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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李老太发疯整治子女周承志承志结局+番外小说

周喜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承志,妈的幺儿,妈好疼啊……”医院病房里,被截了双腿的李老太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术后麻药散去,李老太疼的浑身发抖,拉着小儿子周承志的手,哼哼唧唧地喊疼。周承志不耐烦地甩开老太太的手,“妈,不是我说你,你没事儿去捡什么废品,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现在好了,弄成这个样子,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病床旁站着七个人。是李老太的三子三媳和一个闺女,几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她。李老太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地抓住身下的床单,不敢看几个子女。她就是想着,趁着自己还能动,捡点破烂够自己的生活费,不给几个孩子添负担,谁知道那不长眼的司机一脚油门就撞了上来。周承志抱怨了一通后,跟病房里其他人说明情况,“肇事司机没买保险,只赔了个手术费,我刚才问过...

主角:周承志承志   更新:2025-06-16 1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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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承志承志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八零:李老太发疯整治子女周承志承志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周喜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承志,妈的幺儿,妈好疼啊……”医院病房里,被截了双腿的李老太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术后麻药散去,李老太疼的浑身发抖,拉着小儿子周承志的手,哼哼唧唧地喊疼。周承志不耐烦地甩开老太太的手,“妈,不是我说你,你没事儿去捡什么废品,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现在好了,弄成这个样子,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病床旁站着七个人。是李老太的三子三媳和一个闺女,几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她。李老太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地抓住身下的床单,不敢看几个子女。她就是想着,趁着自己还能动,捡点破烂够自己的生活费,不给几个孩子添负担,谁知道那不长眼的司机一脚油门就撞了上来。周承志抱怨了一通后,跟病房里其他人说明情况,“肇事司机没买保险,只赔了个手术费,我刚才问过...

《重生八零:李老太发疯整治子女周承志承志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承志,妈的幺儿,妈好疼啊……”

医院病房里,被截了双腿的李老太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术后麻药散去,李老太疼的浑身发抖,拉着小儿子周承志的手,哼哼唧唧地喊疼。

周承志不耐烦地甩开老太太的手,“妈,不是我说你,你没事儿去捡什么废品,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现在好了,弄成这个样子,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

病床旁站着七个人。

是李老太的三子三媳和一个闺女,几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她。

李老太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地抓住身下的床单,不敢看几个子女。

她就是想着,趁着自己还能动,捡点破烂够自己的生活费,不给几个孩子添负担,谁知道那不长眼的司机一脚油门就撞了上来。

周承志抱怨了一通后,跟病房里其他人说明情况,“肇事司机没买保险,只赔了个手术费,我刚才问过医生了,后续治疗费用大概还要十来万。肇事司机要筹钱,这笔钱咱们得先垫上。咱们几个商量商量,这钱怎么出。”

提到钱几人都不吭声了。

说是垫钱,那肇事司机要真赔不出钱,这垫出去的钱还能回来?

“老大,你条件最好,前些年你跟大嫂去上海工作,启动资金是爸卖工作给你们的,两个孩子扔家里吃穿用度都是妈出的钱,后来你在上海买房,妈把棺材本都给你了,这钱是不是该你出。”

周新民正要说话,被旁边的媳妇儿瞪了一眼,刘妙春哼了一声,“谁条件好谁该死啊?妈是大家的妈,又不是我们一个人的。再说了,老四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妈最疼的就是你,当初你干生意失败,妈卖房子给你补窟窿的事儿你都忘了?”

“还有老三,当初你创业的时候妈没给你拿钱?妈也把你的孩子拉扯大了,你结三次婚,妈给你掏三次彩礼,这时候你别想当甩手掌柜。”

二女儿周桂兰缩着脖子站在后头当隐形人。

刘妙春也没放过她,“老二你也别想躲,都是妈的孩子,你也得掏钱。”

周桂兰立刻表态,“我没钱!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妈把财产都分给你们几个了,凭啥让我出钱!”

刘妙春火力全开,“就凭佳佳一出生,你就把孩子扔给妈,让妈把佳佳给你带到十几岁!就算没有这一茬,你也该掏钱!法律规定子女都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可没规定财产给谁,谁就得养老。”

谁都不想出钱,几个子女在病房里吵的不可开交。

李老太蜷缩着身子无助地躺在床上,回顾一生,只觉得自己的命比黄连还苦。

年轻的时候被婆母磋磨,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老伴又病逝了,她一个人辛辛苦苦供几个孩子读书,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熬油似地熬干了自己拉扯大七个孙子孙女。

她一个人撑起几个孩子的天,几个子女却养活不了一个她,十万块医药费也不肯出。

真负担不起就算了。

可她这几个孩子,条件都不差啊。

都说养儿防老,她这是防的啥老啊。

这一刻,心痛甚至盖过了腿上的疼痛,老太太抹了把眼泪,看着仇人一样,恨不得打起来的子女,哑着嗓子开口,“你们别吵了,妈……不治了,不治了。”

争吵声骤然停止。

刘妙春生怕她反悔似地,立刻说,“妈,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可没人逼你,我跟二妹在病房收拾东西,老三老四去办出院手续。”

几人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立刻去办了。

李老太苦笑一声。

这个时候,他们倒是又团结了。

办好手续,把老太太送到谁家又是个问题,老大周新民发了话,“这个月妈是跟着老四住的,就送到老四家。”

“不行!”周承志的媳妇儿秦芳立刻反对,“我家刚买的新房子,妈要老那了,房子就成凶宅了还怎么住人,我不同意!”

放弃治疗就是在家等死。

谁也不愿意老太太死自个儿家里,多晦气啊。

几人在病房外又吵了一架,最后一致决定给老太太租个房子。

三天后。

阴暗潮湿的旧房子泛着霉味,李老太躺在临时用木板搭的简易床上,三天水米未进的她饿的两眼发昏,浑身无力。比起饥饿,更难忍的是双腿传来的疼痛。

双腿截肢的断口泡在身下沾满屎尿的褥子上,李老太疼的满床打滚,止不住的惨叫。

“新民,成材啊,妈好渴,给妈口水喝吧……”

“桂兰,承志啊,妈好疼,你们给妈个痛快吧,求你们了。”

惨叫声越来越虚弱。

窗边的周桂兰有些不忍,“大哥,实在不行,给妈喝口水吧。”

刘妙春眼一横,“就你孝顺,真孝顺就把妈接到你家伺候呗,你几个兄弟又不跟你争。按理说,当闺女的不出钱该出力的,你伺候妈也是应该的。”

屋里臭气熏天。

恶臭顺着窗户飘出来,周桂兰捂住鼻子,看看被褥上方嗡嗡乱飞的苍蝇,立刻闭嘴了。

刘妙春斜眼哼了一声,“我把丑话说前头,谁看不下去谁接自个儿家去,我跟你们大哥工作忙,可没功夫伺候老婆子。”

老三媳妇曹颖没好气,“谁不忙啊,我跟成材可就请了七天假。”

周承志两口子一言不发,充当隐形人。

屋里的惨嚎声渐渐弱了下去,虚弱的李老太连嚎都嚎不出来了,她绝望地看着几个子女,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叫,他们都不会进来了。

放弃治疗的时候,李老太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可她没想到,她都这么替儿女着想了,儿女竟然狠心到饿死她,疼死她。

李老太老泪纵横。

她为子女奉献了一生,到头来都换来了啥啊。

当天夜里,李老太伤口感染死在出租屋。

……

李秀英是被一阵尖锐的吵闹声吵醒的,那泼辣的声音,她一听就是小儿媳秦芳的。

“你们周家太欺负人了,我彩礼都没要,就嫁到你们家来,眼看着要拜堂了,你们要去找闺女。”

“周桂枝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她还能丢是咋滴?到底是儿子婚礼重要还是你找闺女重要。”

“我秦芳也不是面团任你们揉捏,今天你们老两口要敢踏出院门半步,这个婚我就不结了!”


李秀英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老房子,院墙和房门上都贴着大红色喜字,院子里是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

院子中央,秦芳一身喜庆,头戴红花,满脸委屈地瞪着她,身穿西装胸前戴着红花的周承志一边安抚秦芳,一边指责李秀英。

“妈,大喜的日子你闹什么啊,今天是我跟秦芳结婚的大喜日子,亲朋好友都在这看着呢,你和我爸这个时候走,婚礼还怎么继续。”

周承志越说越生气,“你非作的我娶不到媳妇儿才高兴是吧。”

亲朋好友们议论纷纷。

身边的周和平也压低声音劝她,“秀英啊,承志和秦芳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个时候走了,街坊邻居还以为咱们俩给新娘子下马威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要不,咱们等承志他们拜堂之后再去找桂枝?”

李秀英愣愣看着死了多年的周和平,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他一把。

“哎呦,疼疼疼。”周和平呲着牙,“秀英你掐我干啥?”

“看是不是梦。”

周和平揉着胳膊,小声哔哔,“那你咋不掐自己?”

“老娘怕疼。”

“……”

李秀英全想起来了,今天是1985年十月一日,小儿子周承志跟秦芳结婚的日子。

这一年,老伴周和平还没有因病去世,五闺女周桂枝还没死,恋爱脑六闺女也还没自杀。

李秀英所有的孩子中,老五最听话,老六最贴心,前世这两个孩子要在,她或许也不会落到那样的惨境。

而今天,就是桂枝悲惨一生的开端。

想起五闺女,李秀英双眼喷火,火箭炮似地冲到秦芳面前,一脚把她铲飞,秦芳嚎叫的功夫,李秀英骑到她身上,揪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

啪!啪!

两巴掌下去,秦芳头上的红花被打掉,盘好的头发也散了,秦芳懵了一会儿,捂着脸“哇”的 一声哭出来。

“周承志你是死的吗,快把你妈拉走。我还没进门呢,你妈就敢上手打我,呜呜呜,太欺负人了,我不嫁了!”

回过神来,周承志赶紧把李秀英拖开,“妈,你疯了吗!”

亲朋好友街坊四邻也惊得瞠目结舌。

前两天李秀英还到处跟他们炫耀,说承志的对象什么都不要就嫁到他们家来,这么体谅婆家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等秦芳进门了,一定会把她当亲闺女疼。

这才几天,咋就全变了?

李秀英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两巴掌下去不解气,她甩开碍事的周承志,又是一脚踹过去,“不嫁了?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敢嫁我们家还不敢娶,我宣布,今天的婚事正式取消!”

“妈,你干啥啊!”周承志要疯了。

李秀英蹦起来,反身两巴掌抽过去,“你个瞎了眼的倒霉玩意儿,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么个黑心肝的恶婆娘,老娘今天把话撂这儿,桂枝没事还好,桂枝要出事了,老娘把你们两个王八羔子剁碎了喂狗!”

周承志回过味来,“桂枝咋了?”

“你还有脸问我,桂枝和桂芳今儿个一大早跟你去秦家接亲,你瞧见桂枝回来了吗?秦家那些抠屁眼嗦手指头的抠货咋恁好心不跟咱家要彩礼?因为秦卫华那个傻货瞧上桂枝了,他们打的是换亲的主意。”

“你去秦家接秦芳的时候,秦家那些王八犊子趁乱把桂枝绑了,这会儿搞不好也在拜堂呢。”

周承志愣住。

他刚才去秦家接新娘的时候,秦家确实张灯结彩,他以为秦家嫁闺女图个喜庆,就没多想。

周承志瞪着秦芳,“我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芳早就被吓得忘了哭,这老太婆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秦芳有点慌,捂着脸硬撑着说,“承志,妈就是为了给拿捏新媳妇,故意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信。”

周承志半信半疑。

李秀英恨得双眼通红,反手又是一巴掌抽过去,“老娘回来再找你们算账,周承志你敢继续结这个婚,就滚出这个家,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棒槌!”

扭头冲到灶屋拿了个擀面杖,瞧着呆住的周和平,李秀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推自行车去救桂枝!”

周和平踉跄了一下, 赶紧冲出院子从巷子里抓了辆自行车。

李秀英跳上后座,周和平站起来蹬,二八杠的自行车几乎被蹬出火星子。李秀英火急火燎,“别去秦家,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啥?”周和平不解,“没有户口本,他们领不了结婚证。”

“谁说他们没有户口本。”

李秀英用力掐周和平腰间的软肉,恨声说,“没有家里人配合,你以为秦家人哪来的狗胆强抢民女?家里的户口本早就被偷到秦家了。”

周和平疼得吸气也不敢躲,“不是我,媳妇儿你相信我,桂枝是我亲闺女,我这个当爹的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是你妈!”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咋还骂人呢。”

“……”

李秀英咬牙,“是你妈那个老货!”

秦芳有个哥哥叫秦卫华,长得一表人才,但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不说话的时候瞧不出傻,一开口就露馅。

因为这缺陷,秦卫华一直娶不上媳妇。

周承志和秦芳相亲认识后,两个人相处的不错,逢年过节两家时常走动,时间长了,秦母就瞧上了周桂枝。

可自家儿子是个傻的,周桂枝技校毕业,长得又漂亮,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秦家就动了歪心思。

秦父秦母没找李秀英和周和平商量,转而找到了周老太。两人以不要彩礼,婚后再给周承志找份好工作为条件,让周桂枝嫁到秦家。

周老太压根不把孙女当人。

眼看着两个大孙子都成了家,小孙子都二十了还说不上媳妇,周老太心里着急,一听牺牲个不值钱的孙女 ,就能让小孙子娶个不要钱的媳妇儿,还能白得个工作,立刻就同意了。

户口本就是周老太给的。

上辈子李秀英被秦芳拖住,没能及时去找周桂枝。秦家对外说两家是换亲,坏了桂枝的名声,事后李秀英赶到秦家,周桂枝已经被被迫跟秦卫华领了证。

算算时间,他们这会儿就在民政局。


“你快点蹬!”

周和平屁股都没敢落座,咬着牙加足马力往民政局冲,硬是把自行车蹬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李秀英着急啊。

上辈子桂枝和秦卫华结婚后,起初秦家对她还不错,结婚一年后,桂枝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秦家人急了。

检查了才知道,秦卫华烧傻了之后,被同龄人欺负踢坏了贡丸,丧失了生育能力,为了给秦家留后,在秦母的默许下,丧心病狂的秦父深夜闯进了儿媳妇的房间。

三个月后,周桂枝查出怀孕回了趟娘家,说想吃李秀英包的饺子,当天晚上周桂枝在娘家留宿,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说了好久的话。

第二天吃完午饭,周桂枝回到秦家,当天晚上一瓶敌敌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闺女去世大半年后,李秀芬才从秦家近亲那边听到风声,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李秀英跑去跟秦家人拼命。

这种不光彩的事秦父当然不可能承认,还反咬一口,说周桂枝回了趟娘家就喝农药了,谁知道是不是在娘家受气了。

没有证据,派出所也没有办法。

李秀英发疯把秦家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被派出所拘留七天,从派出所出来后,李秀英强逼着周承志跟秦芳离了婚。

重活一回,李秀英说什么也要把闺女抢回来。

“到了到了。”

周和平气喘吁吁跳下车,“媳妇儿,到民政局了。”

不等周和平停好自行车,刘秀英就提着擀面杖炮弹似地冲了进去,周和平生怕李秀英犯错误,赶紧扛着车子跟进去。

……

民政局。

国庆节放假两天,来领证的人排着长队,惶惶不安的周桂枝被秦姑姑和秦姑父围在中间。

秦母正在给她洗脑,“换亲的事你爸妈都是同意的,要不然我们哪来的户口本?说难听点,你爸妈为了你哥已经把你卖了,就算不嫁给我家卫华,那个家你也回不去了。”

周桂枝眼底泪光闪烁。

让周桂枝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秦母态度又软了下来,“承志和芳芳这会儿婚礼流程应该都走完了,不和芳芳结婚,他以后搁别人眼里就是二婚了。他没上过几天学,也没个正经工作,本来就不好娶媳妇,你要不嫁了,他名声坏了,以后就更不好娶媳妇了。”

“桂枝啊,妈知道跟卫华结婚委屈你了,妈跟你保证,等你进门,妈肯定把你当亲闺女对待。”

周桂枝才十八,哪是秦母的对手。

软硬兼施一番之后,周桂枝抹了把眼泪,终究是点了头。

“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咱赶紧把证领了,好回去办婚礼。”

秦母把两家的户口本交给工作人员,又把周桂枝和秦卫华推到办证窗口,“同志,麻烦快一点。”

“我看谁敢办这个证!”

怒吼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秦母瞧见李秀英红着眼睛冲过来,眼皮子狠狠一跳,他们家速度够快了,李秀英咋还是赶来了。

秦母使个眼色,秦姑姑陪着笑脸赶紧挡住李秀英,“周家嫂子,你咋来了?”

“谁他妈是你是嫂子,少跟老娘攀亲戚。”

刘秀英的怒火已经冲到天灵盖,这会儿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她废话不多说,刷刷几爪子过去,把秦姑姑挠成大花猫,“帮着秦家干坏事,你也不是啥好东西,看老娘不挠死你。”

秦姑姑捂着脸尖叫。

秦姑父看到媳妇儿吃亏了,嘴里骂了一句,伸手就要打李秀英,扛着自行车进大厅的周和平瞧见了,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老子的媳妇儿,老子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算哪根葱,也敢欺负我媳妇儿。”

周和平抡起自行车就砸了过去,气势汹汹,“老子揍死你!”

大厅里打作一团。

围观群众纷纷后退。

工作人员大喝,“住手,快住手。”

打红眼的人谁会停手啊。

李秀英擀面杖都抡成了金箍棒,双方很快都挂了彩,最后还是工作人员出面,才把两边的人拉开,李秀英被架走,还不忘在秦母身上补一脚。

秦卫华吓得哇哇大哭。

秦母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忍痛安慰好儿子,又瞪向李秀英,“承志他妈,你这是干啥,桂枝是自愿嫁给我家卫华的,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你非搅黄了才高兴吗。”

“眉毛下面挂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李秀英脸上被挠了几道血印子,呲牙指着躲在秦母怀里哭的秦卫华,怒骂,“我好好的闺女,凭啥嫁你这傻缺儿子。”

骂完秦母,李秀英还不解气,一巴掌拍在周桂枝后脑勺上,“你这二百五,比傻缺还傻,别人说啥你信啥,我跟你爸把你供到技校毕业,就是为了把你卖了给你哥换媳妇儿?”

“以后在外头,别说你是我李秀英的闺女,我没有你这种蠢闺女。”

周桂枝捂着后脑勺不敢吭声。

虽然被骂了,但她很高兴,爸妈没有不要她,也没有把她卖了给四哥换彩礼。周桂枝缩着脖子小声开口,“妈,我不嫁四哥的婚事咋办?”

李秀英眼一瞪,“你是他爹还是他妈,他的婚事轮得到你操心?咋,巴黎圣母院倒了,你没地儿去了?”

“……”

无差别的攻击,喷得周桂枝彻底不敢吭声了。

秦父气得两眼喷火,“周和平你家啥意思,换亲的事是你家老太太同意了的,要不是你家老太太点头,我好好的闺女能不要彩礼嫁给你那个街溜子儿子?现在我闺女已经嫁到你家去了,桂枝必须跟我儿子领证。”

秦姑姑帮腔,“必须领,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

周和平不擅长吵架,李秀英却不是好惹的,新仇旧恨一起算,李秀英火力全开,“谁点头让你儿子娶谁去!”

“我婆婆一把年纪要改嫁,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不好拦着。刚好,你儿子有病,老太太没爹,他俩都有缺陷,简直是天作之合。他俩结了婚,日子不用过就直接白头到老了!回头我就把老太太送你家办喜事去。”


秦父没想到李秀英疯起来连婆婆都敢骂,哑口无言了片刻,不敢置信地指着周和平,“你媳妇儿骂你妈你都不修理她,你是不是男人。”

周和平挺着腰杆子。

别说这事儿他妈不占理,就是占理,在外人面前,他也必须跟自家媳妇儿统一战线,“我是不是男人,我媳妇儿知道就行了,你算哪根葱,用得着跟你证明啊。”

秦父,“……”

工作人员用力敲窗口玻璃,语气有点冲,“证还办不办了,不办就让让,别影响别人领证。”

“办!”

“不办!”

秦母和李秀英同时开口,秦母狠狠剜了李秀英一眼,瞧着就差个戳的结婚证,陪着笑说,“同志,你赶紧把章给盖了,我们还等着回家办婚礼呢。”

到手的儿媳妇可不能飞,不然她家卫华以后咋办,盖了章就是合法夫妻,李秀英闹也没用。

工作人员不动弹,秦母有点恼了,连声催促,“赶紧盖章啊。”

李秀英呸了一声,“盖盖盖,盖你姑奶奶,人类进化的时候把你忘了?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早就没有包办婚姻那一套了。我闺女不点头,谁敢帮你办证!你个法盲。”

扭头瞪了周桂枝一眼,周桂枝一个激灵,赶紧跑到窗口把自家户口本抢回来,跟工作人员说这婚不结了,就怕晚一秒,她妈又一巴掌呼她后脑勺。

秦母扯着周桂枝不让走,李秀英这暴脾气瞬间压不住了,几步蹿过去把闺女抢回来,“咋,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强抢民女啊,不怕吃花生米啊。”

前几年知青扎堆回城,家里有路子的,找到工作光明正大留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又不肯回乡下的就成了街溜子。

那几年城里犯罪率直线飙升。

83年出台了严打政策,秦姑父有个邻居,因为入室偷了两块钱,被抓走枪毙了。

严打的余威还在,原本想上去帮忙的秦姑姑和秦姑父听到这话顿时不敢动了,他们就是来帮忙的,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啊。

事情闹成这样,媳妇是娶不成了。

气急败坏的秦母索性撕破脸,“既然亲家做不成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家不可能白白把闺女送给你,三转一响和彩礼折成钱,八百块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我就把闺女领回来。”

李秀英叉腰啐了口唾沫,“喝多少假酒,醉这么厉害。秦芳还没进门呢,就差点害老娘闺女一辈子,她要进门了,老娘全家不得被她活埋了?”

“八百?你当秦芳是金子做的,真敢张这个嘴!现在立刻去我家把你闺女领走,这样的搅家精,白送给老娘当儿媳,老娘都不要!”

“对了,我家给秦芳扯布做新衣裳花了五十块,给她买自行车和手表又花了三百二,三百七十块,必须原封不动的还回来。还有我家置办婚礼的开销,我家桂枝的精神损失费,我也不跟你多要,一共八百块,少一分钱都说不好事儿!”

“……”

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热心观众看了这么久,也听明白了,纷纷指责秦家不干人事儿。

“刚才我离得近,听的真真的,秦家那老货跟那丫头说她爸妈把她卖了,骗她跟那傻儿子结婚呢。”

“怪不得那丫头爸妈发疯,自家养的水灵灵的闺女,差点被逼跟个傻子领证,换了谁家爹妈不疯啊。”

“但是要八百的赔偿有点不讲理了。”

“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清楚啊?三百七是人家买东西的钱,还有婚礼的烟酒饭菜不要钱啊,骗婚是犯法的,人家只要几百块赔偿,已经很仁慈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风评瞬间一边倒。

秦姑父和秦姑姑赶紧离秦父秦母远点,免得跟着没脸。

秦母看情况不对,扑通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抹起了眼泪,“大家来评评理啊,两家说好的换亲,我闺女都嫁过去了,周家反悔了。这是空手套白狼,提前挖好坑让我们家跳啊,可怜我们一家老实人,现在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秦母只能咬死了换亲的事是两家商量好的,否则不出三天,他们家的名声就臭了。

“周家的儿子周承志就是个小混混,连个工作都没有,我闺女长得漂亮,还是肥皂厂的工人。我们两家说好的,等成了亲家,就把我闺女的工作让给周承志……我家又不是招女婿,要不是换亲,谁会下这样的血本。”

周桂枝恼了,“你胡说八道,我爸妈根本就不知情。”

“不知情?那你家的户口本我们是怎么拿到的?桂枝啊,你不想嫁给卫华可以不答应这门亲事,为啥要跟你爸妈演这一出啊。”

周桂枝说不过秦母,一张脸涨的通红。

看热闹的面面相觑。

知青返城这些年,找工作越来越难,国家都开始鼓励个体户发展了,但个体户哪比得上铁饭碗啊,一份正式工至少能卖大几百块钱呢。

秦母说的要是真的,那秦家确实是下血本了。

眼看风评逆转,秦母更来劲了,“周家说我家骗婚,我还想告他们家骗婚呢!”

“谁不告谁是孙子!”

李秀英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桂枝,隔壁两条街就有派出所,你去报警,让公安同志过来走一趟。正常人会说谎,傻子可不会,让公安同志审审那个小傻子,就真相大白了。”

秦卫华变傻了之后,秦父秦母为了不让他闯祸,每次都用不听话就把他送派出所吓他,在秦卫华的心里,派出所就是全天下最可怕的地方。

一听要去派出所,秦卫华吓得白着脸,抱着秦父嚎啕大哭。“哇!不去派出所,小华不去派出所,爸你快把人放了,小华不娶媳妇了,唔……”

秦父捂住秦卫华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放”字出口,真相就已经大白了。

现场哗然。

周桂枝瞬间扬眉吐气,拨开人群往外跑,“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警察叔叔把你们这些坏人全抓监狱里改造!”


秦家人傻眼了。

他们光想着李秀英嘴皮子再溜,也没证据证明他们家抢人,却把他们家卫华给忘了,家里干的事儿可没瞒着他,真去派出所,看到警察,小华肯定把啥事儿都秃噜出来。

抢钱都要枪毙,别说抢个大活人了。

换亲的事他们跟周老太商量好的,还给了周老太两百块钱定钱,算不上强抢民女。可李秀英真要给他们家安上个买卖人口的罪名,那也是要吃官司的。

秦家人慌了,秦姑姑赶紧拦住周桂枝,“嫂子,你快跟周家嫂嫂好好说道说道,不能闹到派出所啊。”

秦母也顾不上抹眼泪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抱住李秀英,她算是看出来了,周家当家作主的人是李秀英,只要把李秀英搞定了,周和平和周桂枝就自动熄火了。

眼泪还没干的秦母硬是挤出个笑脸,压着声音说,“嫂子,咱有话好好说。”

“咱两家也认识这么久了,何必把事情闹这么僵,而且这事儿你家老太太也参与了的,真闹到派出所,你家老太太也脱不了干系啊。”

李秀英不说话,只是神秘一笑。

秦母愣了一下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年头婆媳关系有几个好的,搞不好李秀英正想趁这个机会把周老太送进去。

这是个狼人啊,比狠人还多一点。

她拿什么跟人家斗!

秦母气势瞬间矮了一头,咬着牙说,“嫂子,八百块不是小数目,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李秀英甩开秦母的手,“少跟我套近乎,没钱就去劳改,你以为谁稀罕你这点臭钱呢,我家桂枝跟着承志去你家接新娘,你家不干人事,趁乱把桂枝关起来,又骗孩子说我们两口子把她卖了给承志换彩礼。”

“要不是我们两口子及时赶到,我家桂枝嫁给你家二傻子,后半生都毁了。”

李秀英越说越气,“钱老娘不要了,老头子,你去派出所找警察同志,老娘不把他们搞去劳改咽不下这口气。”

周和平扭头就走。

秦姑父慌了,真闹大了,他跟秦姑姑是帮凶,两个人谁都跑不了,他俩都是双职工,可不能跟着秦家人一起倒霉。

看着秦父黑着脸不吭声,秦姑父大骂出声,“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回家取钱赔人家损失,我和秦梅要因为你俩丢了工作,咱这亲戚也算走到头了。”

“……”

秦父眼红的像要吃人,咬着牙说,“我给钱,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取钱!”

秦父冲出民政局。

半个小时后,李秀英数好手里连零带整,刚刚好的八百块之后,在秦母吃人的眼神下,淡定地把钱揣进口袋。

捡起地上的擀面杖,李秀英率先走出大厅,“老头子,桂枝,走了。”

“来了。”

周和平推上自行车,领着周桂枝跟在身后。

周家人走后,被群众用目光鄙夷的秦家人也灰溜溜地离开了,走出民政局,秦姑父脸色发青,“你们两口子干的都是什么破事儿!结婚讲究个门当户对,小华是个傻的,你们想给他娶媳妇,可以往下兼容,实在不行从农村找一个。”

“偏你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非要给他娶个漂亮有学问的城里姑娘,人家姑娘该你们的啊。”

说完不顾秦父秦母难看的脸色背着手走了,走远了还训斥秦姑姑,“以后少掺和你娘家的破事儿,再有下一次,你就跟你哥嫂过去!”

秦姑姑低着头不敢吭声。

……

鼓囊囊的口袋给足了李秀英安全感。

李秀英就没打算报案,后世网络发达,她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知道傻子的话不能当证词。

从一开始,李秀英就是为了让秦家吃个血亏。

李秀英从口袋数了五十块钱给周和平,“等会儿回家把亲戚朋友随的份子钱退回去,再买点桃酥糖果和香烟,不能让街坊邻居白帮忙。”

周和平点点头把钱揣口袋,叹气道,“承志跟秦芳感情挺好的,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现实。”

李秀英冷着脸,“周承志要敢拎不清,就跟秦芳一起滚蛋。”

周和平和周桂枝面面相觑。

李秀英知道他俩在想啥,几个子女里,她最疼的就是周承志。

周承志从小不爱读书,大字不识几个,日子跟两个哥哥没法比,做父母的总是偏疼日子过得不如意的孩子,李秀英就尽可能的贴补他。

上辈子周承志跟秦芳离婚后,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后来去南方闯荡,结果被人骗进了传销窝子,为了把人赎回来,李秀英狠心卖了家里的房子,对外就说周承志做生意赔钱了。

为了这事儿,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没少跟李秀英闹。

87年的时候,周承志缠着李秀英拿了卖房子剩的几百块钱,又南下去做生意,这次他运气好,撞上风口,身价狠狠翻了几十倍。

从南方回来没多久,周承志又跟秦芳好上了,等李秀芬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复婚了。

周承志后来那么丧良心,跟秦芳有脱不开的关系。

秦芳恨周桂枝逼周承志跟她离婚,没少在周承志面前给她上眼药,后来秦芳怀孕生子,李秀英过去伺候,秦芳处处挑刺找茬,周承志在家时又处处装委屈扮可怜。李秀英忍无可忍,跟秦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周承志一怒之下把李秀英赶出家门。

自此母子俩关系直降冰点。

这样的祸害,李秀英说啥也不可能再让她进门,故意讹秦家这几百块,就是为了彻底和秦家撕破脸。

秦家损失惨重,肯定不能再白搭个闺女,周承志和秦芳的婚事,算是彻底没戏了。

买好东西已经晌午。

李秀英没急着回家,找了家面馆走进去,跟老板娘要了三碗牛肉面。

周和平吞了口口水,“下馆子啊。”

李秀英看得心酸。

上辈子他们两口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的钱全花孩子身上,一天福没享过,要不是没钱,周和平也不会死那么早。

李秀英想开了。

孩子指不住,她就不指望孩子,趁着还年轻,多攒点钱比啥都靠谱,“晌午了,吃完饭再回家。”

李秀英气势汹汹,“吃饱喝足回家好干仗!”


不出所料,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闹腾起来了。

离得老远都听到院子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吵架和叫骂声,那叫一个鸟语花香。

院子外围着许多邻居,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边嗑瓜子,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瞧见李秀英几人回来,隔壁院的黄英瓜子皮一吐,“秀英回来了,桂枝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黄英看了眼周桂枝,见她面色平静,衣裳整齐,知道她确实没吃亏,松口气之后,又狠狠骂了秦家几句。

李秀英拨开人群走过去。

大门敞开,院子里秦父秦母带着人,正跟以周新民为首的周家亲戚吵的不可开交。

黄英主动跟李秀英说起了情况,“秀英,你跟周哥走了没多久,秦芳爸妈就带了好多人来你家,说是要把闺女接回去,还要跟你婆婆要什么钱。”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两拨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刚才还动了手,大家伙进去拉了好久才把人拉开。”

周和平生怕家里人吃亏,扎好车子赶紧冲进院子,周桂枝紧随其后,只有李秀英跟个没事人一样,抱着桃酥糖果在门口看热闹。

李秀英早猜到家里会闹起来。

她婆婆那老货收了秦家两百块钱,现在婚事告吹了,秦家人肯定要来把钱要回去。那老货见钱比见爹还亲,钱到她手里,就跟茶壶装饺子一样易进难出。

秦家人刚损失八百块,正在气头上,碰上蛮不讲理又难缠的老太太,不打起来才是怪事。

秦家人坏的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李秀英那几个儿子也不是啥好货,打起来谁输了李秀英都解恨。

所以李秀英故意在街上拖延时间,不想让周和平赶上两拨人打架,周和平是周家人,看到周家人跟人打架,他不可能不上。

李秀英暗暗点头,架打完了他们回来,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院子里吵的不可开交。

有好事的邻居问李秀英,“秀英,你不进去帮忙啊。”

“关我屁事!”

“你男人和儿女都在里头呢。”

“关你屁事!”

“你这人咋不知好歹呢。”

李秀英认识那女的,巷尾的邻居,姓张,家里天天鸡飞狗跳,李秀英语气很冲,“自家祖坟都哭不过来还要去哭乱葬岗,管这么宽,咋不搬太平洋去。”

“你……”

“好了好了,都是邻居,都少说几句。”

其他邻居打圆场,那张嫂子瞪了李秀英一眼,热闹也不看了,扭身就走了。

……

院子里一片狼藉,两拨人吵的急赤白脸,要不是有人拉着,已经又打一起了。

周新民眼镜被打瘸了一条腿,松松垮垮地挂在鼻子上,周成材顶着个熊猫眼,周承志最惨,一张脸又青又紫,已经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秦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挂了彩。

只有周老太完好无损,她年纪大,谁也不敢跟她动手,秦母指着周老太的鼻子骂,“老东西你要不要脸,两家的婚事都告吹了,两百块你凭啥不还我家。”

周老太梗着脖子不承认,“你吃啥了张嘴就沁,你有啥证据说我拿你钱了。”

秦母被周老太气的面色扭曲,秦芳扶着秦母,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跟着骂,“你拿钱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在跟前瞧着,你还不承认。”

周老太就咬死了没见过秦家的钱。

秦芳气得够呛,瞪着周承志说,“钱是昨天晚上才给你奶的,应该还没来得及存,不信你去她房间找。”

周承志黑着脸,“所以你家真把桂枝扣了!”

秦芳心虚地别开脸。

周和平和周桂枝就是这个时候冲进来的,瞧见周和平,秦父秦母脸色更难看了,“两家不结亲了,你们要的八百块赔偿也给了,赶紧让你妈把收的两百块定钱还给我们,以后我们两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周和平才知道还有这一茬,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太太,“你还收人家钱了?你是真想把桂枝卖了啊。”

周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被人冤枉的样子,又是发誓又是赌咒,“我真没拿秦家的钱,是他们看着亲结不成了,故意来讹咱们家钱的。谁说谎断子绝孙,和平你得信妈啊。”

周和平和来帮忙的弟弟周富贵同时黑了脸,他们最烦老太太动不动就拿子孙后辈发誓赌咒。

多少子孙啊,这么豪横。

周和平并不信老太太的话,他指挥两个女儿,“桂枝,桂芳,你俩去你奶屋里搜。”

周桂枝和周桂芳应了一声小跑进屋,周老太爬起来骂骂咧咧要去拦,被周和平堵住了去路,“妈,你没拿他们的钱慌什么。”

“我没慌。”

周老太眼神乱飘,明显是心虚了,但转念一想她那钱藏的隐秘,肯定没人能找到,又放了心。

十分钟后,周桂枝举着个手帕小跑出来,“爸,找到了,我奶把钱用帕子包起来塞樟木箱子后面的老鼠洞里了。”

手帕打开,里头是两张崭新的大团结。

周老太没有退休金,全靠两个儿子养,手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周和平接过钱,怒火直冲天灵盖,“你还说你没有收人家的钱。”

钱被翻走,周老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也不装了,一边蹦跶着抢钱,一边破口大骂,“孩子的婚事自古都是长辈做主,我是桂枝她奶,咋就不能替她收点彩礼钱了,你个不孝子,赶紧把钱还我!”

周和平黑着脸把钱还给秦家,惹来秦母一顿阴阳怪气的挤兑。

秦父拽拽秦母的衣裳示意她见好就收,那个李秀英不好惹的很,万一把他们惹恼了,李秀英又跑去报警咋办。

他们还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拿了钱,秦父秦母就拽着秦芳带人离开了,秦芳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周承志好几眼,周承志顿时红了眼圈。

李秀英提着东西走进来,“舍不得就滚秦家上门去,有我在,秦芳这辈子都别想进周家的门!”

骂完周承志,李秀英回院子和周和平一起把礼金退了,又把桃酥糖果和烟分给来帮忙的亲戚邻居,把人送走后,李秀英关上院子大门,把袖子撸了起来。

“老虔婆,秦家的账算完了,现在该算算咱们的账了!”


李秀英步步逼近。

七旬老太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个箭步蹿到两个儿子身后,堪称医学奇迹,“你,你想干嘛,我是你婆婆,你敢殴打长辈,我明天就去你单位找你领导,让你领导对你通报批评。”

周和平吞了口口水,跟着劝,“秀英啊,别冲动,你生气就打我,我皮糙肉厚,抗揍。”

周老太大骂,“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周和平扭头怒目而视,“妈,我挨打了也是因为你,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周老太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这年头婆婆再不是东西也不能打,殴打长辈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李秀英就没想打周老太,老虔婆那小身板也不够她揍的。

拨开周和平,李秀英伸手一扯,拽住周富贵的衣领,周富贵脸色大变,连忙后退,可被李秀英扼住命运的咽喉,这个时候已经跑不掉了。

李秀英扬起拳头,危急时刻,周富贵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别打脸!”

然而已经晚了。

拳头重重砸在眼眶上,周富贵捂着眼疼得抱头鼠窜,“嫂子,妈惹你,你打我干啥 啊,为啥每次你跟妈吵架都揍我,我招谁惹谁了。”

“你没招谁,但谁让你妈疼儿子呢,只有揍你,那老虔婆才心疼啊。”

“我哥也是我妈的儿子,你咋不揍他。”

“说的什么屁话,我男人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李秀英抓着擀面杖,满院子撵着周富贵打。

“……”

周富贵骂都不敢骂,按照以往的经验,骂了他挨的更惨,只能扭头瞪自己媳妇儿,“吴静美,你是死的吗,赶紧过来帮忙啊。”

吴静美才不管周富贵,她娘家爸妈六零年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刚嫁进周家的时候,周富贵和老太婆欺负她娘家没人,没少联合起来打她,要不是李秀英护着,说不定她早被这母子俩磋磨死了。

大哥大嫂有出息,在城里安了家,这些年也没少贴补她,吴静美才不会为了个没心肝的男人跟李秀英翻脸呢。

“你站那别动让嫂子揍一顿出了气不就行了,大老爷们挨个打咋咋呼呼的,一点不稳重。”吴静美系上围裙,“嫂子你忙着,灶屋里一团乱,我进去收拾收拾。”

周富贵扭头,“承志,快过来帮忙啊,要不是为了你的婚事,二叔也不会来城里,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承志像丢了魂,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周新民和周成材也不敢帮忙,开玩笑,这个时候谁上谁死,他们又不傻。

最终还是周富贵扛下了所有,被揍的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躺在地上宛如死尸。

“妈,奶好吓人。”

刘妙春捂住两个儿子的眼睛往后缩了缩,婆婆在家脾气都很少发,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婆婆这么凶悍的样子……怪吓人的。

等李秀英停了手,周老太立刻心疼地扑过去,又是心肝又是肉地喊着,“不就是一个闺女吗,咋就这么金贵了,闺女养的再优秀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她能给承志做贡献,也不算家里白养她一场。”

李秀英擀面杖砸在地上,“你活那么久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埋土里化成渣,现在死还能给你儿子减轻负担,也不枉你儿子喊你一声妈!”

“你……”

“你什么你!”李秀英阴恻恻地盯着周老太,“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都是当妈的,你再敢害我闺女,我就弄你儿子!”

周老太还想说什么,周富贵赶紧捂住她的嘴,“妈,算我求你,别惹我嫂子了行不行,你非看到她把我打死才高兴是吧,你是不是我亲妈啊。”

周老太气得要死,她咋就生了这么两个窝囊废儿子,一个在媳妇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弱的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造孽啊。

周老太不吭声了,李秀英却余怒未消,老虔婆压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个隐患绝对不能留在家里。

李秀英招手叫来周桂枝,“去你奶屋里把她的东西拾掇拾掇,等会儿送她走。”

周老太以为李秀英要把她送老家,立刻反对,“我不回老家,我儿子给我养老天经地义,我住自己儿子家,你没资格撵我。”

周富贵也急了,“嫂子,说好的妈在两家轮流照顾,三个月还没到,你咋能把妈送我那呢。”

“不送老家,送敬老院,我跟你大哥出钱,三个月到了,你跟静美再去敬老院接。”

“我不去!”

“你说的不管用。”

这回周老太是真急眼了,敬老院里没有认识的老人,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听说敬老院的工作人员还虐待老人。

周老太的脸都吓白了,她知道李秀英真干的出来这事儿,“和平,妈不去敬老院,妈要进了敬老院,你和富贵会被人骂死的。”

李秀英定定地看着周和平。

夫妻俩过了大半辈子,周和平看李秀英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动了怒。周和平也生气,要不是秀英反应快,这会儿哭的人就该是桂枝了。

周和平狠下心,“妈,敬老院挺好的,老头老太太多,娱乐项目也多,你去了就没心思想乱七八糟的了。”

周老太心里拔凉拔凉的,儿子这是恨上她了啊。她做这些事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给儿子减轻负担,怎么没一个人念她的好呢。

周桂枝把收拾好的行李抱出来。周老太看到包袱彻底怂了,在众人的劝说中,别扭地跟李秀英道了歉。

道歉也不好使,李秀英打定主意让周老太走人。

最后两家商量,让周老太跟着周富贵回农村老家养老,周和平每个月出十块钱当周老太的生活费,其他费用兄弟俩平摊。

这次周老太一句屁话没敢多说。

周富贵得了钱也没再反对,农村自己种粮食种菜,老太太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好,一个月十块他还有得赚呢。

周和平留老二两口子在家吃了饭,吃完饭,两人就带着不情不愿的周老太回乡下老家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李秀英看着糟心,拿起扫把扫地。

刘妙春丢开俩儿子几步跑过来,“妈,你忙了一上午歇一会儿,打扫院子我跟新民顺手就干了。”

扫了眼李秀英鼓囊囊的口袋,刘妙春疯狂对周新民使眼色。


周新民反应那叫一个迅速。

几个箭步冲过来,就把李秀英手里的扫把抢走了,“妈,我来我来,你都受伤了,坐那歇会儿,院子我来扫就行了。”

李秀英也不跟他争,转身进灶屋腌鸡肉和猪肉,再挂到阴凉处风干。

两只鸡,十斤肉,都是周和平为了婚宴去街上买的,现在婚宴不办了,一两顿也吃不完,好在现在天凉了,腌起来放几天也不会坏。

周新民三下五除二扫完院子,又殷勤地凑到李秀英旁边帮她挂肉,“妈,这两天我们学校的同事私底下找我,想跟我合伙开个补课班。承志现在也不结婚了,那钱你先借给我用呗,回头赚钱了我就还给你。”

说着一双眼睛直往李秀英鼓囊囊的兜里看。

旁边周成材没想到自己就用鸡蛋滚个眼睛的功夫,就被老大抢先了,立马说,“老大,你太过分了吧,你每次都说是跟妈借钱,哪次见你还过。你读书结婚生孩子,爸妈在你身上花的钱够多了,你现在工作这么稳定,还瞎折腾啥。”

周成材一屁股挤开周新民,“妈,那钱你先拿给我用吧,国营饭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关门了。现在国家鼓励个体户发展,我想把国营饭店的工作卖了开餐馆。”

生怕李秀英不同意,周成材拿出例子,“妈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卖工作的同事不?他之前跟我一起掌勺,饭菜做的还不如我呢。现在跟他媳妇儿在城里开了家饭馆,生意好的不得了。”

周新民眉头一皱,“老三你疯了,国营饭店的工作是铁饭碗,哪有辞了铁饭碗去干个体户的。”

“我这不是想多赚钱吗。”

“赚钱好给你那个败家媳妇花是吧。”

周成材恼了,“你说我可以,凭啥说我媳妇?花你一分了?我赚的钱给我媳妇儿花天经地义,要你瞎操心。”

兄弟俩吵吵起来。

李秀英胸口窝的那团火炸开,抬腿一人给了一脚,“钱钱钱!张嘴闭嘴就是钱,见钱比见爹还亲,老娘养你们这么大,没见你们孝敬老娘一分钱,张嘴要钱你们倒是积极。”

“老娘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些棒槌,一个个简直是脸皮皇帝他妈,脸皮太厚,老娘的钱写你们名字了?进了老娘的口袋就成你们的了?”

兄弟俩都被骂懵了。

周成材忍不住说,“妈,你今天吃炮仗了?”

李秀英冷笑,“老娘不吃炮仗,平时都是吃炸弹,一口一个,嘎嘣脆!滚一边去,老娘看到你们就来气!”

兄弟俩,“……”

骂完儿子,李秀英胸口的火气散了些,转身就回了屋,房门被甩的震天响,兄弟俩面面相觑半晌,同时看向罪魁祸首周承志。

周新民骂道,“看你干的好事儿,结婚找了个什么玩意儿,看把妈都气疯了。”

周成材也跟着骂,“自己倒霉就算了,还连累全家,今天我跟你嫂子本来约好下午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我这眼睛伤成这样还怎么去!”

“……”

周承志的火也上来了,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板凳,“这事儿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秦芳家这么不干人事。你们两个现在精明上了,提前怎么没看穿人家的真面目。”

“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今天结婚,现在媳妇儿没了,还丢这么大的脸。你们当兄弟的不安慰我,还来骂我,你们是人吗。”

周承志越想越气,袖子一撸,“妈的,有本事来干一架啊。”

啪!

话音落下周承志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周承志捂着后脑勺嗷嗷叫了两声,回头看到是周和平,敢怒不敢言,“爸,你打我干啥。”

“妈的妈的,你骂谁呢,你们仨不一个妈啊?你吃屎长大的啊,嘴这么臭。你这么能,刚才怎么不揍秦家人,还被人家揍成这样!”

“我那是……”被人围殴了。

周和平黑着脸,“闭上你的臭嘴!以后再让老子听到你们吵架骂妈,老子就把你们按粪坑里,让你们吃屎吃个够!”

……

回到房间,李秀英从床底下拉出个樟木箱子,打开盖子从箱子最底部掏出一个小铁盒,铁盒里放着一本存折和几块钱零钱,李秀英打开存折,看到存折上孤零零的八十块存款,嘴里发苦。

李秀英是废品回收站的三级工人,每个月加上补贴拿45.6元的工资,周和平现在是酒厂的小领导,每个月也有61.2元的工资。

两口子是双职工,逢年过节单位还发福利,在这个时代算条件很好的了,按理说,不该只有这么点存款。

可家里孩子多,要吃饭要读书,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尤其是最近几年,孩子们大了,结婚跟连环屁似的一个接一个,为了孩子婚嫁,李秀英和周和平把这些年工作的老本都掏干净了。

六个子女中,老二周桂兰下乡后就嫁到农村,没给家里做过一分钱贡献,老四周承志从小就不爱读书,大字不识几个,成天走街串巷倒卖东西,没有个正经工作。老五周桂枝刚技校毕业,还没找到工作,老六周桂芳还在读高中。

只有老大和老三有工作。

老大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本地当高中老师,待遇很不错,老三是国营饭店的掌勺,工资也不低。

可两个儿子工作至今,从来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

以前李秀英觉得没啥,反正她和周和平的工资也花不完,不补贴孩子补贴谁?孩子们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现在李秀英不这么想了,她心疼孩子,她在病床上疼的打滚的时候,谁心疼她了?

个个都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她上辈子就是对这些逆子太好了,才养成了他们比着索取,自私自利的性子。

老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一点没错。这些混账就是挨打挨骂挨少了,不弥补一下他们缺失的童年,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

李秀英掏出兜里的750块,捋平整放进盒子,又在外头加了把锁,李秀英不想看到那几个糟心的逆子,当天晚上饭都没吃就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李秀英被梆梆梆的敲门声吵醒,“妈,妈你醒了吗,妈今天吃啥啊,妈我饿了。”

是周承志的声音。

李秀英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房门从里拉开。

周承志正要说话,李秀英抓着一只破鞋对着他的脑袋就拍了过去,周承志边嚎边躲,“妈,你干啥啊。”

李秀英张嘴就喷,“妈妈妈,你是三岁小娃,饿了要找妈吃奶啊?没长手还是没长脚,饿了不会自己做,要不要老娘嚼碎了喂你啊。”

“我,我不会啊。”

“不会就去吃屎,老娘欠你们的啊,一个个拖家带口在家吃白饭,还想让老娘当老妈子伺候你们,哪来的脸,啊?谁给你们的脸。”

整个周家,只有周新民拖家带口在家吃白饭,周成材虽然也结婚了,但他媳妇儿曹颖上班的百货大楼离娘家近,曹颖每天都在娘家吃住。

刘妙春在院子里给孩子洗脸,听到这话立马不愿意了,“我算听出来了,妈你这指桑骂槐是冲着我和新民来的。我们两口子带着三个孩子,一个人挣钱五个人花,日子本来就不容易,你还来挑我们的理。”

“当奶奶的伺候孙子,天经地义,你以为爷爷奶奶是白叫的啊。”

李秀英叉着腰,稳定发疯,“你们日子不容易?你们在家里白吃白住有什么不容易的,这么多年你们给家里交过一分钱生活费没有?刘妙春你摸着良心说,你怀孕生子坐月子养孩子,老娘少贴补你们了?”

“自从你生了娃,老娘除了上班时间,不是在洗衣做饭就是在带孩子,莹莹出生后,家兴家豪跟谁睡大的。当爹当妈的还没死呢,老娘伺候你们儿子怎么就是应该的了!”

“养不起就管好下半身,别动不动发情!爽你们也爽了,生了孩子就丢给老娘,老娘该你们的啊。”

周桂枝和周桂英红着脸不敢吭声。

周成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抱着胳膊看热闹。

周承志看战火烧到周新民身上,咧着嘴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看不惯老大很久了,仗着自己是家里最出息的孩子,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他以为他是谁啊。

周新民被李秀英当着弟弟妹妹的面这么骂,脸上挂不住,“妈,你疯了吗,跟儿子儿媳吵架嚷嚷这么大声,让人听到很光彩吗。”

里子都没了,还要什么面子。

李秀英骂得更大声了,“丢人的又不是老娘,老娘有什么好怕的。老娘就是让街坊邻居评评理,看看哪家的不孝子跟你一样,工作多年一分钱生活费不交,把钱都给老丈人家,你老丈人这么好,你怎么不去上门。”

围墙上冒出几个看热闹的脑袋,“新民,你工作这么多年竟然没往家里交过生活费?还把钱都给老丈人了?你傻啊。”

周新民黑着脸,“没有的事,我妈瞎说的。”

李秀英怒道,“存折上每个月二十的汇款记录清清楚楚在那儿摆着,是老娘能瞎说的吗?你工作几年,刘家六间砖瓦房都盖出来了,逢年过节茅台礼品没断过,我跟你爸得到你啥孝敬?”

“老娘就差没把这副老骨头熬汤给你们喝了,你们就这么报答老娘的。早知道你这么白眼狼,当初老娘就该让你爹把你射墙上。”

“……”

周和平满脸通红。

这婆娘说的都是什么糙话。

刘妙春和周新民飞快对视一眼,他们每个月给刘家打钱的事做的很隐蔽,李秀英是怎么知道的。

刘妙春想起什么,气急败坏,“妈,你偷看我们存折!你一个老婆婆怎么能偷进儿媳妇的房间翻儿媳妇的存折。”

周和平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们真每个月往刘家打二十块钱?”

这事儿周新民不占理,眼神飘忽没有接腔,周和平一看这反应,被打击的踉跄退后几步。

他们当父母的心疼孩子,总想着能帮点就帮点,反正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这么清楚。可没想到,人家结了婚之后,就自动把他和老婆子划到外人那一方了。

不,还不如外人呢。

起码他们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占外人便宜。

怪不得秀英发这么大的火,这样的逆子,打死都不解恨。

周和平气得胸口起伏,李秀英拍着背给他顺气,“骂归骂,别动气,为了这样的白眼狼气坏身体不值当。”

上辈子为了给周新民凑开补课班的费用,周和平把酒厂的工作卖了,失去工作的周和平为了补贴家用,跑到工地当搬运工,负责搬运钢筋水泥。

这工作辛苦的很,每天天不亮去工地,天黑之后才下工,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干了几年后,周和平诊出胃癌。

为了给周和平治病,李秀英第一次伸手跟儿女要钱,周新民只给了她两百块钱,就说没钱了,李秀英不信,周新民这才承认他每个月给刘家打钱的事。

李秀英从头寒到脚。

周新民工作多年,赚的钱都给外人,自己亲爹没钱治病活活病死,李秀英怎么能不心寒。

李秀英沉着脸,“我跟你爸把你们养这么大,现在你们工作了,也到了回报我们的时候,你给刘家多少钱我不管,以后你每个月交一半工资给家里当生活费。”

“我哪有这么多钱!”周新民不干。

他每个月工资也就六十多块钱,给家里一半,再给刘家二十,还剩十几块钱够干什么的。

“你有钱给刘家,就有钱给我们。”李秀英寸步不让,“不止你,还有周成材和周承志,你们吃家里住家里,每个月也要交钱。周成材交一半工资,周承志没有固定收入,就每个月交二十,桂枝和桂芳以后工作了也要交。”

周桂枝和周桂芳没意见,点头说好。

李秀英又说,“还有家务,以后家里洗衣做饭轮着来,谁也别想跑,今天就从老大家开始。谁不愿意,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三兄弟都不同意交钱,周承志嬉皮笑脸,“妈,你就我们三个儿子,把我们赶出去以后谁管你跟我爸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你简直无理取闹。”

闹成这样,饭是不可能做了,周新民赌气带着刘妙春和三个孩子出去吃,周成材去老丈人家蹭饭,周承志也溜了。

他们才不信爸妈会把他们赶出去呢。

当天三兄弟故意在外面待到天黑才回来,回来之后,看到被丢到院子的行李,人都傻了。


“妈,你来真的啊。”

周承志眼珠子转了一圈,满脸堆笑凑到李秀英面前,捏着嗓子撒娇,“妈,我是你最疼的小宝贝啊,哪有亲妈把自己的小宝贝往外撵的啊。”

李秀英扭脸看他,周承志昨天挨打最惨,经过一天一夜,一张脸跟个调色盘一样,灯光下冷不丁一看,还以为在闹鬼。

顶着这张脸说自己是小宝贝,贱兮兮的样子让人拳头发硬,李秀英沉默半晌,“我的错,光顾着扇风,忘了扇你。”

或许是这两天挨打挨多了,周承志反应很快,一个旋转跳跃,险险躲开了李秀英迎面飞来的巴掌。

周承志惊出一身冷汗,“妈,你咋说动手就动手啊。”

李秀英就一句话,“要么掏钱要么滚!”

“……”

周承志确定了,老妈是认真的,他求助地看向周和平,见老爸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知道两口子已经统一战线了。

周承志急了,“妈,吃里扒外的人是老大,你要撵撵他,别迁怒我啊,我刚没了媳妇,还挨了打,身上也没有钱,你把我撵走,我住哪儿啊。”

“住桥洞住大街,随你便。”

周承志咬牙怒视周新民,“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解决,别连累我和老三。”

周新民压着火试图讲道理,“妈,当初我被分配到刘家村下乡,一个人谁都不认识,要不是妙春和刘家,我早被人欺负死了。你们没有下过乡,不知道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陌生的地方被人欺负是啥滋味。”

“我给刘家打钱,是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也是为了替妙春尽孝。妈,刘家是农村的,地里刨食过日子,全家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整年也攒不下几个钱。你跟我爸是双职工,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你跟他们计较啥。”

李秀英被周新民的歪理气笑了,“你77年3月下乡,77年冬天恢复高考就考回城了,满打满算,刘家也就帮了你半年多,老娘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上大学,帮你养媳妇儿养孩子,怎么不见你回报老娘的恩情!”

“刘家不容易,老娘就容易了?老娘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粮票肉票少给你送了,那些东西都喂狗了?!”

李秀英气得一破鞋砸过去,“刘家好,你滚刘家去,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周家兴周家豪和周莹莹吓得哇哇大哭。

刘妙春手忙脚乱地哄着三个孩子,李秀英指着刘妙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把给周家生了几个孩子挂嘴上,好像老娘欠了你,是个女的就会生孩子,老娘还生了你男人呢,你咋不觉得欠老娘的?”

“还给老娘生的孙子,老娘姓李,你儿子闺女跟老娘的姓了?在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老娘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还知道看门摇尾巴,你就跟个蚂蝗一样,恨不得把老娘身上的血吸干。”

刘妙春骂不过李秀英,又哄不好孩子,气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李秀英也没放过周成材,“还有你,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玩意儿,那曹颖是个什么好东西,就你把她当成宝。老娘养你这么大,连根针都没见你往家买过,对曹颖倒是大方,每个月工资全花她身上。”

周成材急了,骂他可以,骂他媳妇不行,“妈,那是我媳妇儿,我不对她好对谁好,我爸对你不也挺好的。”

“你爸跟我结婚之后,是不管你爷了还是不管你奶了?”李秀英一脚踢飞周成材的行李,“你还跟你爸比?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配吗?”

周成材被怼的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周和平默默挺起了胸膛。

“呜呜,妈,奶好凶,奶是坏人,对我们一点都不好,我们去找姥,姥姥好。”六岁的周家兴躲在刘妙春身后抹眼泪。

周家豪也闹着要走。

李秀英一点也不意外,上辈子她带大几个孙子孙女,后来卧病在床,没一个小辈去看她一眼。歹竹能出什么好笋,大白眼狼生的都是小白眼狼,养的熟就怪了。

“好,我们去找姥姥。”

刘妙春擦掉眼泪,恨恨地瞪着李秀英,“我把丑话说前面,今天是你赶我们走的,以后可别求我们回来。”

李秀英听出来了,这是想跟他们两口子断绝关系呢。

凭什么啊,她粮食种土里多少年了,眼看就丰收了,凭啥拱手让给别人。

李秀英叉着腰骂,“你在口出什么狂言,老娘养周新民小,周新民就得养老娘老,等老娘年纪大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别想推脱责任。”

又指着周成材和周承志,“你们俩也是一样,谁也跑不了。”

刘妙春要气死了,这两个老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刘妙春气呼呼的跟周新民说,“你爸妈铁了心不要儿子也不要孙子了,那我们不在这里讨人嫌了。他们不稀罕你和孩子,我爸妈稀罕,我们回我娘家住,谁家还没一间空房子了。”

周新民心里也憋着气。

巷子里藏不住事,今天爸妈跟他们吵架的事,明天整条街都知道了,到时候少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他还要脸的。

走就走。

他一个月六十多的工资,上哪儿都够好好生活的,周新民抱起小女儿,“走!”

刘妙春捡起包袱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一家五口的衣裳和几本书,李秀英啥都没给她拿,她要回屋把存折和钱带上,被李秀英拦了。

“你买的东西都在包袱里,其他东西都是老娘买的,你一根线头都别想拿走。”

“存折里的钱是我男人赚的,是我们的钱。”

“你们的钱?你们哪来的钱。”

不等刘妙春发疯,李秀英掰着手指头跟周新民算起了账,“你从小读书吃喝的花销,老娘就不跟你算了,就从79年刘妙春生娃开始算。刘妙春生娃的时候,你还在读大学,国家每个月补贴的21块钱,只够你在外地的衣食住行。”

“刘妙春整个孕期都是老娘照顾的,肉蛋奶就没断过,她生娃的时候你手里没钱,跟家里写信说先借我跟你爸两百块钱给刘妙春,当她的生产费用和她跟双胞胎的生活费,这笔账你认不认?”

“……”

周新民吸了口气,妈跟他算旧账,就是想扣下他的存折,周新民不想认,“我……”

“当着街坊邻居的面,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寄给家里的那些信,老娘可都在压箱底里放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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