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家祖母这么给回门的孙女撑腰的,听着怎么像是把我往死里踩呢。
她字字句句,都在告诉我夫君,我这个人不行,段家不看重我,我是死是活,段家不管。
您这是在朝堂上恩威并施惯了,觉得谁都吃您这一套?
也不知道到底谁愚蠢?
都说妻贤夫祸少,段阁老娶了侯老太太,这些年想必也挺累的吧。”
段明峰生怕段离再多说些,把自己父亲母亲气死。
赶紧开口道:“段离,你闭嘴吧,你今天是要把天捅破吗?”
段离把脸转向段明峰:“第二次了!
你在刚刚开口了两次,一次为了段容,一次为了段阁老。
这不是挺能干的嘛,怕他们受一点点委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让我住口啊。”
段明峰有点愣住了,这样的女儿是他没见过的,他讷讷道:“离儿,你说什么呢,为父是为了你啊。”
段离真是瞧不起他:“父亲大人,老太太先前开口的时候,你怎么没帮帮你的妻子呢,段阁老开口的时候,你也没帮帮我啊。
怎么在你心里妻儿不重要,不如父母重要,不如隔房的侄女重要是吗?”
段明峰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离儿,为父,为父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段离道:“呵,面对旁人,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亲只会冲着母亲,冲着我和段扬开口,您多厉害啊。
您的嘴真是聪明伶俐,什么时候会开口,什么时候不会开口,它自己门清。
您想管教我,可是您配吗?
您担心您爹娘受气,但是我也担心我娘受委屈。
都是为了自己的娘,谁又比谁高贵呢,我能说,您也能说。
您的亲娘实实在在欺辱我的亲娘呢,身为人子,怎么能忍,这可是大大的不孝啊!
至于段阁老,今日之事,孰是孰非,您心里清楚明白,惹事的从来也不是我段离。
但是话放在这儿,我呢,不惹事,也从来不怕事儿。
您要么今日把我从族谱上划了,要么就告诫某些人,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做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这话您应该最是明白。
逼急了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日后我不在京城,但我不是死了。
我娘要是不开心了,你们最好是盼着我死在外头,一辈子回不来。
只要我不死,我爬也爬回京城,那时候倒霉的是谁,就很不好说。”
众人都被她这一番话震住了,她的眼神虽漫不经心,嘴里却说着鱼死网破的话。
段离说,都是为了自己的娘,谁又比谁高贵,她不能不孝。
段明峰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他自己从来打着孝顺的名义,去压着钟氏,压着儿女。
逼着他们接受不公,还不准他们有怨言。
现在,段离不是反抗,是在尽孝,他竟不知道再如何训斥她。
压制不了了,没有借口了。
众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段离,那日的事情被捂得死死的。
除了大房,二房,段阁老夫妻,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知道又怎么样,照样都惊呆了。
事实上,那日她也没有今日这么放肆,说话也没有今日这么疯癫。
那日她有所求,有所顾忌,今日她已经无所求了。人若无欲无求,就豁得出去了。
段阁老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段阁老怎么会想到呢,他的世界里,男尊女卑,长者尊幼者卑,能者尊弱者卑。
二房上上下下可不都是卑的那个吗?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凌,谁还费心思去管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