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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娇养的外室怀孕了全局

谢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得知外室的存在时,她已经怀孕了。她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闹着让我伺候她坐胎。从前最是给我体面的丈夫妥协了。“她身子骨弱,受不得刺激,你须得好好照顾她。”“婠婠最近胃口不好,你每日亲自做些糕点给她,要变着花样的。”“还要给她按摩,让她夜里好入睡。”我默默听着,转头就喝下堕胎药。几天后,我进宫面见圣上,请求和离。我不要他了,该奔向自己的自由了。……我从宫里回来,迎面就撞见小姑子。她笑嘻嘻地打量我一眼:“嫂子,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嫁进来三年都无法诞下子嗣,已是大不孝!”“眼下外面的人有孕,你还敢进宫告状?”“哪怕说破天去,也是我们谢家有理。”我解释自己并没有告状,而是请旨和离。几个来做客的千金贵女哄笑声一片。“她一个孤女还敢拿乔?...

主角:谢清姜婠婠   更新:2025-06-24 18: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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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清姜婠婠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娇养的外室怀孕了全局》,由网络作家“谢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得知外室的存在时,她已经怀孕了。她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闹着让我伺候她坐胎。从前最是给我体面的丈夫妥协了。“她身子骨弱,受不得刺激,你须得好好照顾她。”“婠婠最近胃口不好,你每日亲自做些糕点给她,要变着花样的。”“还要给她按摩,让她夜里好入睡。”我默默听着,转头就喝下堕胎药。几天后,我进宫面见圣上,请求和离。我不要他了,该奔向自己的自由了。……我从宫里回来,迎面就撞见小姑子。她笑嘻嘻地打量我一眼:“嫂子,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嫁进来三年都无法诞下子嗣,已是大不孝!”“眼下外面的人有孕,你还敢进宫告状?”“哪怕说破天去,也是我们谢家有理。”我解释自己并没有告状,而是请旨和离。几个来做客的千金贵女哄笑声一片。“她一个孤女还敢拿乔?...

《夫君娇养的外室怀孕了全局》精彩片段

我得知外室的存在时,她已经怀孕了。

她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闹着让我伺候她坐胎。

从前最是给我体面的丈夫妥协了。

“她身子骨弱,受不得刺激,你须得好好照顾她。”

“婠婠最近胃口不好,你每日亲自做些糕点给她,要变着花样的。”

“还要给她按摩,让她夜里好入睡。”

我默默听着,转头就喝下堕胎药。

几天后,我进宫面见圣上,请求和离。

我不要他了,该奔向自己的自由了。

……我从宫里回来,迎面就撞见小姑子。

她笑嘻嘻地打量我一眼:“嫂子,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

“嫁进来三年都无法诞下子嗣,已是大不孝!”

“眼下外面的人有孕,你还敢进宫告状?”

“哪怕说破天去,也是我们谢家有理。”

我解释自己并没有告状,而是请旨和离。

几个来做客的千金贵女哄笑声一片。

“她一个孤女还敢拿乔?

动不动就进宫告状,真是不知所谓。”

“又闹和离,你这样会和自己的丈夫离心离德的。”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总是这招也不嫌丢人。”

“还和离?

你父兄皆战死,你能去哪?”

谢清笑着和众人应和:“我夫人惯会这招,让你们看笑话了。”

姜婠婠娇笑着扑进谢清怀里:“谢郎,姐姐怕是嫉妒我得宠,才会做尽荒唐事。”

谢清宠溺地给她披上披风,有些责备看向我。

他没有多说什么。

我却一下子明白了其中意思。

他在怪我小肚鸡肠,说我没有容人之量。

我不再争辩,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桃迎上来。

“夫人,陛下可同意了?”

“同意了。”

原本皇上是不同意的。

我和谢清的结亲,由皇上赐婚。

天子的旨意,岂能随意更改?

可我有先皇赐给祖父的玉牌。

有此玉牌,我就能进宫面圣,得到皇上的一个承诺。

我累极,揉了揉眉心。

我的回忆不由地回到宫殿上。

皇上还很年轻,却有着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威慑力。

他道,“你当真要和离?”

“是,请陛下准许臣女和离。”

我没有丝毫犹豫,跪在殿上回答。

皇上面上无波无澜,喜怒不形于色。

“准。”

“多谢陛下。”

我重重叩首,眼眶不由地湿热。

没人能理解我。

他们都道,谢清是个好夫君。

而我一个孤女能嫁给他,已是三生有幸。

按理说,女子多年不孕,会主动为丈夫纳妾。

我确实这样做了。

可谢清却很生气,怪我将他推给别人。

我也就没再提起此事。

为了能诞下子嗣,我试了各种偏方。

从前最娇气怕苦的我,应是每日定时定点喝药施针,从不敢耽搁。

终于,我有孕了。

可也是在那天,我知道了他养外室的事。

而他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反倒是终于松了口气。

他说,姜婠婠是他去剿匪时遇到的。

那时,他身中数刀昏迷在小溪边,是姜婠婠救了他。

在村子里朝夕相处一月有余,他们情难自禁……再次想到这个故事,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听到时的心境。

我只记得我好像什么都无法思考。

在我担心得整日睡不着觉,几乎散尽嫁妆去求人营救他,为他奔波操劳时。

他在和农女情难自禁,耳鬓厮磨。

那一刻,所有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怀,都被狂风席卷。

只剩一片荒芜。

自那以后,我提过很多次要同他和离。

他一开始以为我在争风吃醋,还很高兴我在乎他。

渐渐的,他开始不耐烦。

说我不配为他的正妻,没有容人之量。


第二天。

一大早,就有小厮来通报。

说姜婠婠想要吃莲藕汤。

小厮有点为难,“小夫人还说,要夫人亲自去池塘挖。”

是了,前几日谢清已经娶姜婠婠为如夫人。

谢府众人现下都唤她为小夫人。

我还没发作,小桃就叉着腰骂起来,“好个得寸进尺的农妇,竟敢这么羞辱我们夫人。”

“还小夫人?

如夫人也是妾,你们怎敢称她为小夫人?”

话落,就见姜婠婠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她抚摸着肚子,眼睛死死盯着小桃。

小桃也不怕,回瞪着她。

姜婠婠倒是没有继续为难小桃,而是看向我,“你还不去挖莲藕?

我饿了。”

“你觉得可能吗?”

我躺在长椅上,闭眼懒得看她。

和离圣旨都要到了,我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我前几天刚喝完落胎药,身子正虚着呢。

姜婠婠咬着牙:“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谢郎。”

“嗯,去吧。”

我没什么好怕的。

见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姜婠婠却是笑了。

她笑得一脸挑衅:“我当你多有能耐呢,就这?

高门贵女,不过如此。”

我微抬眼皮看她。

姜婠婠那张原本黝黑的皮肤经过这段时间的娇养,已经白皙不少。

再加上满头的珠宝点缀,乍一看已经瞧不出当初的农女姿态。

只是细看,身上还是那副自卑又自负的模样。

“你就这么喜欢来我这找存在感?”

“谢清那么爱你怎么不帮你请个宫廷御医随时在旁伺候?”

小桃在一旁偷笑。

姜婠婠脸色一变,面目扭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发作时,姜婠婠又变了脸色。

她突然落下泪来。

“姐姐你就这样容不下我吗?”

“连你身边的婢女都敢这样羞辱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她哭着跑开。

一群婢女小厮吓得赶紧去拦。

一时间,我的院子乱作一团。

我也怕她会死在我这,就去拦她。

却不想被她趁乱推下湖中。

我并不会水。

挣扎间,我看见谢清跑过来。

可却被哭泣不已的姜婠婠绊住脚步。

他停了下来。

这一刻,我方知什么叫心死。

……我醒来时,瞧见谢清一脸疲惫地帮我掖被子。

看见我醒来,他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

“好了,看在你落水的份上,这次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

“和我计较?”

我有些迷茫。

我的声音很沙哑,整个喉咙都像是被撕裂开。

谢清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若不是你欺负婠婠,她也不会被你刺激得要跳湖。”

“你懂点事好吗?

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刚说完,外面就有小厮来通报。

说是姜婠婠刚醒来,吵着要见他。

谢清无奈笑笑,眼里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婠婠就是孩子心性,她就算是要争宠,也只会这种小把戏。”

说完,他就起身。

我喊住他。

“谢清。”

谢清有些不悦回头看我,“你还有事?”

所有想要和他道别的话,在接触到他淡漠的眼神后,都说不出口了。

我的视线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忽然笑笑:“没什么事,你赶紧去吧。”


我和谢清并非从小认识。

谢清是外室所生的。

谢家子嗣难求,这才在十二岁那年将他迎回来。

那年,我跟随父亲去谢家做客。

谢清穿着一身得体的服饰,身形似竹,坚韧而挺拔。

哪怕自小在外养着,也难掩起矜贵、孤高的气质。

我跟随一众女眷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刚回来的少年他丝毫不怯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可眼底却一片淡漠。

我同一旁的女眷说话:“他就是谢清啊。”

“是啊,长得极为好看是不是,好像和段家三郎比也不输。”

“确实。”

我点头承认。

也是在这时,谢清忽然和我对上视线。

他笑着朝我点头。

我一时红了脸。

宴会期间,我去后院的桃花林散步消食。

不想竟遇到谢清。

他主动和我打招呼,“周小姐。”

“你知道我?”

我心里有隐秘的喜悦。

那时的我还太年幼,不懂什么男女大防。

只知道自己被一个好看的哥哥记住,很高兴。

就这样和他攀谈起来。

直到被兄长黑着脸找到,我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

和其他京中子弟不同,谢清是极用功读书的人。

回来第四年,中了榜眼。

一篇策国论更是连先皇都赞叹连连。

一时,风头无两。

谢家才真正重视起他来。

他也成了京城无数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君。

连当朝公主都对他有意。

可他独独选了我。

在我父兄刚战死,我孤苦无依时,他站了出来。

于喧闹中,他告诉我:“以后,我会是你的依靠。”

那一刻,谢清身后仿佛展开了一双温暖的羽翼,将我包裹其中。

心跳声比我回应的声音还要快。

婚后的日子蜜里调油。

为了不让我被婆母刁难,谢清甚至对外说是他不能生育。

他曾经对我太好,好到让我一时忘了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常态。

我怎么就能相信他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这场落水,对我的身体伤害极大。

大夫告诉我,我刚落了胎,又受寒,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孕育子嗣。

小桃在我身旁哭。

我倒是没什么可难过的。

这些日子我也想开了。

这世间总有很多东西我无法强求。

孩子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也罢,万般都是命。

这几天谢清不在。

听说是为了哄姜绾绾高兴,他陪她去游玩江南了。

谢母各种阻挠,生怕这番折腾会让姜绾绾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可是没用。

谢清要做的事,谢家无人敢管。

谢清走后,谢母将火气撒在我身上。

谢清对我好时,谢母紧着讨好我这个儿媳。

现在我不被谢清重视,她也就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你个没用的,你连丈夫的心都管不住。”

“没办法,谢家的人就是喜欢外室。”

我不疾不徐回怼。

这话一出,谢母脸色顿时就变了。

谢清的生母一直是府里不能谈起的禁忌。

谢母更是不愿意有人提起这个被她丈夫万般爱护的外室。

果然她气得面容都扭曲狰狞。

“周氏,你疯了?”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只是朝她躬身:“婆母,请再忍忍,我很快就不是谢家妇,以后都碍不着您的眼。”

我离开时,还能听见谢母摔碎茶盏的声音。


我趁着谢清不在,抓紧把嫁妆运回周府。

周府如今只有几个家仆在留守。

离府那日,小姑子来了。

她戏谑看着我:“我说嫂子,你还在演戏呢?”

“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做我哥就会抛下小嫂子回来找你吧?”

“你也真是够了,闹成这样也不嫌难看。”

我吩咐小桃赶紧动手。

在小姑子嚣张跋扈的目光下,我措不及防给了她一巴掌。

是我曾经对人太宽容了,才让谢家人个个轻视我。

小姑子瞪大眼,很长一段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回过神时,她像泼妇一样朝我扑过来。

“好你个贱人,敢打我?”

我后退一步。

小桃赶紧跟上,简单几个招式,就将小姑子双手反剪在身后。

小姑子的随从们也被我的人控制住。

“啊啊,我杀了你。”

她面容狰狞地嘶吼着。

“你敢吗?

我周家满门忠烈,祖父在太庙受香火,哪怕是公主皇子都对我礼待三分,你敢吗?”

我扯下腰间皇上御赐的玉牌怼到她脸上。

她盯着玉牌上蟠龙纹路,叫骂声戛然而止。

我紧盯着她眼中逐渐漫开的恐惧,字字如冰:“谢清宠妾灭妻,这些丑事若传到御史台,你猜会不会有人弹劾他?”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北地被敌军侵扰不休。

为了安抚军心,我这个忠烈孤女,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小姑子虽刁蛮,却也明白这些道理。

她胭脂晕染的眼角沁出泪花,紧抿着嘴,不敢再说话。

“小桃,我们走。”

我松开手,任由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满地狼藉中三日后,周府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谢清一脸烦躁,似施舍般开口:“行了,我知道最近冷落你了,你莫要再闹,和我回去。”

晨光穿过云层,在谢清腰间的玉佩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那里曾经挂着我亲手绣的香囊。

如今却挂着姜绾绾送的信物。

顺着我的目光,谢清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挡住玉佩。

“她还怀着孩子,你不要和她计较。”

说着,他着急过来拉我的手。

“快和我回去,绾绾出事了。”

“与我何干?”

而且我又不是大夫。

谢清黑着脸低吼:“因为你离府,绾绾很自责,为此还动了胎气。”

“我说了,和我没有关系。”

此时,周遭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指指点点。

“这谢家大人如今宠妾灭妻好荒唐。”

“曾经多让人艳羡的一对,真是造孽啊!”

“可怜这周家娘子,父兄皆战死,自己所嫁非人.....”这些议论声让谢清脸色更加难看。

他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你当真不回去?”

我收回有些发麻的手,一字一顿:“我们和离。”

“不可能!”

也是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圣旨到——”划破凝滞的空气。

宣旨太监浩浩荡荡一群人停在周家大门前。

明黄卷轴展开的瞬间,谢清似乎终于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氏满门忠烈,朕念其家族殊勋,特晋封周氏嫡女周淼为北安公主。”

随着太监缓缓读出,谢清终于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太监又取出第二份圣旨。

传旨太监瞥了谢清一眼:“谢清接旨!”

谢清浑身一震,以为自己也有封赏。

可没想到,宣读内容是:“谢清宠妾灭妻,即革去官职,闭门思过两月!

其妻周氏和离之请,准!”


字字如重锤砸在谢清身上。

惊得他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他抬头看向我,喉结上下滚动。

“不可能……你真去求了和离圣旨……不可能...是啊,还望谢大人莫要再纠缠,各自安好。”

我望着他骤然苍白的脸,声音比冬日的雪更冷。

传旨太监似笑非笑看着谢清。

“谢大人,今后行事可要谨慎,别总让御史台抓到错处。”

谢清哪里还听得进去。

他只知道自己与我和离了。

可他从未想过要和离啊。

他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对姜绾绾好了些,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谢清突然站起来,几步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阿淼,我们...我们不是说好要共白头吗?

我们……”可突然,他的声音哽住。

记忆里那个看着他总是笑靥如花的少女,与眼前目色疏离的妇人渐渐重叠又分离。

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好久没见我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宫里来的人都离开后,谢府的人也恰好来了。

姜婠婠的婢女哭着跑过来。

“大人,小夫人肚子很痛,府医说她有流产的迹象。”

谢清本能地要跟着离开,却忽然被我腰间先帝御赐的玉牌吸住眼球。

他终于想起半月前我冒雨入宫这件事。

那时他只当我是一时的负气,却不想我竟真的要同他和离。

那婢女还在哀求。

谢清第一次觉得姜婠婠手底下的人那么不懂分寸。

“我是大夫吗?

我回去有什么用?”

在婢女惊愕的目光下,谢清想要过来牵我的手。

我后退半步避开,语气疏离:“我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谢大人请回吧。”

说罢,我转身离开。

大门被重重关上。

谢清吃了个闭门羹。

这还不够,等他回到谢府,就听说了我前段时间喝了落胎药的事。

谢清听完,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他站在寒风里,仿若整个人跌进冰湖,四肢僵硬。

“怎么会,她为什么……她就那么恨我吗?”

彼时,我正在埋头在仓库里清点府里的财物。

小桃笑嘻嘻地和我说起谢清回府之后的事。

“小姐,我故意让他知道你落胎的事,让他后悔去吧。”

“他心里没我,又怎会后悔?”

我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小桃倒是摇着头:“小姐,您这不懂了吧?”

“书里说,这男人啊只有失去之后才会后悔,他这样是注定会追妻火葬场的。”

我满脸黑线。

小桃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我刚想说什么,就见小桃从怀里掏出一本名为师尊大人狠狠爱的书。

她神神秘秘道:“小姐,这是段三公子写的。”

“段家三郎?”

“对。”

我鬼使神差接过书。

话说,段三郎我已经许久未见他了。

儿时,我们是极好的玩伴。

长辈们经常开我们的玩笑,说我们像对小夫妻。

后来段三郎落了水,醒来就像变了个人,说话做事疯疯癫癫。

我爹也就不再提起和段家结亲之事。

得知我和谢清和离,姜婠婠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

她觉得自己就要苦尽甘来,成为真正的正头娘子。

可当天宴会上,从旁人口中得知我被封为北安公主时,她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失声尖叫,“怎么可能!”


席上众人都被她吸引,疑惑地看着她。

姜婠婠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口不择言:“不过是个被休弃的妇人,凭什么封公主?”

“在我们村里,被休的女人会被所有人瞧不起,还会被沉塘!”

周遭骤然安静。

身边人惊恐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我被封公主是皇上的旨意,她竟敢当众这般口无遮拦?

一些原本想讨好谢家的人,纷纷默默远离她,生怕被波及。

姜婠婠没有明白众人为何有这个反应。

她继续不满开口:“我救了谢郎,即将为谢家诞下子嗣,我的功劳难道不更大吗?”

姜婠婠自小就生活在偏远的村落。

她也搞不懂什么满门忠烈。

更不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她只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谢家骨肉,她才应该是风光无限的那个。

“姜氏怕是吃醉了,神智不清。”

我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我身着天青色襦裙,缓步踏入。

我紧盯着姜婠婠,言行举止比往日多了几分威严。

姜婠婠依旧我行我素,挑衅我:“我没喝酒,我就是不服,你一个弃妇——”话音未落,小桃扬手便是一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

“啪——”清脆的声响响起。

“贱人!

贱人!

你敢动我?”

姜婠婠捂着脸尖叫。

“我要让谢郎把你这个女婢发卖了。”

“发卖我,他还没资格。”

小桃扬眉吐气地叉着腰。

自姜婠婠出现,小桃就十分憋屈。

终于,她终于可以揍姜婠婠了。

我挑着眉,不怒自威:“诋毁当朝公主,你该当何罪?”

“呸!

我就说,怎么了?”

姜婠婠没把我当回事。

在她看来,我是因为谢清的缘故,才得了公主的封号。

而“北安”公主的封号该是她才对。

“我会让谢郎做主,公主应该由我来当。”

姜婠婠捂着脸,说出的话越来越大逆不道。

席上,一众贵女都不敢说话。

我那前任小姑子脸已经煞白,看不出血色。

她嗷呜一声,冲过来捂着姜婠婠的嘴巴。

“蠢妇,闭嘴吧!”

“凭什么?

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

姜婠婠推开小姑子,一脸不耐烦。

“你们都欺负我,我会让谢郎给我做主的,做什么主?”

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谢清。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从出现,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身旁还站着皇上。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婠婠:“可真是胆大包天。”

姜婠婠看着龙袍,心下当即明白眼前人的身份。

在大家齐齐行礼时,她还在看着皇上。

这可是皇上,天人一般的存在。

姜婠婠自小是不懂这些礼数的。

住进谢府后,谢清怜惜她怀着身孕,也没有多加要求她去学。

直到谢清黑着脸将她按压在地上,她才开始有反应。

姜婠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谢郎你干什么?”

谢清第一次觉得姜婠婠那么愚不可及。

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她单纯、没有心机的?

她分明就是蠢。

皇上轻笑一声,悠悠看我一眼,说道:“北安,你随朕下会儿棋吧?”


我和皇上离开时,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小姑子的咒骂声。

以及姜婠婠讷讷的发问:“谢郎,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说实话嘛,她一个弃妇就该好好在家待着,哪里有脸出来?”

谢清冷眼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从即日起,你便去庄子待着。”

闻言,我下意识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姜婠婠惊叫失声。

“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把他送人,至于你,就在庄子上度过余生吧。”

谢清语气冷漠如冰,好似他和姜婠婠那些恩爱的过往都不存在。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我明白,谢清这是在帝王的面前表忠心。

他生怕姜婠婠方才说出的话会牵连到他身上,急着撇开关系。

在被拖走时,姜婠婠哭着嘶吼:“你是不是为了那弃妇才这样做?

你混蛋,我曾经救了你啊,我救了你啊……”一场宴会,就这样以荒唐的一幕告终。

自这天之后,谢家门庭就清冷下来。

前小姑子和谢母整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她们深知,谢家此番丢尽颜面。

谢清找到我时,是在五日后。

彼时,他周身难掩疲惫。

我害怕传出更多流言蜚语,就让他进了门。

他默默跟在我身后,未发一言。

始终低着头,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小桃瞪他一眼,将滚烫的茶水倒满,用力放在他面前的桌面。

“阿淼,你还在怪我吗?”

他抬头看我,声音沙哑。

我低头饮着茶水,没有回答。

谢清有些失落:“我只是……想有一个孩子。”

谢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

滚烫的茶水腾起雾气,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那年剿匪,我浑身是伤跌倒在溪水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他声音轻如羽毛。

“是姜婠婠把我拖上岸,不顾危险用嘴吸掉我伤口的毒血。”

“阿淼,我当时在想,若是你,我死也不会让你冒着这样的危险。”

我饮茶的动作顿住,抬眼望他。

面前的谢清依旧腰背挺直,像株清瘦的竹。

他忽然笑了,笑出眼泪:“后来我喝了点酒,就碰了她,我犯下了此生都无法弥补的错。”

“那天被你知道她的存在,我害怕之余又松了口气。

我想你那么爱我,一定不会让我为难。

“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不想那个孩子——像我一样,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外室所出,难登大雅之堂’。”

“所以,我将她抬成如夫人,对她百般好,生怕她因身份而被人刁难。”

原是这样啊。

我点点头。

想起什么,也笑了。

“果然是一样的,我兄长曾说过你们谢家家风不好,有宠妾灭妻的传统。”

迎着他徒然睁大的眼睛,我继续讥讽开口:“你果然也是如此。”

不管什么理由,都不是他贬低我抬高姜绾绾的理由。

呵,不爱之后,我才看清谢清凉薄自私的本质。

闻言,谢清猛地起身。

茶盏被他带翻,滚热的茶水淋在他的手背。

他却浑然不觉,只痛楚又不甘望着我。


“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我只是欠缺考虑,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若是知道会失去你,我不会留下姜婠婠。”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抬手摸了摸腰间我织的香囊。

我冷“哼”一声。

真是虚伪啊。

这个时候倒是挂上我的香囊了。

我不想再听他的狡辩,派人将他请出去。

“阿淼,”谢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我,“若有可能……没有可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刺骨,“不止是这一世,生生世世我们都再无缘分。”

谢清的肩膀剧烈颤抖了一下,眼里的希望寸寸断裂。

半个月后,我听说了谢清主动请缨去驻守边境的消息。

我父兄就是在那里故去。

出发前一晚,谢清趁夜溜进我的院子。

我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多年前,父兄还在。

而他就总是很喜欢偷偷溜进我的院子,给我送来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他也不见我,只是和我隔着一扇窗户说话。

那时谁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现在的我们依旧隔着那扇窗户。

月光下,他消瘦的身影在窗上微微晃动。

“阿淼,我明天就走了。”

谢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抬手似是想要通过窗纸触碰我,却在指尖即将触及时僵住。

我看着那只手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我记得你总说想去北地看看……”他顿了顿,声音艰涩。

“我替你去看,只要得空,我都会写信回来给你。”

我没回答。

小桃一旁低声嘟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谢清听见了,只苦笑一声。

“我明白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接着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窗台上。

“这是城东铺子的桂花糕,你之前很喜欢吃。”

记忆突然翻涌。

年少时,我随口提了句想桂花糕。

他便记住了。

大冬夜的骑马出门,花了大半天才找到那家铺子,为我买来桂花糕。

那时他眼底的温柔和疼惜。

和此刻窗影里的萧瑟身影重叠,让我有刹那的恍惚。

“阿淼,”他声音愈发沙哑,“我若死了,你……”他说不下去,急促地哽咽声传来:“你会难过吗?”

窗台上的桂花糕散着淡淡香气,香气扑鼻。

我叹了口气:“希望你平安归来,希望我朝大军得胜,希望北地太平,再无纷争。”

他沉默许久,终是应了声“好”。

脚步声渐远时,我听见他自嘲的话:“她不爱我了,她……”话未说完,只余一声痛彻心扉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带他彻底走远,小桃气呼呼地开窗。

没好气地将桂花糕抛了出去。

“小姐,别理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

月光下,糕点呈抛物线被抛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谢清的离开,在京城掀起剧烈讨论。

不少人说,是他的小妾得罪了皇上,才会被皇上刻意针对。

毕竟谢清可是个文官,哪有让文官去带兵打仗的?

谢母哭得死去活来。

谢清虽不是亲生,却是可以让她维持尊荣的依托啊。

若是谢清出事,那谢家可怎么办啊?

满腔愤懑下,谢母想起了在庄子里的姜婠婠……
听说姜婠婠刚生下孩子就被谢母赶出庄子。

有人说她被卖进窑子,更有人说她被活活饿死。

我没怎么在意,忙着追师尊大人狠狠爱。

北地那边偶尔会有书信寄回来,我都没看。

小桃很识趣地将信都拿去烧了。

我看得起劲,代入感很强。

看到书中男女主最后一死一失忆。

最重要的是,失忆那个到最后都没有想起曾经的爱人,还爱上了其他人。

书中最后一段话是:余生还长,他还会认识跟多的人。

立下誓言时,他们都太年轻。

他们高估“情”的力量,以为会相爱到白头。

我彻底爆发。

捏着书,冲到段家三郎院子。

彼时他正笑得一脸得意,对着小厮说:“我一想到我那群读者会哭得死去活来,就高兴。”

小厮捧着书流泪。

“主子,你太狠了。”

段三郎嘿嘿狡诈一笑:“人要是不做坏事,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一刻我知道,他没有变。

他还是原来的段三郎。

我二话不说,抡起书,往他脑壳上砸。

“段、瑾、年!”

段瑾年瑟缩了下脖子,僵硬地回过头。

“啊?

你你你……”惊慌之下,我看见他那双狂傲不羁的眼睛徒然染上惊艳之色。

“美人,我们是不是认识?”

“你改一下结局。”

我咬牙切齿。

后来我才知道,段瑾年这厮自落水后就不记得从前的事。

用他的话说,他这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脑细胞负荷太重,才会失忆。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只一味逼着他改结局。

在我的武力压制下,他只能妥协。

“那我就改成女主勘破情关,去当游侠,奔赴自由了?”

“自由”两个字似乎拨动了我某根心弦。

我呐呐自语,“自由……”段瑾年笑笑:“对啊,自由有时候比活着还重要。”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

就这样,这半年里我和段瑾年保持着书信往来,成为了笔友。

我总是悲观的,看不得一点悲剧。

而段瑾年总是说:“没事,我足够乐观。”

他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头看起了他的新书。

这天,小桃忽然火急火燎跑来。

“小姐,完了,他还活着。”

“啊?”

“那个谢清啊。”

我“哦”了一声,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段瑾年凑过来,突然神秘兮兮对我道:“别原谅他,一时不忠,百世不用。”

“当然。”

不过,小桃错了。

谢清确实回来了。

只不过不是完整地回来。

他失去了一条腿。

我是在准备去往塞北时,遇到的他。

谢清坐在马车里,被抬着出来。

明明才过去半年,他看起来特别沧桑。

“淼淼,我……”他的话在视线接触到段瑾年时,戛然而止。

那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似是嫉妒,又像是懊悔和强烈的自卑。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马车边缘,那条腿空荡荡地垂在马车边缘。

谢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沙哑:“淼淼,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回信?”

我还来不及回应,段瑾年突然嗤笑出声。

“因为她忙着给我写信。”

闻言,谢清猛地向前扑出,却不小心从马车上跌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嘶哑地冲我喊道:“淼淼,你爱上他了?

你怎么能……为什么不能?”

我不耐烦反问。

段瑾年扭头看我,羞涩低下头。

“谢清!”

一道尖锐刺耳的嗓音响起。

是姜婠婠。

她披头散发地从街角冲出来,怀中还抱着个枯瘦的婴儿。

“谢清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

接着,姜婠婠发出癫狂的笑声。

她似疯魔一般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谢清:“当初说什么要对我一辈子好!

你骗了我!”

“够了!”

谢清怒吼一声,撑着断腿坐在地。

他狠狠瞪着姜婠婠,“贱人,给我闭嘴!”

接着他扭头看向我的目光又软了下来。

“淼淼,别走好吗?”

风卷着枯叶掠过小道。

小桃在一旁骂骂咧咧。

我冲谢清摇头,转身骑上马:“谢大人,今后的路不好走,你好自为之。”

车轮碾过碎石。

我听见身谢清的压抑又痛苦的哭声。

姜婠婠还在哭闹,说着自己被谢母卖进窑子过得有多惨。

可谢清却像失去灵魂,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的声音渐渐听不清。

看着前方的落日,我笑了。

对着段瑾年道:“劳烦,就送到这吧。”

“淼淼,我一直都知道,你最是狠心。”

段瑾年勒住缰绳,苦笑连连。

我和小桃继续策马。

段瑾年在身后喊:“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前方大漠孤烟,而我终将在自由的天地里,看见更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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