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清浅回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解释。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
血液倒流回心脏,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击着耳膜,发出擂鼓般的轰鸣。
胃里的绞痛瞬间攀升到顶点,像有一把钝刀在里面反复切割搅动。
我甚至能感觉到额角瞬间渗出的冷汗。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
那里面,没有了刚才在人群中的笑意,也没有了偶尔醉酒后的迷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审视货物般的漠然和……一丝终于可以摆脱麻烦的轻松?
“所以?”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怎样濒临崩溃的岩浆在翻涌。
顾言深似乎没料到我如此平静,他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他直起身,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抽出一个薄薄的、对折好的文件袋,动作随意地丢在我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签了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是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里面是一套市中心公寓和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生活的钱。
足够丰厚,买你这三年的‘听话’。”
他刻意加重了“听话”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施舍意味。
“清浅不喜欢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牵扯。
你该让位了。”
文件袋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玻璃上,像一块沉重的墓碑。
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变成了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
空气里浮动的香槟气泡似乎都带着嘲弄的意味。
胃里的绞痛和冰冷的麻木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文件袋,又缓缓抬起眼,看向顾言深那张完美得令人心碎的脸。
这张脸,这三年来,曾是我沉沦的地狱,也是我赖以苟延残喘的唯一幻象。
现在,幻象的主人回来了。
我这个赝品,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被榨干,像一块用过的抹布,被随意地丢弃,还要被嫌弃碍了主人的眼。
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