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交错的钢筋。
冰冷的钢筋硌着膝盖,高处的风比地面更凛冽,吹得他安全帽的带子啪啪作响。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伸手,腰间的安全绳都绷紧、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守护。
未封顶这栋楼已经冲到了接近四十层的高度,像一个巨人倔强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此刻,陈山所在的,就是最高的作业面。
楼顶尚未浇筑封顶,巨大的空间完全敞开,只有纵横交错的钢筋骨架在脚下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支撑着虚空。
强劲的高空风毫无遮拦地灌进来,卷起散落的尘土和细小的钢筋碎屑,抽打在脸上生疼。
安全帽的带子被风吹得紧勒着下巴。
站在边缘,低头望去,地面上的车辆行人渺小如蚁,远处的楼房也成了低矮的积木。
一种令人心慌的辽阔和虚无感包裹着他。
脚下是密布的钢筋网格,缝隙间便是令人目眩的深渊。
陈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肋骨。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深渊,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将一根根粗壮的钢筋按照墨线标记的位置摆放整齐,用扎丝飞快地拧紧、固定。
冰冷的钢筋硌着手掌,高空的寒意透过单薄的工装渗入骨髓。
每一次移动脚步,他都格外小心,先踩实,再移动重心,腰间的安全绳随着他的动作在钢筋上拖曳、摩擦,发出单调而令人心安的声音。
在这悬于天地之间的孤绝之地,那根绳子,成了连接生命与虚空的唯一脐带。
风暴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脸。
先前只是灰蒙蒙的云层,此刻像被泼上了浓墨,迅速翻滚、堆积,沉沉地压向高楼顶端。
风骤然加大,发出凄厉的呜咽,卷起地上的沙砾和废弃的塑料布,抽打在钢筋上噼啪作响。
远处天际,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幕,几秒钟后,滚雷的轰鸣才沉闷地滚过天际,震得脚下的楼板微微发颤。
“要下雨了!
快收工!
往下撤!”
工长的嘶吼声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楼顶上的工人们立刻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工具,顶着狂风艰难地向安全通道口移动。
陈山也迅速拧紧手头最后一根扎丝,直起身。
就在这时,一阵狂暴的旋风毫无征兆地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