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虾仁朱元璋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大明:我来搞大型基建:虾仁朱元璋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大江大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上,沛县百姓苦啊……”“茅草屋被大风吹破,一半的百姓露宿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只能喝一碗面糊糊充饥……”“每当微臣看到百姓的凄苦,便心如刀绞,痛的晚上睡不着觉!”沛县县令虾仁,正在给大明皇帝朱元璋写奏折。“田地的贫瘠令人无法想象,农户辛苦劳作一整年,收获的粮食竟然还没有播下的种子多!”“微臣不得不开仓放粮,可县衙的粮仓里,也空荡荡的一颗谷子都没有!”在一旁的师爷揉揉眼睛,县令大人简直睁着眼说瞎话啊。“大人,沛县可是连续五年大丰收,今年的产量又创新高!”“粮食堆不下,必须要去隔壁几个县剿匪,多抓些贼人回来建粮仓!”“哦!”虾仁将毛笔蘸蘸墨水,继续写道。“县里盗贼横行,县衙关满了囚犯,仍旧不断的有山贼,掠劫百姓,屡抓不止……...
《穿越大明:我来搞大型基建:虾仁朱元璋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皇上,沛县百姓苦啊……”
“茅草屋被大风吹破,一半的百姓露宿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只能喝一碗面糊糊充饥……”
“每当微臣看到百姓的凄苦,便心如刀绞,痛的晚上睡不着觉!”
沛县县令虾仁,正在给大明皇帝朱元璋写奏折。
“田地的贫瘠令人无法想象,农户辛苦劳作一整年,收获的粮食竟然还没有播下的种子多!”
“微臣不得不开仓放粮,可县衙的粮仓里,也空荡荡的一颗谷子都没有!”
在一旁的师爷揉揉眼睛,县令大人简直睁着眼说瞎话啊。
“大人,沛县可是连续五年大丰收,今年的产量又创新高!”
“粮食堆不下,必须要去隔壁几个县剿匪,多抓些贼人回来建粮仓!”
“哦!”
虾仁将毛笔蘸蘸墨水,继续写道。
“县里盗贼横行,县衙关满了囚犯,仍旧不断的有山贼,掠劫百姓,屡抓不止……”
随即抬起头问道。
“师爷,县衙大牢里,现在还有多少犯人?”
“回大人,从您上任半年后,百姓丰衣足食,生活富足,沛县再也没出现过贼人,狱卒闲年年白拿俸禄,惭愧的想要辞职了。”
“附近的百姓,拖家带口,恳求落户在本县,登记的人每天在衙门口排起长队,光是上半年就增加了一万户!”
“好,争取下半年再来一万户!”
虾仁大喜,继续写道。
“县里官道年久失修,道路崎岖不平……”
“税赋严苛,人口逃亡严重……”
自从穿越到了大明初年,虾仁每个月都要给朝廷写一封奏折,报告情况。
他本来高中毕业,在厂里打螺丝,因为加班过度,眼睛一闭就变成了一个平凡无奇的古代县令。
现在的皇帝,是杀官不眨眼的朱元璋。
做官难!
每个月写的奏折,能不能顺利送到朱元璋手里,虾仁不关心。
只要朝廷别有事没事加税,皇上别怀疑自己贪钱就成。
所以要哭穷啊!
咱沛县都穷成这样了,就算想贪,也抠不出一文钱!
虾仁在奏折中,从各个方面,详细的论证了沛县的贫穷,这事儿他已经干了五年,驾轻就熟。
“大人,您将沛县治理的繁荣昌盛,却不宣扬出去,朝廷如何会知道,您自己又如何升官发财呢?”
师爷为虾仁不平。
“升官有什么用,伸头就是一刀!”
虾仁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他把沛县搞的跟世外桃源一般,不就是为了躲避明朝初年的战火,不卷入靖难之役。
安安稳稳的躲在偏僻的小地方当霸王,多爽!
“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每天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看到十几个美娇娘。”
“有钱在哪都潇洒,懂吗?”
“大人高见!”
师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布政司都没咱大人贪得银子多!
晾干墨迹,封好奏折。
“送去驿馆。”
虾仁打了个哈欠,奏折写累了,要出去放松放松。
“再通知怡红院,今晚我过去,花魁头牌都给我留着。”
“大人,您每日左拥右抱,喝酒听曲,实在有损声誉……”
师爷苦口婆心。
虾仁拍案而起,“本大人辛辛苦苦搞建设,为沛县繁荣操碎了心,还不能享受一下?”
此时,通往沛县的官道上。
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前行。
上面不是别人,正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还有皇后马秀英。
跟随在身旁的,还有长子朱标和次子朱樉。
护卫和车夫,则是神机营乔装改扮的。
“老爷,离沛县不到两里地了。”
“要是没记错,这次应该能找到真正的祖地。”
马秀英语气中带着对祖先的崇敬。
因为微服出巡,所有人都改换了称呼,朱元璋被称为老爷,马秀英自然而然是夫人。
“嗯,我小时候听爹说过,就是沛县!”
朱元璋点点头。
祖地,还有祖坟,象征着一个家族的兴衰。
对于新生的大明王朝,甚至可以说是龙气所在!
这次朱元璋回凤阳祭祖,然后悄悄带着一家四口,寻找他们老朱家真正的祖地。
朱元璋的确是在凤阳出生,但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从别的地方逃荒到凤阳的。
好在朱元璋隐约记得父亲曾经提起过沛县。
“沛县是个好地方呀!”
“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在沛县起兵,建立了大汉王朝!”
“咱确定祖地后,好好修缮一番,定能护佑大明王朝。”
大汉,一直是历史上强盛王朝的代名词,为人向往。
从现在华夏的百姓都自称汉人,就能明白汉朝的影响力。
朱元璋露出一丝笑容。
他驱逐鞑虏,一生致力于恢复华夏,自然希望大明能像汉朝一般,成为华夏衣冠的代名词。
“爹,您快来看,这路和咱们走的不一样!”
两个儿子朱标和朱樉,忽然惊呼出声。
朱元璋不悦。
次子咋咋呼呼就算了,太子朱标向来稳重,也跟着一起毛躁了!
“什么路不一样,官道有好有坏,大惊小怪……”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眼前是沛县的界碑。
“美丽沛县欢迎您!”
两丈高的界碑上,是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界碑这边,破烂的官道,崎岖不堪,两辆马车交错都费劲。
界碑那边,一条平坦笔直的大道,两旁一棵棵耸立的青松,路面上并排走八两马车不成问题!
比皇城的路还宽敞,还整洁!
朱元璋惊了。
马车行驶在上面,平稳的没有没一点震动,舒服至极。
微风吹来,两旁的稻田泛起金黄色的波浪,稻香阵阵,每一株稻穗,都饱满的下垂。
收割稻谷的农户,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坐在一架奇怪的农具上,脚踩着踏板,一边前进,一边收谷子。
“这是什么路,那又是什么农具?”
朱元璋一家四口,都伸出了脑袋,惊奇的看着一切。
“第一次来沛县?”
旁边,一个赶着毛驴拉车的老汉笑道。
“这路是县令设计建造的,名叫马路!”
“沛县一共有四纵四横,共八条这种大马路,其他小马路不计其数。”
“农具叫做人力收割机,四个人一天能收割十亩稻田!”
“县令还说了,以后造出机械收割机,一个人一天就能收一百亩!”
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一天收一百亩!
那怕是仙家的法宝吧!
现在这个人力收割机,四个人一天收十亩谷子,也是闻所未闻的奇迹!
还有马路……
看老汉脸上自豪和幸福的笑,不会骗人。
朱元璋也跟着露出笑容。
“你们的县令,是个好官!”
“那当然!”
“咱沛县县令是这个!方圆几十里,没人不知,没人不晓!”
收割庄稼的农人,马路上的行人,都竖起大拇指。
“你们不是咱沛县本地人吧?”
“对,我们商队初来乍到,想在沛县碰碰运气做生意。”
“那你们可算是来对地方了,自从虾仁大人来沛县当县令以后,沛县一天比一天好!”
“用县令大人的话说,老百姓手里有了钱,商人的生意才好做!”
百姓们七嘴八舌,不停夸赞。
朱元璋捋捋胡须,对县令虾仁的印象十分不错。
进城。
马车继续向前。
让朱元璋惊喜的事务,一件连着一件。
这马路不是普通的官道,有特殊的规则。
两边画的有白线,行人只能在白线外行走,中间专供车辆和马匹奔驰。
所有车辆和马匹,必须靠右,马路中间还有一条黄色虚线,正常情况下,不能越过黄线去对向车道。
行人也不能随意横穿马路,每隔一段距离,画的有一横一横飞白线,专供行人穿越马路
如此这般,大大提高了行车的速度。
因为,到了沛县县城后,马路上行驶的马车实在太多了,拉货的,载人的……
比皇城里还繁华!
更让朱元璋惊讶的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充满希望的劲头。
和朱元璋以前出巡时,见到的情形完全不同。
要知道中原大地在异族手中,已经被蹂躏百年!
汉人被当作下等人,经历了太多屈辱和苦难。
为了赶走蒙元,其后又经历了好几十年的战火,饱受折磨。
明朝建立初始,朱元璋立即颁布了休养生息的国策,但百姓的日子,仅仅是比以前好了一点点,还是经常有吃不饱饿死的情况。
而沛县现在繁荣的场面,比之强唐富宋,丝毫不逊!
“前面那是运粮的车队吧?”
马秀英指着由几十辆运粮车组成的庞大车队。
每一辆车,都有四匹健壮的骏马拉着。
朱元璋示意跟上去看看。
发现目的地竟然是县衙的粮仓,而粮仓里,早已堆满麻袋,新运送来的谷子,根本没地方放。
只能靠放在粮仓的外墙上,堆起来!
“收获粮食,都要上交给县衙?”
朱元璋惊道,“那百姓怎么办?”
“多到粮仓都装不下了,可见县衙到底收了多少谷子!”
多年的经验,让朱元璋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正想上前问问清楚,前面的街道一群人涌出,喧哗不已。
“打死人了!”
朱元璋放眼望去,见是一个大大的赌坊。
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提着一个干瘦的男人,丢在了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干瘦的男人如同小鸡仔,毫无反抗之力,在赌坊的打手们打够了回去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围观的百姓,有几个大胆的上前摸了摸,已经凉透了!
“没气了!”
“快,快报官!”
“死人了!”
百姓们吓得后退几步,赌坊离县衙只相隔半条街,捕快十分迅速的就来到了现场。
“封锁赌坊,赌坊内所有人等不得离开!”
“按次序,单独审问!”
“赌坊主要负责人,带回县衙!”
捕快们的办事效率之高,看得朱元璋连连点头。
“好呀!”
“若所有捕快都能像沛县这般,那天下就太平了!”
“这赌坊恶有恶报,总算完了!”
“错!”
旁边围观的一位卖糖葫芦的小贩,正好听到了朱元璋的话。
“完不了!”
“什么叫完不了?”
朱元璋皱眉,“我看衙门的捕快没有要包庇罪犯的意思。”
“包庇坏人,自然不会。”
小贩笑道。
“您是外地来的吧,大概不知道赌坊是咱们虾大人入股的。”
“赌坊肯定不会完,您等着看好戏!”
“哈哈哈,看戏咯!”
周围的百姓听小贩吆喝了这么一嗓子,哄笑着挤向县衙的方向。
“岂有此理!”
朱元璋脸色阴沉。
进入沛县后,他第一印象还不错,认为虾仁是个好官。
“莫非虾仁道德败坏,只会敛财?”
大明的官员,竟然入股开设赌坊,鱼肉百姓,当街打死人!
这种事搁在朝堂,已经够凌迟处死!
荒唐!
“咚咚咚!”
县衙前的鸣冤鼓被敲响,众人挤在门口,却一直没见县令虾仁。
“按大明律,凡有人敲响鸣冤鼓,县令必须立即受理案件,不得延误!”
朱元璋等了一会儿,怒道。
“虾仁人呢?”
“这位老丈,您别急。”
“咱们县令肯定是去怡红院照顾生意了,一时半会儿不能完事,多等等。”
“敲鼓也不是要鸣冤,只是通知虾大人快回县衙!”
一起来围观审案的百姓们,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笑。
朱元璋问,“怡红院又是什么地方?”
“嘿嘿,老丈您还没去过的话,一定要尝试下。”
“男人的销魂窟,保管一进去就忘了回家!”
“不过今晚老丈肯定不能尽兴,怡红院的花魁和八大头牌,都被虾大人提前预定,不再接客!”
朱元璋立即明白了,这大白天的,县令跑去逛窑子?
还一次性包下了所有红牌姑娘!
“夫人,你先带孩儿们去找个客栈住下来,咱今天要好好和这县令算账!”
冷哼一声,朱元璋的脸比锅底还黑。
马秀英对这个叫虾仁的县令,也大失所望。
刚才还以为,终于见到了一位为百姓办事的父母官,没想到却是这副德性。
“老爷,您也别太气,天下总还是有好官的。”
马秀英安慰道,留下两个护卫给朱元璋,带着儿子去找客栈。
朱元璋又等了半个多时辰,脚都站麻了。
县衙的大门终于打开。
这时来观看审案的百姓们越来越多,几乎是推着朱元璋进了衙门。
朱元璋的怒气,已经积攒到爆发的边缘。
“好你个沛县县令,竟敢在咱的祖地胡搞!”
“咱倒要看看,你想怎么包庇赌坊打死人!”
“咱微服出巡多次,从未暴露过身份,这回也忍不住啦!”
“但凡出一点错,咱马上把你剥皮充草,挂城墙上以儆效尤!”
等了半晌。
“虾大人来了!”
百姓中爆发出一阵骚动。
朱元璋心想总算升堂审案了,咱要好好瞧瞧!
沛县县令到底是个为百姓办事的好官,还是个鱼肉乡里的贪官?
下一刻,朱元璋失望了。
只见县衙前,宽敞的街道上,拥挤的百姓自动分开。
六匹纯白的骏马,拉着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
马车足足有两丈宽,五丈长,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黑楠木的车身上镶嵌着无数金丝,还有光辉夺目的宝石,把朱元璋的眼睛都快要闪瞎了!
“百姓等了半天,县令从花柳巷迟迟归来!”
“视公务如儿戏!”
“一个小小的县令,胆敢乘坐如此奢华的马车,比咱的天子銮驾还要豪华!”
“他的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朱元璋怒气上涌。
就僭越这点,他在心里又一次给虾仁判了死刑!
马车驶入县衙,在公堂前停下。
两个车夫在马车边放下一条板凳,车厢里几声巧笑嫣然,走下两名闭月羞花的女子。
随后,身着官服的虾仁,抓着美女的大半个身子,踩着小板凳下了马车。
“怡红院的花魁,还有第一红牌,虾大人真享受!”
“香车美人,好羡慕!”
百姓发出阵阵惊叹,看得眼睛发直。
两位魅惑众人的大美人,给虾仁戴好县令的官帽,又施施然坐回了豪华马车里。
这般荒唐,也配做大明的县令?
朱元璋心里,沛县县令的死罪再添一条!
“威——武——!”
两排衙役,手里的水火棍在地面上敲打,发出瘆人的碰撞声。
虾仁惊堂木一拍。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公堂内,刚刚被打死的人盖着一块白布。
他的母亲杨氏跪在地上,愣愣的一言不发。
“大人,赌坊外发生斗殴,刁民王小六不幸身亡!”
捕快迅速的将案情说明一遍。
“杨氏,捕快所说案情是否属实,可有错误?”
虾仁高声问道。
“句句属实。”
杨氏似乎吓了一跳,赶忙答道。
朱元璋目中寒光一闪。
好一个斗殴!
好一句刁民!
捕快言简意赅,真实的描绘了刚才赌坊打手打死王小六的事实,看似没问题。
但几个关键性词句一换,却让案件性质大大不同。
大明律:致人身亡,主犯当斩,从犯绞刑,参与谋划者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赌坊动手打死王小六的,应当处斩。
在一旁帮忙助威的打手,吊死!
赌坊的老板,要打一百棍,然后流放!
如果换成斗殴,后果远远没有如此严重。
案件还未审判,先给王小六定性成刁民!
分明是捕快和县令狼狈为奸,欺负百姓不懂律例,不懂刑名用词!
果然。
“王小六在赌坊挑衅滋事,与赌坊工作人员发生冲突,斗殴身亡!”
“判决赌坊停业整顿三天,王小六之前所欠赌债一笔勾销,再赔偿白银八百两给杨氏!”
“赌坊工作人员李二狗,失手打死王小六,杖责一百,另外赔偿杨氏二百两银子!”
“本县令判决完毕,双方如有异议,现在当场提出!”
“若不提出,视为接受判决,此案了结!”
高坐堂上的县令虾仁,几乎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判罚。
“我的天!”
“八百两,再加二百两!”
“王小六的老娘发大财了!”
“虾大人判的好!”
公堂外的百姓,议论纷纷。
“草民没有异议。”
杨氏看了看盖着白布的儿子,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两下,低头小声说话。
赌坊老板和打手李二狗,连连点头。
“我等接受惩罚,白银立马赔偿!”
一千两白银,当堂点清。
“林捕头,你派两名捕快,护送杨氏把银两存到钱庄。”
“本案了结!”
“退堂!”
前前后后,连一刻钟都不到。
虾仁宣判完毕,急不可耐的,又上了等候在公堂之外的豪华马车。
“驾!”
随着车夫一甩鞭子,六匹骏马发出嘶鸣,踢踏踢踏向远处的街道驶去。
“给我停下!”
朱元璋似乎都能听到马车里男人女人的嬉笑,他气的脸都白了,大声怒吼。
一条人命,白银一千两?
派遣捕快,把银两存在钱庄?
“钱庄是不是也有虾仁的股份?”
朱元璋随便向身边一个百姓问道。
那人嫌弃的瞥了朱元璋一眼,“外地来的吧?”
“钱庄这种大买卖,没有县令大人入股,你敢把银子存进去?”
“哼!”
不出所料!
赔偿给杨氏的银子,又回到了虾仁手上!
朱元璋太清楚这些狗官,欺压百姓的手段!
杀!
县令不在衙门办公,贪恋女色,流连风月场所!
杀!
朱元璋从一个要饭的,打下整片江山。
最痛恨的,便是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
每年斩杀的贪官,数以万计!
可惜,看热闹的百姓实早已见怪不怪。
面对如此荒谬不公的判案,非但没有抱怨,甚至在鼓掌叫好!
见县令急着和青楼女子厮混,百姓们吹口哨的吹口哨,哄笑的哄笑。
巨大的喧闹,淹没了朱元璋的怒吼。
朱元璋只能挤在人潮中,身不由己的出了县衙。
直到虾仁的豪华马车消失在大街拐角处,看热闹的百姓才逐渐散去。
“气死咱了!”
朱元璋怒气冲天。
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这个面色铁青的小老头。
“老爷,升堂了吗?”
这时,找好客栈的马秀英,带着两个儿子回来县衙门口。
“您的脸色很不好!”
“你们要是看到那狗官是怎么审案的,也和我一样脸色不好!”
朱元璋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那狗官刚从青楼回来,判赌坊一共赔了一千两银子,打死人的凶手杖刑一百……”
“这么快就结案了,赔了一千两?”
马秀英惊讶,她算是明白丈夫为何如此大怒了。
这可是国泰民安的大明!
县令草菅人命,和几十年前野蛮的鞑子有何区别!
“标儿,你拿着咱的令牌,去附近的卫所调精兵三千!”
“咱今天要为民除害!”
朱元璋恨恨道。
他直接从卫所调兵,势必要将沛县上下的官吏,一网打尽!
全部清算!
“老爷,我看有些古怪!”
马秀英知道丈夫是个暴躁脾气。
“路上一开始的所见所闻,虾仁似乎是个很好的县令,和他后面的表现实在对不上。”
“不如去找杨氏问问,她有没有冤情?”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误会!”
“狗官欺上瞒下,蒙蔽圣听,不是一天两天了!”
朱元璋怒气不减,只是到底能听进去结发妻子的几句劝。
“好,就依夫人的,亲自去问问!”
“只要查明真相,马上砍头,挂城门上!”
“小哥,你知道杨氏家里怎么走?”
朱标向街道边,一个摆拉面摊的小贩问道。
“王小六的老娘?”
“对,是她!”
“哦,顺着这条街向前,第四个路口左拐,再往前第三个路口右拐……茅草搭的破屋子,就是王小六的家!”
小贩对沛县很熟悉,也很热情。
朱标听晕了,绕来绕去的,他记得住也怕走错呀!
老爷子正上火呢,等会儿走错了路,可不得抽他!
“小哥,给你一两银子,你带我过去行吗?”
朱标掏出银子递过去。
小贩只看了一眼,“看不起人?”
“我这拉面五十文一碗,马上就到衙役吃饭的时辰了,少说能卖个四五十碗!”
“为你一两银子,一去一回半个来时辰,错过饭点,我损失的更多!”
什么拉面,竟要五十文钱一碗!
朱标吃惊。
他跟着朱元璋走南闯北,像这样加了几片肉的面,最多不过十几文钱!
“那我给你五两银子!”
为了赶紧去杨氏家,朱标也舍得下本钱。
“好嘞!”
小贩咧嘴笑道,冲隔壁买炊饼的人喊道,“老王,等会儿你帮我煮几十碗面,班头他们爱吃,赚的钱分你一半!”
炊饼老板高兴的连连点头。
朱元璋却黑了脸。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县衙门口的小贩,和县令一样黑心!
“快走吧。”
马秀英怕丈夫再次动怒,催促道。
在拉面小哥的带领下,一行人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城区的边缘。
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门口守着两名强壮的捕快。
“各位老爷,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小贩拱拱手,转身原路返回。
“站住!”
朱元璋厉声喝道,帝王独有的威严爆发出来。
“我问你,一碗十几文的拉面,你为何敢卖到五十文钱?”
“这位老丈,我们的价格每个月都要通过县衙的审查!”
“买卖自由,童叟无欺!”
小贩被朱元璋的眼神吓了一跳。
“一碗面五十文钱在别的地方贵,在县衙门口不贵!”
“县衙门口,多精贵的地方呀,每个月光给县衙交的摊位费,都要三十两!”
本来朱元璋听说价格每个月都要审查,还觉得挺新鲜,是个好办法。
再一听后面要交三十两银子的摊位费,他的怒气值马上蹭蹭往上涨!
问题的源头,是县令陈兴!
“你给县令交银子,衙门岂能不给你通过?”
“官商勾结!”
“贪官奸商,都该死!”
虾仁的死罪,多加一条!
马秀英一看要坏,皇上很生气。
她赶忙冲小贩摇摇手,“快去吧,没你的事。”
小贩也被朱元璋身上的气势吓得不轻,这老丈恐怕不好惹,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临走时,还嘟囔了一句。
“咱县令虾大人是个贪官不假,可也是好官!”
朱元璋暴跳如雷,不是马皇后拉着,他都要追上去打人了。
“你听听,都是什么话!”
“沛县乃老朱家的祖地,民风全被那叫虾仁的狗官带坏了!”
“咱不能忍!咱要宰了他,用他的血祭祖!”
马秀英虽然对虾仁的印象急转直下,但她总还惦记着刚到沛县境内时,路上的农户那一张张发自内心的笑脸。
“来都来了,咱们进去问问杨氏。”
“你看门上守着的两个官差,能让咱们进门?”
朱元璋冷笑。
马皇后抱着一丝侥幸,“标儿,你走前面带路。”
随行的几个锦衣卫,收拾两个捕快不在话下。
可要真动起手,只怕要杀成千上万,血流成河!
朱标也是个宅心仁厚的太子,当即走向杨氏的茅草屋。
出乎意料的,两个官差只是看了他们几眼,并未有什么动作。
茅草屋里,家徒四壁,顶棚漏光。
杨氏正在给两个三四岁的孩童喂水喝,脸上没什么悲伤的表情。
“你儿子死了,不难过吗?”
朱元璋问道。
杨氏用破碗给朱元璋也倒了水,“不难过,我还有孙子和孙女。”
“可王小六被赌坊活活打死,县令也包庇奸人……”
“他该死!”
还没等朱元璋说完,杨氏的表情变得比朱元璋还可怕。
“那个孽畜把他爹打的瘫痪卧床,拿买药的钱去赌,气死了他爹!”
“又天天揍得他媳妇浑身是伤,可怜我那儿媳,受不了跳河死了!”
“你看我身上,还有前天他打出来的伤!”
“他卖田卖房去赌,最后把主意打到了一对儿女身上,要不是县令大人在路口设了关卡,他早把我的孙儿卖到外县去了!”
“死得好!”
杨氏带着恨意的话,着实让朱元璋惊了。
天下父母,都是最疼爱子女的。
这一点朱元璋体会尤为深刻。
一个母亲,咒骂亲生儿子到这种地步,可以想象王小六做过的事,有多么忤逆不孝,天怒人怨!
事情的真相,原来如此?
朱元璋不满意,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王小六不孝,应该要官府要惩罚他,而不是任由赌坊打死。”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陈兴身为县令,知法犯法,实乃恶人!”
“恶人当然要有恶人磨。”
杨氏他见朱元璋几人都衣着不凡,有些害怕了,怯生生说道。
“我一个乡村老妇,不懂什么大道理,虾大人或许是你说的恶人,但他是好官!”
又是好官?
朱元璋奇了怪。
一个说贪官,一个说恶人,最后都还能是好官?
虾仁在沛县,到底当的什么县令?
“老姐姐,赔偿给你的一千两银子呢,是不是被狗官又抢回去了?”
“门口守的两个捕快,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朱元璋见杨氏害怕,收敛了一点怒气。
“你别怕,我在应天府认识大官,我替你做主。”
“不,没有!”
杨氏连连摇头。
“一千两银子,我一个老婆婆,怎么拿得动?”
“两个捕快小哥帮我抬去钱庄去存了九百两,另外一百两拿去买了大宅子,正在等房契送来……”
“杨婆婆,恭喜恭喜!”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满面春风的胖掌柜,拿着一张房契。
“二环内的花园小区,三室两厅,一厨两卫,赠送小花园和露台,下个月价钱可就要翻倍了!”
“杨婆婆,房契我们检查过,没问题!”
两个捕快陪同进来,“你画押就成,立即入住!”
“谢谢,谢谢!”
杨氏的脸上露出笑容,掏了几个铜钱给捕快,“我不识字,多亏有你们。”
两个捕快坚决不收,倒是每人向胖掌柜要了半两银子。
呵!
看不上铜钱,要银子!
这叫上行下效,蛇鼠一窝!
一点小伎俩,也想骗咱?
朱元璋冷笑,凑上去仔细看了房契。
却惊讶的发现,一点问题没有!
这是朱元璋见过的,最清晰的房契文书,条款清晰,责任明确。
只需要买房人画押按手印,即刻生效!
后面甚至附录有几幅印刷十分精美的图画!
不仅表明了宅子的地址位置,还有宅子内外的环境,房间的结构,家具的布置……
即便不识字的,也一眼能看明白。
小区,原来是环境优美,配有专门护卫巡查的住宅聚集区。
三室两厅,一厨两卫,指三个卧室,客厅和饭厅,一个厨房,再加两个茅厕。
外送幽静的小花园和露台,精巧的全套家具。
不知用了什么建筑材料,既整洁又漂亮,看的朱元璋都心动了。
一百两银子真不贵!
杨氏没啥东西,送走捕快和胖掌柜,卷起小包袱,带着孙女和孙子搬去新家。
茅草屋外,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
“难道咱真的看错了?”
朱元璋恨不得立刻把虾仁绑起来,大刑伺候,逼他说出在沛县为官五年,做的一切事情!
但一次次前后矛盾的事实,已经打了朱元璋好几次脸。
“去县衙,找虾仁!”
朱元璋必须马上解开心中的疑惑,否则今晚睡不着觉!
他拦下路边一辆马车,带着马皇后和两个儿子,浩浩荡荡奔向沛县衙门。
县衙大门紧闭。
“找我家大人?”
守门的衙役打量了朱元璋等人几眼,“有拜帖吗?”
“没有!”
“没有请回!”
衙役毫不客气道,眼观鼻,鼻观心。
手上却比了一个收钱的动作。
“好大的架子!”
“见县令一面,还想要银子!”
朱元璋当即要拿起鼓槌,敲响衙门口的鸣冤鼓。
太子朱标连忙拦下,“爹,引来一群百姓看热闹,咱们啥事都办不成!”
可不,几条街上人来人往。
已经有不少人,观望着这边,靠近过来。
之前给他们带路的拉面小贩,买瓜子花生的推车,卖出去不少的地瓜摊……
小板凳,靠背椅,似乎随时都能准备好。
朱标擦了擦额头的汗,沛县的百姓都不用赚钱的?
怎么一个个的都爱看热闹?
悄悄塞给衙役十两银子,“劳驾,通报一声,应天城来的富商朱老爷,拜见虾大人!”
“这么点?”
“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在县衙门口摆个碗,蹲后面讨口子,半个上午都不止这点钱!”
“还想见我们县令?”
衙役嗤之以鼻。
朱标一愣,饶是心性再好,也生出几分怒气。
“那你说要多少银子?”
“看你们从应天府来的,按惯例一百两!”
“什么!”
“见你们虾大人一面,就要一百两?”
朱元璋听到衙役如此贪钱,火冒三丈。
“对!”
“见面一百两,要办事再加,几千几万两都不打底,您自个儿看着给。”
衙役声音洪亮,一点都不觉得理亏。
“能不能办成事,做好生意,要看腰包里的银子足不足!”
“好一个沛县县令!”
朱元璋气极反笑。
“贪钱如命,就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真的来要他的命?”
“你可别诬陷虾大人!”
“谁不知道虾大人是个大贪官,来者不拒!”
“那就也知道,大人只和有钱人打交道!”
“特别有钱的,要的银子特别多,一般有钱的,要的银子一般多……”
“你们从应天府来,算作特别有钱那一类,明码标价,见面先付白银一百两!”
“有银子拿银子,没银子别废话,快滚蛋!”
衙役的一番话,气得朱元璋差点当场暴走。
马皇后赶紧给朱标使了个眼色,朱标无奈又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了衙役。
“好说,几位老爷请稍等!”
守门衙役立马换上笑脸,速度之快,几乎让朱元璋几人,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眼!
不多时,衙役又回来了。
“对不住,几位老爷!”
“我们大人外出办公,还没回府,不在衙门里!”
“还在怡红院没回来?”
朱元璋虎目圆瞪,勃然大怒。
“明明不在,为何不早说!”
“我也没说虾大人在府里呀!”
衙役理直气壮。
“咱就是个看门跑腿的,只管通报,哪管的了县令大人在不在府衙!”
“我看你就是想贪咱的银两!”
朱元璋想骂人。
连一直劝解丈夫的马皇后都傻了眼。
人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
你这小小县令,一个看门的衙贪钱,都贪到咱大明皇帝的头上来了!
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好,我等着他!”
朱元璋语气阴森,从县衙门口的小摊上,扯了张小板凳。
杀气腾腾的坐下。
直到太阳西落,大街上终于出现了虾仁的豪华马车。
“好骏的白马!”
“好奢华的马车!”
朱标和朱樉两个年轻人,惊叹万分。
朱元璋冷笑,“那是县令虾仁的座驾。”
两个年轻人顿吸一口凉气,闭口不敢再言。
父皇现在要宰了虾仁,都不再需要其他理由,这辆马车就够了!
殊不知,朱元璋心里的小本本,已经不知道记下了多少虾仁的死罪!
更令人愤怒的是,马车竟然无视朱元璋的上前,直接驶入了县衙的后院!
“没有虾大人的命令,你们不能进入!”
守门衙役,无情的把朱元璋拦在外面。
“我们给了你一百两银子!”
温和的马皇后,都已经处在了发火的边缘。
“各位稍安勿躁。”
守门衙役自从收了银子后,一直都是那副没脸没皮的笑。
“虾大人刚回府,需要沐浴更衣。”
“如果不用餐的话,最多再等半个时辰,各位就能面见虾大人。”
咔咔!
朱元璋坐的小板凳,被盛怒之下的一脚,拆成了两半。
“老爷,息怒!”
“都等了大半天,不差这一会儿!”
这世上,唯有马皇后,能劝得了暴怒状态下的朱元璋。
而这,也是马皇后耐着性子的最后一次。
沛县百姓明明看上去安居乐业,县衙却处处透露出铜臭,以县令虾仁为首,上上下下全都钻进了钱眼子!
待会儿,若没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虾仁,被皇上凌迟三千遍都不解气!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守门衙役终于带着朱元璋,走向后院。
狗官虾仁!
朱元璋心中,不知已经咒骂了多少遍。
然而,刚踏入后院的拱门,朱元璋再次惊呆了!
庭院里的假山、石桥亭阁、花草树木相互映衬。
中间,是一个水池,一股股水柱自上喷涌,然后重新落下去。
这些小水柱形成一个环形,而且每一股水流大小都相同。
十分美观。
“这是什么?”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新奇玩意,满脸不可思议。
太子朱标和朱樉也四处打量起来。
“爹,你快过来看!”
朱元璋连忙走过去,走了几步,就被朱标拦住。
“爹,你前面有一块透明水晶,小心撞上去!”
朱元璋伸手摸去。
果然,摸到了一块光滑的物体,不仔细看,还以为空无一物。
朱元璋一惊。
“竟然把水晶打磨的如此薄?”
他诧异的时候,又听到朱标的呼声。
转头一看。
就见到一个个琉璃打造的花瓶,里面插满鲜花。
朱元璋眼睛都直了。
“琉璃当花瓶?”
太败家了!
“爹,你看门上的字画,每一件最少价值百两黄金!”
朱标又指了指。
朱元璋一看,果然如此。
字画虽然不是名家作品,但上面点缀了亮闪闪的宝石。
太奢侈了!
朱元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得花多少银子?
哪怕他是大明皇帝,也觉得肉疼。
何况,朱元璋一向节俭。
朱元璋咬牙切齿的道:“咱一定要抄了这狗官的家!”
听到朱元璋要抄虾仁的家,马皇后从震撼中回神,“老爷,不可!”
“咱们还没调查清楚真相不可武断!”
朱元璋一脸怒色,指着庭院里各种珍贵物品。
“还用调查?”
“琉璃插花、宝石点缀字画!”
“一看这虾仁就没少贪!”
朱标和朱樉也劝道:
“爹,我们还是见到了虾仁再说不迟。”
来都来了。
朱元璋只好先压下怒火。
可是一炷香过去,虾仁连影子都不见。
朱元璋的脸色非常难看。
贵为大明天子,从没人敢让他等。
还是这么久!
催促又催促。
终于,外面走来一道身影!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
总算等到这狗官了。
虾仁走进来,就看到朱元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打量着自己。
他眉头一皱,喝道:“大胆,见到本县令竟然不行礼!”
“……”
朱元璋直咬牙。
若不是看到马皇后的眼神,他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虾仁哪知道朱元璋怎么想的。
见他们不说话,眉头再次一皱。
“怎么,难不成还要本县令教你们如何行礼?”
“懂不懂规矩?”
虾仁弹了弹衣服,大摇大摆的道:
“以前凡来见本县令的人,不是拍马屁巴结就是有礼物送上。”
“怎么今天来了几个没眼力见的?”
又是一阵磨牙声。
朱元璋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有种!
真有种!
这虾仁当真狗胆包天。
竟然敢让自己这个大明皇帝给他行礼。
反了天了!
朱标和朱樉一阵担忧。
能让父皇气成这样,还是多年前那几起大案。
“哐当!”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
茶杯碎了一地。
虾仁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冷声道:“做什么,你还想打本县令不成?”
见朱元璋依旧眼神不善,他冷哼一声。
“别以为你们是应天府来的就敢放肆!”
“这是沛县!”
“本县令收拾你们几个刁民,易如反掌!”
不等朱元璋发作,虾仁咽了咽口水,“算了,本县令跟你们一般见识做什么!你,去给我端一杯冰镇果汁来,我渴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侍女。
“是,老爷!”
侍女屈身回应。
虾仁跷起二郎腿等着。
甚至都不问朱元璋等人因何事而来。
这个时候,天大的问题都比不上他口渴重要。
纵然朱元璋开口,他也只会当做耳旁风。
很快。
侍女端着果汁来了。
虾仁猛喝一口,笑容别提有多满足。
虽说这是古代,但明朝已经知道制作果汁了。
只需要他吩咐下去,就有人替自己准备好冰镇的果汁。
朱元璋就在他对面,眼睁睁看着他喝果汁。
见虾仁没有要招呼他们的意思。
朱樉忍无可忍的开口,“有你这样待客的吗?”
朱元璋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尤其是朱元璋心头正冒气,若是能喝上一口冰镇果汁。
解渴的同时,多少还能熄减一下心头的怒火。
朱元璋脸色都黑了。
该死的虾仁。
竟然半杯都不给咱!
可恨!
等咱拿到罪证之后,第一时间就抄了虾仁的家!!
虾仁正在喝着爽口的果汁,听到质疑声。
他这才打着饱嗝停了下来,撇嘴道,“不过是一群没见识的家伙。”
“让你们喝本县令的果汁,岂不是浪费吗?”
“……”
卧槽!
你贪污了那么多银两,家里比皇宫还奢靡浪费。
竟然连一小杯果汁都不愿意招待他们。
别说是朱元璋。
朱标和朱樉都快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岂有此理!
朱元璋一拍桌子,咱忍不了了。
马皇后却先他一步对虾仁笑道:“县令大人,此话不对。”
“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们的来头。”
虾仁笑了:“那你说说看你们是什么来历?”
马皇后思忖片刻,笑道:“不瞒你说,我们是皇商,还是马皇后的族人。”
“来沛县想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
虾仁闻言,当场愣住。
马皇后的人要跟自己做生意?
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对方来头有多大。
而是……
他可以狠狠的宰一刀。
虾仁笑逐颜开。
刹那间就像是视民如子的清官,刚才他傲慢态度,仿佛只是错觉。
“原来是马皇后的亲戚。”
“本县令多有冲撞,怠慢之处,请多海涵!”
虾仁拱手说道。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嘴脸,又一次震撼到朱元璋等人。
马皇后笑了:“刚才老爷之所以态度不好,是因为今日大人所判的案件,有失公道。”
虾仁问道:“如何有失公道了?”
马皇后提出了人命不该只值千两的看法。
虾仁闻言,望着朱元璋的目光里充满着崇敬,他一把抓住朱元璋的手摇晃道:
“原来老丈如此优待百姓,实属难得!”
“只是刁民的命也算是事吗?”
“赔些银两不就得了,非要上纲上线不成?”
朱元璋勃然大怒。
当即毫不留情骂道:
“无耻!你做为本地县令,百姓的父母官。”
“你就如此随意判百姓的案子!”
“皇上若是知道了,必让你人头落地。”
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虾仁连忙打断。
“老爷子,你们贵为皇亲国戚,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县令呢?”
“是本县令看走眼,我错了还不行!”
虾仁用力的握着朱元璋的手。
这出乎意料的示好。
朱元璋愣住了。
刚刚虾仁还仗着自己是县令,看不起他们。
一听说是马皇后的亲戚,就上赶着巴结。
如果知道自己是大明的皇帝。
这小子还不吓破胆。
他脑海里出现虾仁跪在自己面前大喊饶命的画面了。
想到这里。
朱元璋继续质问:“身为县令,你打算以后断案也如同今日这般?”
虾仁反问:“那该如何?”
朱元璋昂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丝骄傲:“当今圣上日夜操劳,为国为民,大小事都不敢有丝毫的出错。”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就不能学学圣上的爱民如子?”
“这样才不辜负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闻言。
并不知道朱元璋身份的虾仁顿时无语。
显然又是崇拜朱元璋的脑残。
他讥讽一笑:“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皇上就是轻重倒置,只管小事,不管大事!”
朱元璋抽了抽嘴角。
再次有了抄家的念头。
他强忍下怒气,“一派胡言!”
“皇上哪有你说的大事不管?”
“就拿开国以来颁布的休养生息国策,以及重农抑商……”
“还有严惩贪污!”
朱元璋说到严惩贪污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虾仁一眼。
这小子就是大贪官。
只是!
朱元璋忽然愣了,因为虾仁的神色有些凝重。
他忍不住猜测:“这小子莫不是听到严惩贪官,害怕了。”
然而!
下一秒,虾仁嘴里飙出来一句:“你知道个屁啊!”
“……”
朱元璋气炸了!
虾仁无视朱元璋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道。
“国策是不错,可惜没有真正的落到实处。”
朱元璋听到自己制定的国策被否定,气的横眉瞪眼。
“胡说八道!”
“咱这一路上,明明看到很多老百姓都在开荒。”
虾仁瞥了他一眼,讥讽地冷笑:“那你看到老百姓都能吃上饱饭吗?”
“这……”
朱元璋语塞。
虾仁双手一背,铿锵有力的道:“在我看来,皇上颁布的修生养息国策,管的根本不是大事而是小事。”
朱元璋一怔,不由问道:“这话怎么说?”
虾仁呵呵一笑,“本县令认为,真正的为民着想,绝不是官府去给百姓寻找丢了的鸡鸭这等小事!”
朱元璋眉头一皱“那你觉得该怎么样?”
“自然应该思考成千上万,甚至更多人的温饱问题。”
虾仁撇嘴,“可是皇上呢?百姓的温饱问题不解决,就知道盯着这些芝麻大的小事。”
朱元璋愣住了。
“再来说说重农抑商。”
虾仁嘲讽道:“在本县令看来,这道国策问题也颇多。”
朱元璋心里瞬间堵得慌,不禁提高声音,“哼,商人厚利,钱都让他们挣去了,老百姓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饿极了还有可能造反。”
当年若是没有苏浙一带的富豪支援,跟张士诚一战,也不会消耗那么长的时间。
况且。
朱元璋一直觉得商人一旦有钱了,掌握着国家经济命脉,那么老百姓只能沦为奴隶。
永远不可能做自己的主人。
这个道理他从小就知道,这才会大力打压商贩。
虾仁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这想法倒是跟皇上如出一辙!”
虾仁的眼神有些奇怪,朱元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他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好在。
虾仁也没有多问,继续道:“重农抑商不应该是商贩从农民手里买东西,百姓吃亏了就要告官!”
“理应让百姓跟商人的交易中富裕起来,这才是重农抑商的真谛!”
朱元璋大愣。
心里无比的震撼。
一个小小的县令想的竟然如此深远。
他就没想到还能这样。
真正的重农抑商,应该是让百姓从商人手里有钱赚。
仔细一想,虾仁的解答,他无法反驳。
朱元璋的目光渐渐地凝重起来。
未曾想。
虾仁还有话要说。
“可惜了。”
“皇上并不知道这些道理。”
“皇上若是真的想要替百姓谋福利,就应该放手小事,抓大事。”
朱元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好胆,竟敢编排咱。
若不是看在这些话有理,咱马上就斩了虾仁的脑袋。
“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无法体会皇上的谋略。”
“想要保住江山,唯有将权力牢牢地握在手里。”
朱元璋说得掷地有声。
让老朱家的江山,千秋万代,这才是他的理想。
虾仁怜悯的看着他。
“啧啧,你又跟皇上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你想过吗?皇上他就一个人。”
“大事小事全顾着,他有分身术吗?”
“一不小心,错过大事,这后果谁负?”
虾仁摇头叹气:“皇上归根结底还是太贪心了。”
“……”
有种!
你一个大贪官,咱还没斩了你,倒说咱贪心!
朱元璋虽说不爽。
却没有理由反驳虾仁。
朱元璋愣住了。
虾仁的话好像说得有道,却又觉得哪里有问题?
朱元璋推敲着虾仁话里的含义。
心中感慨万千。
他日夜都在替天下百姓谋福利。
更是颁布了几个让他引以为荣的国策。
却被虾仁批得无一可取。
虽说虾仁对国策产生的弊端句句在理。
可终归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虾仁对国策的评论,就没有一句肯定的话。
朱元璋面露愠色。
虾仁也看到了朱元璋难看的脸色。
心想,难不成这人是朱元璋的脑残粉。
听不得别人说朱元璋的不是。
算了,咱不和他一般见识,免得被喷。
虾仁一摆手道:
“算了,国家大事也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本县令一个小小县令,就算对皇上颁布的国策有想法,皇上也不知道。”
“别浪费时间了。”
虾仁笑道,“聊下我们的事吧!”
说了这么多,虾仁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好不容易碰到皇亲国戚,不宰白不宰。
却在这时。
一名衙役走进后衙,对着虾仁禀报道:“大人,绸缎富商徐庆求见。”
虾仁说道:“让徐老板进来。”
说完,虾仁看着朱元璋道:“抱歉,本县令有朋友来访,不介意一起见面吧?”
马皇后点了点头,正好观察虾仁与朋友相处,侧面了解他的为人。
片刻之后。
一位打扮得如同富家公子的人走了进来,热情的对虾仁拱手见礼。
“数日不见,虾大人仍然是气宇轩昂。”
“哈哈,徐公子亦然。”
徐庆留意到朱元璋等人,见其器宇不凡,猜测也是虾仁的贵客。
“不知虾大人有贵客到访,那我们……”
虾仁无所谓摆手,“无妨。”
闻言,徐庆也就直奔来意:“那虾大人,平县县令之事,可否有眉目了?”
虾仁恍然道:“徐公子前来是为了这事啊?”
徐庆点头道:“正是,这事就拜托大人您了。”
朱元璋等人闻言全愣住了。
朱元璋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平县县令?
为什么要拜托虾仁?
虾仁压根没有想要回避朱元璋,对徐庆笑道:“放心,本县令已经打点过,没问题了。”
“说好的东西带来了吗?”
徐庆连忙递过一个盒子。
“履历和四万两银票都在这了。”
虾仁清点四万两银票无误,这才笑道:“这就没问题了。”
虾仁满意的拍了拍徐庆肩膀,“回去等我消息!”
徐庆不放心的想要确认,“那……”
“把心放回肚子里,平县县令一职位置非你莫属。”
徐庆这才放下心来,“谢过虾大人!”
“告辞!”
随即满意的离开。
朱元璋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是滚滚怒火!
虾仁惊讶的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朱元璋。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非常抱歉,让各位等久了。”
虾仁以为朱元璋发火,是因为自己冷落了他们。
“老爷子,来,我们继续。”
虾仁想要拉朱元璋,却被他甩开。
“你别拉咱。”
虾仁呵呵,老头脾气还挺大,也不怕肝火旺盛气出毛病。
虾仁不明就里的问:“怎么了,这是?”
朱元璋见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刚刚,是不是卖官了?”
虾仁大方的承认,“是啊。”
“你……”
朱元璋指着虾仁,气的憋闷。
有种!
在自己面前,他还真敢认!
朱标和朱樉也是直摇头。
这下完了
虾仁敢在父皇面前卖官。
别说是乌纱帽,连命都不保!
见朱元璋动怒。
马皇后抢先一步开口:“虾大人,你一个县令如何能任命他县的县令?”
马皇后点醒了朱元璋。
刚才气晕了,忽略了问题所在。
没错。
虾仁哪来的资格任命他县县令?
朱元璋探究的打量着虾仁。
那徐公子的银两,不会是被这小子讹了吧?
虾仁见朱元璋打量自己,不以为意的笑道:“还是你夫人有眼力。”
“老爷子,你这暴脾气,小心身体吃不消啊!”
朱元璋脸色一沉,“你敢诅咒我?”
虾仁摇了摇手。
“本县令这是好意提醒你。”
朱元璋气的胡子都在颤悠。
该死的虾仁,绝对是故意的!
马皇后岔开话题:“虾大人,你还没解释呢!”
虾仁惬意的翘起二郎腿,“行!”
“本县令承诺徐公子平县县令一事不假。”
“那是因为我上头有门路。”
虾仁用手指往上方指了指。
随即拿起那些银票,“只要有钱有人脉,就没有难事。”
“这么说,你们清楚了吧?”
虾仁对着朱元璋等人笑着说道。
看着朱元璋等人呆若木鸡的样子,他摇摇头,至于吗?
“哐当!”
朱元璋气的踹翻了凳子。
脸色阴沉恐怖。
马皇后知道,朱元璋这是真的想斩了虾仁。
虾仁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小命也到头了。
虾仁吓了一跳,腾的站了起来,神色疑惑的看着朱元璋。
“老爷子,你这发哪门子火啊?”
朱元璋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悠。
“你考虑过后果吗?”
“当今皇上最恨贪官,你还敢卖官?连带着你上头的人,都得落地。”
“你真不怕皇上砍你脑袋吗?”
朱元璋一脸的杀气。
差点威慑住虾仁。
他很快回过神来,恢复了淡定的样子。
耸了耸肩。
干脆利落地道:“谁不怕砍头啊?”
“只不过,本县令所做这事,并没有违纪。”
气到要暴走的朱元璋愣住了。
未曾想虾仁会信口开河。
不由好奇的问:“此话怎么说?”
虾仁收起银票,并将徐庆的履历递给朱元璋。
“你自己看。”
朱标和朱樉也凑了过来。
“个人履历…”
“名徐庆,年龄二十一,籍贯沛县。”
“在绸缎庄做过三年的管事,管理经验丰富……”
“任职平县县令期间,以民为本,拉升平县经济,力争将平县打成为第二个沛县……”
这个履历表让朱元璋等人看得直愣。
朱元璋看的认真,心想这份履历的内容挺标新立异的。
短小精悍的写明了自己的优势以及想法。
比那些长篇大论的奏折,更加的一目了然。
朱元璋想到,以后一定要让奏折也如此这般写。
这么一来。
自己批阅起来定会事半功倍!
朱元璋脸上才扬起笑容。
却在看到虾仁时,心里又一阵不爽。
凭着徐庆资历,确实有资格出任平县县令。
只是,虾仁受贿了四万两银票。
性质就完全变味了。
虾仁从举贤有功,沦为了贪污受贿!
只是此刻的朱元璋,对虾仁的看法有了些改观。
冷静了许多。
朱元璋放下履历表,疑惑地问:“你又怎么知道这份履历上写的都是真的?”
“你又敢肯定,这人不会是贪官?”
“更何况他还有官商勾结的便利。”
虾仁闻言直摇头:“徐庆懂得分寸。”
“他买官时,本县令已经警告过他了。”
虾仁一副不必担心的样子。
“本县令没有时间日夜盯着他。”
“他若敢犯事,会有人收拾他。”
虾仁弹了弹手中的四万两银票,得意的笑了。
“做生意向来都是钱货两清。”
“我收了徐庆的钱,替他买了官,接下来他能不能如他承诺的那般做个好官,已经跟本县令没有关系了。”
“拜托本县令替他们办事的人多如鸿毛,本县令如果都负责善后,早把本县令累死了。”
朱元璋当即愣住了。
他对虾仁的看法。
又多了一个!
奸猾!
还好虾仁这个奸诈之徒,倒也做了些造福百姓的事情。
不然沛县一定是水深火热。
但是。
朱元璋始终对贪官耿耿于怀。
“你倒是把你自己撇的一个干净。”
“若是你举荐的人,不替百姓着想,还是贪官,岂不害了当地百姓?”
虾仁有些不耐烦了。
这老头,管得可真宽。
自己解释了那么多已经很够意思了。
没完没了是吧。
虾仁不耐烦的道:“口口声声都是贪官。”
“那你说得清楚,大明开朝以来,清官多少?贪官多少吗?”
朱元璋被问住了。
大明开国以来,斩杀贪官的数量,连他都数不过来。
虾仁又问:“就算一杀再杀,那贪官是不是依旧前仆后继?”
朱元璋默认。
虽然他当了皇帝,重点整治贪官。
可即便如此。
贪官根本就杀不完。
为此他还颁布了各种酷刑。
希望以此来震慑官员的贪念。
这时。
虾仁又续道:“历朝历代的皇帝,用贪官做事,不也用得顺手。”
“要我说,当今的皇上,就是格局小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虾仁遗憾摇了摇头。
朱元璋当场愣住。
可不吗?
历代皇帝几乎都在重用贪官。
为什么?
还不是握有贪官的把柄。
利益交换之下。
贪官要钱要权。
皇帝得到贪官的忠诚。
清官就不一样了。
他们只会忠于职守,皇上就是做错了,也敢直言。
清官打着逆耳良言的旗帜,皇帝心里气恼,也不能动手。
不然就失了民心。
清官一多,皇帝心情多数就不怎么爽了。
可贪官用起来就没有这些顾虑。
但凡敢无视皇帝命令的人,直接斩了。
虾仁的话,振聋发聩。
朱元璋再三思量,认为虾仁的话也不全对。
古往今来,祸国殃民的源头就是贪官。
与其重用贪官。
不如直接杀了。
朱标和朱樉也陷入了思考。
一时间,寂静无声。
虾仁的论调,在众人心中回荡,莫名让人感到有些沉重。
众人沉默时。
虾仁又说出一番让人料想不到的话。
“本县令看得出来,你们都讨厌贪官。”
“但是却不知道贪官是怎么出现的。”
“绝大多数的官员,也不是一开始当官就是贪官的。”
朱元璋皱眉,反正,他就是厌恶贪官。
虾仁有些无语,这老头还挺固执的。
他微叹一声:“许多人在考取功名时,也想做个名垂青史的好官。”
“但是官职加身以后,才知道官场就是一个大染缸。”
这时,虾仁反问朱元璋:“他们是如何变成贪官的呢?”
不等朱元璋开口。
继续说道:“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朝廷的俸禄低,温饱都成问题。”
“不贪就会连饭都吃不饱。”
虾仁差点脱口说出,历朝历代就属明代的俸禄最低。
朱元璋打小就憎恨贪官腐败。
理所当然认为当官的只要有饭吃就行,给的俸禄刚刚够用。
却不知道,哪有不用上下打点的官场?
廉洁的后果,就是家徒四壁,日子反而比老百姓还要差。
这些话虾仁没说出口。
毕竟这老头是朱元璋的粉丝,听了又要急眼。
只得举其他例子。
“老爷子,你应该听过西汉时期匡衡的事迹吧!”
“因为家贫而刻苦读书。”
“白天干活,只有晚上才有时间看书。”
“家里又没有油灯,于是在墙壁上凿了一个洞,借着透射过来的光读书。”
“后来匡衡进入官场,一路高升做到了乐安侯。”
“就这样的有志气的人,仍然未能守住初心,成为大贪官。”
“在他官职尚低的时候,也曾立誓以学治国吧!”
“最后不也是没有善终。”
虾仁惋惜的叹道。
接着。
他继续举例。
“唐朝的李绅也都认识吧?”
“此人也是因为穷苦而去庙里,进京赶考的盘缠还是方丈资助的。”
“李绅一举高中,做了官。”
“他是农民出身,知道农民的苦,写下了《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样的李绅,还不是变成了大贪官。”
“初入官场的李绅,初心也是想造福百姓。”
“可是自己越是清正廉洁,同僚就越是疏远他。”
“他知道,自己不同流合污的话,乌纱帽必定不保。”
“已经过上了温饱日子的他,不想过穷苦日子了。”
“所以他也开始随波逐流,从此李绅越走越远,再也无法回头。”
虾仁举了这么多的例子,然后问朱元璋,“这些人你都知道吧?”
短暂的沉默后,朱元璋点头,“他们都是贪官。”
虾仁颔首,“对啊,可是皇帝不也照样重用他们?”
朱元璋有些不悦,“即便如此,也不见得所有的贪官都会被皇帝重用。”
“咱大明的皇帝就不会重用贪官。”
朱元璋强调了自己的立场。
虾仁说得再多,他始终越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
这也是他的原则。
虾仁看出来这投资是个顽固派,于是继续道。
“依本县令看,怕的不是贪官,而是看他都做了什么。”
“贪官却能让一方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清官,看着百姓吃不上饭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贪官和清官,你们会选哪个?”
话落。
朱元璋沉默不语。
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虾仁觉得自己已经动摇了老头的观念。
他举着徐庆的履历,“好比这个徐庆,先不说他能不能一上任就能造福百姓。”
“但他会把绸缎庄的生意也带过去,由此带动平县的经济发展,难道不是利民吗?”
“平县那个贫困的小地方得到的小利,还不如他继承家业来得多。”
“继承家业挣的钱更多,还不用四处求人买官。”
说到这里,虾仁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
“他家里是真有钱啊!”
“本县令就喜欢跟富豪做朋友,这四万两银票还是友情价了。”
朱元璋嘴角抽了抽。
敢情这小子还觉得自己贪少了是吧!
虾仁眯了眯眼笑道:“当然,老爷子你们这些皇亲国戚,本县令也是极其愿意跟你们做朋友的。”
这话说的,朱标和朱樉忍俊不禁的笑了。
虾仁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老爷子,本县令说的口干舌燥。”
“你应该也明白,贪官也是分类的。”
“这贪官也分能做事还是不能做事,对吧?”
虾仁神色严肃起来。
“若是你仍旧觉得贪官都该杀,那就真是浪费本县令时间了。”
虾仁的话,让朱元璋慢慢冷静下来。
登基以来,手下那么多大臣都没人像虾仁一样,从另外一个角度阐述贪官的利弊。
他也由此对贪官有了新层面的认知。
纵然依旧痛恨贪官,可这段时间在沛县的所见所闻。
朱元璋脑海里出现最多的,还是挂满了笑容的百姓。
沛县在虾仁的治理下,真的很好。
甚至他还想。
当年,他如果生活在沛县这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起义。
毕竟他想法很简单,有饱饭吃,能娶上媳妇,如父亲一样当一辈子农民。
只要能不饿肚子。
谁又会去造反呢?
朱元璋心想,那他也会如此时沛县百姓拥护虾仁一样吧!
不但不会造反,甚至还会保家卫国。
熟知朱元璋的马皇后,一眼就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当即踏前一步,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好了,不说这些国家大事了,就是皇上知道了,也需要点时间消化。”
“我们商人在意的还是如何赚钱!”
马皇后若有所指的看了朱元璋一眼,旋即笑了笑。
“虾大人,我们还是聊聊生意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终于将话题回到生意上了。
虾仁点头。
他早就奇怪,明明生意人,却聊了那么多国事。
虾仁忍不住吐槽,“你们若不是马皇后族人,就老爷子这态度,本县令早就把你们打出去了。”
“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
朱元璋闻言,脸色又难看了。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在咱面前显摆官威?
“你们来的很巧。”
“本县令手中恰好有一门生意,正在寻找合作方。”
聊到生意,虾仁笑容都热情了一些。
毕竟,他可以狠狠地宰这些大冤种一刀。
“这门生意正适合皇商,我保证发财。”
虾仁眯了眯眼笑道。
朱元璋来了兴趣,“什么生意?”
这次出来修建祖坟,他带了五十万两银子。
当本钱足够了。
虾仁看出朱元璋心动,伸手一指面前一件晶莹剔透的器具。
造型如游龙,往里倒入液体,顿时闪闪发光,犹如盛的是琼浆玉露。
“你们有兴趣做代售吗?”
朱元璋等人眼睛早看直了。
“这是琉璃!”
几人惊呼。
虾仁嘿嘿笑了笑,一拍手道:“把宝贝抬上来。”
几个下人立刻抬上几样物件。
一件是表面光滑,折射出五彩光芒的镜子。
另一种是观赏艺术品,做工精致,形状多样,有瑞兽,还有小饰品。
五彩缤纷。
难得的是,没有一丝杂质。
清澈见底、无色透明的装饰品,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着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朱元璋等人眼睛都直了。
“竟然是上等的琉璃!!”
朱元璋一边摸,一边感叹,“流光溢彩,足够媲美任何玉器。”
马皇后赞同地点头。
常见的装饰物,重量不轻。
虾仁拿出来的这些琉璃饰品,却可以随意拿在手里把玩。
不但轻巧,而且看着贵重。
虾仁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轻咳了一声。
“市面上那些装饰品,在本县令看来,就是不值钱的残次品,没有售卖的价值。”
“摆放在你们眼前的这些,才是珍品。”
“怎么样,有兴趣吗?”
马皇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真容,无比惊叹,“想不到如此清楚。”
比清澈见底的倒影还要清楚,普通的铜镜完全没法比。
马皇后已经看上了这面镜子。
那些晶莹剔透的工艺品,朱标和朱樉也是爱不释手。
看得出来,这些工艺品,他们很有兴趣。
朱元璋丝毫没有掩饰地赞道,“这批货很不错,咱相信一定能大卖!”
此话一出,虾仁就笑道,“只要交十五万两押金,你们就可以带走这十件成品。”
“销路若是不错,再来可以多给你们一些。”
虾仁眯着眼笑着坐等数钱。
啥?
十五万两押金?!
朱元璋立刻拉长脸。
马皇后也感到惊讶,“虾大人,为何要押十五万两才能拿货?”
“如此珍贵的宝物,不值十五万两吗?”
虾仁理所当然地道,他质疑的看着朱元璋,“区区十五万两都拿不出,本县令很怀疑你们是不是皇亲国戚?”
“……”
朱元璋无语。
“何况,如果连十五万两都拿不出来,还做什么生意?”
虾仁摇摇头,一脸的不屑。
看他们都不说话,虾仁又道:“再说了,本县令只负责收押金,至于这些货定价如何,但凭你们自己做主。”
“这十件成品,只是考验一下你们的实力。”
“假若连这些卖不出去,也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朱元璋却觉得虾仁把自己当肥羊。
现在他也算是了解了虾仁的为人。
不放过任何贪钱的机会。
虾仁瞄了一眼黑着脸的朱元璋,“不如本县令给你们指个明路。”
“你们不是有马皇后这层关系吗?”
“回去搞个皇家特供的商标,售货渠道不就出来了?”
“应天府里的达官贵族买上一件,你们就稳赚。”
“销路好的话,下次进货本县令再给你们打个打折。”
虾仁使劲画大饼。
反正他只负责供货,收钱。
最终销路如何,那就看他们的能力了。
朱元璋拿货,也就相当于自己的代理。
代理随时都可以更换。
他们若真有马皇后这层关系,也不至于脱不了手。
朱元璋牙都要咬碎了。
“十五万两!!”
还没赚到钱,倒先贴出十五万两。
虾仁简直过分!
可气的是,他还不能拒绝。
这么绝美的琉璃,除了虾仁再无进货渠道。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要是拒绝跟虾仁合作,后面有其他人来了。
自己就再没机会了。
一咬牙,朱元璋取出了十五万两银票。
虾仁不客气接过银票。
眉开眼笑地道:“老爷子,合作愉快。”
朱元璋不禁摇头。
看着虾仁见钱眼开的样子,可气又无奈。
随后,朱元璋带着这批货离开沛县,前往老朱家的祖地。
路上,朱元璋脑子里不时回放着在沛县的经历。
过了这么久,他也基本上消化了虾仁说的那些话。
虾仁辩证的看待贪官,以及他提出的那些治国理念。
朱元璋细细想来,竟然也觉得贪官不足为虑。
要是用得好,也能成为一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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