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后一根稻草凌晨三点,二十七层写字楼的灯光,像城市永不闭合的独眼,冰冷地俯视着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
空气凝滞,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廉价速溶咖啡的焦糊、隔夜外卖油泼面的油腻、还有人体在极限透支下分泌出的,一种类似绝望发酵的馊味。
江安(Ann)用力眨了眨布满蛛网状血丝的眼睛,视线模糊又聚焦,终于将“极光”项目最终版PPT的最后一个像素,严丝合缝地对准了设计网格线。
“呼……”她长舒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灵魂的碎片,轻飘飘地逸散在浑浊的空气里。
为了这个被公司定为S级的“极光”项目,她已经连轴转了三周。
每天睡眠时间被压缩在四小时以内,全靠咖啡因和意志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家里的布偶猫“雪球”看她回家的眼神,从最初的亲昵,到疑惑,再到如今,只剩下一种看待将死之人的、近乎悲悯的陌生感。
身体像被掏空了所有内脏,只剩下疲惫的躯壳在机械运作。
大脑皮层发出尖锐的嗡鸣,太阳穴突突直跳。
“搞定。”
她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保存,关闭软件。
电脑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感觉支撑自己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只想立刻化身一滩烂泥,融化在冰冷的桌面上。
手机屏幕亮起,是总监张大卫的消息:“发给我,我最后检查一下。”
江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冷笑。
最后检查?
大卫的“最后检查”通常意味着两件事:要么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吹毛求疵,以显示他的“专业”;要么,就是准备在某个角落加上他自己的“神来之笔”,为最后的署名抢夺埋下伏笔。
但此刻,她连冷笑的力气都快没了。
手指僵硬地移动鼠标,点击发送。
然后,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嘭”地一声,额头重重砸在桌面上,瞬间坠入黑暗的深渊。
张大卫,她的直属上司,一个永远把“我们是一个团队”、“凝聚力就是战斗力”挂在嘴边,却在任何项目出问题或者需要担责时,第一时间撇清关系,只会冷酷甩出一句“我只要结果”的标准职场伪君子。
早上九点整,刺耳的会议提醒闹钟像高压电击般将江安从短暂的昏厥中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