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书遥心道不好,一定是谢婉宜欺负窦书心了!
她加快脚步走进瑞祥院,只见窦书心满脸惨白,正扶着栏杆大口喘气。
窦书遥立刻上前半抱起她,给她轻拍后背。
“书心,姐姐来了,别怕,慢慢呼吸,来跟着姐姐的节奏,呼——吸——”
窦书心跟着窦书遥的节奏,呼吸慢慢缓了下来。
“书心,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要隐瞒,必须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窦书遥面色凝重,声音很沉,不容半点拒绝。
窦书心虽于心不忍,可她也想提醒姐姐,如今姐姐在侯府危难重重,一定要谨防被人暗算。
听完窦书心的话,窦书遥一心只心疼被毁掉的花鸟刺绣。
“帕子被谢婉宜毁了,那可是你一个月的心血。”
“姐姐,帕子毁了顶多被嬷嬷骂一顿,可是我担心你啊。谢婉宜说,等姐夫从东院出来,会找法子休了你,这可怎么办呐。”
姐妹二人只担心对方,根本没考虑自己。
“我的事你别担心,先看看帕子还能不能修补吧。”
“姐姐!一块帕子坏了就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姐夫真打算休你了,怎么办?”窦书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窦书遥沉默了一会儿。
要是放在半个月前,谢婉宜的这番威胁,确实会让窦书遥乱了阵脚。
可谢婉宜不知道,明德侯府已经变天了。
掌管着侯府命脉的老夫人卫昭容,她变了。
这段日子,窦书遥一直在暗处观察卫昭容。
卫昭容不仅禁足谢川,还冷落了谢昇,就连对谢婉宜也不如以往溺爱。
反而,她对自己,还有谢澜,展现出从未有过的的关心和帮助。
没有卫昭容的手笔,谢川娶柳怡儿进门是板上钉钉的事。
柳怡儿出现在侯府时,窦书遥真觉得天塌了。
一旦柳怡儿生下孩子,她半点出路都没有。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夫人竟然当场抓住了柳怡儿偷情,直接帮窦书遥铲除了竞争对手。
看得出来,老夫人黑白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
即便是亲生儿子,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半点不讲血缘亲情。
先取悦自己,再考虑取悦别人。
卫昭容的话在窦书遥耳边响起。
窦书遥觉得这句话太对了,所以现在,她要取悦自己,绝不会容忍谢婉宜踩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
“走!”窦书遥站起身,还拉起了窦书心。
“去哪儿?”
“安和院。”
“啊?这么晚了,老夫人休息了吧。”
“这个时间点母亲刚用完晚膳,这会儿要么在看账本,要么在散步消食,我们过去不会打扰她。”
“我们……我们去干嘛呀?”窦书心问。
“去告状。”
“啊?”
窦书遥走之前没忘带走那块被蹂躏得不像话的手帕。
来到安和院,窦书心心跳得很快。
她很怕老夫人,总觉得她非常严厉又不好说话,沉着脸时,窦书心甚至不敢抬头。
掌心突然被人轻轻捏了捏,窦书遥看出妹妹的惶恐,柔声安慰道:“别怕,母亲她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件事。”
“嗯。”
卫昭容正在院子里喂鱼,随着天气日渐暖和,鱼儿也活泼了起来。
“小姐,大夫人和窦二小姐来了。”
“哦?”卫昭容敛了逗鱼的心思:“走,去看看。”
前厅,窦书遥和窦书心分别坐在两侧。
“窦氏,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母亲,请看。”
窦书遥递上那块不成型的手帕。
卫昭容定睛看去,先是被帕子上的污秽吸引了注意,随后才发现,藏在污秽下面的,是慧心巧思的刺绣。
“可惜了一幅花鸟刺绣图,怎的被糟蹋成这样。”
“是二妹妹做的。”
窦书遥直白的回答,让窦书心吓了一跳,她连呼吸都止住了。
老夫人护短是出了名的,姐姐怕是要被责骂了。
卫昭容听到后,果然重重哼了一声。
“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她。”
谢婉宜不是安分的性子,这才几天,又闹出幺蛾子了。
“窦二小姐,婉宜对你做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告诉我。放心,我一定秉公处理,绝不会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就包庇纵容她。”
窦书心迟疑地看了看姐姐,窦书遥朝她点点头。
于是,窦书心战战兢兢地说了事情的过程,不过她隐去了“大房休妻”这件事。
这事关乎姐姐的名声,她不想大肆宣扬。
“岂有此理,谢婉宜这些年越发过分了。窦二小姐,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们在嬷嬷那里学习宫廷礼仪之时,她可有欺负你?”
这自然是有的,窦书心越优秀,谢婉宜的欺负就越过分。
“偶尔有。”窦书心谨慎地挑选措辞,让人看着心疼。
“岂有此理!”卫昭容狠狠地拍着桌子。
过了会儿卫昭容说:“窦二小姐,我向你道歉,因为侯府管教不严导致婉宜伤害了你,还请见谅。”
窦书心哪里受得住这个,她连忙站起身:“老夫人,您别这么说,我也有错处,并非全是谢二小姐的问题。”
卫昭容心头一紧,窦书心有什么错呢,她错在太优秀,可身后又没人支撑。
欺善凌弱,恶人的生存法则。
“窦二小姐,不瞒你说,我家澜儿在沈家私塾也遭遇了与你类似的事,你可知我是怎么做的?”
窦书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要求欺凌澜儿的学生退学。”
窦书心咋舌,让谢婉宜退学,她想都不敢想。
“窦二小姐你放心,以后在嬷嬷那里,你不会看见婉宜了。”
“?”窦书心觉得自己听错了。
“谁犯了错谁承担后果,以婉宜的态度和能力,在嬷嬷那里除了浪费侯府的银子,败坏侯府的名声,半点用也没有。既然这种管教方式行不通个,就要换另一种。”
至于卫昭容说的另一种教育方式是什么,窦家两家两姐妹完全不知道。
“你的帕子……”
“老夫人,帕子我可以再绣。”窦书心连忙说。
“那就辛苦你了,嬷嬷那边我会写封信,跟她说明缘由,这样她也不用错怪于你。”
卫昭容公平公正,甚至有过胳膊肘往外偏的处理方式,让窦书心半个“不”字都没有。
直到走出安和院,她还觉得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