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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相逢婉儿采薇全局

渣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第一章清晨的大雨终是扑灭了这场通天大火,磨破了双手,扒开层层阻碍,我终于从假山中的隐秘缝隙爬了出来。“娘亲、爹爹、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儿啊......在哪儿啊......”回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稀稀拉拉的雨声诉说着昨日的悲怆凄惨。我疯了一般寻尽相府的每个角落,翻过一具具尸体,跑破了足底,喊破了喉咙,没有人,没有人应我。“娘亲、娘亲、你说只要婉儿藏好了,你就会回来找婉儿的,娘亲,你理理婉儿啊.....”前厅里,就算我哭到失声,爹爹和娘亲都不会再理我了。突然,冰冷的马蹄声脚步声闯进了侯府,我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隐约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玄色赤金铠甲,手握一柄银鞘玄玉剑的将军。“你是谁?”这清冷肃杀的声音,来人该是那位了...

主角:婉儿采薇   更新:2025-06-16 16: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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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婉儿采薇的其他类型小说《山海有相逢婉儿采薇全局》,由网络作家“渣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一章清晨的大雨终是扑灭了这场通天大火,磨破了双手,扒开层层阻碍,我终于从假山中的隐秘缝隙爬了出来。“娘亲、爹爹、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儿啊......在哪儿啊......”回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稀稀拉拉的雨声诉说着昨日的悲怆凄惨。我疯了一般寻尽相府的每个角落,翻过一具具尸体,跑破了足底,喊破了喉咙,没有人,没有人应我。“娘亲、娘亲、你说只要婉儿藏好了,你就会回来找婉儿的,娘亲,你理理婉儿啊.....”前厅里,就算我哭到失声,爹爹和娘亲都不会再理我了。突然,冰冷的马蹄声脚步声闯进了侯府,我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隐约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玄色赤金铠甲,手握一柄银鞘玄玉剑的将军。“你是谁?”这清冷肃杀的声音,来人该是那位了...

《山海有相逢婉儿采薇全局》精彩片段

第一章清晨的大雨终是扑灭了这场通天大火,磨破了双手,扒开层层阻碍,我终于从假山中的隐秘缝隙爬了出来。

“娘亲、爹爹、你们在哪里?

你们在哪儿啊......在哪儿啊......”回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稀稀拉拉的雨声诉说着昨日的悲怆凄惨。

我疯了一般寻尽相府的每个角落,翻过一具具尸体,跑破了足底,喊破了喉咙,没有人,没有人应我。

“娘亲、娘亲、你说只要婉儿藏好了,你就会回来找婉儿的,娘亲,你理理婉儿啊.....”前厅里,就算我哭到失声,爹爹和娘亲都不会再理我了。

突然,冰冷的马蹄声脚步声闯进了侯府,我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隐约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玄色赤金铠甲,手握一柄银鞘玄玉剑的将军。

“你是谁?”

这清冷肃杀的声音,来人该是那位了。

“我是小姐的丫鬟采薇......”烟熏后受伤干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我抱着相伴长大的采薇,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相府八十一条性命,遭此横祸,仇家不明,娘亲拼尽全力留我一命,我势必不能再露了身份轻易死去。

“求将军救我,我必结草衔环……”我努力做出夸张的口型,试图他能明白。

采薇与我同日而生,同吃同睡,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姊妹。

“你想让我带你走?

做我的人可不是易事。”

他看懂了,看懂了我的唇语!

我拼命的点头,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可能是我,是相府最后的机会了。

“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我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彻骨的寒冷,撕心裂肺的疼痛,随波荡漾,颠沛流离,暗无天际。

再次醒来,是几天之后了,陌生而干净整洁的房间,只有简单的陈设,冷硬的线条,该是他的府邸。

“醒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好日光,来人逆光而站,看不清分毫表情,这双眼睛到底是不好使了。

“多谢将军搭救之恩。”

费了半天功夫,嗓子才发出破风箱一样难听的声音。

“本将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你本是走不到明面儿上的人,就跟在子诺身边做个暗卫吧,留不留的下来,看你自己了。”

赤金玄色祥云靴在我周边转后一
圈后,停顿了一下,“以后,你便是零露。”

疏离低沉的声音,伴随着玄色长衫悄然离去,仿佛从未来过。

可真是位清冷桀骜的将军,拒人千里之外,怪不得众多高门贵女只敢远远观望,也只能是暗暗怀春了。

宴有初,凌枭国最年轻的镇国将军。

新皇登基后,敌国虎视眈眈,烧杀抢掠,陷我边陲十六城于战火之中。

是他,运筹帷幄,冲锋陷阵,屡屡于生死之间扭转乾坤,从敌人的虎口之中,一寸寸夺回失去的土地,自此民有所安,他也成为了敌国口中的杀神。

边陲稳定后,此人被赐将军府,统领禁军,可随意进出皇宫,明里暗里的事情均有这位将军的手笔,手腕狠辣,人人胆寒,终是帮宫里的那位坐稳了帝位。

“姑娘,你身子还未大好,就不要再吹着这冷风了,脸上的伤也不必担心,府里最好的大夫鄙人已经给你用过药了,悉心调养必不会留下疤痕。”

子诺扶着我回到了屋内,边耐心的跟我絮叨的事情边沏了茶水,俨然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

“哦,对了,公子不喜欢人称他为将军,你随我们一起称他为公子就好了。”

“想留在公子身边做事可不容易,你这不下些力气可是很难经过暗卫的考核喽,更别说日后去往不同的位置。”

子诺边喝茶边悠悠的说道。

“零露明白,日后还望大人悉心教导了。”

认认真真的给子诺敬了茶,这个书生念叨着好说好说悠悠然的离开了。

自此,将军府里也有了我的一处容身之处。

爹爹、娘亲,你们定要保佑婉儿,找到灭我相府之人,我必让他为八十一条无辜的性命偿命。

第二章“去查,查清楚此女底细,能留留,不能留就杀了,你自己做主就好。”

宴有初淡淡的对子诺说道,顺手拿起案头的玉笔,指腹轻轻摩挲,耐心把玩儿着。

“遵命,我的大人。”

子诺眉眼含笑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去,“杯里的药趁热喝,别又放凉了~”爽朗的声音自窗外传来,宴有初几不可闻的吐出两个字:“啰嗦。”

他珍而重之的将玉笔放回案头的锦盒内,过分白皙修长的手指捏过杯盏,一仰而尽,好看的眉峰被柠的一团糟。

言相运筹帷幄,尤擅因势利导之贤能,又为人亲厚,乃是
不世出的贤者,只为和先帝的竹马之情,出相入仕,定一国之安稳。

一生清廉,从不结党营私,却也不曾轻易得罪了谁。

相府上下其乐融融,膝下一儿一女,儿子虽无大才,但也从小由书院的先生教养着,知书明理文质彬彬,小女狡黠灵动,却是个妙人。

夫人更是出身书香世家,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啪”的一声,宴有初浑然惊醒,手中的毛笔已然断成两节,脑海中相府旧时的种种久久不能散去,望着来自各地暗网收集来的绝密书信,纵是京兆府尹盖棺定论,他也不相信这场烧到了通天的大火,只是场意外走水,熊熊烈火在宴有初的眸子中暗暗燃起。

入府已有月余,这位公子一直将自己困于书房,不曾露面,一概饮食,皆有总管子诺送入。

身子已是大好,除了脸上少许的结痂未退,并无其他不妥,子诺真是个尽心尽责的好大夫啊,除了心黑。

日日打桩,练轻功,练暗器,制毒炼药,门门功课都要亲自过问,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刁难,不是给我们这帮小学徒下药就是下毒,能否化解,全凭所学掌握的知识,折磨得人人苦不堪言,不过最后都有这位人美心善的好大夫兜底,至少不会死了残了。

我若不是自小被南有哥哥逼着学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堪堪撑住,都不知道要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南有哥哥,我好想你,等了结了这人间事,我立马就去找你。

一连下了几场秋雨,下的人都乏了,飘然零落的黄叶,更显秋之颓败之景,想着今日就是新一批暗卫遴选的日子,宴有初随手披了件暗色深蓝镶金线的披风,懒懒的去了将军府后不远的隐秘别院。

“来了?”

子诺身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暗蓝色的身影,给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这可才入秋不久,这般怕冷,莫不是个比自己还娇生惯养的人儿吧。

“嘶”,稍一分心,手臂上便被刺出一小簇血花,“大小姐,比试呢,能不能专心点儿啊?”

对手是个欠揍的臭小子,在暗器上的天赋与我相差不多,只是这剑招,略胜于我,略胜而已。

“公子,有消息了,此女身世清白,确为言清婉身边丫头采薇,幼时在大佛山被相府夫人所捡,正好那天是相府千
金言清婉的生辰,二人相貌有三分相似,又深得这位小姐的喜爱,便给她留在身边做了个丫头,言相夫妇也是将此女当闺女般疼爱。

我们又暗访了大佛山周边村落,确实只是个讨饭的小乞丐,时常被村里接济。”

宴有初的身子几不可查的微微一震,子诺的声音于他而言仿佛远在天边。

“嗯,留着吧,以后做我贴身侍女。”

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脸色愈加寒冷,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停,接下来制毒比试由公子来做考官,这也是厘定等级的最后一场比试,各位,要努力喽!”

子诺和粽子人从屏风后走来,所有人皆为一惊,这位就是公子啊,那个深居简出极少露面的将军?

此人长身玉立、飘然清逸,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位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将军啊。

“出息!”

我伸手托回傻小子惊掉的下巴,甩了个剑花收了势,试图甩掉周身那股阴冷的气息,看来这位将军对我还是戒心甚重啊,以后可得更加小心了。

几番较量之下,我只使用了教书先生教的一些技能,倒也获得了个中规中矩的名次,被封了个贴身侍女的职位,让傻小子好是一顿嘲笑,哎。

第三章这位将军可真是病弱娇花的体质啊,这才将将落了初雪,就已经病倒了好几次了,拖着个病躯,不是彻夜处理军务,就是三餐见不到人,尤其擅长不遵医嘱,仅仅是个风寒就是拖拖拉拉好几个月一直不好,气的天生好脾气的子诺神医都要自砸招牌了。

转眼年节将近,满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将军府里也挂起了大红灯笼,为数不多的仆人欢声笑语的张罗布置着,将军虽性子清冷,但待人确是温和亲厚,每逢年节,必然是亲手包了祈福岁钱一一打赏下去,难得脸上挂着清浅笑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隐忍低沉的咳嗽止不住的响起。

“公子,我还是扶您先回书房吧,不然子诺大夫过来又要拼命了。”

原本高大的个子,因为缠绵病榻更显得身形愈加修长,白皙病态的面容不负所望的养出来一两肉,也不枉费本小姐这段日子没日没夜的照顾,相处下来还算愉快。

“零露,这是你的岁钱,府里人少,但都是好相与的,你可以往后把
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用事事拘着自己。

咳,咳咳......谢公子。”

往年年岁,都是和娘亲一起准备府中各种事宜,说是帮忙,貌似帮了不少倒忙,娘亲总是掩面轻笑,爹爹也总会给包一大包足足的岁钱,让我和哥哥还有薇儿一起吃喝玩儿乐,走街串巷。

温暖干燥的指腹抚过眼角,手中的茶盏差点儿打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失了神,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剑眉凤目,鼻若悬胆,薄唇透着病态的苍白,深邃的眼神摄人心魄,眼底波涛汹涌,是我不曾见过的情绪,看的我瞬间慌了神,但是,可真好看啊!

“想家了?”

他略显慌张的的抽回手,我慌忙收好自己的心思,点了点头。

“放心,你家公子很厉害的,以后罩着你。”

“公子啊,你可好好听子诺的话吧,不然这最近养的这二两肉又作没了。”

不知何时,他竟对我多了些许纵容,让我不经意间竟忘了主仆分寸,好似相识多年。

几日后陛下设宴,将军许久未归,我不由得心烦意乱,便踱着步子到了院中,空气清冽,月华如洗,浮躁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不少。

夜深露重之时,清脆的马蹄声终于由远及近。

突然,府门前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

“快,快扶公子回屋,告诉零露备好药酒!”

子诺焦急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坏了,定是某人病发了,我赶紧叫着下人一起备好沐浴的热水,就见子诺背着公子慌慌张张大步而来。

“好不容易将养好的身子,自己这么不当回事儿,真是砸我神医招牌,再依着他我就是狗!”

“今日不是一个简单的御宴吗?

怎么搞成这样?”

遣散众人后,我帮着子诺一起调配着各种药酒,投入浴桶之中。

“真简单就好了,那斯不肯就范,最后闹了个鱼死网破,公子为救陛下,以身挡剑,哪知那斯存了死志,剑上喂了毒。”

子诺的话字字惊心。

没入水中的人,脸色苍白的吓人,双唇毫无血色,若不是那如鸦的睫毛颤颤巍巍,真同死人无异。

不多时,羸弱的身子骤然一震,乌黑的血迹溢出嘴角,连同桶内的水都变成了妖冶的红色。

“好了,这人有救了,这口黑血吐出就无大碍了,你今夜务必守好他,万万不要让桶中的
水失了温度。”

“公子只是一直风寒未愈,到底是多年习武的底子,怎么如此严重?”

“他啊,旧疾未愈,这些年一直沙场拼杀,不曾好好将养,怎会底子好?

为了那个陛下日日殚精竭虑,身子越发的破败了,能活着我就要谢阎王爷不收之恩喽!”

子诺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擦汗,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我坐在他的身边,用柔软的锦帕细细擦拭着他鬓角不断冒出的冷汗,安静下来的他真是副我见犹怜的乖巧模样。

精雕玉刻般的五官俊美妖孽,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似炳弯刀,直戳心底,留下细密不分的小小口子,舒展的骨骼覆着一层薄肌,单薄却丝毫不显羸弱之态。

白如凝脂的皮肤,错乱交杂的伤痕,带着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揪紧,将军啊,你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啊。

我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帮他一遍遍的擦着汗水,直到他小臂上月牙型的伤痕撞入眼帘,我的心再也不受任何控制的狂跳,人却瞬间忘记了呼吸。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不可能!”

泪水肆意流淌,早已封闭的内心突然间天翻地覆,我的南有哥哥早就死在了那场冤案之中啊,是父亲亲自带我去看望他的墓碑!

我疯了一般用失温的双手,反复确认他手臂上的月牙小痕,颤颤巍巍轻的不能再轻的,一次又一次的摩挲,生怕稍重些就会不小心擦了去。

“是你吗?”

我泪眼模糊的呆呆的看着桶中安静的人儿,不知道该期待个怎样的答案......第四章“南有哥哥,你等等我,咱们说好的一起逃课,你不能丢下我呀!”

“嘘~婉儿乖,小心吵醒先生了,咱们悄悄出去。”

“快点儿快点儿,城南家的杏子酥马上出锅了,晚了可真排不上了!”

七皇子哥哥凌青墨在窗外着急的催促着。

“哇,好香哇!”

我贪婪的闻着手中杏子酥的香气,全然未注意到旁边飞驰而过的马车,伙计手中碰飞的烤锅瞬间冲着我迎面砸来,“婉儿小心!

嘶---”修长的手臂挡在我的面前,我被南有哥哥牢牢的的护在了怀里,毫发无伤,那锅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手臂上,自此留下了一枚月牙型的烫伤。

从小,我就和南有哥哥还有七皇子哥哥凌青墨厮
混在一起,经常相约逃学,上山摘果,下水摸鱼,没事儿打个小野味,或逮个兔子丢到学堂里,大家一起逗弄,总是能气的私塾先生吹胡子瞪眼的打手心,最后戒尺也总是打在了南有哥哥的手心上。

言府和顾大将军府是多年的世交,顾将军的夫人是凌枭国当仁不让的女才子,也是娘亲闺阁之中的挚友姊妹,因此我也能甜甜的喊的上一声姨妈。

言相与顾将军也是朝堂之上惺惺相惜的盟友,自然,也就有了我和南有哥哥的这对儿娃娃亲。

顾将军是先帝幼时伴读,先帝继位后镇守朝堂运筹帷幄,将军行军在外剑指四方,可谓一时美谈!

后先帝暮年精力不济,遭奸人挑唆,信了将军功高盖主的谗言,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就生生灭了偌大的将军府。

“爹爹,南有哥哥不在这儿,他一定还活着,求求你,再找找他,再找找他……爹爹……求你……婉儿,流放之路之艰辛非常人所能想象,爹爹派遍了人寻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爹爹字字句句像柄柄利刃将我刺的粉碎,丝毫不给我留一丝希望。

那天,初春雨寒,我跪在南有哥哥的墓前哭了好久,落了眼疾的病根,大喜大悲之时,就会有视物不清的毛病。

那一年,他十七岁,我十五岁,再也不会有人带着我去买那第一锅出锅的杏子酥,再也不会有人将我牢牢的护在怀中……“嗨,醒醒了,天亮了,这人还喘气的吗?”

子诺顶着两个熊猫般的大眼睛,出现在我面前,我呆愣了片刻,试着张了几次嘴,才发出沙哑的声音:“一直未醒,到也没有其他情况。”

我顺手接过他手中的药,一勺一勺仔仔细细的给桶中依旧昏迷的人喂了进去,顺便不着痕迹的收拾好乱成一团的心绪,以免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嗯,还不错,午时差不多就该醒了。”

子诺仔仔细细的号完脉,拂了拂衣袖,懒洋洋的说道:“非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要叫我,我要去补我的美容觉去了,一天天的是真不省心啊!”

我倚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床上的人,剑眉入鬓,五官如刀刻般锋利,退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却多了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隐忍,即使昏睡之中,眉头依旧轻轻拧着,不曾有片刻的
松懈。

不多时,那双我魂牵梦萦的眸子缓缓睁开,里面是我看不清的情绪,冷漠、警惕、不安、还有那稍纵即逝的缱绻,片刻之后一片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皆是我的错觉。

“怎的,眼睛肿的和杏核似的?

放心,你家公子命大的很,咳、咳咳......”两片薄唇苍白的毫无血色,他整个人就像个破败娃娃一般,好似下一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南有哥哥,我、我好想你啊.....”泪水再也不受控制,思念,无尽的思念,在这刻全数倾泻而出,“南有哥哥,你、你、活着真好......你......?”

“嗯。”

“哎......”他看着手臂上我久久不舍离去的双手,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替我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婉儿,不怕,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午时,窗外阳光正好,杏子树的枝头落了一夜的雪花,此刻簌簌落下,砸开了我冰封已久的世界。

你回来了,真好。

第五章屋里的地龙烧的十足,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屋外的寒气,眼前的人就着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轻轻靠在床头上,月白的锦缎,印着身形更显单薄。

“婉儿,书案内侧夹层有个锦盒,你且拿来。”

“这是什么呀?

藏得如此隐蔽?”

“打开看看?”

“这是?

玉笔?

不会是第一天入学堂,我送你的那一支吧?”

“正是。”

他望着我浅浅笑着,眼里是数不尽的温柔,就像多年以前。

“五年前将府获罪,父亲母亲拼得一世功勋,换得我流放南疆,身边唯一陪伴的也就是这支看起来一般的玉笔了,对我而言确属实重要,堪比性命。”

眼泪不争气的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眼前的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五年了,才堪堪走到我面前,得以相见。

当年先帝育有七子,嫡皇子身子先天羸弱,不到成年便早早夭折了,其他皇子或无大才,或无得势的母家,便也早早封了王爵去了番地,身边只余三皇子贤王和七皇子誉王。

三皇子贤王温润如玉,有君子之风,七皇子誉王博学多才,尤擅诗词歌赋,因着少时母妃病故,无人倚仗,便同三皇子一同被先皇留在了膝下。

五年前,顾将军夫妇大胜归来,百姓锣鼓喧天夹
道相迎,顾家军的名声如日中天。

不知道何时,坊间小儿的歌谣流传开来,“将军平天下,王侯府中坐,若无顾家军,何来城中人。”

这首歌谣就像催命符一般,时时提醒着先皇,顾府功高盖主的谣言,最终以一旨莫须有的“通敌叛国”罪,将顾府推向了断头台。

满门忠烈,未得马革裹尸,却死在了守护之人的刀下,世人无不唏嘘。

背后似有一大手,暗暗操控着一切,令人脚底发寒。

“当年流放之路并不顺利,随行官差看着表面恭顺,出城之后却对诸人非打即骂,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待,家属打点的银两,还有我们私自藏匿的碎银,都被他们搜刮了去喝酒吃肉,可能一两天才想着给我们喝完米汤,一行二十又一人,不到半途遍死了八九十个。”

“这不是草芥人命吗?

难道他们就不怕到时没有按数交人,上面责罚吗?

爹爹当时找了相熟的伯伯,可是好一番交代的。”

“这可能正是他们的意图,只想一路磋磨我们,流放之途艰难困苦,多有意外死伤,上面也无从追究,到时空手交差,好满了上面的意。”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哥哥的命,那是姨夫和姨妈拼得一世功勋,才得先帝金口玉言保下来的。

那后来爹爹带我见的……”我控制不住的又湿了眼眶,强忍着撕裂般的心痛耐心听着。

“是子沐,骠骑将军之子,魏子沐。

当年,途经邑州,我与子沐无意间听到衙差密谋,计划在深山里将我们都交代了,好获得贵人的打赏,我们剩下的九个人就商量好趁着夜色四散逃出去,或许获得一线生机。

晚上趁他们酒醉之时,我们悄悄溜走,怎知,刚离开不久,突然一堆黑衣人马突然出现,都是培养精良的杀手,霎时哀嚎边野。”

“邑州,当时爹爹派的出去的人,也有一队人马在邑州,难道就没有碰上吗?”

“碰上了,都死了,我们逃跑途中,碰到了前来相救的人马,奈何对方均是死侍,我们寡不敌众,败了。

最后是子沐,逼着和我互换了斗篷,救了我。”

“子沐,那个当时跟在咱们身后的小鼻涕虫,没事儿就爱哭唧唧的告我状的子沐?”

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粉雕玉砌的小团子,左手拿
着糖葫芦,没事儿就爱绕着南有哥哥跑的小子沐,天真烂漫的不得了。

“嗯,当时,我身染重疾,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掌劈晕,藏在了树坑里,才换得一线生机,等我醒了,漫山遍野的血色,我亲手埋葬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却独独找不到子沐,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他。”

“之后,我遍昏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在相府之中,是伯父救了我。”

“所以,那年在湖心小筑中不见客的人,是你。”

“嗯,伯父与我细说了种种疑点,原来这城中早已暗潮汹涌,背后还有他人操控,他们只是追寻到少许踪迹,为了顾府众人,还有子沐,我遍请缨化名去了军中,以图往后潜伏策应,没想到再回来却是这般景象,到底是迟了一步。

婉儿放心,我定不会让他枉死!”

片刻之后,他的气息已是不稳,眉宇间是是看不透的宁静,薄汗爬满了额头。

我紧紧握着南有哥哥修长的指节,像小时那般。

“好好休息吧,以后有我,我再也不会丢了哥哥的,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一夜无事,看着榻上安睡的人,我的心终于不再漂泊。

第六章转眼又是一年春来早,有初哥哥的身子基本痊愈了,但旧日里沙场征战留的暗疾还是只能慢慢调理,真是愁坏了号称神医的子诺先生。

对了,有初哥哥说,他的这条命是爹爹救下的,几经沙场誓死拼杀才换得从今御前行走的机会,陛下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贪吃好玩儿的七皇子殿下,朝廷初定这些年,渐显帝王御下之术,凡事皆得万分小心,南有也好,清婉也好,只能是埋葬前世的那些记忆了。

而且新皇誉王之狠辣无情铁血手腕,是难得的帝王之才,却不再是总角之交时懵懂小儿的情分,暂且不便相认,日后只能静待时机。

“初寒料峭,怎的坐在这里?

小心冻坏了身子,莫要再像小时搬贪凉了。”

肩头落下了暖暖的银狐凤尾裘,定是在炭火旁烤了许久的,稍一回头,便望见有初哥哥笑意浅浅的眼眸,里面似缓缓流淌的星光,摄人心魄,直叫人挪不开眼神,真好看。

“回神。”

他微凉的双手替我拢着颈旁的银狐领子,瞬间脸颊滚烫的温度烧回了理智,竟被眼前的美色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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