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楚楚林瑶瑶的其他类型小说《瑶音入耳:真千金她带全家逆袭了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爱吃番茄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痛……像是魂魄被置于万钧碾盘下反复碾压,仙骨寸寸断裂的剧痛尚未散去,林瑶瑶便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还能看见诛仙台边缘,林楚楚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淬着毒的笑意,以及她身后,渣爹林尚书冷漠无波的眼神。“姐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孽女,死不足惜。”那些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残存的仙识里。作为上界司掌瑶光星轨的仙子,她因一时心软私放了被贬的仙兽,竟被构陷与魔族勾结,废去仙骨打下诛仙台。更可笑的是,她历劫凡尘所托生的尚书府真千金,竟被林楚楚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联手渣爹,害得家破人亡,自己最终也在冷宫中被一杯毒酒了结残生。“林楚楚……林宏业……”她在意识深处嘶吼,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若有来世,我...
《瑶音入耳:真千金她带全家逆袭了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好痛……
像是魂魄被置于万钧碾盘下反复碾压,仙骨寸寸断裂的剧痛尚未散去,林瑶瑶便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还能看见诛仙台边缘,林楚楚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淬着毒的笑意,以及她身后,渣爹林尚书冷漠无波的眼神。
“姐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孽女,死不足惜。”
那些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残存的仙识里。作为上界司掌瑶光星轨的仙子,她因一时心软私放了被贬的仙兽,竟被构陷与魔族勾结,废去仙骨打下诛仙台。更可笑的是,她历劫凡尘所托生的尚书府真千金,竟被林楚楚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联手渣爹,害得家破人亡,自己最终也在冷宫中被一杯毒酒了结残生。
“林楚楚……林宏业……” 她在意识深处嘶吼,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
“小姐!小姐您醒醒!”
焦急的呼唤声伴随着轻柔的摇晃,将林瑶瑶从无边黑暗中拽回。她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映得眼前古朴的拔步床顶流光溢彩。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参药味,身下是柔软的锦被,触手所及,是温润的丝绸质感。
这不是冷宫。
她茫然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房间——雕花木桌、青瓷瓶中斜插的几枝白玉兰、墙上挂着的《寒江独钓图》……这场景如此熟悉,是她刚被从乡下接回尚书府时,母亲柳氏为她安排的“揽月阁”。
“我……回来了?” 林瑶瑶喃喃自语,撑起身子时,发现自己竟还是十六岁的模样,肌肤细腻,腕间没有那道被林楚楚推搡时撞出的疤痕。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完全上演的时候!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被接回府时的小心翼翼,被林楚楚假意亲近背后捅刀,被渣爹视作乡野村姑的鄙夷,母亲的摇摆不定,哥哥们的误解……最终,母亲抑郁而终,大哥战死沙场,二哥被诬陷流放,三哥断腿后潦倒一生,而她自己,则被林楚楚灌下哑药,扔进乱葬岗……
“不……这一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林瑶瑶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随即被坚定取代。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下床,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瑶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柳氏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眉宇间带着关切,目光却有些闪躲,落在她身上时,总像隔着一层薄纱。
这是她的母亲。前世,就是这双眼睛,在林楚楚的挑唆下,渐渐对她充满失望与疏离。
林瑶瑶看着母亲,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唉,娘现在心里还是只有那个白莲花林楚楚吧?看这关切的样子,怕是装的吧?早知道前世你这么容易被骗,我当初就该天天在你耳边念叨她的坏话……”
话音未落(心声落下),她清晰地看到柳氏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抖,褐色的药汁溅出几滴,烫得她指尖一颤。
“娘?” 林瑶瑶愣住了。
柳氏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错愕:“瑶瑶,你……你刚才说什么?”
“啊?” 林瑶瑶更懵了,“我没说话啊,娘。”
柳氏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将药碗放在桌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热就好。是不是做了噩梦?娘听丫鬟说你昨晚惊叫了几声。”
林瑶瑶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犷的嗓音:“小妹!听说你醒了?大哥给你带了城南最有名的糖糕!”
是大哥林修远,禁军侍卫,一身戎装,英姿勃发,此刻却像个大男孩般举着油纸包,兴冲冲地闯进来。前世,就是他最先被林楚楚的“柔弱”蒙蔽,处处维护那个假千金。
林瑶瑶看着他,心里又是一暖一酸,忍不住继续吐槽:“大哥还是这么实心眼,当年就是被林楚楚几句眼泪骗得团团转,帮着她挤兑我……不过这糖糕看着确实香,就是太甜了,仙界的灵果糖都没这么齁……”
“噗——”
林修远刚把糖糕放下,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小妹,仿佛见了鬼:“小、小妹?你怎么知道我被楚楚骗过?还有……仙界?灵果糖?你睡糊涂了说胡话呢?”
林瑶瑶:“???”
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几乎是同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哥,莫要吓着小妹。瑶瑶,感觉好些了吗?二哥给你寻了本孤本医书,解闷儿看。”
来人是二哥林修文,翰林院编修,素日里最是稳重。他手中捧着一卷书,缓步走近,目光落在林瑶瑶脸上时,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
林瑶瑶看着他,心里正盘算:“二哥就是太迂腐了,前世还劝我要‘顾全大局’,别跟林楚楚计较……不过这医书倒是实用,回头得看看有没有解百毒的方子。”
“咳……” 林修文闻言,端着书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耳根微微泛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语气艰涩,“瑶瑶……你说的‘顾全大局’,是指……”
林瑶瑶彻底懵了,猛地看向大哥,又看向二哥,最后落在慢悠悠晃着折扇走进来的三哥林修桀身上。
三哥挑眉,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哟,小妹这是睡了一觉,不仅脑子清楚了,还学会腹语了?什么‘白莲花’‘解百毒’,说得这么溜,是在说楚楚吗?”
林瑶瑶:“!!!”
她猛地看向三人,母亲柳氏手里的药碗还在微微颤抖,大哥一脸震惊,二哥扶着眼镜的手僵在半空,三哥则是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
一个荒诞却唯一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入脑海——
他们能听到我的心声?!
这个认知让林瑶瑶浑身一震,她下意识地在心里想:“所以……我的金手指是全家读心术?”
“轰——”
柳氏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托盘里,林修远张大了嘴能塞进鸡蛋,林修文扶眼镜的手滑到了鼻尖,林修桀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小妹,你这‘金手指’可真别致!比大哥的长枪、二哥的毛笔都好用!”
林瑶瑶:“……”
虽然方式有点奇怪,但……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看着眼前震惊又好笑的家人,前世家破人亡的绝望被一股奇异的暖流取代。眼底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光。
林楚楚,渣爹,你们欠我的,欠林家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而此刻,尚书府外的街角,一辆黑色马车中,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车壁。
“王爷,尚书府似乎有异动。” 侍卫低声禀报。
男子没有回应,深邃的眼眸透过车窗缝隙,若有似无地望向尚书府方向。脑海中,却莫名回荡起一句带着懊恼和兴奋的女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哼!林楚楚,准备好接招了吗?本仙子的打脸套餐,包你满意!”
男子:“……”
他眸色微沉,第一次对那个据说刚从乡野接回的尚书府真千金,生出了几分探究的兴趣。这丫头……有点意思。
揽月阁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林修桀没心没肺的笑声还在回荡。林瑶瑶看着家人各异的表情,从震惊到狐疑,再到三哥那副“总算有热闹看”的幸灾乐祸,心中五味杂陈。
她真的有了能让全家听到心声的金手指。
“娘,大哥二哥三哥……” 林瑶瑶试探着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你们……真的能听到我心里想的?”
柳氏定了定神,脸上的错愕渐渐被一种奇异的郑重取代。她重新拿起那碗已经微凉的汤药,指尖微微颤抖:“瑶瑶,你刚才在心里说……这碗汤里有毒?”
林瑶瑶瞳孔骤缩。她确实在看到那碗汤药时,心里警铃大作。前世她被接回府的第三日,也曾喝过一碗类似的“安神汤”,喝完后上吐下泻,险些丧命,当时只以为是水土不服,现在想来,分明是林楚楚的手笔!
“娘,我……” 瑶瑶刚想解释,却见柳氏猛地将药碗放在桌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冽:“来人!”
门外的丫鬟连忙应声而入。
“去,把小厨房当值的张妈叫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柳氏的语气不容置疑,丫鬟不敢多问,匆匆退下。
林修远皱眉:“娘,您当真信小妹的胡话?这汤是楚楚特意交代厨房炖的,说给小妹补身子……”
“大哥!” 林瑶瑶急得在心里大喊,“就是她!肯定是林楚楚!前世我就是喝了她‘特意交代’的汤才病倒的!”
这心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林修远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怀疑更甚。林修文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小妹从未与楚楚有过节,为何会无端揣测?除非……”
除非她的“心声”并非空穴来风。
不多时,张妈颤巍巍地走进来,看到柳氏冰冷的脸色,顿时矮了半截:“夫人……”
柳氏指了指桌上的药碗,声音平静却带着威压:“这汤,是你炖的?”
张妈眼神闪烁,搓着手道:“是……是老奴炖的,照着二小姐给的方子,加了些安神的远志……”
“哦?” 柳氏拿起汤勺,轻轻搅动着深褐色的药汁,“远志性温,确实安神,但若是配上半钱‘牵机引’,又当如何?”
“牵机引”三个字一出,张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是二小姐……是二小姐给了老奴五十两银子,让老奴在汤里加一小撮‘引子’,说只是让小姐睡个好觉,不会出事的!老奴……老奴一时糊涂啊!”
林瑶瑶在心里冷笑:“五十两?林楚楚可真大方。牵机引微量虽不会致死,却能让人五脏六腑如被牵机般绞痛,生不如死。她这是想先给我个下马威!”
这心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氏和三个儿子心上。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一直以为林楚楚虽非亲生,却温顺懂事,对瑶瑶也多有照拂,没想到竟如此歹毒!她猛地抬手,“啪”的一声甩了张妈一个耳光:“糊涂东西!那是你家小姐!来人,把她拖下去,交给管家发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松绑!”
张妈哭喊着被拖了出去,揽月阁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林修远脸色铁青,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几乎要立刻去找林楚楚算账:“这个毒妇!竟敢害小妹!”
林修文也是一脸震惊,他一直以为林楚楚知书达理,没想到心思如此阴狠:“娘,此事必须彻查!”
柳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走到林瑶瑶床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切的心疼与后怕:“瑶瑶,我的儿……是娘不好,是娘糊涂,差点害了你……”
她想起刚才瑶瑶心里那句“娘现在心里还是只有那个白莲花”,更是愧疚不已。原来她的疏离,女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林瑶瑶看着母亲眼中的泪光,鼻子一酸,心里的委屈与怨恨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娘,我知道你以前不信我,可我真的没有骗你……林楚楚她不是好人,她以前在乡下就总欺负我,回来后更是……”
她的心声断断续续,将前世零星的被欺负经历和盘托出。柳氏听得心如刀绞,连连点头:“娘信!娘现在什么都信!我的瑶瑶受委屈了,以后娘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暖,林瑶瑶心中那块因前世悲剧而冰封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声音:“母亲,大哥二哥三哥,瑶瑶妹妹……我听说妹妹醒了,特意炖了燕窝来……”
林楚楚端着一个白玉碗,袅袅婷婷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神却在看到地上的药碗和柳氏冰冷的脸色时,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慌乱。
“楚楚,你还敢来!” 林修远怒喝一声,上前一步就要理论。
“大哥!” 林瑶瑶急忙在心里阻止,“先别打草惊蛇!看她演戏!”
林修远脚步一顿,强压下怒火。
林楚楚被他吓了一跳,委屈地看向柳氏:“母亲,大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大哥生气了?”
柳氏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她接过那碗燕窝,却没有递给瑶瑶,而是放在桌上,声音冷淡:“楚楚,你费心了。只是方才张妈说了些糊涂话,说你让她在瑶瑶的汤药里加了‘引子’,不知是何用意?”
林楚楚脸色瞬间煞白,眼神慌乱地躲闪:“母亲,您……您听谁胡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定是张妈老糊涂了冤枉我!”
“哦?是吗?” 柳氏拿起汤勺,舀起一勺燕窝,“那这燕窝,不知又是用什么‘好东西’炖的?”
林瑶瑶在心里冷哼:“看她眼神闪烁,这燕窝指不定也有问题!娘,让三哥尝尝!”
林修桀闻言,立刻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哎呀,楚楚妹妹真贴心,知道我也喜欢吃燕窝,来来来,大哥二哥,咱们一起尝尝!”
说着,他拿起勺子就要去舀。
“别碰!” 林楚楚尖叫一声,猛地打翻了白玉碗。燕窝洒了一地,碗底赫然粘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青黑色粉末。
众人瞳孔骤缩。
林楚楚看着满地狼藉,知道自己露了马脚,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最终咬着牙,眼泪夺眶而出:“母亲,我……我只是看妹妹刚醒,想让她补补身子,这燕窝里加了些人参,可能是我手抖撒了点别的……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 柳氏猛地一拍桌子,“林楚楚,从今日起,你禁足在你的‘听雨轩’,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林楚楚没想到柳氏会如此严厉,惊愕地看着她,眼泪流得更凶了:“母亲……”
“滚!” 柳氏厉声喝道。
林楚楚不敢再言,委屈地看了林瑶瑶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柳氏疲惫地叹了口气,转身握住林瑶瑶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瑶瑶,别怕,有娘在,有你大哥二哥三哥在,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林瑶瑶看着母亲眼中的关切与信任,用力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林楚楚,这只是开始。前世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而此刻,尚书府外的黑色马车中,萧玦听着暗卫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林楚楚……倒是个有趣的角色。”
他指尖轻叩着车壁,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句带着警惕与冷笑的心声:“想害我?下辈子吧!”
这个林瑶瑶……越来越有意思了。
午后的尚书府后花园,蔷薇开得泼泼洒洒,攀满了雕花游廊。柳氏设下茶宴招待几位相熟的诰命夫人,特意将林瑶瑶安置在身侧软榻上,锦被下的手还轻轻握着她的指尖——这是昨日汤药事件后,母亲第一次如此亲昵的举动。
林瑶瑶垂眸搅动着茶盏,眼角余光却锁着不远处石榴树下的身影。林楚楚今日换了身月白襦裙,正低眉顺眼地给户部尚书夫人布茶,袖口沾着几点新鲜的泥渍,正是上午被禁足时在听雨轩摔的那一跤留下的。
「还敢出来晃荡?」瑶瑶心里冷哼,「瞧她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怕是又在盘算什么鬼主意。」
这心声如羽毛般飘进柳氏耳中,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瑶瑶的手,目光扫过林楚楚时已带上几分审视。坐在不远处石凳上的林修远「啪」地合上折扇,眼神锐利如鹰——他方才已从管家口中得知,林楚楚竟买通了看守婆子溜出听雨轩。
「瑶瑶妹妹今日气色好多了。」吏部尚书夫人笑眯眯地搭话,目光却在瑶瑶素净的脸上转了转,「到底是乡野里长大的,这皮肤倒是晒得健康。」
这话明褒暗贬,瑶瑶还未开口,林楚楚已端着一碟杏仁酥走近,柔声细语:「夫人说笑了,妹妹刚回来水土不服,母亲特意让厨房炖了燕窝……」她说着,手腕微晃,碟子里的杏仁酥眼看就要撒在瑶瑶裙上。
「小心!」林修远沉声喝道,同时踏前一步。
林楚楚「哎呀」一声缩回手,杏眼圆睁看向林修远,委屈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瑶瑶心里冷笑,「怕是想借递点心的由头,把油渍蹭我身上吧?」
这心声清晰地撞进众人耳中,柳氏端茶的手顿了顿,户部夫人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林楚楚脸色微白,强笑道:「妹妹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想你,你心里没数吗?」瑶瑶没出声,心声却像长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楚楚慌乱的瞳孔,「上次汤药下毒,这次想毁我衣裳,下一次是不是该往我脸上泼热茶了?」
林修文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咳嗽一声打破僵局:「二妹,点心还是让丫鬟端吧,你手上没力气。」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林楚楚方才「受惊」时,连碟子都没端稳的手。
林楚楚咬了咬唇,退到一旁,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腰间的绢子。她眸光闪烁,忽然转向盛开的蔷薇花丛,惊喜道:「呀,这醉东风开得真好,母亲,我摘些给您插瓶吧?」
说罢,她提起裙摆走向花架,纤长的手指刚触到花瓣,忽然「哎哟」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倾倒,目标正是软榻上的林瑶瑶!
「不好!她要碰瓷了!」瑶瑶的心声像警报般炸响在众人脑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直冷眼旁观的林修远和林修文同时动了!林修远长腿一迈,抢在林楚楚倒下前挡在软榻前,林修文则伸手去扶,指尖却精准地避开了林楚楚的手臂,反而在她腰间轻轻一托——
「噗通!」
预想中两人相撞的场面并未出现,林楚楚只觉得腰间一轻,下一秒就结结实实地摔进了花架旁的荷花池里!
「哗啦——」
水花四溅,几片粉白的蔷薇花瓣飘落在林楚楚湿透的发髻上。她呛咳着从水里探出头,头上的珍珠抹额歪到眼睛上,月白襦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婉娴静?
「楚楚!」柳氏惊得站了起来。
「二妹!」林修文故作惊慌地伸手,却在触到她手时「哎呀」一声缩回,「水里凉!快拉二妹上来!」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用竹竿去捞,林楚楚却死死盯着软榻上安然无恙的林瑶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林瑶瑶……是你!」
「我?」瑶瑶歪着头,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天地良心!我可连手都没抬一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大哥学过摔跤,我二哥算准了角度,你这一跤,摔得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呢~」
这心声随着水汽飘散开,落在围观的夫人们耳中,其中一位与柳氏交好的夫人忍不住「嗤」地笑出声,连忙用帕子掩住嘴。
林楚楚浑身一颤,看着柳氏眼中明显的失望,看着林修远冰冷的眼神,看着林修文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看看周围夫人们压抑的窃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精心维持了多年的「柔弱善良」人设,在这一跤落水的狼狈中,碎得彻底。
「还愣着做什么?」柳氏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像冰,「扶二小姐回房换衣服,请大夫来看诊。从今日起,听雨轩的门锁再加三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林楚楚被丫鬟们架着,失魂落魄地离开花园,路过林瑶瑶身边时,忽然猛地回头,嘶哑着嗓子喊:「母亲!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不信我?是林瑶瑶推我的!是她!」
「推你?」林修远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我站在这边,你倒向那边,瑶瑶坐得好好的,如何推你?还是说,你走路不长眼睛,专往人身上倒?」
林楚楚张口结舌,脸色由白转青,最终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颓然垂下头,被丫鬟架着消失在月洞门后。
花园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蔷薇的沙沙声。柳氏重新坐下,轻轻拍了拍瑶瑶的手背,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没事了,瑶瑶。」
瑶瑶抬起头,看到母亲眼中真切的关怀,看到大哥二哥眼中毫不掩饰的维护,心中一暖,悄悄在心里说:「娘,有你们在,我才不怕呢。」
这话传入柳氏耳中,她忍不住笑了,捏了捏瑶瑶的脸颊:「傻丫头。」
而此刻,花园外的角门阴影里,萧玦负手而立,听着暗卫低声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王爷,林二小姐摔进荷花池了,据说……是被大公子和二公子合力弄进去的。」暗卫憋着笑,「还听见林大小姐的心声,说二小姐这跤摔得天时地利人和。」
萧玦眸光微闪,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在揽月阁外,那句带着警惕与狡黠的心声。他抬眸看向满园盛开的蔷薇,低声道:「有意思。」
这个林瑶瑶,倒是比他想象中更有趣些。
残阳如血,洒在禁军演武场的青石砖上。林修远一身玄色劲装,额头沁着薄汗,手中长枪挽出最后一朵枪花,精准点中对手肩甲的缝隙。
“承让了,赵兄。” 他收枪而立,气息平稳。
对面的赵武校尉脸色铁青,捂着肩膀退后半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这已是林修远今日第三次在演武中胜过他——自从上个月修远在边境剿匪中立下大功,被提拔为禁军副统领,赵武便处处与他作对。
“林兄好功夫。” 赵武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明日便是禁军大阅,不知林兄可准备好了?”
林修远眉头微蹙。大阅之时,各营需展示新制的连环弩,这是他耗费数月改良的兵器,本该是大功一件,可赵武此刻提及,语气中却带着不怀好意。
「不对劲,这赵武看我的眼神跟林楚楚如出一辙,怕是要使坏。」 林瑶瑶的心声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林修远浑身一震,差点握不住手中长枪。自从那日荷塘事件后,他对妹妹的“心声”已是半信半疑,此刻在这军营之中,竟又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大哥,你改良的连环弩图纸是不是被赵武借走过?」 瑶瑶的心声带着一丝警惕,「我昨儿听三哥说,赵武最近跟林楚楚的表哥走得很近。」
林修远心中一凛。赵武确实以“参考”为由,借走过连环弩的图纸,难道……
“林兄?” 赵武见他走神,故意提高了声音,“可是累了?若是累了,明日大阅可别出了岔子,那连环弩若是出了问题,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这是在恐吓你!」 瑶瑶的心声带着怒意,「大哥,你现在立刻去兵器库,我感觉那批连环弩有问题!」
林修远不再犹豫,对赵武匆匆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兵器库走去。身后,赵武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朝旁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兵器库位于演武场西侧,由厚重的铁门把守。林修远出示腰牌进入,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兵器,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桐油的味道。他快步走到存放连环弩的木架前,借着天窗透下的微光,仔细检查起来。
「大哥,你看第三排左数第二把弩!」 瑶瑶的心声在他脑中响起,「弩弦被人换过了,用的是劣质的牛筋弦,一拉就断!还有,弩机的卡槽里被塞了木屑,发射时会卡住!」
林修远依言拿起那把连环弩,果然发现弩弦的颜色比其他的稍浅,用力一拉,“啪”的一声,牛筋弦应声而断!他心中一惊,又检查弩机,果然在卡槽里发现了一小片木屑。
「不止这一把,我感觉至少有十把弩都被做了手脚!」 瑶瑶的心声带着焦急,「他们想在大阅时让连环弩失灵,到时候就可以诬陷你偷工减料,甚至通敌!」
林修远额头渗出冷汗。若是大阅时连环弩出了问题,皇帝震怒之下,别说官职,恐怕连性命都难保!赵武这招,当真是狠毒!
「大哥,你先别声张,把有问题的弩都做上记号,然后去找统领大人,就说怀疑兵器库闹鼠患,需要彻底清查。」 瑶瑶的心声冷静下来,开始出谋划策,「对了,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过的‘望气术’吗?虽然我现在仙力微弱,但也能感觉到兵器库里有异常的‘煞气’,就在东南角的兵器架下面!」
望气术?林修远一愣,随即想起瑶瑶刚被接回府时,确实神神叨叨地说过些奇怪的话,当时只当她是乡野习性,如今想来……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按照瑶瑶的指示,悄悄在十把有问题的连环弩上系了根细红绳,然后快步走向禁军统领王猛的营帐。
“末将林修远,参见统领大人!”
王猛是位须发皆白的老将,见修远神色匆匆,不由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大人,末将方才去兵器库检查连环弩,发现……发现里面似有鼠患,好几把弩的弓弦都有被啃咬的痕迹!” 林修远半真半假地说道,“末将担心影响明日大阅,恳请大人下令,彻查兵器库!”
王猛闻言一惊,兵器库闹鼠患可不是小事,若是让陛下知道兵器保养不当,他这个统领也难辞其咎。“好!你立刻调齐人手,随本将去兵器库!”
片刻后,王猛带着二十名亲兵赶到兵器库。林修远假装不经意地走到东南角的兵器架旁,按照瑶瑶的“望气术”指引,目光落在一个堆放着陈旧盾牌的角落。
「就在那堆盾牌下面!」 瑶瑶的心声响起,「我感觉到那里有强烈的‘煞气’,应该是赵武藏起来的证物!」
林修远心中一动,故意撞倒了旁边的兵器架,盾牌散落一地,露出下面一个半尺见方的土坑,里面赫然埋着一个油纸包!
王猛见状,脸色一变:“这是什么?”
亲兵上前挖出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枚敌国特有的青铜箭头,还有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上面写着:“连环弩已办妥,望事成后……”
虽然字迹被刻意涂抹过,但林修远一眼就认出,这是赵武的笔迹!
“好个赵武!” 王猛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竟敢私通敌国,破坏大阅!来人,立刻将赵武给我拿下!”
很快,赵武被五花大绑地带到兵器库,看到地上的青铜箭头和纸条,脸色瞬间惨白,瘫倒在地,不打自招。
一场足以让林修远万劫不复的阴谋,就这样被瑶瑶的“心声”无声化解。
当晚,林修远回到尚书府时,已是深夜。他径直来到揽月阁,看到瑶瑶还在灯下看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大哥?” 瑶瑶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的疲惫与震惊,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事情解决了?」
林修远走到她面前,突然郑重地拱手一揖:“小妹,多谢你。”
瑶瑶连忙起身扶住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是你……” 林修远声音有些沙哑,“若不是你提醒,大哥今日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看着瑶瑶清澈的眼睛,第一次真正相信,他的妹妹,真的有些不一样。
「大哥,我们是一家人,本该互相帮助。」 瑶瑶的心声带着暖意,「以后在军营里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告诉我,我帮你看着!」
林修远看着她,眼中的怀疑与困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任。他用力点了点头:“好!以后大哥的后辈,就交给小妹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入,照亮了兄妹二人相视而笑的脸庞。从这一刻起,林修远对妹妹的“未卜先知”彻底信服,而瑶瑶也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依靠,又多了一份坚实的力量。
卯时的阳光刚漫过听雨轩的雕花窗棂,林楚楚就顶着两个青黑眼眶坐了起来。昨夜在荷花池呛水受了寒,又被柳氏下令禁足,此刻她浑身酸痛,心中更是憋了一团火。
「林瑶瑶……」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丫鬟绿萼端着水盆进来,见状连忙劝道:「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就别想那些了……」
「不想?」林楚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不仅要想,还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她挣扎着起身,从妆奁深处翻出一个紫檀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羊脂玉双鱼佩。这是她去年花大价钱从黑市买来的,刻工粗糙,玉质也并非上品,却被她当作宝贝收着——因为这是她伪造身份的「关键道具」。
「绿萼,」林楚楚声音嘶哑,「你去前院打听一下,今日夫人和几位公子在哪里用早膳。」
半个时辰后,尚书府正厅。
柳氏看着上座的林瑶瑶,亲手给她夹了一筷子水晶虾饺:「瑶瑶,昨夜可睡得安稳?今日天气好,娘带你去寺里上香。」
林瑶瑶刚想点头,就见林楚楚在绿萼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冲进正厅,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红肿,一看就是哭了许久。
「母亲!大哥二哥三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涟涟,「求你们为女儿做主啊!」
柳氏皱眉:「楚楚,你不在房里养伤,跑这里来做什么?」
林修远放下筷子,冷冷道:「又想耍什么花样?」
林楚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林瑶瑶,声音颤抖:「女儿……女儿的双鱼佩不见了!那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信物,一定是……一定是瑶瑶妹妹拿了!」
此言一出,正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林瑶瑶正在心里啃着虾饺,闻言差点噎住:「哈?我偷她的破玉佩?」
「瑶瑶妹妹,」林楚楚转向她,脸上满是「痛心」,「我知道你刚回来,心里对我有隔阂,但你怎能偷我的贴身信物呢?那玉佩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我呸!」瑶瑶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稀罕你那破石头?倒是我上个月刚得的那对翡翠镯子,水头足得很,可惜昨天收起来后,好像不见了……」
这心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柳氏猛地放下筷子,看向林瑶瑶:「瑶瑶,你的翡翠镯子不见了?」
那对镯子是柳氏特意请宫里的老师傅雕琢的,用的是整块冰种翡翠,价值连城,她特意送给瑶瑶作为认亲礼。
林修文眸光一冷,看向林楚楚:「二妹,你说你的玉佩不见了,有何证据?瑶瑶的翡翠镯子也不见了,会不会……」
「不可能!」林楚楚急忙打断他,「我的玉佩一直放在床头的锦盒里,今早起来就不见了!除了瑶瑶妹妹,还有谁会进我的院子?」
「哦?你的院子外人进不得,难道我的院子就可以随便进了?」瑶瑶还没开口,林修桀摇着扇子慢悠悠地开口,「再说了,谁看见你把玉佩放锦盒里了?怕是自己藏起来了吧?」
「我没有!」林楚楚激动地喊道,「母亲,您要为我做主啊!一定是林瑶瑶嫉妒我有信物,所以偷走了我的玉佩,还藏起了她的镯子,想混淆视听!」
「够了!」柳氏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冰冷地看着林楚楚,「既然双方都有物品丢失,那就搜!先搜瑶瑶的揽月阁,再搜你的听雨轩!」
林楚楚心中一喜,面上却装作委屈:「母亲……」
「没什么好说的!」柳氏站起身,「修远,修文,你们亲自去搜!」
林修远和林修文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片刻后,两人分别从揽月阁和听雨轩回来。
「娘,」林修文手里空无一物,「揽月阁里没有找到双鱼佩。」
林楚楚松了口气,看向林修远,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林修远脸色铁青,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听雨轩里也没有找到翡翠镯子,但是……」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射向林楚楚,「我在她院子里的假山下,挖到了这个!」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沾满泥土的油纸包,打开后,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赫然在目,正是瑶瑶丢失的那对!而在镯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锦盒,里面躺着的,正是林楚楚声称丢失的羊脂玉双鱼佩!
「这……这不可能!」林楚楚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惨白,「这不是我的!是林瑶瑶栽赃陷害我!」
「栽赃?」瑶瑶心里冷笑,「你那玉佩的绳子是新换的,上面还沾着昨天你摔进荷塘时的淤泥,还好意思说是从小戴到大的?」
林修远拿起那枚玉佩,对着光一看,果然发现系绳是崭新的丝绦,上面还粘着几点暗褐色的泥渍,正是荷花池底的淤泥!他又仔细看了看玉佩的刻工,线条生硬,边角还有打磨不匀的痕迹,显然是件赝品。
「林楚楚!」柳氏的声音冰冷刺骨,她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林楚楚说过话,「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楚楚看着那对翡翠镯子和那枚假玉佩,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偷了镯子,又把假玉佩藏在假山下,怎么会被人发现?
「娘,」瑶瑶在心里轻轻说,「看来有些人不仅心是黑的,脑子也不太好使。」
这心声让柳氏心中的怒火更盛,她指着林楚楚,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太让我失望了!枉我一直以为你温顺懂事,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偷鸡摸狗、栽赃陷害的事情!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在听雨轩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半步也不许踏出院门!绿萼,看好你家小姐,若是再出半点差错,我就扒了你的皮!」
绿萼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林楚楚看着柳氏眼中彻底的失望和厌恶,看着林修远兄弟三人冰冷的眼神,看着林瑶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把她拖回房去!」柳氏冷冷地吩咐道,然后转向林瑶瑶,眼中的怒火瞬间化为心疼,「瑶瑶,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瑶瑶摇了摇头,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开始。林楚楚不会就此罢休,而她,也不会再给对方任何机会。
「娘,没事的,」她在心里说,「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这个家。」
柳氏握住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母女二人紧握的手上,也照亮了尚书府正厅里,那股逐渐消散的阴霾。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上尚书府的飞檐翘角。林瑶瑶斜倚在揽月阁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雕花,耳尖却捕捉着庭院里每一丝动静——自翡翠镯子事件后,府中气氛愈发微妙,尤其是渣爹林宏业,近几日总在书房待到三更,连往日最爱的夜宵都免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心里默想,目光投向主院东厢房的方向,那里是林宏业的书房,此刻窗纸上正映出两个交叠的人影。
晚膳时她便察觉异样:渣爹夹菜的手几次停在半空,看向母亲的眼神躲闪,提到禁军大阅时更是含糊其辞。此刻又见他深夜密会,瑶瑶心头警铃大作,仙识微探,却被一层若有似无的屏障挡回——显然对方有备而来。
「二哥还在翰林院值夜?」她忽然坐直身子,朝门外唤道,「青黛,去前院看看二公子回来了没,就说我找他问些书里的典故。」
丫鬟应声离去,瑶瑶重新望向那扇窗。只见窗纸上的影子忽然分开,其中一道走向书架,似乎在翻找着什么,另一道则背手而立,袍角绣着的缠枝莲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缠枝莲纹……户部尚书周显的常服纹样?」瑶瑶瞳孔微缩。前世她被囚禁冷宫时,曾听宫人碎嘴,说林宏业与周显走得极近,甚至私吞过江南漕运的赈灾款。
「得让二哥查查账册。」她心急如焚,指尖在锦被上掐出痕迹,「渣爹的私账肯定藏在书房暗格,用密写药水写的那几页才是关键!」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林修文带着一身墨香走进来,额角还沾着星点夜露:「小妹,听说你找我?」
「二哥,」瑶瑶示意他靠近,压低声音却在心里疾呼,「父亲今晚在书房密会的人,很可能是户部尚书!你还记得去年江南水灾的账册吗?我总觉得不对劲,父亲的私账或许藏着猫腻!」
林修文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烛火下闪过一丝冷光。他近日也察觉父亲行为异常,尤其在赵武通敌案后,林宏业多次暗示他销毁部分户部往来文书。
「书房暗格?」他不动声色地捋了捋袖口,「我前几日替父亲整理书案时,确见他开过后墙的博古架。」
「对!就是博古架第三层那尊玉佛!」瑶瑶的心声带着笃定,「前世我无意中见过,转动玉佛底座,暗格就会打开!」
林修文眸光一沉,不再多言,只道:「夜深了,小妹早些歇息,我去前院看看父亲是否安歇。」说罢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待他走后,瑶瑶重新看向书房方向,只见那两道影子正在窗边低语,其中一人突然将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塞给另一人,箱角在月光下闪过冷硬的金属光泽。
「是银箱!」瑶瑶心头一震,「周显竟然给渣爹送银子?!」
她强压下冲出去的冲动,指尖掐诀调动残存仙力,勉强凝聚出一道微光打入书房——这是仙界最基础的「传声术」,虽只能捕捉只言片语,却足以让她脸色骤变。
「……漕运款已入暗账……」
「……周兄放心,弹劾萧玦的奏折已备好……」
「……那小贱人最近太碍事,得想个法子……」
最后一句「小贱人」像淬毒的针,扎得瑶瑶心口发疼。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果然是说我!他们不仅贪污,还要诬陷摄政王!」
此刻的主院书房内,林宏业接过周显递来的银箱,掂了掂分量,眼中闪过贪婪:「周兄这礼可太厚重了。」
周显捋着胡须,皮笑肉不笑:「林兄说笑了,如今摄政王势大,我们若不联手……」他顿了顿,目光阴鸷,「倒是令爱最近在府中很是活跃,听说还坏了楚楚的好事?」
林宏业脸色一沉,想起林瑶瑶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中莫名发慌:「一个乡野丫头罢了,不足为惧。倒是大阅之事,赵武那废物怎么就栽了?」
「哼,还不是林修远那小子运气好!」周显冷哼一声,「不过无妨,连环弩的账我已做平,倒是林兄你的私账……」
「放心!」林宏业拍了拍银箱,「都在暗格里锁着呢,除了我,没人能拿到!」
他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像是石子打在芭蕉叶上。两人警觉地望去,却只看到摇曳的树影。
「许是夜猫子。」林宏业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博古架上的玉佛,不知何时已微微转向了右侧。
……
三更梆子响过,林修文悄无声息地回到揽月阁,脸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他从袖中掏出几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用特殊药水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在烛火下透出诡异的青绿色。
「小妹,你看!」他展开纸页,手指点在其中一行,「去年江南水灾,朝廷拨下三十万两赈灾款,账册上却只记了十万两,另外二十万两竟入了城南梨园的账目!」
瑶瑶凑近一看,只见账页角落画着个极小的缠枝莲纹——正是周显的标记!她心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将纸页点燃:「城南梨园是渣爹的私产!他们竟然私吞赈灾款!还有这几行,给周显送银五万两买通御史台王御史……」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兄妹二人心上。林修文扶了扶眼镜,手却在微微颤抖:「更要紧的是这个——」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一柄交叉的长枪和玉如意,正是摄政王萧玦的印信,旁边写着:「大阅之日,伺机而动。」
「他们要在大阅时动手!」瑶瑶的心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渣爹和周显想借连环弩事件扳倒摄政王,再把贪污的脏水泼给大哥!」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林修文将账页小心收好,看向瑶瑶,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小妹,你放心,有二哥在,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瑶瑶看着他,心中却清楚,这仅仅是个开始。渣爹的阴谋如同蛛网,早已渗透朝堂的每一个角落,而她和家人,正站在这张网的中心。
「二哥,」她在心里轻轻说,「我们要快,快过他们的算计。」
林修文重重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揽月阁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瑶瑶紧抿的唇瓣和眼中燃起的、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
渣爹,周显,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清晨的露水还凝在尚书府的青石板上,林楚楚就已命绿萼取出压箱底的鎏金绣罗裙。三日后便是吏部尚书夫人举办的赏花诗会,这是她自荷花池事件后首次公开露面,必须借此机会挽回声誉。
「那乡野丫头懂什么诗词歌赋?」她对着铜镜描眉,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上次在国子监没发挥好,这次定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尚书府明珠。」
梳妆台上放着一张素笺,上面抄录着几首意境幽远的七言律诗,正是她从瑶瑶枕头下「借」来的手稿。林楚楚指尖划过墨痕,想起前日瑶瑶在花园里随口吟诵的「云母屏风烛影深」,只觉这丫头定是走了狗屎运,竟能作出如此佳句。
「小姐,这诗真是您写的?」绿萼忍不住好奇,「比上次国子监那首可强多了。」
「多嘴!」林楚楚厉声呵斥,心中却越发笃定,只要将这些诗据为己有,定能艳压群芳。
……
三日后,吏部尚书府的牡丹园里已是衣香鬓影。柳氏携瑶瑶入席时,正见林楚楚被一群贵女围在中央,巧笑嫣然地抚着琴弦。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她声线婉转,眼角却瞟向刚落座的瑶瑶,「这首《如梦令》,便是我昨夜有感而发。」
瑶瑶正端起茶盏的手猛地一顿,差点把茶水泼在裙上。这分明是她前天夜里怀念仙界广寒宫,随口在心里默背的宋词!她抬眼看向林楚楚,只见对方正得意地接受众人夸赞,脸颊绯红,仿佛真是什么旷世才女。
「厚脸皮!」瑶瑶在心里狠狠吐槽,「这词连标点符号都是我从仙界带来的,她也好意思说是自己写的?」
这心声清晰地传入柳氏和坐在不远处的林修桀耳中。柳氏眉头微蹙,林修桀则立刻来了精神,摇着扇子就凑了过去:「哟,二妹真是才思敏捷,这词里的绿肥红瘦用得妙啊!不知这绿肥指的是哪种绿?可是松烟墨的黛绿,还是雨前茶的雀绿?」
林楚楚正享受着众人的追捧,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懵。她只知道背诗,哪里懂什么墨绿茶绿?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支吾道:「自然是……是雨后芭蕉的颜色……」
「哦?」林修桀故作惊讶,「可芭蕉叶明明是翠绿色,与肥字似乎不搭。倒是小妹院里的青苔,被雨水一浇,那才叫绿肥呢!」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笑。林楚楚又羞又恼,狠狠瞪了林修桀一眼,强笑道:「三哥说笑了,诗词意境而已,何必如此较真?」
「话虽如此,」林修桀不依不饶,「但我听说真正的才女,不仅能作诗,还能解诗。二妹这首《如梦令》,不知用了哪位先贤的典故?」
林楚楚脑中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这词的出处,只能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是《诗经》里的风雨如晦之意……」
「噗——」有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诗经》里何时有「雨疏风骤」了?吏部尚书夫人脸色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想打圆场,却听瑶瑶的心声再次响起:
「娘,您瞧她耳朵都红透了,怕是连《诗经》有多少篇都不知道吧?上次我在她房里,还看见她把关关雎鸠念成关关雎鸩呢。」
柳氏闻言,再也忍不住,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憋笑。林修桀更是来了劲,故意提高声音:「哎呀,说到《诗经》,我倒想起小妹前几日作的那首《采莲曲》,其中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那意境才叫绝呢!二妹可曾听过?」
林楚楚脸色煞白。那首《采莲曲》正是她抄在素笺上的诗之一!她怎么也没想到,林修桀会突然提起这个,一时慌乱之下,竟脱口而出:「那诗……我自然知道,不过是寻常乐府诗罢了,怎及我这首《如梦令》……」
「哦?」林修桀眼睛一亮,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二妹也觉得这诗寻常?可我听说,这是唐代王昌龄的名作啊!二妹连这都知道,真是博学!」
「王……王昌龄?」林楚楚彻底傻眼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只知道抄诗,根本不知道作者是谁,更不知道什么王昌龄!
周围的贵女们面面相觑,看向林楚楚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一个连自己「所作」诗词的作者和典故都不清楚的人,怎么可能是才女?
「楚楚,」柳氏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既然身子还未大好,就别强撑着了。修桀,扶你二妹去偏厅歇息。」
林楚楚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林修桀离开。刚走到月洞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瑶瑶清晰的心声:
「唉,可惜了那几首好词,被人拿去装才女,结果连作者都不知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林楚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猛地回头,只见瑶瑶正端坐在席上,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一刻,林楚楚终于明白,自己那点小伎俩,在林瑶瑶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她所谓的「才女」人设,早已在众人心中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而牡丹园内,柳氏看着瑶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乡野丫头了。
「瑶瑶,」她在心里轻轻说,「做得好。」
瑶瑶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心意,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耀眼而夺目。
诗会还在继续,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尚书府二小姐林楚楚,已经彻底沦为了笑柄。而真正的明珠,正冉冉升起。
暮春时节的安国公府百花宴,是京城贵女们争奇斗艳的修罗场。林瑶瑶跟着柳氏踏入锦绣堆砌的花园时,正见林楚楚穿一身水红蹙金绣罗裙,端着茶盏往假山后躲——那里站着的正是一身玄色锦袍的摄政王萧玦。
「呵,又想故技重施?」瑶瑶心里冷笑,目光扫过萧玦腰间那枚墨玉麒麟佩,前世这玉佩可是被林楚楚「不小心」泼了茶水,成了她攀附权贵的由头。
她下意识往母亲身后缩了缩,却没注意到林楚楚突然踉跄着后退,手中的茶盏直直朝萧玦胸前泼去!
「小心!」瑶瑶的心声瞬间炸响,身体比意识更快,猛地推开柳氏往前一挡。温热的茶水尽数泼在她月白色的襦裙上,袖口瞬间晕开深色水渍。
周遭瞬间死寂。
萧玦低头看着眼前猝不及防的少女,她额前碎发被茶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杏眼瞪得溜圆,像只受惊的小鹿。可下一秒,他清晰地听见一个带着懊恼和吐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我去!这女人是属泥鳅的吗?推人这么准!完了完了,这冰块脸脸色比墨玉还黑,不会当场拔剑砍了我吧?仙界砍头都没这么快啊喂!」
萧玦:「……」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顿了顿,那双总是覆着寒冰的凤眸微微眯起,落在少女因紧张而攥紧的裙角上。这就是尚书府那位传闻中能言善辩的真千金?似乎和暗卫禀报的「伶牙俐齿」不太一样,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摄政王恕罪!」柳氏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着瑶瑶福身,「小女不慎冲撞,还望王爷息怒……」
「母亲,不是我……」瑶瑶急着解释,心里却还在疯狂刷屏:「他看我了!眼神好冷!怎么办怎么办?装晕会不会好一点?不行不行,太假了!」
这此起彼伏的心声像一串糖葫芦,全塞进了萧玦耳朵里。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原本准备开口的斥责竟硬生生咽了回去。
「无妨。」他声音冷冽如冰,目光却没离开瑶瑶,「林小姐无事便好。」
林楚楚躲在假山后看得目瞪口呆。按照前世剧本,该是她泼到摄政王身上,然后泪眼婆娑地道歉,引得王爷垂怜。怎么突然变成林瑶瑶挡在前面了?她不甘心地往前一步,柔声道:「王爷,都怪楚楚不好,走路不小心撞到妹妹,才……」
「哦?」瑶瑶立刻在心里接话,「明明是你故意往王爷身上撞,还好意思甩锅?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萧玦眸光微闪,看向林楚楚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这女人的心思,可比眼前这丫头的心声直白多了。
「林二小姐似乎对本王的行踪很感兴趣。」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林楚楚浑身一僵,再也说不出话。
瑶瑶偷偷抬眼看他,只见这摄政王生得极俊,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只是脸色实在太冷,配上那身玄衣,活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她心里又开始嘀咕:「长得是挺帅,就是太冻人了。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冰?仙界的玄冰铁都没他脸硬……」
萧玦:「……」
他终于确定,这丫头的脑子里一定住了只聒噪的麻雀。
「王爷,小女不懂事,扰了您雅兴,臣妇这就带她离开。」柳氏见气氛不对,连忙告退。
瑶瑶如蒙大赦,跟着母亲转身就走,心里还在庆幸:「还好还好,冰块脸没生气,看来颜值高的人果然比较宽容……等等,他刚才是不是看我了?那眼神怎么怪怪的?」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萧玦身旁的侍卫低声道:「王爷,需要属下……」
「不必。」萧玦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墨玉麒麟佩,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句「冰块脸」和「玄冰铁」。
有点意思。
他见过太多故作端庄的贵女,也见过太多心机深沉的女人,像林瑶瑶这样心里想什么都写在「声音」里的,倒是头一个。
「去查查,」他忽然开口,「林瑶瑶最近都读些什么书。」
侍卫愣了一下,连忙应是。却不知他们这位冷面王爷,此刻心里正想着:下次见面,得让这丫头知道,玄冰铁可不只是脸硬。
而另一边,刚走出花园的瑶瑶还在拍着胸口喘气。
「吓死我了,」她心有余悸地对柳氏说,「那摄政王看着好凶。」
柳氏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以后离他远点。」
瑶瑶用力点头,心里却忍不住补充:「何止远点,最好绕着走!冰块脸什么的,最可怕了!」
她没看到,不远处的假山后,萧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这京城的日子,似乎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安国公府百花宴后的第三日,瑶瑶因前日被热茶泼湿受了寒,柳氏特意请了太医院的刘医正来府中看诊。刘医正开了方子,嘱咐每日煎服两剂,连服五日便能痊愈。
午后,丫鬟青黛端着黑漆食盒走进揽月阁,里面是刚煎好的汤药:“小姐,该喝药了。”
瑶瑶正靠在软榻上看话本,闻言皱了皱鼻子。前世在仙界她最讨厌喝仙丹,没想到转世后还是躲不过汤药的苦。她接过药碗,刚凑到鼻尖,一股异样的甜腥气便钻入鼻腔——那气味极淡,混杂在药材的苦涩中,若不是她仙识尚在,根本无法察觉。
「不对劲,这药味不对!」她心里警铃大作,指尖触到碗壁时,竟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仙界的朱砂毒她曾见过,正是这种带着甜腥的灵力反应!
“小姐,怎么了?”青黛见她盯着药碗不动,忍不住问道。
瑶瑶没出声,目光却落在青黛手腕上那只崭新的银镯子——昨日林楚楚的贴身丫鬟绿萼来揽月阁送点心时,青黛还羡慕地说过这镯子好看。
「青黛被收买了?」她心头一沉,不动声色地将药碗放在桌上,「太烫了,放一会儿再喝。」
青黛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道:「那奴婢去给您拿块冰糖解解苦。」说罢匆匆离去。
青黛一走,瑶瑶立刻起身,从妆奁里取出一枚从仙界带来的「辨灵玉」。这玉本是用来鉴别仙草灵根的,此刻凑近药碗,玉身竟缓缓泛起红光——正是朱砂毒的反应!
「果然是朱砂!」她倒吸一口凉气。朱砂少量可安神,但若长期服用或一次性过量,便会损伤肝肾,最终毒发身亡。林楚楚这是想让她慢性中毒,死得无声无息!
「娘!大哥!」瑶瑶再也顾不上许多,心里的声音如同呐喊,「快来揽月阁!药里有毒!是朱砂!」
此刻的正厅里,柳氏正与林修远商量明日去 temple 上香的时,猛地听到瑶瑶的心声,手中的佛珠「啪」地散了一地。
「朱砂?!」林修远脸色骤变,抄起桌上的佩刀就往外跑,「娘,您快去揽月阁!我去叫护卫!」
柳氏吓得浑身发抖,扶着丫鬟跌跌撞撞地冲向揽月阁。刚到门口,就见瑶瑶捧着药碗站在廊下,脸色苍白。
「瑶瑶!」柳氏冲过去紧紧抱住她,「药呢?你喝了没有?」
「娘,我没喝。」瑶瑶将药碗递给她,心里还在后怕,「是青黛端来的,她手腕上戴了只新镯子,肯定是林楚楚给的!」
柳氏接过药碗,闻了闻那股异样的甜腥气,又看到瑶瑶拿出的辨灵玉在药碗上方泛着红光,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毒妇!我一再容忍,她竟然敢害我的瑶瑶!」
林修远带着护卫赶到时,正见柳氏下令:「封锁府门,把所有丫鬟婆子都带到前院!重点看住听雨轩的人!」
很快,府中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被集中到前院。柳氏坐在正厅主位,脸色冰冷如霜,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角落里低头不语的青黛和绿萼身上。
「青黛,」柳氏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端给小姐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青黛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是……是绿萼姑娘给我的药,她说……她说只是加了点安神的料子,不会有事的……」
「绿萼!」林修远厉声喝道。
绿萼脸色惨白,却还在狡辩:「大公子明鉴!奴婢没有!是青黛自己手脚不干净,想陷害奴婢!」
「哦?是吗?」瑶瑶的心声突然在众人脑海中响起,「那你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昨儿夜里,你偷偷溜出听雨轩,被巡夜的侍卫撞见,还跟人家打了一架吧?」
绿萼下意识地捂住脖子,那里果然有一道清晰的抓痕!她没想到瑶瑶连这个都知道,顿时慌了神。
「带上来!」柳氏猛地一拍桌子。
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将绿萼拖到正厅中央。林修远拔出佩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说!药里的朱砂是谁让你放的?再敢撒谎,休怪我刀剑无眼!」
绿萼看着明晃晃的刀刃,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林楚楚的叮嘱,哭喊着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让我做的!她说……她说只要让林大小姐喝了这药,以后就再也没人跟她抢东西了……」
「啪!」
柳氏猛地站起来,一巴掌狠狠甩在绿萼脸上:「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东西!来人,把绿萼和青黛拖下去,杖责三十,然后罚卖!听雨轩的所有下人,全部换掉!」
处置完下人,柳氏踉跄着回到揽月阁,抱着瑶瑶失声痛哭:「我的儿,是娘不好,是娘没保护好你……」
林修远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手按在刀柄上,几乎要立刻冲去听雨轩杀了林楚楚。
瑶瑶拍着母亲的背,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林楚楚的又一次试探。她安慰道:「娘,我没事,您别担心。林楚楚这么做,只会让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
「是啊,娘,」林修远沉声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汤药下毒,这次朱砂谋害,她简直蛇蝎心肠!爹要是再护着她,我……」
「住口!」柳氏猛地抬头,眼中含着泪,「不许在你爹面前提这些!你爹他……」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瑶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在默默盘算。渣爹一直对林楚楚偏爱有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会讨好,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原因。
「娘,大哥,」她在心里说,「林楚楚既然敢用朱砂,说明她已经急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找到渣爹和周显贪污的证据,只有扳倒渣爹,才能彻底除掉林楚楚这个祸害。」
林修远重重点头:「小妹放心,二哥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柳氏擦了擦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对,不能再忍了。瑶瑶,你放心,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看着母亲和大哥眼中的坚定,瑶瑶心中一暖。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此刻的听雨轩里,林楚楚听着前院传来的打骂声,脸色惨白如纸。绿萼被拖出去时的哭喊还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坐立难安。
「废物!都是废物!」她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丫鬟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夫人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林楚楚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生气?她要是知道林瑶瑶的真实身份,怕是会吓得魂飞魄散!」
她走到窗边,望着揽月阁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林瑶瑶,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远比死更难受。」
夜色渐浓,尚书府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没有人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大的危机,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瑶瑶靠在母亲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心里却清楚,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她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林楚楚,渣爹,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尚书府的飞檐上,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自朱砂毒计败露后,府中气氛降至冰点,林楚楚被禁足在听雨轩,每日只由粗使婆子送饭,昔日围绕在她身边的丫鬟们死的死、卖的卖,连一向偏宠她的林宏业都未曾踏入听雨轩半步。
这日傍晚,柳氏刚从瑶瑶房中出来,就见林宏业板着脸从外院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憔悴的林楚楚。她身上穿着半旧的素色襦裙,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髻,竟比寻常家奴还要落魄几分。
「老爷,你这是……」柳氏皱眉。
林宏业没理会她,径直走到正厅主位坐下,指了指林楚楚:「说吧,把东西拿出来。」
林楚楚怯生生地福了福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奉上。柳氏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羊脂玉双鱼佩,玉质温润,雕工精细,双鱼交缠处还嵌着一颗细小的红宝石,确实是件难得的珍品。
「这是……」柳氏心中一动,记得当年瑶瑶出生时,她曾请名家雕琢过一枚双鱼佩,只是后来战乱遗失了。
「母亲,」林楚楚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声音哽咽,「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玉佩,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当日在花园丢失,是我不好,让妹妹受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还请母亲明鉴,楚楚真的是您的女儿啊!」
她说着,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自从被接回府,楚楚处处小心,生怕惹母亲不快。可如今却被妹妹屡屡陷害,连父亲都不愿信我……楚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柳氏看着那枚玉佩,又看看林楚楚凄楚的模样,心中刚硬的壁垒竟有些松动。一旁的林修远忍不住开口:「爹,二妹拿出玉佩又如何?她之前还偷了小妹的翡翠镯子,谁知道这玉佩是不是又从哪里弄来的?」
「放肆!」林宏业一拍桌子,「楚楚是你妹妹,岂容你如此诋毁!这玉佩乃是我当年亲自从一个老嬷嬷手中买下,给楚楚做的护身佩,如今她拿出信物,你还要怎样?」
「亲自买下?」瑶瑶刚从偏厅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冷笑,「渣爹又在撒谎了。这玉佩的雕工明明是玲珑阁的独门技法,去年我还见三哥在古玩市场见过类似的仿品,怎么就成了他亲自买的?」
这心声清晰地传入柳氏和林修文、林修桀耳中。林修桀立刻来了精神,摇着扇子上前:「爹,您说这玉佩是您买的?不知是何时何地买的?那老嬷嬷长什么样?」
林宏业被问得一噎,脸色沉了下来:「不过是多年前的小事,何必纠缠?楚楚拿出信物,自然就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验验便知。」瑶瑶走上前,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心里继续道,「这玉料虽是羊脂玉,但水头不足,颜色偏黄,明显是新坑料。还有这红宝石,色浮无光,定是人工烧制的。最关键的是这雕工——玲珑阁的老师傅去年新收了个徒弟,最喜欢仿造古玉,这双鱼尾鳍的弧度,和我在三哥库房里看到的那枚仿品一模一样!」
林修文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小妹说得有理。玲珑阁的雕工确实有其独特之处,不如让三哥去问问?」
林修桀立刻接话:「没问题!我这就去玲珑阁走一趟!」
林宏业脸色一变,厉声道:「够了!不过一枚玉佩,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楚楚是我林宏业的女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不是,问问便知。」柳氏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修桀,你去查。若是真的,我给楚楚道歉;若是假的……」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楚楚身上,「那就休怪我不念母女情分!」
林楚楚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林宏业想说什么,却被柳氏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林修桀带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回来了。老头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正是「玲珑阁」的老掌柜。
「老掌柜,你看看这枚玉佩,是不是出自贵阁?」柳氏将玉佩递给老掌柜。
老掌柜接过玉佩,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半天,又用指甲在玉佩背面刮了刮,最后叹了口气:「不瞒夫人说,这玉佩确实是出自玲珑阁,不过……」
他抬起头,看向林楚楚,眼神带着一丝惋惜:「这是去年年底,有位姓绿的小姐拿来图样,让我那新收的徒弟仿造的。当时她说要送人的,还特意叮嘱要用新坑羊脂玉,红宝石也要用烧制的……」
「绿小姐?」柳氏心中一凛,绿萼的姓可不就是「绿」?
林楚楚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林宏业猛地站起来,指着老掌柜:「你胡说!我明明……」
「爹!」林修文打断他,「事到如今,您还要护着她吗?」
老掌柜从袖中掏出一个账本,翻到某一页:「夫人您看,这里还有记录,去年十二月初五,绿姓小姐付了二十两银子,定做双鱼佩一枚,用料新坑羊脂玉,嵌人工红宝石……」
铁证如山,林宏业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柳氏看着林楚楚,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失望:「林楚楚,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楚楚瘫倒在地,泪水混合着脂粉流下,妆容狼狈不堪。她知道,自己最后的底牌也没了。
「母亲……我……」她还想辩解,却被瑶瑶的心声打断:「别叫她母亲,你根本不是尚书府的女儿!我才是!」
瑶瑶走上前,看着林楚楚,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为拿个假玉佩就能蒙混过关?你以为渣爹会一直护着你?告诉你,从你偷换我的镯子,下毒谋害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不!不是的!」林楚楚突然尖叫起来,「我就是尚书府的女儿!是你们!是你们把我从母亲身边抢走的!」
「哦?」瑶瑶挑眉,心里冷笑,「那你说说,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又是如何被抱进尚书府的?」
林楚楚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姓林的远房亲戚卖给渣爹的,至于亲生父母是谁,她根本不知道。
柳氏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来人,把她带回听雨轩,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几个护卫上前,将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林楚楚拖了出去。正厅里只剩下柳氏、林宏业和三个儿子。
「老爷,」柳氏看向林宏业,眼神冰冷,「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宏业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啊……」
瑶瑶看着渣爹颓然的样子,心里却清楚,事情远没有结束。林楚楚虽然身份被揭穿,但渣爹为何要抱养她,又为何一直偏袒她,其中定然还有隐情。
「娘,」她在心里说,「林楚楚的身份虽然揭穿了,但渣爹和周显的贪污案还没解决,我们不能松懈。」
柳氏握住瑶瑶的手,用力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尚书夫人,而是成为了瑶瑶最坚实的后盾。
「放心,瑶瑶,」她在心里回应,「娘知道该怎么做。」
林修远和林修文也走上前,眼神坚定:「小妹,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窗外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仿佛在冲刷着尚书府的尘埃。虽然前路依旧坎坷,但瑶瑶知道,只要家人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而此刻的听雨轩里,林楚楚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尚书府的庇护,但她不甘心就此失败。
「林瑶瑶,柳氏……你们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咬牙切齿地低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瑶瑶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中清楚,这只是破局的开始,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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