱雅多少银子。

如果不是今日让何管家去账中取银子,他查看了账中副本,他都不知道安庆侯府已落得这么惨的境地。

莫说今年秋收收上来的粮食换成银子,就是过去十年加起来的收入,也抵不了那些欠下来的债。

这个时候若与李筱雅闹翻,实在太不明智。

刚刚扔下那样的话,也是怕被李筱雅细究。只得使着他一惯的伎俩,试图让李筱雅服软。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些,但他总觉得一个人再怎么变,性子是极难改变的。

“吵什么呢?”老夫人在柳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寿康院是有野猪打架吗?”

顾长青脸色难看,母亲总是这样,一开口就露出她的本性,乡野出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当初祖父被封这爵位,父亲已娶亲。娶的便是同村青梅,也就是母亲。

只不过时间久远,京城这些人也不太关注他们安庆侯府,所以并没有在母亲身上做文章。

当属幸事。

“母亲,”顾长青微微叹气,“是儿子刚刚走得太急,打翻了院中两个盆景。”

“哦,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银子不是取给你,给了那秦三少吗?”老夫人三角眼吊梢眉,她撇着嘴淡淡道,“我看那秦家是登鼻子上脸。不就是有个当贵妃的妹妹,还能比得过你祖父的功绩。”

她叹息一声,“若是你祖父在,只要跟太祖说一声,莫说他秦家,就是那秦贵妃也讨不到好。”

顾长青心里还惦记着没有银子还的事情,没有吭声。

他实在厌倦了母亲嘴里的这些话。

今时不同往日,太祖死了四十多年,先皇也死了二十多年,便是他的祖父也死了将近四十年。

谁还能替他主持公道,谁还能帮他一把。

母亲是一点不了解他的难处呀!

其实老夫人不过是嘴上耍耍威风,她可比顾长青更清楚现如今的侯府有多糟心。

她的私房,候爷可没有给多少。除去李筱雅每年孝敬的,还有其余两房每年给她的养老钱。

她真没沾到顾长青这个儿子多少光。

反而时不时还要贴补一下孙子们,指望他们四个中,有一个飞黄腾达,她也跟着能享享福。

若是谨敏能入宫为妃,她的福气就更大了。

除了以上的算盘,老夫人更是精明,李筱雅嫁给侯爷第二天,她就把府中中馈交给了她。

安庆侯府这个无底洞,她早就想脱手了。

顾长青哪能比得过自己的亲娘,聪明劲更是差得不是零星半点。

只能说,得益于一副好皮囊。

“咳咳,你怎么不说话?”老夫人把手伸出来,“银子要来呢?”

顾长青脸色灰白,摇了摇头,“她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一再同我闹脾气。不仅没有拿到银子,还置气让我再娶一房。”

“她真是长了本事,同你闹脾气。你可是侯爷,她还想站在你头上拉屎不成?”老夫人勃然大怒。

“自古以来,女子哪一个不是在家随父,出嫁从夫。我看她是要造反!”

顾长青原本还觉得母亲的话有些粗鲁,听到这里却觉得十分有理,跟着也生气了不少。

本就跟着侯爷跑进寿康院的翠娥,与两个小婢女在门外听着这俩母子的话,都尴尬地看着对方。

“奴婢去通报一声,”有个小婢女主动地说。

翠娥微微点头。

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账本送出去。

原先她就觉得这俩母子不是啥好人,但真正听到耳里的时候,心里异常难受。

不过让她高兴的是,夫人终于知道替自己打算了。

老夫人气愤地骂了一通,侯爷垂头丧气。

“我看她是鬼迷了心窍,长青你也不要怕她。这女人就不能惯,以前你那样待她,我就说不行。

让你纳两房妾,你也不愿意。

导致她觉得你没有她不行。

要你再娶妻纳妾还真有可能是同你置气。我看你,这次还真要这么做。”

老夫人哼哼道,“这次你要再哄她,如了她的意,下一次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你。

看你想拿捏她,还是被她拿捏!”

顾长青抬起头,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他不纳妾,岂是因为李筱雅。而是

她才会生气吧!

这个时候,小婢女从侧面帷帐后走了进来,屈膝道,“老夫人,侯爷,翠娥姑姑来了!”

侯爷听了,侧了侧身子。

老夫人一看他这个怂样,气不打一处来。

“去叫她进来!”

又瞪着顾长青说道,“你是主子,你是侯府最大的主子。还怕一个奴才不成?”

顾长青不作声。他是不怕,他怕的是账本。

既然母亲如此硬气,李筱雅若真要还账本,那就交还给母亲好了。

反正这趟浑水,他才不淌。

翠娥听着老夫人意有所指的骂话,不以为意。她微躬着身子,不让这老野猪抓着错处。

“老夫人安好,侯爷安好!”

不等老夫人问话,她就先开了口,“老夫人,夫人身子亏得厉害。说是近段时间管不到府中中馈。特地让奴婢把帐本和钥匙交还给您和侯爷。”

“什么?”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发出震吼声。


翠娥垂目,抱着帐本和钥匙,一股脑儿地朝柳嬷嬷递去。

柳嬷嬷条件反射似地接住,惹来老夫人一个凶狠的眼神。

翠娥可没等老夫人和侯爷再次发话,就赶忙告退。

“老夫人,侯爷,夫人还病着,奴婢回去伺候了!”

望着翠娥离开的背影,老夫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好久她才指着门口方向,“你看看,看看。都是你惯出来的。你平日宠着她,宠得她目中无人。

现在她身边的一个奴才,都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娶她了!”

顾长青脸色铁青,“母亲,那还不是因为我们侯府没有银子。当初娶她的时候,你可是最高兴的那个。

怎么现在,怪我娶错呢?”

他也没有往日的恭敬,今日若不是母亲要他还那一千两银子,他就不用处处受气。

他是侯爷,要是传出去,他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那他还有何颜面?

老夫人哪里见过儿子发这么大火,还是冲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侯爷,老夫人也是一番好意。这次夫人真是过分了,她身子不好,老夫人身子也不好呀。哪有媳妇只顾自己不顾婆母的。”

柳嬷嬷很是贴老夫人的心,惯会说话。

“您是老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做哪样不是为了你。今日听说夫人不给银子,不是把私房钱拿给了您?

让您还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真正哪有母亲跟儿子计较的。”

说完这句,她捂了下嘴,好像说错了一样。

“可她却跟儿子计较!”顾长青冷哼一声,“今天是谨贵惹出来的事,儿子是她生的。她竟袖手旁观,不管不顾。当真是让人寒心。”

柳嬷嬷又说,“所以侯爷呀,你真得对老夫人孝顺一些。老夫人一门心思可都是为了你呀!”

顾长青感觉有愧,慌忙站了起来。

“是长青的错。母亲,长青刚刚实在是太气愤了!”

“做娘的怎么会怪儿子。”老夫人脸色好了许多,“长青啊,你要听娘的,这次就不能向那李筱雅低头。”

她给了柳嬷嬷一个眼神。

柳嬷嬷便做无意地说,“也是老奴多嘴,才说这么多。其实夫人不过是仗着嫁妆丰厚,给侯爷脸色看。

可她忘记了她的身份。

一介商女,能嫁给侯爷您,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想想侯爷您身份贵重,又有才华。若您愿意,外头不知道多少有钱人想把女儿嫁进我们侯府。

是夫人不懂珍惜!”

她还微微一叹,十分替侯爷不值的样子。

顾长青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越发气愤,“那我便如了她的意!”

不过出了寿康院,风吹在他脸上,他马上就后悔了。

李筱雅他不在乎,可他在乎婉容的感受。

婉容待他可是真心一片,若不是被逼无奈,她不会入宫。是要嫁给他,与他双宿双飞的。

尽管他已娶,她也嫁,但两人的心从未分开过。

所以他早已答应过婉容,不会碰其他女子。

可现在,似乎骑虎难下。

他落寞地回了院子,一晚都没能睡得着。

同他一样睡不着的还有老夫人,她真是失算了,竟让长青把账本落在了这里。

如今钥匙在手,她不想管,也得管。

拉着柳嬷嬷说了一宿的话,最后主仆两个一合计。

要不马上给侯爷再娶一门亲,要不就让顾谨荣赶紧把那秦飞飞娶进门。

秦飞飞是秦尚书府上的嫡女,老夫人嘴巴上叫得欢,其实也知道秦尚书的能耐。

娶了他家的嫡女,满京城都得高看他们一眼。

不仅如此,对谨荣的仕途很有帮助。

当然,尚书府嫁女,那嫁妆肯定也十分的丰厚。

等那秦飞飞进了门,就马上把中馈交给她。侯府这烂摊子便有了人管。

看那李筱雅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商量了一晚,老夫人到天亮才睡去。柳嬷嬷揉着发酸的背,功成身退。

李筱雅一夜好眠,不是她心大,而是翠娥熬的药,药效好。

“夫人,昨晚怕您睡不好,奴婢都不敢同你说。”翠娥又伺候李筱雅喝完药,顺便又把枕头垫高了一些。“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子养好,才好对付侯府这些吸血鬼。”

“翠娥,慎言!”李筱雅提醒道,“有些话,我可以说,而你却不能。”

翠娥只是一个奴婢,许多时候身不由己。若让老夫人和侯爷抓到了错处,要打要骂,她能拦得了一次,却拦不了第二次。

翠娥捂着嘴,“奴婢只是同夫人您说说。您能看明白,想清楚。奴婢也放心了!”

李筱雅轻轻点头,“这次鬼门关里走一遭,我看清了许多事。侯爷待我真心与否,我也明明白白。我不会再傻了!

至于四个儿子,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也看在眼里。

我只是觉得愧对两个女儿。

尤其是谨敏,不能让她嫁给秦家二少爷。

翠娥,我得快点想个办法。昨天气走侯爷,也只是拖延一下时间。

他们很快还是会把主意打到谨敏身上。”

翠娥转了转眼睛,实在想不出办法,干脆坐在夫人床边,“大小姐循规蹈矩,也不像其他府上的小姐那样,总有那么一两个心怡的人.”

她弯了弯唇,“我们大小姐多好的人呀!”

李筱雅突然轻笑了一下,“翠娥,你提醒了我!”

上一世,谨敏自戕,吊死在自己闺房,她不愿嫁给秦家那傻子,可见决心有多大。

自杀死的女儿,是不能葬进宗墓的,李筱雅心疼女儿,还是给谨敏寻了一块墓地,低调安葬了。为此还惹得侯爷好一通埋怨。

有一回,她带着小女儿谨婕去拜祭,却在那里偶遇了一书生。那书生匆匆瞥了她一眼。

当时不觉得,现在只觉得那书生看她的眼神饱含恨意。

谨敏的坟前又莫名的多了一把野生小雏菊,那可是谨敏生前最喜欢的花。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翠娥,你替我寻一个人。”


翠娥眼睛都瞪圆了,“夫人,这人是?”

“你先别管,找到他的住处,不要打扰,回来告诉我就是。”

翠娥点头,封了封嘴。一副她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李筱雅想了想,又说,“我得去一趟牙行。”

“夫人是嫌身边能用的人太少?”

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翠娥,李筱雅会心一笑。

但翠娥却反对,“您要干什么都行,但得等您的身体好起来再说。夫人,奴婢可不同您开玩笑,您这次能留着这条命,真是大幸。”

“可是,”不能亲自去牙行,又不能把牙行的人叫来,免得让侯爷他们说三道四,李筱雅有些神伤。

“拿纸来,我给我爹娘去封信。”

翠娥先把纸笔拿了过来,待夫人写好信后,便亲自出府寻人去了。

秋风院的牌匾也顺道找了家木工铺子做。

字是李筱雅自己题的,叫“雅风院”。

翠娥出了门,李筱雅躺了半天,就等到了顾谨敏与顾谨婕一块来看她。

顾谨敏愁人满面,害怕母亲担心,进来之后故作轻松。

但顾谨婕却不一样,有什么都直接说了出来。

“顾谨贵真的太过分了,等我见到他,肯定要揍他一顿。”她睨了一眼床上的李筱雅,也不叫她。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谁叫娘平日纵得这顾谨贵无法无天,说实话,在她看来,顾谨贵之所以变成这样,娘要占大半责任。

听到姐姐说娘有些改变,她也不相信。于是跟着姐姐一块过来瞧瞧。

这是李筱雅重生后第一次见到顾谨婕,生动的谨婕。想想上辈子,谨婕负气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小时候的谨婕最喜欢她这个娘,但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偏心,也就前两年,便不再与她亲厚了。

再后来,因为谨敏自戕惨死,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她恨顾谨荣为了娶妻,葬送妹妹的一生。与顾谨荣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新妇刚进门,她这个蠢货怕影响大儿子的夫妻关系,便打了谨婕两巴掌。她负气跑回院子,侯爷还关了她的禁闭。

李筱雅虽后悔,却认为女孩子不该那么泼辣,影响到说亲就不好了。

后又因为老夫人办寿,来了许多京城贵女。各番才艺一比下来,谨婕落了下乘。

老夫人当众呵斥,骂她不如别人。更说她连死去的谨敏脚趾头都比不上。

没想到,便是这一次,谨婕爆发了。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宣布与安庆侯府划清界限。

当时她极力阻止,但架不过老夫人和侯爷被挑衅了权威。直接把谨婕赶了出去。

她仍记得,谨婕望着她失望的眼神,还大声喊着,“你会后悔的”这话。

原以为双方都是在气头上,过两天就好了。李筱雅打算过两天再劝一劝的。

哪知,谨婕从那之后,就真的失踪了。

直到她死,她都没有再到过这个女儿。

“谨婕,”李筱雅眼睛通红,声音哽咽,轻唤了一声,“娘的孩子!”

顾谨婕瞬间呆愣,娘上次对她这么温柔的时候,还是几年前。哥哥们越长越大,她就越来越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来照顾她这个小女儿。

明明她同顾谨贵是同一天出生,可娘却把顾谨贵当小孩哄,而她,除了奶娘和婢女,便再也没有享受过任何温暖。

当然,只有姐姐时不时来看一看她。

明明他们都没有管过她,却经常骂她没个千金小姐样,有时候她真想跟他们说,你们倒是教啊!

可惜,他们眼里永远只有哥哥们。

“谨婕,”李筱雅又轻唤。

顾谨婕受不了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半移着脚步,到了床边。

“你别怪女儿说话难听,你这是自找苦吃。顾谨贵惹了事,你管他是死是活。

明明才小产,也不顾着身子。跑出去同那秦三少叫板。

我的娘,你可不年轻了,你都快四十了!”

李筱雅紧紧抓着顾谨婕的手,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心里却比什么都温暖。

“娘才三十七,没那么老。”她说。

顾谨婕朝她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到娘止住了她那柔弱劲,心里的火气也消了那么一些。

但嘴仍旧尖利,“你怎么这么爱生孩子呢?要是又生个我这样的女儿,岂不又要大失所望。”

目光期待,顾谨婕望着她。

“娘不生了,娘再也不生了。但若是个女儿,娘也不会失望!”

李筱雅抬眼看着顾谨婕,又招手让顾谨敏过来。

“你们两个都是娘的宝贝女儿,娘从前忽略了你们,以后不会了。”

顾谨敏感动得不得了,眼里都有泪花了。

“说我们是宝贝女儿,但你还有更宝贝的儿子!”顾谨婕仍说道,“等你那些宝贝儿子有事的时候,我们就是可以扔在一边的臭抹布!”

“谨婕,”顾谨敏小声阻止着她这满是怨气的话,“你顾着点娘的身子。”

顾谨婕瘪了瘪嘴,“我就是气不过。”

她看着李筱雅,“自你小产,你那些宝贝儿子可有来看过你一次。

莫说他们了,祖母也没派个人来问过一声吧!

还有父亲,他倒是来过几次,可哪一次不是来找你麻烦。”

上辈子,谨婕并没有来她这里说上这一通。因为上辈子,她都拿钱息事宁人。

顾长青没有发怒,老夫人也没有贴上私房钱。

所以一切看似太平。

此时此刻,谨婕的这番话,才让她明白,整个安庆侯府,看得最清楚,最明白的,竟然是这个小女儿。

怪不得她有离家的勇气!

“谨婕,娘都看明白了。你说的十分有道理,他们根本都不在乎娘。

既然如此,娘也不会再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娘往后,只把你和谨敏放在心上。”

“你最好是这样!”顾谨婕说出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能让娘突然开窍,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她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娘这个人耳根子软,谁知道她明天又会怎么样?

姑且再看看。

“你们能来看娘,娘很高兴。”李筱雅左摸摸顾谨敏的手,右摸摸顾谨婕的脸。

看得出,顾谨婕仍有些排斥,但没有拒绝。她想,总要一步一步来。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谨婕离家。

就算与安庆侯府的吵得天翻地覆,要走的也是他们!


姐妹两个在屋里陪了李筱雅一天。

这中间,谁也没有来过。

顾谨婕失望地看着门口,“我就说吧,顾谨贵是最没良心的那一个,枉你那么宠他。”

顾谨敏怕谨婕再说一些娘难过的话,赶忙拉着她说起了其他事情。

“谨婕,你若无事,姐姐教你绣花吧!”

顾谨婕睨了她一眼,“那些玩意你喜欢就行,我可不喜欢。”

她转动着眼珠,转到李筱雅的脸上,“我喜欢耍枪,可惜呀,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觉得耍枪是男孩子做的事。”

“你想学,便去学!”李筱雅哪里会放过与小女儿和好的机会,赶忙出口。

再说,耍枪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上辈子的顾谨富,娶了武将的女儿蒋氏,也有一身好功夫。

揍人的时候可疼了,毕竟她是被他们揍死的,谁的拳头重一点,她还是分得清的。

若是谨婕学了功夫,将来也能防身,莫说揍别人,至少挨揍的时候能扛久了一些。

“我让教你三哥功夫的师傅教你,反正你三哥不爱学。”李筱雅弯了下唇角。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顾谨富竟怪她逼他学武。既然这样,这一世,她就不逼他了。

“娘,你说真的?”

顾谨婕总算露出了笑容,还叫了一声娘。

这不皆大欢喜,李筱雅也笑了出来,“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好好学,不止是耍枪,其他的也全学着。以后有人欺负娘,娘还指望你教训他们。”

“娘,你要是说话作数,我保证好好学。将来谁敢欺负你,我头一个打断他的腿。”

“好!”李筱雅重重应下。

这样的气氛,就是顾谨敏也一直微笑着。她似乎忘记了她的烦恼。

“谨敏,你想不想学?”李筱雅也不厚此薄彼,又问起安静在旁的大女儿。

顾谨敏摇头,“娘,女儿不想学。”

“好,你要不愿也没关系。大不了娘给你买两个会武功的婢女。”

“女儿身边有人伺候,”顾谨敏十分体贴地说,“女儿知道侯府一直是娘的陪嫁银子贴补着。”

“侯府这么大,处处都要用钱。您再给女儿买婢女,又是一笔开支。”

“谨敏,”李筱雅再一次发现了她忽视的东西,“你竟知道侯府是个空壳子?”

顾谨敏嗖的一下脸红了。

她微微点头,“女儿学了数学,看了几本书。”

我李筱雅上辈子到底有多瞎,才会放着两个宝贝女儿不管,去扶那几坨烂泥。

烂泥也就算了,至少还能当肥料。他们分明就臭狗屎!

“那娘教你管账!”李筱雅脱口而出。

顾谨敏诚挚地看着她,顾谨婕却满眼怀疑。

也是,她也管不好账,因为她就是个漏筛。赶忙改口,“请账房先生教你!”

“好,”顾谨敏应下,这次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翠娥在外忙了一天,到晚上再回来。

还没进屋,就在外头院子里直接吩咐下人,“你们把这牌匾挂上去,原先那块取下来扔柴房砍碎当柴烧。”

“翠娥姑姑回来了!”顾谨婕耳尖,一下听到外头的声音,忙跑了出去。

“姑姑,你在干什么?”

“二小姐,你来啦!”翠娥指着正在换牌匾的下人,“你娘要换的,我看夫人这次是被伤透了。”

“我一早就来了,陪姐姐一块来的。”顾谨婕靠在翠娥肩上,也盯着人换牌匾。

“姐姐说娘变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两人一齐重重呼了口气,又相视一笑。

待牌匾换好,两人相携走进了屋里。

“夫人,你要我找的人,找到了。”翠娥脚才踏进去,便急不可待地说。

李筱雅拼命地使眼色,翠娥总算接收到了。

看到大小姐,翠娥心里也有了猜测。

“信送走呢?”李筱雅主动问道。

“送去了,听夫人您的,没让府里的下人去送。”翠娥自顾倒了杯茶,大口灌进肚子里。

“好。”李筱雅黯下眸子。

其实她知道,安庆侯府马上就要乱了。不出三日,老夫人就会坐不住。

她要趁这三日的时间,好好把身子养好,顺便做些准备。

顾谨敏和顾谨婕见母亲和姑姑有话要说,两人也十分有眼力见的起身离开。

“娘,我和谨婕明天再来看您。”

李筱雅轻轻点头。

望着姐妹俩离开的背影,她又微微一叹。

“夫人,你还在担心大小姐?”翠娥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包子出来,一边咬一边问。

“你出去做事,也得填饱肚子。你知道的,我不缺银子,养你还是养得活的。”李筱雅心疼地看着翠娥。

“奴婢知道,奴婢老早就买着了,只是忘记吃了。”翠娥又喝了一大口茶,把卡在喉咙里的包子送进肚子里。

待整个包子吃完,她又说,“夫人叫奴婢找的那个书生,叫孟晓风。二十岁,不是京城人士,祖籍柳州。跟着寡母来京城求学。

一年前,在城中悦来酒楼举办的诗友赛中,写了一篇诗词,力压群雄,得了冠首。

被松山学院的院长看中,特招入了松山学院。

如今住在京郊,租了三间茅屋。

靠他娘每日给人浆洗衣裳生活。

当然,这孟晓风也不吃闲饭,在书院附近的书店接了许多抄书的活,是个勤勉的学生。”

“翠娥,你说他叫孟晓风?”李筱雅只感觉头被一阵撞击。

她知道孟晓风的名字,是谨敏死的那年的探花郎。后来还听说过几次这探花郎的事情,说是探花郎不爱美人,只爱读书。

吴太傅想把女儿嫁给他,都被拒绝了。

最后那吴氏嫁给了她的二儿子顾谨华。吴氏也是因为此次的事情名声受损,才会低嫁到安庆侯府。

而孟晓风在她上一辈子临死的时候,已爬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

“夫人,您怎么呢?”翠娥轻轻碰了碰夫人的手臂。

李筱雅回过神来,“翠娥,我差点让谨敏错过一个这么好的人。”

“什么?”翠娥没有听懂。

“总之,不能再错过了!”李筱雅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了握。

“翠娥,后日你在悦来酒楼订个雅间,我要宴客。”她轻轻道。


次日翠娥便去了悦来酒楼订了个雅间。

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遇上了李父李母。

“老爷,夫人,你们怎么来呢?”翠娥很惊喜,当然也隐隐有些担心。

她刚叫出口,才发现自己称呼错了。以前在李家的时候,叫老爷和夫人没毛病。现在她应该称呼他们为亲家老爷和太太才对。

想了想,这样也不对。好像同夫人是同辈了。

但李父李母没有介意。

“翠娥,”李母头发半白,翠娥上前扶着她。

“筱雅给我们来信,我们担心她,就马上赶来了。你快带我们进去。”

李父朝翠娥点点头,“筱雅这孩子,已经多年没有向我们要过东西了。”

翠娥顺着李父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了两辆宽大的马车,加上他们夫妇乘坐的这辆,一共三辆。

“老爷、夫人,奴婢马上叫门房开门。”

翠娥朝那门房大步走去。

“开门啊,亲家老爷他们来了!”

门房抬了下眼,“老夫人昨日吩咐,不让府中的人随意出门,也不让府外的人随意进门。”

翠娥一听,顿时恼怒,“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是夫人的爹和娘来了!”

“哦,那我去问问老夫人,看同不同意他们进来。”

门房要跑去禀告,翠娥气得要死。

转背又走了出去,很愧疚的看着李老爷和李夫人。

“翠娥,无碍。”李老爷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李夫人只是摇了摇头。

自女儿筱雅嫁入这安庆侯府之后,他们这是第一次登门。从前他们不是不想来,而是筱雅每回给他们去信,都是在说安庆侯府的好。

而他们过去许多年,也一直生活在秦岭,他们老家。

直到去年,因为挂念女儿,便在京城郊外买了一些地皮和农田,住到了城郊养老。女儿时不时回去看一看他们也就足够。

他们也知道京城这地方最讲究门第,所以一直没有上门拜访。怕惹得女儿招人非议。

人没来,但不代表东西没来。

往年在秦岭住的时候,隔着几千里的地方,他们都会请商队给安庆侯府送上一些礼物。

去年来了京城,礼物送得更多了。基本上每两个月都会送上一些人参鲍鱼,还有他们秦岭特产黄金首饰。

原以为安庆侯府这样的功勋世家,不在意一些虚礼,可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收过安庆侯府的回礼。

但他们也不计较,都知道是自己的女儿管家,可能照顾不到。夫妇两个心疼女儿,只愿她在安庆侯府过得好就好。

何况,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再贵重的宝物他们也都买得起。也就没指望过安庆侯府的回礼。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第一次上门,竟会被挡在大门外。

李父还好,看着波澜不惊。

李母却是有些生气,挂在了脸上。不过为了女儿,她还忍着。

尤其是昨晚收到女儿的来信,顿时让他们夫妇两个坐不住了,当即按女儿的想法,替她把事办了。

安庆侯府的大门打开了,翠娥瞪了门房一眼,门房赔着笑对李父李母说,“老夫人听说是亲家来了,可高兴了。”

李父点了点头,李母清了清嗓子,“替我向老夫人问安。”

门房脸一僵,“亲家老夫人,您不亲自去吗?”

“很抱歉,我是来看我女儿的!”李母扔下话,便跟翠娥往里面去。

到了雅风院,三辆马车直接被牵进了院子。

李筱雅听得外头有声音,便示意来陪她的两个女儿去看看。

顾谨婕腿脚快,早就跑了出去。

见到来人,十分高兴地扑了过去,“外祖母、外祖父。”

李母接过顾谨婕,紧紧搂在怀里。“哎哟,我的乖乖。我们谨婕长大了,都比外祖母高了。”

顾谨婕忙拉着外祖母的手,往屋内去。

“娘,你看看谁来了!”她拉着李母进了屋。

娘俩目光对视,眼泪就都出来了,李筱雅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好像要把上辈子的委屈一块哭出来。

李母几步走到床边,抱着女儿的头,“筱雅,我可怜的女儿。你不去信,娘都不知道你过的什么日子。从前你都只说好,娘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如此对你。”

李筱雅哭得伤心,实在是上辈子太过凄惨。

只有在母亲跟前,她才能感受到温暖。

“筱雅,你这个蠢孩子,快别哭了。你这个时候不能哭,伤了眼睛,老了可不好。”李母忍着心里的悲伤,到底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比李筱雅沉得住气。

李筱雅收起了哭声,从娘的怀里出来,才见到父亲局促地站在不远处。

手紧握着,看上去随时要与人打一架的样子。

她知道父亲的个性,在生意场上是个老油条。从未在人前让人看出喜怒。

这一次,父亲是真被气得不轻。

“爹!”一声哽咽,把李父心都叫得滴血。

李父几步走了过去,“筱雅,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跟爹说。大不了,爹带你回去!”

一听这十分有底气的话,李筱雅又忍不住鼻尖一酸,又要落下泪来。

“胡说什么!”李母却有不同意见,“这里是筱雅的家,你要带她回哪。她若走了,这些孩子怎么办?”

只有做了母亲才知道,到什么地步也会舍不得从身上掉下来的肉。

就像她一样,千里迢迢来这京城,不就是为了守着女儿。

“那怎么办?难道任安庆侯府的人,欺负我们女儿。”李父头一次没有了主意。

“筱雅有她自己的主意,”李母说,“要不然我们来这趟做什么?我也不白来,自然是要替我们女儿做主的。”

李筱雅还没说话,顾谨婕抢着开了口,“外祖母,您可真得替母亲做主。咱爹可不是好人!”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又瞄了瞄她娘的脸。

见她没有发怒的迹象,便又加了几句,“娘都这个样子了,他也不来看娘,还冲娘发火呢!

还有那几个哥哥,一眼也没来看过。

除了我和姐姐,他们都是白眼狼!”

李母伸手,把顾谨婕拉到自己身边,“你跟外祖母去住几天,好好说说你娘在这侯府过的日子。”

顾谨婕马上应下,“待会我就跟外祖母一块去,这侯府我待得够够的了。”

这边祖孙俩达成一致。

李父则慢慢开口,“筱雅,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那些就不用下车了。”

李筱雅摇头,李父受意,只是眼里闪过许多的心疼,抬脚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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