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学不来的，别浪费了。”肖春下意识摇头，她从小就被骂赔钱货、该死的贱人，这些文化人的东西不是自己能碰的。
余自芳不再多劝，“行，你想法变了就告诉我。头还晕不晕？要不要泡个脚上床上躺着？”
肖春露出笑容，“我好多了，我现在去烧水，你，要不要泡脚？我给你也烧点！”
余自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行，辛苦了。”
肖春高兴的出去烧水了。
余自芳发现，自己能看懂仇书记，看懂钟厂长，看懂刘副厂长.....怎么就是看不懂这个肖春？
当你觉得她坏的时候，她又坏不彻底，当你觉得她好的时候，又时不时做些糟心事。
算了，她还是早点分房搬出去好了。
......
泡了脚，余自芳早早的窝被子里，她闭着眼睛，脑子里是机床的内部构架。
厂里的机床自己是不能拆的，但恰好，铜冷却壁要用到的钻床、铣床自己在学校拆过。
厂里还是摇臂钻床，精确度不足，要是能换成立式钻床就好了，若想提高效率，还得配备多轴传动头，这样就能同时钻削多个孔，呜呜......嗯？谁在哭？
余自芳条件反射摸了把枕头下的毛选。
顺着哭声看过去，发现是肖春。
这祖宗又怎么了？
总不能是给她烧水委屈上了吧？
真不至于啊！
肖春哭声越来越大，刚开始还压着的，似乎是察觉到了余自芳的目光，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自芳，你别觉得我烦，我实在是不知道跟谁说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富海不要我了，舅舅舅妈也不要我了，呜呜呜我该怎么办......”
她哭的很大声，余自芳从她的哭声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肖春亲妈去的早，只留下了两个女儿，肖父很快就娶了第二个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后，肖家终于迎来了唯一的男丁。
后妈虽然重男，但却不轻女，但前提是自己的女儿。
就像她舅妈说的那样，肖春和她姐姐肖芬，都是从苦水里泡大的。
肖芬十六岁就被“嫁”给了个老鳏夫，三十多岁，年龄都能当她爸了，平时又酗酒又爱打人，据说上个老婆就是被他酒后失手打死的。
这种家庭谁家敢嫁？
偏偏肖家肯，收了二百块彩礼，丢了两床破被子就把人打发走了。
肖芬早早就嫁人了，没到一年，就因为难产死了。
一尸两命。
但肖春知道，姐姐不是难产死的，她偷偷去看了，姐姐身上都是紫色淤痕。
她害怕极了。
尤其是这个所谓的姐夫竟然打上门了！
理由非常可笑，说肖芬死了就死了，居然还带走了他们孙家的男丁！这事肖家必须负全责，要么赔五百，要么把肖春交出来！
孙姓是隔壁孙家村的大姓。
跟贫困县肖家村不同，孙家村内有个石灰石矿，这种工业石料用途很广，当地政府在石矿边上建了厂，有挖掘的，有分割的，周边很多想找工作的村民都得讨好他们。
讨好孙家不一定能得到工作，但得罪他们一定不可以，说不准还会连累到整个肖家村的人找工作。
或许是出于这种考虑，肖家居然同意了对方荒唐的要求。
但，肖春命不该绝。
刘家老两口突然梦到了去世多年的女儿，想着到村子里看看两个外孙女，谁知，大外孙女难产死了，二外孙女还要被嫁给所谓的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