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清姜婠婠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娇养的外室怀孕了全局》,由网络作家“谢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得知外室的存在时,她已经怀孕了。她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闹着让我伺候她坐胎。从前最是给我体面的丈夫妥协了。“她身子骨弱,受不得刺激,你须得好好照顾她。”“婠婠最近胃口不好,你每日亲自做些糕点给她,要变着花样的。”“还要给她按摩,让她夜里好入睡。”我默默听着,转头就喝下堕胎药。几天后,我进宫面见圣上,请求和离。我不要他了,该奔向自己的自由了。……我从宫里回来,迎面就撞见小姑子。她笑嘻嘻地打量我一眼:“嫂子,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嫁进来三年都无法诞下子嗣,已是大不孝!”“眼下外面的人有孕,你还敢进宫告状?”“哪怕说破天去,也是我们谢家有理。”我解释自己并没有告状,而是请旨和离。几个来做客的千金贵女哄笑声一片。“她一个孤女还敢拿乔?...
《夫君娇养的外室怀孕了全局》精彩片段
我得知外室的存在时,她已经怀孕了。
她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闹着让我伺候她坐胎。
从前最是给我体面的丈夫妥协了。
“她身子骨弱,受不得刺激,你须得好好照顾她。”
“婠婠最近胃口不好,你每日亲自做些糕点给她,要变着花样的。”
“还要给她按摩,让她夜里好入睡。”
我默默听着,转头就喝下堕胎药。
几天后,我进宫面见圣上,请求和离。
我不要他了,该奔向自己的自由了。
……我从宫里回来,迎面就撞见小姑子。
她笑嘻嘻地打量我一眼:“嫂子,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
“嫁进来三年都无法诞下子嗣,已是大不孝!”
“眼下外面的人有孕,你还敢进宫告状?”
“哪怕说破天去,也是我们谢家有理。”
我解释自己并没有告状,而是请旨和离。
几个来做客的千金贵女哄笑声一片。
“她一个孤女还敢拿乔?
动不动就进宫告状,真是不知所谓。”
“又闹和离,你这样会和自己的丈夫离心离德的。”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总是这招也不嫌丢人。”
“还和离?
你父兄皆战死,你能去哪?”
谢清笑着和众人应和:“我夫人惯会这招,让你们看笑话了。”
姜婠婠娇笑着扑进谢清怀里:“谢郎,姐姐怕是嫉妒我得宠,才会做尽荒唐事。”
谢清宠溺地给她披上披风,有些责备看向我。
他没有多说什么。
我却一下子明白了其中意思。
他在怪我小肚鸡肠,说我没有容人之量。
我不再争辩,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桃迎上来。
“夫人,陛下可同意了?”
“同意了。”
原本皇上是不同意的。
我和谢清的结亲,由皇上赐婚。
天子的旨意,岂能随意更改?
可我有先皇赐给祖父的玉牌。
有此玉牌,我就能进宫面圣,得到皇上的一个承诺。
我累极,揉了揉眉心。
我的回忆不由地回到宫殿上。
皇上还很年轻,却有着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威慑力。
他道,“你当真要和离?”
“是,请陛下准许臣女和离。”
我没有丝毫犹豫,跪在殿上回答。
皇上面上无波无澜,喜怒不形于色。
“准。”
“多谢陛下。”
我重重叩首,眼眶不由地湿热。
没人能理解我。
他们都道,谢清是个好夫君。
而我一个孤女能嫁给他,已是三生有幸。
按理说,女子多年不孕,会主动为丈夫纳妾。
我确实这样做了。
可谢清却很生气,怪我将他推给别人。
我也就没再提起此事。
为了能诞下子嗣,我试了各种偏方。
从前最娇气怕苦的我,应是每日定时定点喝药施针,从不敢耽搁。
终于,我有孕了。
可也是在那天,我知道了他养外室的事。
而他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反倒是终于松了口气。
他说,姜婠婠是他去剿匪时遇到的。
那时,他身中数刀昏迷在小溪边,是姜婠婠救了他。
在村子里朝夕相处一月有余,他们情难自禁……再次想到这个故事,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听到时的心境。
我只记得我好像什么都无法思考。
在我担心得整日睡不着觉,几乎散尽嫁妆去求人营救他,为他奔波操劳时。
他在和农女情难自禁,耳鬓厮磨。
那一刻,所有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怀,都被狂风席卷。
只剩一片荒芜。
自那以后,我提过很多次要同他和离。
他一开始以为我在争风吃醋,还很高兴我在乎他。
渐渐的,他开始不耐烦。
说我不配为他的正妻,没有容人之量。
第二天。
一大早,就有小厮来通报。
说姜婠婠想要吃莲藕汤。
小厮有点为难,“小夫人还说,要夫人亲自去池塘挖。”
是了,前几日谢清已经娶姜婠婠为如夫人。
谢府众人现下都唤她为小夫人。
我还没发作,小桃就叉着腰骂起来,“好个得寸进尺的农妇,竟敢这么羞辱我们夫人。”
“还小夫人?
如夫人也是妾,你们怎敢称她为小夫人?”
话落,就见姜婠婠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她抚摸着肚子,眼睛死死盯着小桃。
小桃也不怕,回瞪着她。
姜婠婠倒是没有继续为难小桃,而是看向我,“你还不去挖莲藕?
我饿了。”
“你觉得可能吗?”
我躺在长椅上,闭眼懒得看她。
和离圣旨都要到了,我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我前几天刚喝完落胎药,身子正虚着呢。
姜婠婠咬着牙:“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谢郎。”
“嗯,去吧。”
我没什么好怕的。
见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姜婠婠却是笑了。
她笑得一脸挑衅:“我当你多有能耐呢,就这?
高门贵女,不过如此。”
我微抬眼皮看她。
姜婠婠那张原本黝黑的皮肤经过这段时间的娇养,已经白皙不少。
再加上满头的珠宝点缀,乍一看已经瞧不出当初的农女姿态。
只是细看,身上还是那副自卑又自负的模样。
“你就这么喜欢来我这找存在感?”
“谢清那么爱你怎么不帮你请个宫廷御医随时在旁伺候?”
小桃在一旁偷笑。
姜婠婠脸色一变,面目扭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发作时,姜婠婠又变了脸色。
她突然落下泪来。
“姐姐你就这样容不下我吗?”
“连你身边的婢女都敢这样羞辱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她哭着跑开。
一群婢女小厮吓得赶紧去拦。
一时间,我的院子乱作一团。
我也怕她会死在我这,就去拦她。
却不想被她趁乱推下湖中。
我并不会水。
挣扎间,我看见谢清跑过来。
可却被哭泣不已的姜婠婠绊住脚步。
他停了下来。
这一刻,我方知什么叫心死。
……我醒来时,瞧见谢清一脸疲惫地帮我掖被子。
看见我醒来,他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
“好了,看在你落水的份上,这次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
“和我计较?”
我有些迷茫。
我的声音很沙哑,整个喉咙都像是被撕裂开。
谢清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若不是你欺负婠婠,她也不会被你刺激得要跳湖。”
“你懂点事好吗?
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刚说完,外面就有小厮来通报。
说是姜婠婠刚醒来,吵着要见他。
谢清无奈笑笑,眼里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婠婠就是孩子心性,她就算是要争宠,也只会这种小把戏。”
说完,他就起身。
我喊住他。
“谢清。”
谢清有些不悦回头看我,“你还有事?”
所有想要和他道别的话,在接触到他淡漠的眼神后,都说不出口了。
我的视线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忽然笑笑:“没什么事,你赶紧去吧。”
我和谢清并非从小认识。
谢清是外室所生的。
谢家子嗣难求,这才在十二岁那年将他迎回来。
那年,我跟随父亲去谢家做客。
谢清穿着一身得体的服饰,身形似竹,坚韧而挺拔。
哪怕自小在外养着,也难掩起矜贵、孤高的气质。
我跟随一众女眷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刚回来的少年他丝毫不怯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可眼底却一片淡漠。
我同一旁的女眷说话:“他就是谢清啊。”
“是啊,长得极为好看是不是,好像和段家三郎比也不输。”
“确实。”
我点头承认。
也是在这时,谢清忽然和我对上视线。
他笑着朝我点头。
我一时红了脸。
宴会期间,我去后院的桃花林散步消食。
不想竟遇到谢清。
他主动和我打招呼,“周小姐。”
“你知道我?”
我心里有隐秘的喜悦。
那时的我还太年幼,不懂什么男女大防。
只知道自己被一个好看的哥哥记住,很高兴。
就这样和他攀谈起来。
直到被兄长黑着脸找到,我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
和其他京中子弟不同,谢清是极用功读书的人。
回来第四年,中了榜眼。
一篇策国论更是连先皇都赞叹连连。
一时,风头无两。
谢家才真正重视起他来。
他也成了京城无数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君。
连当朝公主都对他有意。
可他独独选了我。
在我父兄刚战死,我孤苦无依时,他站了出来。
于喧闹中,他告诉我:“以后,我会是你的依靠。”
那一刻,谢清身后仿佛展开了一双温暖的羽翼,将我包裹其中。
心跳声比我回应的声音还要快。
婚后的日子蜜里调油。
为了不让我被婆母刁难,谢清甚至对外说是他不能生育。
他曾经对我太好,好到让我一时忘了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常态。
我怎么就能相信他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这场落水,对我的身体伤害极大。
大夫告诉我,我刚落了胎,又受寒,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孕育子嗣。
小桃在我身旁哭。
我倒是没什么可难过的。
这些日子我也想开了。
这世间总有很多东西我无法强求。
孩子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也罢,万般都是命。
这几天谢清不在。
听说是为了哄姜绾绾高兴,他陪她去游玩江南了。
谢母各种阻挠,生怕这番折腾会让姜绾绾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可是没用。
谢清要做的事,谢家无人敢管。
谢清走后,谢母将火气撒在我身上。
谢清对我好时,谢母紧着讨好我这个儿媳。
现在我不被谢清重视,她也就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你个没用的,你连丈夫的心都管不住。”
“没办法,谢家的人就是喜欢外室。”
我不疾不徐回怼。
这话一出,谢母脸色顿时就变了。
谢清的生母一直是府里不能谈起的禁忌。
谢母更是不愿意有人提起这个被她丈夫万般爱护的外室。
果然她气得面容都扭曲狰狞。
“周氏,你疯了?”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只是朝她躬身:“婆母,请再忍忍,我很快就不是谢家妇,以后都碍不着您的眼。”
我离开时,还能听见谢母摔碎茶盏的声音。
我趁着谢清不在,抓紧把嫁妆运回周府。
周府如今只有几个家仆在留守。
离府那日,小姑子来了。
她戏谑看着我:“我说嫂子,你还在演戏呢?”
“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做我哥就会抛下小嫂子回来找你吧?”
“你也真是够了,闹成这样也不嫌难看。”
我吩咐小桃赶紧动手。
在小姑子嚣张跋扈的目光下,我措不及防给了她一巴掌。
是我曾经对人太宽容了,才让谢家人个个轻视我。
小姑子瞪大眼,很长一段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回过神时,她像泼妇一样朝我扑过来。
“好你个贱人,敢打我?”
我后退一步。
小桃赶紧跟上,简单几个招式,就将小姑子双手反剪在身后。
小姑子的随从们也被我的人控制住。
“啊啊,我杀了你。”
她面容狰狞地嘶吼着。
“你敢吗?
我周家满门忠烈,祖父在太庙受香火,哪怕是公主皇子都对我礼待三分,你敢吗?”
我扯下腰间皇上御赐的玉牌怼到她脸上。
她盯着玉牌上蟠龙纹路,叫骂声戛然而止。
我紧盯着她眼中逐渐漫开的恐惧,字字如冰:“谢清宠妾灭妻,这些丑事若传到御史台,你猜会不会有人弹劾他?”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北地被敌军侵扰不休。
为了安抚军心,我这个忠烈孤女,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小姑子虽刁蛮,却也明白这些道理。
她胭脂晕染的眼角沁出泪花,紧抿着嘴,不敢再说话。
“小桃,我们走。”
我松开手,任由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满地狼藉中三日后,周府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谢清一脸烦躁,似施舍般开口:“行了,我知道最近冷落你了,你莫要再闹,和我回去。”
晨光穿过云层,在谢清腰间的玉佩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那里曾经挂着我亲手绣的香囊。
如今却挂着姜绾绾送的信物。
顺着我的目光,谢清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挡住玉佩。
“她还怀着孩子,你不要和她计较。”
说着,他着急过来拉我的手。
“快和我回去,绾绾出事了。”
“与我何干?”
而且我又不是大夫。
谢清黑着脸低吼:“因为你离府,绾绾很自责,为此还动了胎气。”
“我说了,和我没有关系。”
此时,周遭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指指点点。
“这谢家大人如今宠妾灭妻好荒唐。”
“曾经多让人艳羡的一对,真是造孽啊!”
“可怜这周家娘子,父兄皆战死,自己所嫁非人.....”这些议论声让谢清脸色更加难看。
他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你当真不回去?”
我收回有些发麻的手,一字一顿:“我们和离。”
“不可能!”
也是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圣旨到——”划破凝滞的空气。
宣旨太监浩浩荡荡一群人停在周家大门前。
明黄卷轴展开的瞬间,谢清似乎终于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氏满门忠烈,朕念其家族殊勋,特晋封周氏嫡女周淼为北安公主。”
随着太监缓缓读出,谢清终于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太监又取出第二份圣旨。
传旨太监瞥了谢清一眼:“谢清接旨!”
谢清浑身一震,以为自己也有封赏。
可没想到,宣读内容是:“谢清宠妾灭妻,即革去官职,闭门思过两月!
其妻周氏和离之请,准!”
字字如重锤砸在谢清身上。
惊得他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他抬头看向我,喉结上下滚动。
“不可能……你真去求了和离圣旨……不可能...是啊,还望谢大人莫要再纠缠,各自安好。”
我望着他骤然苍白的脸,声音比冬日的雪更冷。
传旨太监似笑非笑看着谢清。
“谢大人,今后行事可要谨慎,别总让御史台抓到错处。”
谢清哪里还听得进去。
他只知道自己与我和离了。
可他从未想过要和离啊。
他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对姜绾绾好了些,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谢清突然站起来,几步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阿淼,我们...我们不是说好要共白头吗?
我们……”可突然,他的声音哽住。
记忆里那个看着他总是笑靥如花的少女,与眼前目色疏离的妇人渐渐重叠又分离。
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好久没见我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宫里来的人都离开后,谢府的人也恰好来了。
姜婠婠的婢女哭着跑过来。
“大人,小夫人肚子很痛,府医说她有流产的迹象。”
谢清本能地要跟着离开,却忽然被我腰间先帝御赐的玉牌吸住眼球。
他终于想起半月前我冒雨入宫这件事。
那时他只当我是一时的负气,却不想我竟真的要同他和离。
那婢女还在哀求。
谢清第一次觉得姜婠婠手底下的人那么不懂分寸。
“我是大夫吗?
我回去有什么用?”
在婢女惊愕的目光下,谢清想要过来牵我的手。
我后退半步避开,语气疏离:“我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谢大人请回吧。”
说罢,我转身离开。
大门被重重关上。
谢清吃了个闭门羹。
这还不够,等他回到谢府,就听说了我前段时间喝了落胎药的事。
谢清听完,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他站在寒风里,仿若整个人跌进冰湖,四肢僵硬。
“怎么会,她为什么……她就那么恨我吗?”
彼时,我正在埋头在仓库里清点府里的财物。
小桃笑嘻嘻地和我说起谢清回府之后的事。
“小姐,我故意让他知道你落胎的事,让他后悔去吧。”
“他心里没我,又怎会后悔?”
我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小桃倒是摇着头:“小姐,您这不懂了吧?”
“书里说,这男人啊只有失去之后才会后悔,他这样是注定会追妻火葬场的。”
我满脸黑线。
小桃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我刚想说什么,就见小桃从怀里掏出一本名为师尊大人狠狠爱的书。
她神神秘秘道:“小姐,这是段三公子写的。”
“段家三郎?”
“对。”
我鬼使神差接过书。
话说,段三郎我已经许久未见他了。
儿时,我们是极好的玩伴。
长辈们经常开我们的玩笑,说我们像对小夫妻。
后来段三郎落了水,醒来就像变了个人,说话做事疯疯癫癫。
我爹也就不再提起和段家结亲之事。
得知我和谢清和离,姜婠婠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
她觉得自己就要苦尽甘来,成为真正的正头娘子。
可当天宴会上,从旁人口中得知我被封为北安公主时,她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失声尖叫,“怎么可能!”
席上众人都被她吸引,疑惑地看着她。
姜婠婠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口不择言:“不过是个被休弃的妇人,凭什么封公主?”
“在我们村里,被休的女人会被所有人瞧不起,还会被沉塘!”
周遭骤然安静。
身边人惊恐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我被封公主是皇上的旨意,她竟敢当众这般口无遮拦?
一些原本想讨好谢家的人,纷纷默默远离她,生怕被波及。
姜婠婠没有明白众人为何有这个反应。
她继续不满开口:“我救了谢郎,即将为谢家诞下子嗣,我的功劳难道不更大吗?”
姜婠婠自小就生活在偏远的村落。
她也搞不懂什么满门忠烈。
更不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她只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谢家骨肉,她才应该是风光无限的那个。
“姜氏怕是吃醉了,神智不清。”
我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我身着天青色襦裙,缓步踏入。
我紧盯着姜婠婠,言行举止比往日多了几分威严。
姜婠婠依旧我行我素,挑衅我:“我没喝酒,我就是不服,你一个弃妇——”话音未落,小桃扬手便是一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
“啪——”清脆的声响响起。
“贱人!
贱人!
你敢动我?”
姜婠婠捂着脸尖叫。
“我要让谢郎把你这个女婢发卖了。”
“发卖我,他还没资格。”
小桃扬眉吐气地叉着腰。
自姜婠婠出现,小桃就十分憋屈。
终于,她终于可以揍姜婠婠了。
我挑着眉,不怒自威:“诋毁当朝公主,你该当何罪?”
“呸!
我就说,怎么了?”
姜婠婠没把我当回事。
在她看来,我是因为谢清的缘故,才得了公主的封号。
而“北安”公主的封号该是她才对。
“我会让谢郎做主,公主应该由我来当。”
姜婠婠捂着脸,说出的话越来越大逆不道。
席上,一众贵女都不敢说话。
我那前任小姑子脸已经煞白,看不出血色。
她嗷呜一声,冲过来捂着姜婠婠的嘴巴。
“蠢妇,闭嘴吧!”
“凭什么?
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
姜婠婠推开小姑子,一脸不耐烦。
“你们都欺负我,我会让谢郎给我做主的,做什么主?”
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谢清。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从出现,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身旁还站着皇上。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婠婠:“可真是胆大包天。”
姜婠婠看着龙袍,心下当即明白眼前人的身份。
在大家齐齐行礼时,她还在看着皇上。
这可是皇上,天人一般的存在。
姜婠婠自小是不懂这些礼数的。
住进谢府后,谢清怜惜她怀着身孕,也没有多加要求她去学。
直到谢清黑着脸将她按压在地上,她才开始有反应。
姜婠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谢郎你干什么?”
谢清第一次觉得姜婠婠那么愚不可及。
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她单纯、没有心机的?
她分明就是蠢。
皇上轻笑一声,悠悠看我一眼,说道:“北安,你随朕下会儿棋吧?”
我和皇上离开时,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小姑子的咒骂声。
以及姜婠婠讷讷的发问:“谢郎,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说实话嘛,她一个弃妇就该好好在家待着,哪里有脸出来?”
谢清冷眼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从即日起,你便去庄子待着。”
闻言,我下意识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姜婠婠惊叫失声。
“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把他送人,至于你,就在庄子上度过余生吧。”
谢清语气冷漠如冰,好似他和姜婠婠那些恩爱的过往都不存在。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我明白,谢清这是在帝王的面前表忠心。
他生怕姜婠婠方才说出的话会牵连到他身上,急着撇开关系。
在被拖走时,姜婠婠哭着嘶吼:“你是不是为了那弃妇才这样做?
你混蛋,我曾经救了你啊,我救了你啊……”一场宴会,就这样以荒唐的一幕告终。
自这天之后,谢家门庭就清冷下来。
前小姑子和谢母整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她们深知,谢家此番丢尽颜面。
谢清找到我时,是在五日后。
彼时,他周身难掩疲惫。
我害怕传出更多流言蜚语,就让他进了门。
他默默跟在我身后,未发一言。
始终低着头,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小桃瞪他一眼,将滚烫的茶水倒满,用力放在他面前的桌面。
“阿淼,你还在怪我吗?”
他抬头看我,声音沙哑。
我低头饮着茶水,没有回答。
谢清有些失落:“我只是……想有一个孩子。”
谢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
滚烫的茶水腾起雾气,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那年剿匪,我浑身是伤跌倒在溪水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他声音轻如羽毛。
“是姜婠婠把我拖上岸,不顾危险用嘴吸掉我伤口的毒血。”
“阿淼,我当时在想,若是你,我死也不会让你冒着这样的危险。”
我饮茶的动作顿住,抬眼望他。
面前的谢清依旧腰背挺直,像株清瘦的竹。
他忽然笑了,笑出眼泪:“后来我喝了点酒,就碰了她,我犯下了此生都无法弥补的错。”
“那天被你知道她的存在,我害怕之余又松了口气。
我想你那么爱我,一定不会让我为难。
“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不想那个孩子——像我一样,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外室所出,难登大雅之堂’。”
“所以,我将她抬成如夫人,对她百般好,生怕她因身份而被人刁难。”
原是这样啊。
我点点头。
想起什么,也笑了。
“果然是一样的,我兄长曾说过你们谢家家风不好,有宠妾灭妻的传统。”
迎着他徒然睁大的眼睛,我继续讥讽开口:“你果然也是如此。”
不管什么理由,都不是他贬低我抬高姜绾绾的理由。
呵,不爱之后,我才看清谢清凉薄自私的本质。
闻言,谢清猛地起身。
茶盏被他带翻,滚热的茶水淋在他的手背。
他却浑然不觉,只痛楚又不甘望着我。
“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我只是欠缺考虑,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若是知道会失去你,我不会留下姜婠婠。”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抬手摸了摸腰间我织的香囊。
我冷“哼”一声。
真是虚伪啊。
这个时候倒是挂上我的香囊了。
我不想再听他的狡辩,派人将他请出去。
“阿淼,”谢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我,“若有可能……没有可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刺骨,“不止是这一世,生生世世我们都再无缘分。”
谢清的肩膀剧烈颤抖了一下,眼里的希望寸寸断裂。
半个月后,我听说了谢清主动请缨去驻守边境的消息。
我父兄就是在那里故去。
出发前一晚,谢清趁夜溜进我的院子。
我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多年前,父兄还在。
而他就总是很喜欢偷偷溜进我的院子,给我送来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他也不见我,只是和我隔着一扇窗户说话。
那时谁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现在的我们依旧隔着那扇窗户。
月光下,他消瘦的身影在窗上微微晃动。
“阿淼,我明天就走了。”
谢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抬手似是想要通过窗纸触碰我,却在指尖即将触及时僵住。
我看着那只手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我记得你总说想去北地看看……”他顿了顿,声音艰涩。
“我替你去看,只要得空,我都会写信回来给你。”
我没回答。
小桃一旁低声嘟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谢清听见了,只苦笑一声。
“我明白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接着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窗台上。
“这是城东铺子的桂花糕,你之前很喜欢吃。”
记忆突然翻涌。
年少时,我随口提了句想桂花糕。
他便记住了。
大冬夜的骑马出门,花了大半天才找到那家铺子,为我买来桂花糕。
那时他眼底的温柔和疼惜。
和此刻窗影里的萧瑟身影重叠,让我有刹那的恍惚。
“阿淼,”他声音愈发沙哑,“我若死了,你……”他说不下去,急促地哽咽声传来:“你会难过吗?”
窗台上的桂花糕散着淡淡香气,香气扑鼻。
我叹了口气:“希望你平安归来,希望我朝大军得胜,希望北地太平,再无纷争。”
他沉默许久,终是应了声“好”。
脚步声渐远时,我听见他自嘲的话:“她不爱我了,她……”话未说完,只余一声痛彻心扉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带他彻底走远,小桃气呼呼地开窗。
没好气地将桂花糕抛了出去。
“小姐,别理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
月光下,糕点呈抛物线被抛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谢清的离开,在京城掀起剧烈讨论。
不少人说,是他的小妾得罪了皇上,才会被皇上刻意针对。
毕竟谢清可是个文官,哪有让文官去带兵打仗的?
谢母哭得死去活来。
谢清虽不是亲生,却是可以让她维持尊荣的依托啊。
若是谢清出事,那谢家可怎么办啊?
满腔愤懑下,谢母想起了在庄子里的姜婠婠……
听说姜婠婠刚生下孩子就被谢母赶出庄子。
有人说她被卖进窑子,更有人说她被活活饿死。
我没怎么在意,忙着追师尊大人狠狠爱。
北地那边偶尔会有书信寄回来,我都没看。
小桃很识趣地将信都拿去烧了。
我看得起劲,代入感很强。
看到书中男女主最后一死一失忆。
最重要的是,失忆那个到最后都没有想起曾经的爱人,还爱上了其他人。
书中最后一段话是:余生还长,他还会认识跟多的人。
立下誓言时,他们都太年轻。
他们高估“情”的力量,以为会相爱到白头。
我彻底爆发。
捏着书,冲到段家三郎院子。
彼时他正笑得一脸得意,对着小厮说:“我一想到我那群读者会哭得死去活来,就高兴。”
小厮捧着书流泪。
“主子,你太狠了。”
段三郎嘿嘿狡诈一笑:“人要是不做坏事,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一刻我知道,他没有变。
他还是原来的段三郎。
我二话不说,抡起书,往他脑壳上砸。
“段、瑾、年!”
段瑾年瑟缩了下脖子,僵硬地回过头。
“啊?
你你你……”惊慌之下,我看见他那双狂傲不羁的眼睛徒然染上惊艳之色。
“美人,我们是不是认识?”
“你改一下结局。”
我咬牙切齿。
后来我才知道,段瑾年这厮自落水后就不记得从前的事。
用他的话说,他这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脑细胞负荷太重,才会失忆。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只一味逼着他改结局。
在我的武力压制下,他只能妥协。
“那我就改成女主勘破情关,去当游侠,奔赴自由了?”
“自由”两个字似乎拨动了我某根心弦。
我呐呐自语,“自由……”段瑾年笑笑:“对啊,自由有时候比活着还重要。”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
就这样,这半年里我和段瑾年保持着书信往来,成为了笔友。
我总是悲观的,看不得一点悲剧。
而段瑾年总是说:“没事,我足够乐观。”
他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头看起了他的新书。
这天,小桃忽然火急火燎跑来。
“小姐,完了,他还活着。”
“啊?”
“那个谢清啊。”
我“哦”了一声,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段瑾年凑过来,突然神秘兮兮对我道:“别原谅他,一时不忠,百世不用。”
“当然。”
不过,小桃错了。
谢清确实回来了。
只不过不是完整地回来。
他失去了一条腿。
我是在准备去往塞北时,遇到的他。
谢清坐在马车里,被抬着出来。
明明才过去半年,他看起来特别沧桑。
“淼淼,我……”他的话在视线接触到段瑾年时,戛然而止。
那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似是嫉妒,又像是懊悔和强烈的自卑。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马车边缘,那条腿空荡荡地垂在马车边缘。
谢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沙哑:“淼淼,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回信?”
我还来不及回应,段瑾年突然嗤笑出声。
“因为她忙着给我写信。”
闻言,谢清猛地向前扑出,却不小心从马车上跌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嘶哑地冲我喊道:“淼淼,你爱上他了?
你怎么能……为什么不能?”
我不耐烦反问。
段瑾年扭头看我,羞涩低下头。
“谢清!”
一道尖锐刺耳的嗓音响起。
是姜婠婠。
她披头散发地从街角冲出来,怀中还抱着个枯瘦的婴儿。
“谢清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
接着,姜婠婠发出癫狂的笑声。
她似疯魔一般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谢清:“当初说什么要对我一辈子好!
你骗了我!”
“够了!”
谢清怒吼一声,撑着断腿坐在地。
他狠狠瞪着姜婠婠,“贱人,给我闭嘴!”
接着他扭头看向我的目光又软了下来。
“淼淼,别走好吗?”
风卷着枯叶掠过小道。
小桃在一旁骂骂咧咧。
我冲谢清摇头,转身骑上马:“谢大人,今后的路不好走,你好自为之。”
车轮碾过碎石。
我听见身谢清的压抑又痛苦的哭声。
姜婠婠还在哭闹,说着自己被谢母卖进窑子过得有多惨。
可谢清却像失去灵魂,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的声音渐渐听不清。
看着前方的落日,我笑了。
对着段瑾年道:“劳烦,就送到这吧。”
“淼淼,我一直都知道,你最是狠心。”
段瑾年勒住缰绳,苦笑连连。
我和小桃继续策马。
段瑾年在身后喊:“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前方大漠孤烟,而我终将在自由的天地里,看见更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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