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和恶心,止痛药的剂量在不知不觉中增加,药效维持的时间却在缩短。
深夜里,剧烈的头痛和毫无征兆的呕吐常常将她从浅薄的睡眠中撕扯出来,冷汗浸透单薄的睡衣,身体在空荡的房间里蜷缩成一团,忍受着无休止的折磨。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浓重,如同涨潮时的海水,冰冷地漫过脚踝,向上侵蚀。
然而,每天清晨走向那片礁石的“仪式”,却成了她日渐灰暗的生命里,唯一固执坚守的微弱光亮。
她依然会在小鱼身后的礁石上坐下,依然会在那块平坦的石头边缘放下一两颗糖果。
变化是极其细微的,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水痕,不易察觉,却又真实存在。
不知从哪一天起,顾清漪发现,当她开始低声对着海面、对着速写本说话时,那个小小石像般僵硬的背影,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松动。
顾清漪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后的虚弱和沙哑,被海风吹得断断续续。
她并非刻意说给小鱼听,更像是在对自己倾诉,在向这片埋葬了母亲、也将埋葬自己的大海,做最后的告别。
“……你看那些海鸥,”她望着在浪尖灵巧翻飞的白影,“它们看起来多自在。
其实风暴来的时候,它们也要拼命找地方躲藏……活着,都不容易…………我小时候,大概也就你这么大吧,我妈也带我来过这里。
她总说海像个大摇篮,摇啊摇……”她的声音哽了一下,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平线,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那个温柔的身影,“她教会我认潮汐,认星座……她说,人走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或者海里的鱼……”小鱼依旧没有回头,但顾清漪感觉到,那小小的身体似乎不再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力量,然后,一个词自然而然地滑出了她的唇齿,带着她毕生热爱与研究的印记:“……鲸落。”
这个词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小鱼那枯黄发梢在风中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顾清漪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
她望着深邃莫测的海水,那个深藏在冰冷海床之下的、壮丽而悲怆的生命轮回图景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她继续说着,声音里注入了一丝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