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商芜全临城的其他类型小说《退婚掀桌!商小姐掏空渣总家产了商芜全临城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绘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全临城都知道商芜命好,模样身段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哪怕家道中落,兄长下狱,自小认识的竹马太子爷也深情以付,订婚三年来宠着护着,从没吃过一天的苦。这个冬季,是他们的订婚三周年。各路人马都在八卦两人到底什么时候大婚。......深夜,商芜从地下车库出来,绕过南门的记者上楼。整栋大楼只有顶楼的总裁办亮着灯,这是他们坚持蹲守的原因。要不是看见周言词把重要文件落在书房,她不会冒着被记者纠缠的风险过来。前台值班的客服正打盹,看到商芜立刻清醒,站直身子恭敬低头。“商总监,晚好。”商芜冲她笑笑,直上顶楼。到了总裁办公室,她正欲抬手敲门,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言词,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和商芜摊牌?”商芜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中。是她闺蜜季雨。这么晚了...
《退婚掀桌!商小姐掏空渣总家产了商芜全临城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全临城都知道商芜命好,模样身段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哪怕家道中落,兄长下狱,自小认识的竹马太子爷也深情以付,订婚三年来宠着护着,从没吃过一天的苦。
这个冬季,是他们的订婚三周年。
各路人马都在八卦两人到底什么时候大婚。
......
深夜,商芜从地下车库出来,绕过南门的记者上楼。
整栋大楼只有顶楼的总裁办亮着灯,这是他们坚持蹲守的原因。
要不是看见周言词把重要文件落在书房,她不会冒着被记者纠缠的风险过来。
前台值班的客服正打盹,看到商芜立刻清醒,站直身子恭敬低头。
“商总监,晚好。”
商芜冲她笑笑,直上顶楼。
到了总裁办公室,她正欲抬手敲门,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言词,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和商芜摊牌?”
商芜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她闺蜜季雨。
这么晚了,她怎么在?
透过百叶窗,她隐约看见季雨和她的未婚夫相对而坐,正在喝茶聊天。
季雨轻笑:“还是你厉害啊,当初你设计商家破产,拿走他们的支柱产业,还顺手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带走商芜,让她对你感恩戴德,这番运作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她说的起劲,并没想到外面会来人。
商芜站在窗外,大脑一片空白,冻得微红的脸颊瞬间血色褪尽。
这些话惊雷一般在耳边不断乍响。
当初商家破产,是周言词......一手策划?
追债人要毁她的容,周言词负伤救她,也是演的?
季雨知道这事。
和她十年闺蜜情的季雨,居然一直都知道!
商芜浑身控制不住的抖。
办公室里面,季雨还在捂嘴笑:“现在你梦中情人快要回国,商芜也帮你把珠宝部做起来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干脆一脚踢开吧?”
周言词背对着窗,商芜看不到他的表情。
两个小时前温柔说晚安的他,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捏着水杯,像是扼住她的喉咙。
周言词的语气凉薄,又漫不经心:“不急,商芜还有点用,眠眠当初不告而别,害我伤心三年,我要用她气眠眠。”
三年。
她和周言词订婚就是整三年......
原来这几年,周言词心里一直有他的前女友沈眠。
商芜抖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快要站不稳。
周言词倾身放下水杯,语气低沉:“再说,商芜她哥那边的律师还在为他争取减刑,我得打点一下。”
“噗…哈哈!提到商云深那个傻子我就想笑!”季雨愈发得意忘形。
她笑得直拍沙发:“你安排的人故意在他面前调戏商芜,他就冲上去打,重判八年,算他活该!”
季雨又迟疑道:“不过,要不要把商家那老头病重的事告诉商芜?”
商芜呼吸陡然急促。
爸爸生病了?
“现在不能说!等两个月后,我会亲自告诉她一切,解决她。”
周言词的语气严厉起来:“别忘了,珠宝部要推出限定新品,大家对她期待很高,你的作品也需要她来帮忙做,不能让她分心,反正老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办公室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商芜浑身冰凉,整个临城的冷风似乎都在往她血肉里刮。
亲密无间的未婚夫和十年闺蜜,竟然都是披着人皮,踩着他们商家往上爬的恶鬼!
她猛地上前想推门进去,咬着舌尖尝到血腥味才忍住。
商芜眼睛通红,快步下楼将文件交给前台。
“别说今晚我来过!”
她冲出公司,单薄大衣里瞬间灌满冷风。
商芜浑浑噩噩走进车库,耳边不断响起周言词和季雨的话。
商芜坐进车里,回想起三年前的事。
商家以前风生水起,却在三年前被查出参与违法的项目,父亲的一帮人马受捕入狱。
父母为了赔偿涉事受害方,散尽家财。
各路竞争对手出来落井下石。
她替父母去求人,被对家公司的副总调戏,哥哥及时出现救了她,却失手误伤那人,被判八年,锒铛入狱。
原来这一切不是意外,统统是周言词安排的!
商家大乱之前,周言词在做什么?
她想起来了。
那年,周言词打败了周家几个有竞争力的堂兄堂弟,被周家老爷子看重,成为乘舟继承人。
这个时候,他急需做点什么来证明实力,稳住股东。
他选择对商家下手,再伪装出对她深情,愿意倾力相助的姿态。
调出人手帮她善后,其实是清理动手的证据。
收留商家失业的技术骨干,将商家为数不多的产业整合进乘舟,则是给乘舟招兵买马,吞并商家业务。
请律师给哥哥打官司,从十二年减刑到八年,是为了将哥哥按在监狱里,不能调查商家破产的关键。
接着,周言词将她心力交猝,一夜白头的父母安置在乡下养老,把她接到身边风光求婚,为了更好的掌控她,让她专心经营珠宝。
商芜双眼充斥着血红色的仇恨,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
指节流出血迹,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商家这些事情发生后,她感恩戴德,恨不得把命都给周言词。
她甘愿放弃设计大师的光环,只因周言词开口求她做幕后,打理珠宝部。
三年里,她将设计作品留给闺蜜季雨,将季雨打造设计天才,呕心沥血为乘舟创收无数。
可到头来,命运给她开了个弥天玩笑!
她以为可以依靠的男友和闺蜜,竟是步步为营算计他们一家的仇人,预谋着榨干她最后一滴价值,将她一脚踢开。
她恨这两人的无情冷血,更恨自己识人不清,把仇人当恩人,甚至打算和害她全家的周言词结婚,生儿育女!
商芜复盘着所有事,心脏越来越痛,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发泄般在车里无声大哭,哭到眼泪流干,头痛欲裂,心肝脾肺都像是在油锅里烹......
直到清晨的曙光打在乘舟大厦上。
周言词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出现在记者们面前。
记者们冲上去,举起话筒采访周言词。
“周总,万众瞩目的新品设计,也是您未婚妻商芜亲自操刀吗?”
“季设计师的作品大卖,公开感谢商芜的支持,请问这次还是她们闺蜜合作吧?大家都很期待呢!”
周言词眉梢轻挑,身后的助理小董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周总跟你们说两句。”
周言词笑笑:“乘舟集团投入了较去年多两千万的预算,用于冬季限定新品的宣传,这是阿芜的心血,我肯定会全力支持,当然,季设计师也会一如既往参与设计。”
有人问:“那您和商小姐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啊?我们可都等着向您道贺呢!”
周言词笑意微滞,随即语气变得温柔:“这个......主要还是看阿芜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我不嫁。”
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周言词侧目看到来人,愣住:“阿芜。”
商芜临时补了妆,乌黑长发随意挽着,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双眸,更显清冷。
她接过一个记者的话筒。
“谢谢大家关心,我没有与周言词结婚的打算。”
周言词眉峰压低,满脸的不可思议。
“阿芜,你说什么?”
所有记者呆呆望着商芜,场面一度凝滞。
商芜面对众人:“我不会和周言词结婚,就这样。”
她将话筒塞给已经傻眼的记者,转身进公司,自始至终都没给周言词一个眼神。
周言词嘴唇紧抿,眼里的慌乱转瞬即逝,笑意在脸上浮现。
“昨天我和阿芜吵架,还没哄好,大家见谅。”
他的表情无奈又宠溺,冲众人礼貌点头:“采访改天吧,总之,乘舟对这次冬季限定很看重,大家敬请期待,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客户失望。”
周言词转身瞥一眼助理,眼含警告。
小董立刻领会,待人走了之后,压低声音威胁:“刚才的事不要报道出去一个字,除非你们不想在临城混了!”
记者们连连点头,讳莫如深。
楼上。
珠宝部。
员工们正在三三两两的聚着八卦。
“听说周总对商总监的父母也很好,这是当成自己岳丈岳母来照顾了吧?看来周总是有结婚打算的。”
商芜进来听到这话,想到父亲生病,墨镜下的双眸划过一抹厌恶和恨意。
她眉尾轻挑:“都没事干了?”
众人都没来得及回头,听到商芜的声音就赶紧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商芜心情极差,语气也跟着冰冷:“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议论我的私事,就别在珠宝部待了!”
砰!
总监办公室的门被甩上。
员工们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今天商总监吃火药啦?这么大脾气。”
那人刚说完,就被身边同事狠狠扯了一把:“周总来了!”
周言词冷脸扫了眼刚才说话的人,径直走向办公室。
商芜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了。
“阿芜你在闹什么?刚才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你为什么突然那样说?”
周言词进来关上门,语带责怪。
他走至桌边:“给我个解释,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昨晚加班没回家陪你,你生气了?”
商芜仰头,近距离看着这个男人,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拳头紧握到微微颤抖。
三年情分化为乌有。
她拿亲人对待的周言词,从现在开始,将成为她复仇的目标。
哥哥坐牢的苦,父母被藏至乡下的困境以及乘舟吃下的好处,每件事她都要从周言词身上讨回来!
“阿芜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周言词看不到商芜的眼睛,莫名心慌,俯身摘下她的墨镜。
下一秒,他愣住。
商芜双眸红肿布满血丝,像是大哭过一场,此刻还泛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与委屈,就好像他做了什么该死的事。
周言词心都狠狠揪了下,不由自主地半蹲下来,握住商芜的手。
“阿芜,你怎么哭成这样?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给你赔罪,成不成?”
商芜抽回手,含泪望着落地窗外。
“这段时间,外界一直猜测我们好事将近,你却对记者说决定权在我,不明确表态娶我,是根本没打算和我结婚吧?”
她哽咽了下,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脆弱到一碰即碎。
周言词握紧她的手,眼里的心虚稍纵即逝:“怎么可能?我这是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想嫁给我,我明天就可以找人筹备婚礼。”
“好啊。”
商芜垂眸看他,神情舒展:“那就把我爸妈接过来,两家人坐下来商量婚期。”
周言词张了张口,目光发紧:“这......这个要慎重挑选时间的,你知道,我家里人特别看重黄道吉日,两家见面也要选个喜庆的日子。”
“可以。”商芜心中冷笑,“那这周末你陪我回乡下一趟,这半年多我都太忙了,一直没空去看他们,顺便把他们接回来,商量婚期也需要我爸妈经常出面,在临城市里住下来比较方便。”
周言词眉头轻蹙,迟疑着没答应。
商芜落泪:“怎么,你不愿意吗?”
那滴晶莹的泪从她脸颊滑落,滴在周言词手背上。
冰凉冰凉的,他却像是被烫到,猛地缩了缩手,替商芜擦去泪水。
“我怎么会不愿意?都听你的,我去安排一下。”
周言词拿着手机出去了。
商芜一秒收回委屈的表情,拿出眼药水,滴在早已哭痛的眼里。
她仰头闭眼,短短几秒,念头已经在脑海里百转千回。
父亲生病,必须及时得到治疗。
现在周言词顾及着珠宝部的利益,又拿她和白月光赌气,暂时不会摊牌。
这反而有利于她去运作复仇。
两个月后,她倒是要看看,是周言词和季雨把她一脚踢开,还是她让两人一无所有,付出代价!
很快,周言词再次进来。
他握着手机,神色焦急。
“我刚和乡下村长通过电话,你父亲病了。”
商芜猝然起身:“病的重不重?我要去看他!”
周言词将她拦住,柔声安抚:“我让小董带着护工去了,马上把伯父转移到市中心的高级疗养院,你放心,他在那里会得到最好的封闭治疗,等他好起来了,我们两家人就正式商量婚期。”
“封闭治疗?”商芜呼吸一顿。
周言词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他的病不能见人,必须封闭治疗,不过有你母亲陪着,他不会觉得孤单,你先专心珠宝部的冬季限定,有我在,伯父不会有事的。”
商芜心头发冷。
说什么封闭治疗,不过是把她父母攥进手里,拖延时间。
也好,周言词怕被她发现端倪,一定会让父亲得到治疗。
不能要求太过惊动对方。
商芜指甲深陷掌心,半晌才道:“让护工每天给我发照片报备,我要看到我父亲一天天好起来。”
周言词顿了顿,笑意不达眼底:“好,我来安排。”
他话锋一转:“你今天接受一下记者采访,告诉他们,我们婚期在即,顺便宣传一下限定新品,好不好?”
商芜眯了眯眸,不动声色道:“我眼睛肿了,改天吧。”
周言词没法再提要求,嘱咐她今天下午回去休息,就走了。
等人离开,商芜起身去对面的办公室。
季雨的办公室坐北朝南,比她的都大,还是她当初亲自安排的。
这几年,她设计的所有心血全都拿来帮季雨打响名声了。
对于商芜来说,季雨一直是她的亲姐妹,不分彼此。
现在想想,她真是傻得可以。
季雨太得意忘形,以至于没意识到一个事实——她的声望与身份,一切都是她商芜给的。
她能扶持季雨上位,也能把季雨推下神坛。
商芜推开季雨办公室的门。
桌上的电脑一夜没关,上面赫然是季雨和周言词的微信聊天。
她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季雨:哼!商芜以为她设计的作品有多牛吗?只是迎合大众审美罢了。
周言词:我也看不出比别人强在那里,偏偏每个设计都火成风向标,现在珠宝部根本离不开她。
季雨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她的作品没有逼格没有品位,俗气的要死!让我自己设计,我也能搞得定!
商芜目光顿了两秒,轻嗤,移动鼠标,点开她发送给季雨的作品设计。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按下删除。
即将推出的限定新品,以及后续所有作品稿件,全部被清空。
既然搞得定,那就靠自己吧。
......
直到下班,季雨也没来公司。
她向来这样,作品设计靠商芜,有了名气就在珠宝部横着走,上班时间自由随意。
商芜知道她的尿性,不到最后几天是不会打开这份文件的。
每次直到发布了,季雨才慢悠悠用社交账号和官网一起同步发出去,然后坐享其成粉丝的追捧和夸奖。
商芜走出电梯,回复消息。
她约了鼎丰律所的人明天见面,准备找个律师重查哥哥被做局的事。
就在这时,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真的?沈眠真回国了?!”
商芜一抬头看见周言词正背着对着她打电话。
语气显而易见的欣喜。
商芜脚步一顿。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周言词握紧手机,嘴硬道:“她在长青饭店吃饭又怎样?当初她不告而别,还指望我主动去找她吗?不可能!你告诉她,我已经有商芜了!”
周言词负气挂断电话,手臂搭在半开的车门上,神色复杂晦暗。
接着,他又打了通电话。
手机铃声在身后响起。
周言词惊讶抬头。
商芜假装刚到,走过来冲他挥挥手机,挂断电话:“我在这儿。”
周言词换上温柔笑容,走过去替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点,忙完了?我带你去吃饭。”
商芜眼眸微暗,不动声色问:“好啊,去哪里吃?”
周言词帮她拉开车门,目光宠溺不见破绽。
“长青饭店。”
商芜垂眸,从容地坐进副驾驶,像往常一样点开餐厅介绍,查看里面的招牌菜。
一路上,周言词显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看手表,遇到红灯时还会耐不住地扯领带。
就好像怕饭店里的什么人跑了一样。
商芜心知,她是被周言词当做工具人,用来刺激他的白月光。
不过......
谁说她一定是被利用的那个?
商芜微微勾唇,登录小号,给临城最喜欢营销炒作的狗仔发私信。
长青饭店有大瓜,速来。
“在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周言词笑问一句。
商芜退出聊天界面,语气风轻云淡:“一个同学。”
她看到长青饭店的招牌,示意周言词将车停稳,先行下车。
周言词将车倒进车位的功夫,商芜又拍了张车牌照,发给那狗仔。
乘舟集团总裁的阿尔特卡尔曼,全球限量十台,不会有人不认识。
聊天框终于显示“正在输入中”。
对方秒回:谢了,我现在就去。
商芜将手机塞进口袋,一抬头就见周言词站在车旁,正一动不动地望向饭店里面。
她随着周言词的目光看去,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沈眠。
女人长得甜美,如若不是穿着打扮更成熟些,说是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她正独自坐在窗边吃东西,动作优雅温淑。
周言词直勾勾盯着女人看,眼里有不甘有愤怒,更多的是爱意和占有欲。
几年来,商芜见多了周言词温柔深情的做派,以为他是个彬彬有礼,体贴有度的正人君子。
而今看到周言词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才发现在她面前的周言词有多装多虚伪。
他面对喜欢的人时,是不受控的野狼。
就像盘算着将商家据为己有一般,也在步步筹谋,利用她再引他的白月光上钩。
还真是......恶心。
商芜勾起红唇:“言词,你在看什么?不进去吗?”
周言词恍然回神,紧握住她的手走进饭店。
门开时撞到风铃,发出哗啦的脆响。
坐在桌边的沈眠一扭头,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失魂落魄地放下刀叉,几步迎上前。
“阿,阿词!”
周言词脚步一顿,循声望去,看着沈眠的眼神冷漠疏离。
“沈小姐,好久不见。”
商芜的手被他握痛,痛到几乎要忍受不住叫出声。
她反掐周言词的手背。
周言词这才松了力道。
对面的沈眠已眼含热泪,看看商芜:“她就是你即将结婚的人吗?”
商芜故作疑惑:“你是......”
周言词神色紧绷:“陌生人。”
沈眠似是大受打击,摇摇欲坠。
周言词再度握紧商芜的手:“走吧,我们去吃饭。”
“阿词!”沈眠失态,攥住他的衣袖,“我们这么久不见,你真要这样绝情吗?连叙旧都不肯。”
周围的食客已然看过来,目光不乏八卦。
商芜懒得卷进去,挣脱开周言词的手:“看来你们需要单独聊聊,我先上楼了。”
她转身离开。
周言词微微蹙眉,情不自禁去看商芜的背影。
这种时候,他明明满心都在如何气沈眠上,却抬脚想追过去。
看来这三年的装深情,都装出下意识来了。
周言词克制攥拳,冷瞥沈眠:“不要纠缠我,当初可是你先丢下我的,现在装出这副可怜模样给谁看?”
他没再看沈眠,跟着上楼。
沈眠神色苍白,咬着唇,难堪地站在原地,眼里划过一丝嫉恨。
不。
既然周言词还在气她当初不告而别,就代表心里还有她。
她不会输!
沈眠端起还没动的酒,跟上去。
包厢里,商芜坐在桌边玩手机,听到动静头也没抬。
“跟你前女友叙完旧了?”
周言词一僵,没想到她会知道沈眠的存在。
不过,他的恋爱史中确实有且仅有沈眠一个。
周言词笑了,俯身,下巴轻轻蹭她发顶:“别气,我和沈眠没什么,都是过去式。”
商芜抬眸看向包厢门外的身影,将周言词推开。
“最好是这样。”
周言词看到沈眠,起身。
“你怎么跟来了?”
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沈眠苦笑着红了眼眶:“三年不见,好歹是旧相识,看到你和商小姐感情恩爱,好事将近,我替你开心,过来敬你一杯。”
周言词的脸色渐渐沉了。
“你这些话是真心的?”
沈眠强撑镇定:“不然呢?”
“好。”周言词气笑了,也倒一杯酒,“承你吉言。”
沈眠却看向商芜:“商小姐也一起喝吧。”
周言词没说什么,便是同意的意思。
商芜只好端起酒,与沈眠碰杯。
两只酒杯即将相触时,沈眠的手微微偏移。
商芜一杯酒怼空,悉数洒在沈眠身上,也有些许溅在她自己身上。
沈眠惊呼,胸前衣服湿透,春光若隐若现。
见状,周言词呼吸微滞,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走,我带你去清理。”
他拉着沈眠匆匆离开,像是忘了有商芜这号人物。
商芜面无波澜,等他们离开后,才不慌不忙地下楼去车里拿纸巾。
楼下狗仔正在东张西望,找不到周言词的人影。
商芜在手机上提醒:洗手间。
狗仔追上楼,她则悠悠坐进车里。
过了一会儿,周言词和沈眠竟出来了。
他们站在离车不远处的地方,狗仔偷偷跟在餐厅门后。
沈眠隐约看到车里的人影,眸光微闪,直接抓住周言词的衣袖。
周言词顿了顿,推开她。
“加个微信吧,买好衣服我给你转钱,你裙子是我未婚妻弄脏的,理应我来赔。”
沈眠眼眶一红:“阿词,你真的爱她吗?”
周言词毫不犹豫:“当然。”
“你撒谎!你要是爱,就不会在看到我们衣服都沾上酒的时候只顾我。”
沈眠哽咽起来:“你明明就更喜欢我。”
周言词顿了下,蹙眉。
商芜衣服也湿了?
他竟没发现。
沈眠擦擦眼泪:“看来你都不知道,你的关注点只是在我身上,还说不爱我?”
商芜静静听着,满眼讽刺与冰凉。
说吧,说得越多,被曝出去的就越多。
周言词的深情好男人形象,也该出现裂痕了。
周言词满脑子都是商芜衣服湿着,人却不见的事。
他有些烦躁,再度推开沈眠:“够了!你消失三年,别想轻易和我旧情复燃!沈眠,我要你悔不当初,亲口求我回来!”
周言词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商芜身子往下一滑,扭头偏向窗外,准备装睡。
谁知她半眯着眼望向窗外时,猝不及防看到同样在欣赏这出好戏的人。
雷克萨斯半开车窗。
男人穿着件黑色衬衣,懒懒地坐在主驾驶,眉眼深邃锋利,带着某种天然未被驯服的野性。
如果周言词是狼,那他就是头神秘的狮子,目睹男女间的纠缠,也没有丝毫表情波动。
似是察觉到商芜的目光,他睨来一眼,缓缓升上车窗,骨节分明的手握紧方向盘,扬长而去。
商芜心里一紧。
她冷眼旁观未婚夫的八卦,被人看到可不是好事。
商芜有些急,想记住雷克萨斯的车牌号,车门忽然被拉开。
车门开的一瞬间,商芜顺势闭上双眸,侧身靠着座椅。
傍晚昏黄的夕阳透过车窗,映着她的面容媚而柔婉。
周言词怔了下,不自觉地低头想吻。
察觉到男人呼吸,商芜睁开双眸,打着哈欠用手抵住周言词的肩膀,声音透着一丝困顿。
“我居然睡着了......沈小姐呢?”
周言词也就顺势笑笑,抬手点点她的鼻尖:“找她干嘛,早走了,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他从容,不见半点刚才的失态。
商芜眼底泛冷,点点头。
车开走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瞥了眼旁边的空车位。
那个男人不会乱说出去吧?
毕竟,谁也不敢胡乱议论乘舟集团的掌舵人。
商芜暗暗沉思,出神的样子落在周言词眼里,却变了一种味道。
他心口莫名紧了紧,握住商芜的手:“你放心,我和沈眠之间没什么,就算她对我还有旧情,我这颗心也是你的。”
商芜目光流转,点头。
周言词难以窥探她的情绪,心中怪怪的。
吃完饭后,他又特地带着商芜去了商场,买包买衣服,刷了两百多万以示安抚。
这点钱,对于周言词来说就是毛毛雨,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商芜回家后,目送周言词离开,将地板上一堆购物袋踢开,拿出手机联系狗仔。
吃到瓜了吗?
狗仔回复:新闻都出了,好兄弟,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找我。
商芜扯唇:一定。
她切回大号,点开娱乐软件。
果然,狗仔的通稿出了。
几张周言词和沈眠争执拉扯的照片,仅仅五分钟就被转发出去六千多条。
通稿的标题很有意思。
#密会美女!乘舟集团太子爷感情生变,分手预警?
#临城大瓜!乘舟总裁疑似劈腿实锤!
两个爆料出来,迅速占据临城头条。
商芜在标题里没被狗仔提及针对,默默点了个赞。
乘舟的公关一向闻风而动,此刻,周言词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只是个试探,商芜没打算揪着不放。
她必须先确认,如果这些年来周言词立的深情人设有所动摇,乘舟的股票会震动到什么地步。
凡事都有利弊。
周言词营销三年拯救真爱的事,也给他加了一道禁锢。
想吃完好处就拍拍屁股走人,也得看看他有没有承担代价的准备。
......
与此同时,周言词正接公关部的电话,手机瞬间进来几十条消息,不断提示有新电话进来。
他脸色一沉,心知出事了:“什么情况?”
公关部吓得结巴:“周总,您、您在餐厅门口拉着一个女人的照片被狗仔曝了,现在大家都传您出轨,乘舟股票下跌,现在该怎么办?”
这新闻太罕见,以至于身经百战的公关部都有点慌。
周言词能出轨?
开什么玩笑!他们周总对商总监是出了名的深情。
周言词眉尖紧蹙,沉吟着迅速做出反应:“先把热度压下去,澄清我亲自出。”
他挂断电话,一转方向盘紧急掉头。
五分钟后,车停在商芜的公寓门口。
周言词刚下车,门就开了。
商芜匆匆迎出来:“言词,网上曝光了你和沈小姐的好多照片。”
周言词拉着她,左右看看没人才进屋。
把门关上后,他立刻按住商芜的双肩,恳切道:“阿芜,我和她没什么,真的,你信我。”
商芜推开他,回身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
周言词眼底划过一丝烦躁,跟上去:“是沈眠主动纠缠我的,她对我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前女友,你跟我一起解释解释,做个澄清......”
“你看看这个,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商芜打断他,举起手机。
是一段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
视频里,周言词把车停好后,他们十指相扣走进餐厅。
周言词一顿:“你这是?”
“放出视频,就说我们去约会,你碰到以前的旧相识,寒暄了两句话,不存在任何劈腿的问题。”
商芜眉风轻云淡道:“这样,绯闻就迎刃而解了。”
周言词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没想到,竟然不用哄,商芜自己就配合跟他公关澄清了。
可别人不知道,商芜心里是清楚的。
那是他的前女友。
和前女友在餐厅门口拉拉扯扯,商芜就不生气?
周言词上前两步,看着商芜把视频发给公关部,语气温柔:“阿芜,你不用假装大度,可以跟我闹性子,可以承认你吃醋的。”
商芜眉眼微动,不经意流出一分冰冷。
她勾唇,笑得温柔:“我没有吃醋,没有生气。”
周言词蹙眉:“......真的?”
喜欢就会吃醋,会占有。
商芜爱他爱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不吃沈眠的醋。
“真的啊,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纠缠,也在所难免,毕竟你们相爱过,我理解的。”
商芜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放心吧。”
周言词接过又放下,心里有些不爽。
现在商芜这么淡定,就是他这三年来没有任何绯闻,惯得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殊不知两个月后,他就会悔婚,送给商芜一个大惊喜。
周言词眯了眯眸。
“好啦,别担心,已经解决了。”
商芜笑着,给他看公关部发出去的视频。
评论里,周言词的形象维护住了。
我就说嘛,周总这么爱商芜,不可能和其他女人有情况!
无良媒体真是想要流量想疯了!那可是周言词,爱他未婚妻爱到付出一切的男人哎!他们是真爱,谁都没办法横插一脚的。
周言词心不在焉地笑笑,目光锁在商芜身上。
商芜回家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丝质睡衣,皮肤白而细腻,在灯光下泛着一层诱人的润泽。
这三年来不管再亲密,商芜总是不愿意让他碰。
他还没彻底占有商芜,就这么把人踹了,总觉得有点可惜。
周言词喉结微动,目光愈发炙热:“阿芜,你今天好美。”
商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提醒:“股票波动,你去公司看看吧。”
“不。”
周言词仰头,坐在沙发上拉着她的腕:“我今晚不走了,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商芜僵着不动,脸上的淡淡笑意险些挂不住:“我不是说了吗,这种事要留到结婚。”
“我们现在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周言词不死心,晃晃她的手:“等伯父身体好了,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能商量婚期,三年了阿芜,别再让我等了。”
商芜不笑了,微微抿唇:“是啊,我们等三年了,最后半个月都等不及吗?”
她居高临下望着周言词,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感透出来,恰似弯月高悬。
衬得周言词那点心思无处遁形。
他眉眼发沉,有些恼怒地用力拽下商芜。
商芜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
周言词在她耳边哄:“我们别争了,阿芜,给我吧。”
商芜偏头躲避,气得推他:“你别这样,先放开......”
“嘘,你要是爱我,就别拒绝。”
周言词用力扣住她的腰,食指找到睡衣绑带,用力一扯!
睡衣松散,他以为会看到一抹春光,却不想商芜的宽松睡裙里,还穿着一条紧身的吊带裙。
商芜趁机推开他,坐起来匆匆将绑带重新系上,一脸排斥:“今天真的不是时候,言词,我希望你能多给我点尊重。”
周言词被吊足了胃口,越是看不到得不到,就越想要。
尤其是商芜抗拒的表情,更加激发他的征服欲。
他从后面去搂商芜,无视她的话继续安抚:“我会慢一点的,不会让你疼,好不好?”
商芜清冷的面容浮现薄怒:“我的话你是没听到吗?我不想,不愿意。”
周言词眼里柔情瞬间消失,薄唇抿了抿:“为什么非要等?我这么爱你,迫不及待想跟你结婚,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不想,你还能不能听懂话?”商芜说话的温度急转直下。
也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和周言词发生言语冲突。
周言词满脸吃惊,愣住,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僵持。
桌上的手机随着震动在嗡嗡作响。
是股东打来的。
乘舟集团三年来第一次出现股价波动,足以惊动整个董事会。
周言词不悦地拿过手机。
商芜顺势起身,与他拉开距离,目光瞥向门口的密码锁。
是时候换个锁了。
目前来看,两个月内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
“好,我马上去。”
周言词挂断电话,抬头看到商芜脸都气红了,才蓦然间意识到他因为太急,有些过火。
他起身抓起外套,上前去拉商芜:“阿芜......”
商芜后退躲开他的触碰,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防备。
周言词心里顿觉不是滋味:“我得去公司了,你说得对,今天确实不是时候,刚才是我一时糊涂,你别跟我计较,好吗?”
商芜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强忍恶心:“去吧。”
周言词深深看她一眼,拿上车钥匙离开。
公寓里安静下来。
商芜抚平压出褶皱的沙发,将周言词用过的杯子扔进垃圾桶。
发现周言词的真面目后,每分每秒她都觉得难以忍受。
这时,门铃声响起。
商芜以为是周言词回来拿东西,走过去把门打开,正对上季雨的灿烂笑脸。
商芜用力握紧门把手,指尖泛白。
自那晚听到真相,她就没见到季雨。
此刻,仇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商芜咬住舌尖,才能维持表面平静。
“你怎么来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房子不就是我的房子!我一直想来就来啊。”
季雨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着闯进去。
商芜侧过身,目送她到冰箱前翻找喝的。
她生性不喜热闹,从小到大都觉得,身边有一两个知己好友足以。
十年前她和周言词是邻居,季雨则是她的同桌。
她们关系迅速亲近,到如今已经十年整。
季雨是她初中到现在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房子和衣食住行随便季雨用,卡随便季雨刷,各个平台的亲密付都是给季雨开。
商芜认准谁,便是掏心掏肺的付出,甚至甘之如饴。
可季雨呢?
与周言词害她全家毫不愧疚,理所应当把她的心血作品,以及一切都想据为己有,活脱脱一个扒皮喝血的白眼狼!
商芜用力摔上门,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恨意,走过去。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还是要在这里住?”
季雨拧开一瓶牛奶,冲她眨眨眼,意味深长道:“听说某人和未婚夫闹不愉快,我这不是担心吗?赶紧过来看看。”
原来是周言词派来安抚她的。
商芜垂眸,“没那么夸张,你不用劝我。”
“都三年了,你都不把自己交给周言词,这不叫夸张?”
季雨喝一口牛奶,语气无奈。
商芜猝然抬头:“你是来帮周言词说话的?”
“这不叫帮他说话,我是为你担心。”
季雨把牛奶放下,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劝说:“这样矜持,男人不会喜欢的,该放开的时候就要放开,反正你们都快结婚了。”
闻言,商芜没忍住挥开她的手。
“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来劝这个的,可以走了。”
季雨愣了下,一股不悦瞬间浮上心头。
平时商芜对她言听计从,现在怎么油盐不进的!
她撇撇嘴:“我可是为你好,不然大晚上能巴巴过来劝你吗?你们迟早结婚,还守身如玉个什么劲?”
商芜眯起眸子,看着季雨迫不及待又带点撺掇的架势。
这三年,周言词不敢在这方面多提,装着一副尊重她的深情模样。
倒是季雨,初中和辍学的黄毛混在一起被抛弃,男友谈了十几个,打过几次胎后,没少怂恿她体验什么美妙的人生。
这三年里,季雨也想让她赶紧和周言词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以前商芜没多想,现在看来,她这个好姐妹是迫不及待看到她被周言词占有,再被狠狠丢弃。
乱来不自爱,还想把她也拉下水。
恶心。
商芜笑了下:“我家家风严谨,不准我在男女问题上乱来,不像有些人,不懂得尊重珍惜自己,随随便便就和人睡了。”
“阿芜你,你在说什么啊?”
季雨的脸色一下沉了,质问:“你这话是在说我随便吗?”
商芜挑眉:“怎么会,你和你那十几个男朋友都是真爱,每次都是做好结婚准备的。”
她勾唇一笑,精准补刀:“只可惜每个都不肯娶你。”
“你!”
季雨惊愕地张了张嘴。
比起生气这些难听的话,她更震惊商芜完全判若两人的态度。
以前,商芜一句重话都不会和她说,现在居然对她冷嘲热讽的!
季雨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我来劝你,是想看到你和周言词感情更好,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说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甩手就走,冲出家门的姿态,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只是两分钟后,人还没走。
手机一直提示门外监控里有人。
商芜点开监控画面,看到季雨等了好一会儿,才更生气地走了。
是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看到人走了,就傻傻追出去低头道歉?
从今后,她再也不会这样做。
商芜直接上楼睡觉。
第二天她被闹钟吵醒,坐起来揉揉太阳穴,拿起手机。
日程提醒,今天早八有个会议要开。
商芜看了眼时间是七点,匆匆洗漱出门。
她刚把车来到公司楼下,就看到前台几个女员工冲她笑得灿烂又古怪,仿佛在期待什么。
商芜微微蹙眉,刚走到公司大厅,便听到身侧传来熟悉声音。
“阿芜!”
商芜转身,一束粉玫瑰赫然出现在眼前。
周言词手捧花束,垂眸注视着她:“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过往员工们纷纷低呼。
高高在上的矜贵总裁当众低头送花,这是什么偶像剧浪漫情节!
听到周围人的反馈,周言词微微勾唇。
商芜看着他,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的细节。
每一次周言词上位者甘愿低头的戏码,都只不过是在凹深情人设,享受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顺便骗过所有人的成就感。
就像现在,周言词立立人设,顺便破除一下昨晚的绯闻谣言,仅仅只需要一束花,几句话。
以及她这个辅助表演的工具。
“阿芜?”
周言词提醒,眉眼间掠过狐疑。
商芜抬眼,像以前一样将花接过来,“我已经不生气了,你不用特地送花道歉。”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周言词拉住她的手,旁若无人地走进总裁专用电梯。
商芜抽回手,紧抱着花束远离他半步。
周言词眼神闪烁,低声:“阿芜,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强迫你,别怕我好吗?”
“嗯。”商芜只淡淡点头。
周言词笑了下:“我听说季雨过去帮我说话,都被你怼跑了,你以前从来都不忍心对她说什么难听的,昨天是怎么回事?”
商芜伸手拢了拢花束里快要松散的几朵玫瑰,漫不经心道:“不是每一次都得我让着她,这种事非常隐私,我不想跟其他人提起,以后你也不要什么都让她来劝我。”
周言词一顿,错愕她的态度,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
电梯开了,商芜颔首:“我还有个会要开,先回珠宝部。”
秘书阿影已经在等,见了她就笑:“又是周总送的花吧?公司都传开了,周总惹您不高兴,当众在道歉。”
“会议主题提要呢?”商芜随手将花给她。
阿影努嘴向办公室:“放您桌上了。”
商芜进去拿文件开会:“花不用送进来,放在茶水间增香。”
阿影一愣,顿住脚步。
......
会议上,主要讨论限定新品的预热事宜。
员工写了宣传文案给商芜看。
商芜扫了一眼华丽高调的赞美语言。
“珠宝部顶梁柱,天才设计师季雨倾心力作!将作品化身为一场惊艳世界的视觉盛宴,继承了前隐退设计师芙蕾雅的创作风格,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商芜目光一顿。
芙蕾雅。
爱与美之神。
传说只要相爱的人初次见面,芙蕾雅女神就会出现,降下祝福。
记得当初起这个设计名字的时候,她发誓要做珠宝设计界的芙蕾雅,希望买她设计作品作为礼物,送给心爱之人的人,能够过得幸福。
“季设计师没来上班,这是她已经点头同意发出去的宣传通稿了。”
员工张敏是负责这个文案的,看商芜迟迟不说话,以为她不满意,语气愈发小心。
“总监您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修改吗?”
商芜眨眼,恍然回神。
“就这么发吧。”
青出于蓝胜于蓝?
明明设计作品都是来源于她。
季雨很喜欢这种把她捧到最高位,同芙蕾雅比肩的赞美之词。
光环加身,也得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住。
商芜坐下来,继续开会。
会议结束之后,她接了通电话。
“您好,这里是鼎丰律所,您约好了今天中午一点半与我方律师见面洽谈,请您提前半个小时到,方便吗?”
商芜一顿,想到昨晚她约了律师见面。
鼎丰是临城当地乃至业界最权威的一家律所。
她特地查过,里面没有周言词的势力。
周言词的公关部以及御用律师团队,恰好还是鼎丰律所的对家。
找鼎丰的律师调查哥哥当年被判的事,以及商家被做局的经过,最为保险。
商芜应下:“我会提前到的。”
午休时间一到,她直接前往律所。
律所工作人员在等待,将商芜一路引到楼上的会面室。
“茶水点心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您稍等半个小时,一点半我们律师会准时到。”
商芜蹙眉,还以为律所让她一点来,是因为这个律师会提前等她。
她不由反问:“我是特地抽出午休时间过来的,你们律师居然没来?”
女人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我们陆律不喜欢等人,所以通常都是客户过来等他,还望您见谅。”
“......”商芜心中不满。
律所声称,这个律师陆让是所内最顶尖的大佬,没有接不了的案子,打不赢的官司。
算了,忍吧。
商芜没说什么,转身进去。
她坐下,正对着墙上的计时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商芜咖啡都喝了半杯。
1:29:59。
门打开了。
那墙上的挂钟叮了一声。
商芜无语。
还真是分秒不错。
她起身,看着门把手被转动,打算阴阳对方一句。
下一秒门被推开。
商芜张口,还没发出第一个音节,愣住。
依旧是那双略带锋利的深邃眼眸,像是夏日海边小镇上刮过的湿热季风,张扬野性。
商芜错愕,准备好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
“是你?”
在长青饭店,亲眼目睹她旁观未婚夫和白月光拉扯的男人。
男人顿了顿,像是对商芜没有半点印象,走进来随手把门带上。
他走过来,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鼎丰律师陆让。”
商芜眸色不惊,与他回握。
“你好,商芜。”
陆让的手比她大很多,完全包裹住她的指尖,停顿一秒才松开。
“商小姐,请坐。”
他翻了翻刚从前台那儿拿到的资料。
客户的大概诉求,会在见面之前以纸质的形式送到他手上。
“要重启调查三年前的刑事案件?”
短短几秒钟,商芜已经看出这人的性格。
不说废话,也不惹是非。
这样正好,省得她处理那天的事。
商芜迅速调整状态,进入谈话模式:“对,我哥哥三年前为我出头,失手重伤一个人,导致那人失去生育能力,被判入狱八年。”
她话锋一转:“不过,最近我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陆让静静听完,随手将资料放在桌上。
“啪”地一声。
动静不大不小,却显得这人态度捉摸不透。
商芜睨去一眼:“陆律师接不接这个案子?报酬随便你开。”
陆让说:“暂时还要考虑。”
商芜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开了比平时高出两倍的报酬。”
陆让神情微动,盯着她:“这不仅是一个刑事案件,背后牵扯甚广,容易给我带来麻烦,这也是商小姐愿意付两倍报酬的原因,对吧?”
闻言,商芜微眯起眸子。
不愧是做律师的,短短几分钟把背后风险看得这么通透。
是。
当年震动圈内的商家倒台,牵扯到偷税、贿赂、违法项目等多项事件。
监察在调查时,连法院的人手都不够用,还得从律所里临时召集律师帮忙。
当初这些头部律所,都争着想要参与这个轰动全城的商家案件,给自己增长名气和镀金。
作为鼎丰的台柱子,陆让不可能没了解过商家案。
她表面上让陆让调查哥哥的刑事案件,暗地里,也是想试试陆让能不能为自己所用,甚至是和乘舟对着干。
商芜正斟酌,耳边响起陆让的声音。
他道:“我接案子比较挑人,我喜欢身份不复杂,诉求简单明了的客户。”
商芜默默听着,不喜拿这个谈判:“你开个价吧,多少报酬愿意接?”
“多少报酬你都能给?”陆让问。
商芜知道,他能问这话就是还有余地:“不妨说一说,我应该出得起。”
陆让看她片刻:“原来的十倍。”
商芜指尖蜷缩。
是个不小的数目。
她这三年将乘舟珠宝部带起来,确实分到很多钱。
周言词很懂用人,为了装深情,钱这方面给的很大方。
只是,周言词以帮她打理资金为由,拿着她最大的一笔现金流。
能用,但用了就得拿出个合理的由头。
陆让盯着商芜:“商小姐拿不出这些钱吗?我以为你生性隐忍,能在周家拿到许多好处。”
商芜目光一紧,立刻想到她在饭店目睹周言词和沈眠拉扯的事。
她还以为陆让会装作不记得这件事。
商芜浅浅笑了:“生性隐忍?没想到和陆律初次见面,你就能看穿我?”
陆让似乎没听到她话里的不满:“不至于是看穿,也不是初次见面。”
商芜指尖蜷缩。
她抿紧了唇。
以前遇到这种漫天要价的情况,她已经干脆甩手走人。
可现在不行。
鼎丰律所是唯一适合接她案子的地方。
换做其他律所,不可能顶住调查乘舟集团的压力为她做事。
何况,其他律所的业务能力也不够顶尖。
这个陆让,似乎是眼下唯一能用的合适人选。
商芜眸光流转:“十倍的报酬太多,和陆律师一样,我也需要考虑,不如我们各自三天后再回信?”
陆让抿一口咖啡,喉结微微滚动:“可以。”
商芜站起来,绕过茶几来到陆让面前。
陆让往后仰,看她。
他闻到商芜身上一抹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幽香。
这个姿势,站着的人应该更有压迫感。
可陆让的长相太有侵略性,目光落在商芜身上,带着浓厚的兴味和审视,丝毫不落下风。
商芜笑笑,姿势与他对峙,语气却温和如春风:“饭店的事还希望陆律师保密,敢说出去一个字,我让你在鼎丰待不下去。”
她转身去拿桌上的包。
再回头,差点撞到陆让身上。
他比一米八五的周言词还要高些,垂眸看人时压迫感十足。
商芜莫名心头一跳。
陆让拿着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晃:“商小姐还真是不懂法,敢威胁律师?”
商芜僵住,有些后悔来鼎丰,惹上这么个捉摸不透的家伙。
她镇定:“那你报警吧?”
陆让一怔,像是被她整不会了。
商芜绕过他,神色自若地离开。
出门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去前台。
“我要更换律师。”
前台为难:“我们陆律是最顶尖的律师了,您要是不满意,就真没有合适的了。”
另一人配合接话:“您再考虑考虑?”
商芜眯了眯眸子。
再找三天吧。
三天后要是没合适的,她就只能和陆让合作了。
这几天先抽空去看哥哥。
商芜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孩子蹲着吃糖葫芦,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怅然笑意。
她为乘舟珠宝部忙的不可开交,和哥哥好久没见了。
上次还是过年,她去给哥哥送爸妈亲手包的饺子......
手机铃声响起,将商芜从回忆里拉回来。
屏幕上显示“季雨”二字。
商芜踩下油门,看了眼鼎丰律所的大门,调转车头离开:““什么事?”
“你人呢?你前几天给我的文件夹里什么都没有!冬季限定作品呢?还有后续要推出的设计手稿呢!”季雨来势汹汹地质问。
商芜目视前方,语气不冷不热:“我马上回公司。”
十五分钟后,她上楼来到珠宝部。
众人聚集在季雨的办公室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冬季新品发布不到半月,工厂已经准备根据稿件打样,这个时候设计稿件丢了,无疑是件轰动乘舟的大事。
两年里珠宝部已经是公司收益最高的部门,一旦出事,公司各项数据与财务状况将会暴跌。
整个部门都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
商芜到时,听见季雨正在气恼大喊。
“商芜最近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也开始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周总,你能不能管管她?今天能拉到合作赞助的,我点开文件夹显示空白,你知道合作方的眼神有多让我尴尬吗!”
众人面面相觑。
看到商芜来了,纷纷让到两侧打招呼。
商芜一抬头,看到季雨正满脸怨怼。
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对她有意见,还有她昨晚以及到现在没有道歉的态度。
“文件夹的稿件丢了?”商芜神色淡淡,走进去。
周言词看到她来,摆手让其他人散了,将办公室门关上。
“阿芜,季雨说你给她的文件里没有设计稿,设计图要送去工厂打样拍宣传图了,你再传给她一份。”
他低头,替商芜理了理落到耳边的头发,温柔轻笑:“去哪了?来的这么急。”
商芜躲开周言词的手,缓缓蹙眉,神色变得凝重。
“我给的设计图没有备份。”
季雨正抱着胳膊摆姿态,闻言愣住:“你说什么?设计稿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备份?!”
“我电脑拿去维修,怕设计图泄露,把备份删除了,不过,我给你的文件里有设计稿,不是空白的。”
商芜来到季雨的电脑面前,将她的发送记录找出来。
“看,是显示文件大小的。”
周言词眯起眸子,在商芜身后瞥了季雨一眼,眼神带着质问。
季雨脸都黑了,急道:“文件夹我就没打开过,你现在撇得干干净净是什么意思?想说里面没设计稿是我的问题?”
她愈发对商芜不满。
明明以商芜以前的性子,不会在这里跟她争辩证明,会立刻想办法回去解决问题。
商芜松开鼠标,直起身盯着季雨:“我电脑维修前已经把文件发给你一周了,且我是让秘书检查无误发你的,你没有查收,最后设计稿不明原因的没了,还要怪我吗?”
“你......”季雨张了张嘴,被她冰冷犀利的目光吓到。
她从没见过商芜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她们不是闺蜜,是仇人。
季雨猛地攥紧拳头,正要发飙,忽然一抹身影挡住商芜。
周言词护着商芜,不满:“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文件没了是事实,应该要想办法补救,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问题大点,你不要怪阿芜。”
季雨瞪大眼睛。
周言词则微微摇头,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
意思是不要激怒商芜。
商芜将两人的眼神互动尽收眼底,微微抿唇。
换做以前,她一定感动周言词护着她,每次都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哪怕季雨也是他认识多年的朋友。
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周言词不过是觉得争吵无用,还得让她来救急,摆明态度帮着她,让她心甘情愿当牛做马的补救损失。
果然,周言词假意训斥:“季雨,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你的错,你不要再多说,别打扰阿芜,让她重新去设计一套吧。”
他回身拉住商芜的手,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表情。
“阿芜,时间紧任务重,给你一周,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公司赶工。”
商芜盯紧周言词:“一周?我设计这套稿子用了一个月。”
“但是你已经不需要找灵感磨细节,按照记忆里的设计思路复刻一下,每天睡三个小时,时间也够用。”
周言词的笑容充满鼓励,抬手揉揉商芜的发顶。
“加油阿芜,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给季雨使了个眼色。
季雨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稿件丢失是我的错,你辛苦一下呗,珠宝部冬季限定可是你的心血,你也不想到最后功亏一篑吧?”
她似笑非笑看着商芜,道着敷衍的歉,眼里满是明晃晃的挑衅。
限定系列是商芜打造,产品是商芜亲自设计,也是商芜带着所有人宣传。
现在稿子丢了又怎样?
商芜还不是不舍得搞砸她自以为傲的产品线,乖乖去补救!
而她,轻飘飘道个歉就完事了,不会没有任何损失,说句对不起也无妨。
别说是限定系列设计,就连整个珠宝部都是商芜一手打造的,处处都是她的心血。
不仅是季雨,周言词也笃定,除非世界末日,天塌地陷,否则商芜不会撒手不管珠宝部的任何危机。
“言词,我这周要负责接待海外团队,难道你忘记了?”
商芜冷不丁开口。
闻言,周言词愣了下。
季雨疑惑:“什么海外团队?”
“海外来视察的合作方,他们想将我们的产品远销出去,到时候珠宝部不仅面向国内,还能做成国际大牌。”
商芜不紧不慢地解释,看向周言词:“一旦达成合作,整个乘舟的利润将会提高至少五倍,名扬四海。”
她又看季雨,继续画饼:“而你,也能成为国际一流设计大师。”
两人同时一怔,眼底隐隐带着期待。
商芜回身在桌边坐下:“你们是要我接待团队,还是负责设计,孰轻孰重自己选吧。”
周言词抬手,指尖抵住眉心,思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见状,季雨有些耐不住:“照你的意思,设计作品就不管了?”
“我没说不管,只是不亲自设计。”商芜抬眸,冲她挑挑眉。
季雨摊手:“你不会是让我设计吧?这和直接搞砸限定系列有什么两样?”
商芜嘲讽勾唇,想到她和周言词的聊天记录。
季雨趾高气昂,大肆点评她的作品太俗,转头又说限定设计没她的作品不行。
没这个实力又爱口嗨,这会子倒有自知之明了。
恶心透顶。
商芜从容靠在沙发边,举止优雅,情绪稳定。
她沉吟道:“还有个办法,找和我风格相似的设计师,赶工一套限定稿。”
“不行!”季雨眼神闪烁,心虚,“万一我找人代设计的事传出去,不仅仅是我的名声,整个乘舟集团也会名誉扫地!”
周言词微微蹙眉,跟着附和:“阿芜,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
“这个人可以信。”
商芜点了两下屏幕,将一位设计师的履历资料递给他们。
“秋庭?”
周言词怔了下,往下看到设计师的介绍。
知名设计师,芙蕾雅唯一关门弟子,曾参与设计五场国际珠宝大秀。
“我徒弟。”
商芜目光玩味,静静望着两人:“对我足够的忠心,我开口,他没有不帮的道理,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如何?”
对上她的眼神,周言词权衡利弊,再三犹豫,终于点头答应。
他补充:“要让他签保密协议,防人之心不可无。”
商芜一口答应,起身去隔壁打电话。
她只有一句话。
“季雨背叛我了,帮帮我。”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你说,我照做。”
…
下班的时候,她将秋庭愿意拿钱代笔的事告知周言词。
周言词坐在车里回消息,略略侧身正对着商芜。
下意识的防备姿态。
商芜扫一眼他的手机,不动声色:“言词,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事情已经解决了。”
“啊?嗯,我的阿芜宝贝辛苦了。”周言词放下手机,笑着拉住她的手,却显得心不在焉。
商芜挑眉:“看你有心事,怎么了?”
周言词迟疑两秒,深深看她一眼:“想带你去酒吧和好友聚聚,又怕你太累不想去。”
“没事啊,陪你我不嫌累。”商芜笑笑,没放过他亮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周言词好友发来的消息。
沈眠和我们在一起,是找你的,速来。
周言词启动车:“那我们出发,放心,我肯定拦着他们不劝你酒。”
商芜微笑点头,眸光泛冷。
很快,两人到达包厢。
商芜进去扫了一眼。
周言词的几个好友在喝酒摇筛子,沈眠在角落坐着安静看着。
见他们进来,顾子谦赶紧将音乐关了,起身笑道:“你们来啦,快过来坐,场子刚热。”
周言词看到沈眠,脚步顿住,脸色阴沉下来。
“谁让你们叫她来的?”
一句话将所有气氛打破。
沈眠难堪又无措地僵住。
商芜抿唇。
明明是知道沈眠在,才特地带她过来,倒是会装。
她笑起来,拉着周言词的衣袖晃了晃:“言词,你干嘛这样对沈小姐?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见都是朋友嘛。”
商芜的声音很柔,几句话就将包厢里的燥热抚去。
沈眠看她一眼,咬咬牙,朝周言词走过去。
“阿词,我有事想求你帮忙,我现在回国没地方住,你能把你闲置的房子租给我吗?抱歉,如果不是没办法了,我不会打扰你和商小姐的。”
她眼底泛着水光,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来,身子却微微发抖,不经意地显露出几分脆弱。
周言词目光微动:“我为什么要帮你?沈小姐,你跟我有什么交情?”
沈眠深吸口气,颤声道:“我们毕竟爱过,你一定要这样绝情吗?”
一句话落,几人纷纷看向商芜。
有打量的,有看好戏的。
在座几人都是周言词的至交好友,家里生意也和乘舟集团挂钩。
表面上对商芜热情叫嫂子,实则一个个都唯周言词是从。
商芜看到短信时,就知道这些人早明白沈眠在周言词心里的地位。
每个人都在瞒着她,同周言词一起把她当做工具人。
周言词不平静地攥紧拳头,眉目冷淡,轻嗤:“沈小姐居然爱过我?真是稀奇!”
沈眠眼泪掉下来。
周言词选择无视,收回目光:“我做不来帮前女友这种事,也不想阿芜不开心,你找其他人吧。”
他径直拉着商芜落座。
沈眠咬着唇,摇摇欲坠。
周言词仿佛看不到她这个人,坐下来后,给商芜调她最爱喝的酒。
商芜看着他将樱桃汁拿成草莓汁,眸色微暗。
周言词递给她,宠溺轻笑:“樱桃果酒,你向来爱喝的,生理期快到了,就别喝加冰的了,好不好?”
他的眼神依旧深情,却像是在透过商芜看其他人。
商芜接过酒,正要喝,沈眠忽然凑过来,一步迈到她面前。
“商小姐,我和阿词没什么了,今天真的只是有事求他,不得已才过来的,求求你通融通融吧。”
她抓住商芜的手腕。
酒杯晃动,商芜捏紧,似笑非笑道:“言词不想帮,我哪有办法?”
周言词眸光闪烁:“阿芜,帮不帮我都只听你的。”
沈眠眼里划过受伤,满脸苦涩:“看,他这么爱你,只要你说,他肯定愿意帮。”
两人来回拉扯。
一个想帮又放不下面子,笃定商芜会善解人意帮忙说情。
一个以退为进,想探究对方还有没有留恋,将商芜架在火上烤。
商芜若有所思,转动酒杯。
周言词镇定自若地喝口酒,冲不远处的顾子谦看了一眼。
顾子谦心领神会:“嫂子,你看沈眠这么可怜,帮帮她嘛!她和言词都没什么了。”
其他人跟着附和。
所有人明里暗里,都在逼迫商芜“体贴大度”一下。
商芜抬眸,仿佛察觉不到各人的心思,轻笑:“不好意思啊,沈小姐,我不想言词帮你,我会吃醋。”
两人同时愣住。
“没想到商小姐这么介意我的存在,算了,我不想影响你们的感情。”沈眠红着眼,狼狈起身就要跑出去。
周言词心里一急,站起来想追。
身后响起商芜悠然的声音。
“沈小姐,我话还没说完。”
沈眠脚步一顿,泪眼汪汪地回过身,哽咽道:“商小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放心,我流落街头也不会麻烦阿词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商芜起身朝她走过去。
周言词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架势,心头微紧,不由自主地跟着她。
商芜走到沈眠面前,忽然抬手。
沈眠下意识侧头闭眼。
“别打她!”周言词低喝一声,夹杂着担忧和警告,想也不想地握紧商芜的手腕。
接着,他看到商芜手中捏着的银行卡,怔住。
商芜错愕:“我只是想给沈小姐一笔钱,让她去租个酒店住,不用费心找房子也不必让你为难,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周言词像是被烫到一样,无措地松开她。
“对不起,我,我以为......”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商芜将银行卡塞给沈眠,揉着发红的腕回沙发拿包。
周言词挡住包厢门,垂眸紧张地盯着她:“阿芜,你别生气。”
商芜深深看他一眼。
“你调的酒可真好喝。”
她推开周言词,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眠微微勾唇,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她回味着周言词警告商芜,护着自己的那一幕:“阿词,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周言词莫名有些烦躁。
明明他是知道沈眠没地方住,故意来见她。
可此刻商芜走了,他心里某处也空落落的,有些不适应。
周言词没理沈眠,走到桌边拿起商芜的包,看到她放在桌上的酒,眸光微滞,端起来抿了一口。
是草莓味的。
周言词眸中划过一抹复杂,快步追出去。
路过沈眠的时候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其他人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周言词居然丢下沈眠走了?
与此同时,商芜快步出了酒吧。
她脸上的错愕受伤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抹漠然。
门口停着许多等待接客的车。
她直接坐进距离最近的一辆车里,拉上车门拿起手机。
摁断周言词打来的电话时,她头也不抬道:“麻烦,去君悦公馆。”
话落,司机没有启动车也没有说话。
商芜疑惑抬眸。
雷克萨斯的主驾驶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侧目看来,轮廓优越,眼底不含情绪。
两人对视几秒,商芜没反应过来:“是你?”
陆让轻嗤:“商小姐每次见到人,都只会说这两个字?”
商芜瞥见周言词从酒吧门口追出来,立刻敲敲座椅。
“先开车。”
陆让看她的眼神已然不悦:“我在等我朋友,不是你的滴滴司机,下去。”
商芜咬唇,见周言词已经开始看每辆车里坐着的人,立刻俯身趴在后车座。
陆让蹙眉。
周言词找一圈没不到人,又着急地进了酒吧。
“人走了,马上下去。”
他的语气沉冷,夹杂着一丝不耐与厌烦。
商芜知道此人不喜麻烦,却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生怕引火烧身,牵扯进她的感情事里似的。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转身下车。
商芜想想,又回过头走到副驾驶,敲敲车窗。
陆让半降车窗,看着她。
“我会搞到钱的,你好好考虑接不接我这单,可以吗?”商芜认真望着他,目不转睛。
酒吧招牌的灯光红蓝变幻,陆让的表情隐匿在阴影里。
半晌,他轻轻“嗯”了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
商芜松口气,快步离开,在前面上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里,一条花臂伸出来,戴着金手表的手弹了弹烟灰。
看着不像是正经司机。
陆让的目光还在追随。
一个男人走过来,坐进副驾驶捏捏眉心。
“那帮孙子真狗!谈到现在才愿意给被告作证!”
说罢,严岳狐疑地皱皱鼻子:“我嗅觉出问题了?你这车里怎么有女人香?”
陆让启动车子,沉默两秒,说:“你闻错了。”
“也是,你整天一心扑在案子上,前台那几个美女媚眼都白抛了,怎么就不看看我呢?我长得也不差啊......”
严岳凑过去,盯着后视镜摸摸下巴。
陆让没理,目视前方,看着前面那辆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踩下油门。
“哎对了,听说今天中午你问客户要十倍报酬,什么案子这么棘手?大家都传开了。”严岳靠在副驾驶看他。
这还是第一次陆让主动提出加钱。
陆让终于有了反应:“商家案。”
“哦......啊?!”
严岳惊得坐直:“商家案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有的下狱有的赔偿,轰轰烈烈办了半年多,应该没有任何异议了。”
陆让抬眼看了下红绿灯。
还有三秒。
他踩油门加速。
“到底谁找你啊?不会是商芜吧?她现在和乘舟总裁订了婚,想查什么找金水律所啊!”
严岳头枕胳膊,往后靠着冷笑:“哼哼,金水现在有周言词撑腰,风光的不行,敢跟我们打擂台咯!”
陆让踩下刹车。
车在君悦公馆停下。
前面出租车里下来一抹纤细身影,进了小区。
严岳一头雾水:“你在干嘛?君悦公馆和鼎丰律所四个字有这么相似吗?”
陆让看那辆出租车停了几秒开走,才调转车头。
......
商芜回到家,踢开高跟鞋晃晃酸痛的脚踝,拿出一瓶水喝。
手机还在嗡嗡作响。
她第十八次挂断周言词的电话,上楼洗澡。
等出来时,客厅里果然坐着个人。
商芜垂眸看着周言词:“你来干什么?回你家。”
周言词立刻起身,满眼紧张和愧疚,以致于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可我对沈眠没有任何兴趣和感情,我只是不想让你当众打人被传出去,真的!”
商芜眸光一闪,走下楼。
见她终于肯沟通,周言词松了口气。
在商芜夺门而出之后,他连沈眠都没管就追出去了,打不通电话后,他也无心待在酒局里,更不想再理沈眠。
直到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到这里来,听到楼上哗哗的洗澡声才安心些许。
也许,他只是怕商芜察觉出不对劲,动摇他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是珠宝部发布新品的关键时期,不能和商芜出现感情问题。
嗯,他只是在担心这个而已。
周言词神情专注,轻轻拉住商芜的手,想吻她手背。
商芜躲开。
周言词微微叹气:“阿芜,原谅我吧,我下次不会了。”
商芜别过头,依旧不理。
见她不肯松口,周言词有些不耐。
他本就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长大,不喜欢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头,再三卑微。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阿芜,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小气的,总会很快原谅我,今天是怎么了?”
商芜沉默,肩头微微颤动。
周言词一愣,绕到她面前,不由倒抽口气,
商芜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正在无声哭泣。
她咬着唇,满脸都是隐忍的脆弱:“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护着沈眠,道两句歉就算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周言词的心顿时软了,将商芜拥在怀里:“抱歉,都是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我真的很心疼。”
商芜靠在他肩头,眼底弥漫着恨意,双手轻轻攀上周言词的手臂。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周言词笑了,揉揉她的发顶:“你说,什么事?”
“把我的储蓄账户还给我。”商芜顺势提起。
周言词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又恢复正常,不解道:“怎么突然想要你的账户了?平时卡里的钱不够花吗?我再给你打一百万,想买什么去买。”
商芜咬了咬唇:“可我想自己拿着账户,最近我打算盘一块地开店做点副业,还想把我们结婚用的临江别墅买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周言词迟疑:“珠宝部这么忙,你做副业忙得过来吗?”
“可你答应过,让我开个餐厅,里面只上我们爱吃的菜,还有别墅也想装修成我们喜欢的风格。”商芜满眼憧憬,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晃。
这些用钱的地方,全都是围绕着周言词。
周言词笑了,很享受商芜生活里每一处都围着他转,离不开他的状态。
他略带满足的目光落在商芜身上,成功被取悦:“好,明天你去财务部,和他们说一声。”
商芜勾唇,也浅浅笑了。
“言词,你真好。”
她笑着,眼神却冷得像冰。
周言词正要再抱她,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脸色微变,转身走到窗边接通。
“嗯,嗯。”
周言词嗯了两声,立刻压低声音道:“怎么会喝醉?行,我马上过去,别让她被人占便宜。”
挂断电话,他一抬头发现商芜拿着西装外套,站在他身后。
周言词瞬间有种心被提起来的感觉。
刚才他打电话的内容,怕是被听到了。
他紧张地打量商芜:“阿芜,我有个朋友喝醉酒跟人打起来了......”
“快去吧,把事情处理好,注意安全。”
商芜笑着打断,把外套递给他。
周言词放心下来,临走时脚步顿了顿,回身坚定道:“阿芜,我爱你。”
商芜羞涩抿唇:“嗯,我也是。”
周言词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车一开走,商芜神色便冷了。
她刚才听得清楚,是顾子谦打电话过来,要周言词去见沈眠。
商芜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解决。
......
隔天。
商芜特地起了个大早。
她没有去接待海外来的团队,电话里草草告知对方,珠宝部并没有往国际发展的打算。
对方在电话里面足足愣了半分钟,似乎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种在海外付出点宣传费用就能够提高销量,赚得盆满钵满的好事,乘舟集团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拒绝?
商芜挂断电话,自嘲地想: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为乘舟谋求这么多好处。
如今她为集团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给周言词创造的收益,以及给予季雨的所有名声头衔,通通会收回来。
很快,车在一处高墙铁门外停下。
商芜抬头,看到了监狱上的四个字。
青木监狱。
她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
哥哥为了她被判入狱之后,那个从小伴随着光环,生活在优渥环境里的矜贵少爷,一瞬间变成了阶下囚。
纵然哥哥一遍遍地跟她说,他不后悔为了保护家人被判入狱,可商芜知道他心中过不去这道坎。
哥哥让她少去监狱探望,就是不愿意面对从此人生被毁掉的事实。
商芜知道哥哥在芥蒂,并不敢在平常没事的时候申请探监。
只是现在,她必须要见哥哥一面了。
探监室。
商芜静静坐在桌边等,手心早已经出了微汗。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被打开,工作人员将一个人推进来。
“探监时间三十分钟,不能肢体接触,不要大声喧哗。”
闻言,商芜抬眸,见到了半年多都没有见面的哥哥。
商云深戴着手铐,穿着狱服,坚硬俊朗的面容又多了几道隐约的疤。
他不再是穿着干净白衬衣,意气风发的商家少爷,三年的牢狱生活,早已经磨掉商云深身上那些儒雅书卷气。
商芜眼睛一红,努力握紧拳头,轻轻叫他一声。
“哥。”
商云深笑了,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想抬手又顿了顿,把红肿的双手连同手铐都藏在桌子底下。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突然来看我了?是不是爸妈那边有什么情况?”
商芜摇摇头:“哥,你脸上怎么有疤?手怎么了?给我看看。”
商云深愣了愣,身子更往后退:“我手没事,脸上是摔倒划破了,你别担心。”
“不对!你把手伸出来!”商芜按住桌角,急得想哭。
商云深薄唇微抿,缓缓将手抬起来。
商芜呼吸一滞。
眼前的手上,满是红肿淤痕,指关节全部结疤。
商芜咬唇,眼泪瞬间涌出,颤声问:“有人打你,是不是?”
商云深最看不得她哭,立刻抬手。
商芜凑过去。
身后的工作人员提醒:“不准肢体接触!”
商芜僵了僵,看着近在咫尺的手,甚至能感觉到哥哥手上散发的温度。
可她没办法再近一步,难过地退回座位上,望着商云深默默流泪。
监狱里什么人都有。
哪怕明面上服从管理,夜里熄了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哥哥体弱,从小喜欢文学,长大学习经商,和打打杀杀的事一点也不沾边。
如果不是为了她,如果不是为她......
商芜双手在抖。
她恍然想到那个不愿意回忆的晚上。
绝望中,她看到哥哥素来温和的双目含着凌厉杀气,冲过来护着她的身影那么高大,富有安全感......
商芜别过头,咬着唇隐忍哭泣。
商云深也跟着难过了,努力挤出一抹笑意:“阿芜,你别担心我,我在这里挺好的,能进来的都是刺头,难免打架,打过就没什么了,只要你和爸妈好好的,什么苦我都能受,别哭了。”
商芜反而哭的更厉害。
商云深急出一头汗,故作轻松和她开玩笑:“你不会是和周言词吵架了吧?上次来不是说要结婚吗?具体什么时候?”
商芜心沉了沉,听他提起周言词便一阵恶心。
这三年她无数次拜托周言词好好照顾哥哥。
说不定哥哥挨打被针对,就是周言词蓄意安排。
商芜含糊:“快了,哥,我这次来就是问问你,你想不想尽快出去?半年内。”
商云深无奈:“别说胡话了,我被判八年,就算减刑也不会很快出去的。”
“我就问你想不想,回答我。”商芜着急地前探身子。
商云深沉默两秒,直面她的目光:“外面出事了是不是?你今天特别不对劲。”
商芜充耳不闻:“你把当初打人的事情经过,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写在纸上,不要遗漏任何细节,我下周托人过来拿。”
她目光灼灼,努力透出一抹让他信服的坚定:“哥,你信我,我会尽快带你出去。”
商云深一点也不期待出去的事,他随之站起来,担忧蹙眉:“你把话说清楚!阿芜,外面到底怎么了?别让我担心。”
“没事,真的没事,你等我消息。”
商芜掐紧掌心强忍情绪。
她什么都不能说。
错信仇人,卖命三年。
她自己都恨到快要呕出血来,不敢再让哥哥承受多一份的痛苦。
就让她一个人独自完成吧。
商芜没有再看商云深,转身出去。
冷风吹来,她抬头看。
监狱位置偏僻,一抬头就是天和远处的山。
这景色经年不变,一眼就厌。
可哥哥被周言词设局后,在监狱里看了三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每天早上都要听的法文博客,没有全家人都爱吃的火锅,没有喜欢看的推理悬疑漫画。
哥哥就这样一日又一日,将时间白白浪费在这里,作为一个罪人,每天服从管理,彻底失去自我。
何其无辜,何其可怜?
商芜心疼哥哥,痛得无法呼吸,坐进车里,握着方向盘,将头埋下去。
周言词想要的好处都已经得到了,还要对商家每个人赶尽杀绝,甚至榨干她的最后一滴价值。
接下来,就由她,把这一切都还给周言词。
商芜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直至骨节泛白,手背血管暴起。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窗声响起。
“小姐,麻烦车挪一下。”
商芜抬头,还未整理好情绪,擦掉眼泪直接调头离开。
严岳挠挠头,叉腰站在原地。
“我没看错吧?是......乘舟集团总裁的未婚妻,商芜?”
“严岳。”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严岳回身,快步过去接了陆让手中的资料:“详细的事情经过问出来了吗?”
陆让微微点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瞥了眼远去的车。
严岳“哦”了声:“我刚才看见商芜了,她好像来探望她哥哥吧,哭得很伤心,啧,哥哥为了妹妹失手伤人被判八年,断送前程,要是我,我也每天以泪洗面。”
陆让没说什么,检查好录音笔里的内容,转身。
“回去了。”
严岳追上:“哎,你真是一点也不八卦啊,话说你要不要接她这个案子?陆律,你等等我!”
......
另一边,商芜离开监狱后,给周言词发消息。
言词,财务部要你的密码。
还没醒吗?
商芜发了好几条消息。
她准备拿储户的钱去鼎丰,谁知还需要周言词的一道安全密钥。
都上午十点了,周言词还没出现。
一夜不归,公司没去,电话消息不回。
昨晚在白月光身上深耕,累着了?
商芜蹙眉,踩下油门直奔周言词的住处。
周言词的房子位于君悦公馆区后面,临城大桥尾端,最绝佳的海景别墅。
她赶到只用了十分钟。
下车,收钥匙,开门。
滴答一声,门锁开了。
商芜进去,差点被地上的鞋绊倒。
是双黑色高跟鞋。
旁边还有周言词的皮鞋,以及另一双圆头女士小皮鞋。
“阿芜?你,你怎么来了!”
季雨从厨房里端着咖啡出来,看到商芜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见了鬼。
商芜瞥她一眼。
季雨穿着黑色吊带裙,和黑色高跟鞋是搭配的一套。
那么另一双圆头小皮鞋,就是沈眠的了。
她走过去,将包扔在沙发上,无视季雨惊恐紧张的眼神。
“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周言词呢?”
听她说话还是这么冷淡不客气,季雨气了一瞬,又顾不得这么多。
她紧张地看看楼上:“还在楼上睡觉,你来这儿找他有事吗?我可以帮你带话,你先回公司忙吧。”
商芜闻言,似笑非笑:“我找我未婚夫,还需要你帮忙在中间传话吗?”
季雨一愣。
商芜红唇轻启,吐出更冷漠的话:“还有,我在公司的职位比你高,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回公司工作,倒是你,不去上班打卡在这儿干嘛?”
“你,你......”季雨被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惊到了。
她甚至觉得,商芜说话的语气不仅讨厌她,看不惯她,还很恨她!
季雨气得放下咖啡:“你有完没完?商芜,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挤兑我?我不就劝你别端着,和周言词该做的就做,你至于这么生气?”
“是,我很生气,现在不想原谅你。”商芜挑眉,“所以你可以滚了吗?我有话要和周言词单独说。”
对于周言词,她还需要为了复仇暂且伪装,蛰伏起来以达目的。
但季雨算什么东西?
一个不入流的,被她捧红却背地里害她全家的白眼狼,不值得她再给好脸色。
季雨气得嘴唇哆嗦,连连冷笑:“好,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说错一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这么对我?商芜你别后悔!”
她气昏了头,转身气冲冲离开。
等门关上的刹那,季雨脸色瞬间苍白。
遭了。
周言词和沈眠还在楼上。
季雨赶紧转身敲门。
没有人给她开。
她急忙拿出手机给周言词打电话,绕到后面的窗户下面,捡起石头就砸。
一通声响,楼上的人终于醒了。
周言词从沙发上起来,看一眼床上还在熟睡的沈眠,眼神闪烁。
昨晚他去酒吧,看到沈眠喝醉了对陌生人又亲又抱。
他没办法只能把人带回家,在沈眠不清醒的时候照顾她一夜。
他着魔一般,不断问沈眠当年为什么一走了之,折腾到天亮才睡着。
周言词捏捏眉心,懊悔自己这么沉不住气,起身接通电话:“喂?”
“商芜在你家!”
短短五个字,吓得周言词心头猛跳,瞬间清醒。
与此同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言词,你在里面吗?”
周言词瞬间身体紧绷,来不及多想,抓起一床被子堆在沈眠身上,将她的外套团成一团扔进床底。
商芜听到里面的动静,眯了眯眸。
“言词?我听到你在里面,怎么不理我?我进来了。”
下一秒,房门打开。
扑面而来的酒味,混杂着女人香气。
商芜捏着鼻子后退:“你房间里这是什么味啊?”
周言词的脸色有些僵硬,跟着嗅两下,“可能是昨天喝多了,味道比较难闻,房间也乱,你就别进来了,我们下去说吧。”
他拉着商芜离开,随手把门带上。
商芜连里面一眼都没看见,几乎是被周言词扯了下去。
她问:“你昨天不是去处理朋友他们打架的事吗?怎么喝多了?财务部说我的账户交接需要一道密钥,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没听见。”
周言词手心有些冒汗,拿出手机给财务部那边打电话,略带讨好地温柔一笑。
“好了,现在账户里的钱你可以随便用。”
商芜笑笑:“好,那我就先走了。”
周言词暗暗庆幸:“回头公司见,我中午过去,咱们一起吃饭。”
商芜不动声色:“我下午要去办点事,可能不在公司。”
“没事,那我们晚上吃。”周言词送她去门口。
这时,楼上房门啪嗒一声开了。
两人同时顿住。
沈眠睡眼惺忪,揉着额头打了个哈欠出来:“阿词......”
周言词的脸色瞬间难看。
而看到他以及他身后的商芜,沈眠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心虚尴尬的表情,仓皇摇头。
“不,商小姐你别误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商芜一眼就看出沈眠是故意的。
没有哪个三儿会明知道外面有正宫在,还一头闯出来挑衅。
这么玩是吧?
正好她刚从监狱探望哥哥回来,满心余恨未消,找不到地方发泄。
商芜眼神一冷,抬手就扇。
啪!
一巴掌打在周言词脸上,她用了全身力气。
周言词偏过头。
商芜迎着沈眠的惊呼抬手再打。
巴掌甩在周言词的另一边脸上。
商芜实打实的用力,打完疼得手直抖。
她用力握住拳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痛苦表情:“周言词,我满心欢喜将自己留在新婚夜给你,你就这么背着我和前女友偷吃,你太过分了!”
商芜夺门而出。
身后周言词没有动静,倒是沈眠叫着他飞奔下楼。
听起来像是被打懵了。
商芜眼带嘲讽,一踩油门果断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回到乘舟,她立刻拿了储蓄账户去鼎丰。
还不到三天的时间,商芜已经等不及了。
她思来想去,没有比鼎丰律所更合适的合作方。
首先,鼎丰与周言词扶持的金水律所是竞争关系。
其次,她查过,当年鼎丰任何律师没有参与过商家案,没被周言词买通过。
最后,这个陆让虽不好接触,但专业能力以及职业素养很高,一旦能够合作便是效率至上,只求结果不与客户八卦。
简直是为哥哥翻案的最佳人选。
商芜想想哥哥在监狱里的处境,便一阵心酸。
她心急如焚地赶去鼎丰。
谁知到了以后,前台告诉商芜,陆让和其他律师出门取证不在。
商芜要了陆让的名片先行离开,刚出去,就收到一封邮件。
她点开秋庭发过来的文件。
里面是整套冬季限定设计图。
很像她的风格,但设计有些粗糙,很显然是秋庭从以往废稿里扒拉出来的。
秋庭打电话来:“姐,还行吗?”
商芜笑笑,拉开车门坐进去:“太行了,不愧是我徒弟,不过你这叫姐不叫师傅的坏毛病还在啊?”
“什么师傅,都把你叫老了。”秋庭跟着笑,却显得心事重重,“上次太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要怎么报复季雨?她干了什么事?”
商芜胸口发闷,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眸中带着一抹冰冷恨意。
“趴在我背上吸血十年,上学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工作了拿着我的设计稿功成名就,背地里骂我作品俗不入流,还有,当年商家出事也有她的一份。”
她平静地诉说这些事,即是解释给秋庭,也是锻炼掌控情绪的能力。
痛苦吗?当然。
记住痛苦的感觉,它会变成一股支撑前行的力量。
秋庭沉默良久,最后咬牙切齿道:“我会帮你的,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商芜勾唇一笑,眼前恨意消散:“等吧,到了合适的时机,你还要出面的。”
她挂了电话,把文件定时在三天后发给季雨。
偏偏这时,不速之客找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周夫人”,商芜指尖一顿。
周言词的妈并不喜欢她,甚至不肯让她叫阿姨。
嫌弃她家族落魄,周言词还非要搅进商家的浑水里。
即便她在珠宝部大放异彩,为乘舟当牛做马,周母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为此周言词没少护着她,和自己妈吵架。
以前商芜感动的不行,对周言词忠心耿耿,工作更加卖力来向周母证明她的价值。
不仅珠宝部的事一手揽过,就连周言词处理不了的合作方,找不到的资源,以及接受采访前临时丢失的演讲稿都要负责。
后来珠宝部做起来,周母依旧没看得起她,
只是好巧不巧的,周母找她麻烦,都是周言词需要她各种鞍前马后,为公司处理突发事故的时候。
一个唱红脸刁难她,一个唱白脸维护她,顺势让她帮忙解决公司难题。
她这几年,完全是被周母和周言词这种演戏的套路耍得团团转。
商芜按了按眉心,接通电话。
“喂,夫人有事吗?”
周母语气低沉:“你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商芜眯了眯眸。
看来周言词又要演一场大戏?
她应一声,赶往周家。
周家管家正在门口等。
看到商芜过来,他迎上去。
商芜亦步亦趋跟着他往里面进,来到豪华明亮的客厅里。
周母端坐在落地窗前,戴着玉镯的手正摆弄着桌上花瓶。
看到人进来,她冷哼一声,眼皮都没抬。
“你真是能耐了啊,把我儿子脸都打肿了,不知道今天公司有例行会议吗?你这么闹让他怎么出面开会!”
最后一句,周母已然提高声音,将一朵略显枯萎的绣球花砸在商芜身上。
花瓣扑簌簌往下掉,有的沾在商芜衣服上。
商芜眸光一冷,不紧不慢拂开身上花瓣,将那朵绣球花拿起来。
“照夫人的意思,言词背着我和其他女人滚床单,我就该忍着,装作不知道?”
周母一掌拍在桌上:“你要搞清楚事实真相!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言词只是看沈小姐醉了没地方去,带回家收留一晚,这就是你动手的理由?”
商芜走向桌边的垃圾桶,闻言,手顿了顿。
她轻轻笑了:“就算没有发生什么,我的未婚夫不经过我同意,带前女友回家过夜,我不该生气吗?周言词都没说什么,你把我叫过来想干嘛?”
商芜忽然转换方向,将花插在花瓶里。
瞬间毁了整瓶花的和谐性。
周母深吸一口气:“看来,你是一点也没意识到打人有错!行啊,那我也给你两巴掌,让你也尝尝我儿子有多疼!”
她对着管家和佣人呵斥。
“按住她!”
商芜眸光一转,看到外面停了那辆高调张扬的阿尔特卡尔曼。
来的可真是时候。
管家和佣人围过来,按住商芜。
以前商芜从没激烈反抗过,他们也按得随意。
周母走过来,对着商芜眼显狠光,抬手扇过去。
商芜反手扯住管家挡在前面,自己往后退一步。
啪!
管家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觉到后腰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周母扑去。
“啊!”
一阵惨叫,人仰马翻。
周言词快步冲进来:“不要伤害阿芜!”
话落,他愣住。
商芜和傻眼的佣人好端端站在旁边,肥成球的管家正将他母亲压在地板上。
周母被压得直翻白眼,偏头看到手上戴了几十年的爱镯碎了,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过去。
管家慌忙爬起来。
“妈!”
周言词立刻冲进来,将周母抱在怀里掐人中。
周母蹬蹬腿,悠悠醒转,死盯着佣人身后的商芜,目光狠毒又冰冷。
“是她......”
她颤巍巍抬起手:“是她!”
周言词蹙眉,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红印,转头去看商芜。
商芜适时露出几分无措,解释:“夫人要打我,我只是躲了一下,不知怎么管家就撞到夫人身上了。”
“不是这样的!”管家捂着脸站出来,“她不仅躲了,还推我一把,不然我也不会扑倒夫人!”
商芜雾眸轻瞥:“你有证据吗?还是......谁看到我推了?”
佣人面面相觑。
当时情况突然,她们谁都没注意。
管家不甘心:“可......”
商芜冷脸:“你不能因为弄碎了周夫人的玉镯,就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吧?还有夫人你,上来就对我又砸又打,我兢兢业业为乘舟打工,回去看到未婚夫家里住了女人都不能对他生气是吗!”
她语气忽然激动,红着眼:“好,既然夫人这么讨厌我,我做什么都是错,以后周家我不会来了!”
周言词心里一紧,放开周母站起来。
“阿芜!”
商芜快步离开,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她来去匆匆,十分钟都没待到,弄得周家一片狼藉,毁了周言词和周母计划好的戏。
坐在车里后,商芜闭着眼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有个发泄的出口了。
舒服。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眸子,系上安全带,在周言词追出来的时候降下车窗。
“如果你真觉得被打了这么委屈,还和夫人告状,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各自冷静几天吧。”
商芜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周言词神情绷紧,太阳穴处青筋隐现。
不能按照设定好的计划行事,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这三年里,商芜从来没这样大发脾气,从来都是有什么情绪,稍微哄哄就能哄好。
看来商芜是真的很介意沈眠。
还好,她发脾气说明在意他,离不开他。
周言词略作思忖,拿出手机拨号。
“这两天别拿沈眠的事找我。”
“嗯,冷几天,等我先安抚好这边。”
他挂断电话,回公司。
周言词进了总裁专用电梯,直奔珠宝部。
刚出电梯,一通电话打来。
周言词随手接通:“说。”
“监狱那边传来消息,今天早上商小姐去见了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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