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阮莘池珩非的其他类型小说《吻杀阮莘池珩非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游刃小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妈,我没在家,今天科里团建。”KTV里太吵,阮莘接听电话,捂着另一侧耳朵,从包厢里出来,想找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嗯,知道......我没喝酒,一会就回家......哎不好意思?”阮莘正低着头打电话,没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两个男人,直直撞上其中一个。她连忙道歉,蹲下身把那男人掉到地上的车钥匙捡起来,还给他。“抱歉。”男人长得很高,看阮莘时微微垂着眼。两人对视半秒,他从阮莘的掌心中拿走钥匙,嗯了一声。阮莘歉意地笑了笑,捂着耳边的手机听筒,与男人擦身而过。“喂?妈?没事,刚刚走路不小心......”阮莘不知道,刚才被她撞到的男人,没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若有所思盯着她看了几秒。一旁的孙澜看出点什么,勾住男人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
《吻杀阮莘池珩非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妈,我没在家,今天科里团建。”
KTV里太吵,阮莘接听电话,捂着另一侧耳朵,从包厢里出来,想找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
“嗯,知道......我没喝酒,一会就回家......哎不好意思?”
阮莘正低着头打电话,没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两个男人,直直撞上其中一个。
她连忙道歉,蹲下身把那男人掉到地上的车钥匙捡起来,还给他。
“抱歉。”
男人长得很高,看阮莘时微微垂着眼。两人对视半秒,他从阮莘的掌心中拿走钥匙,嗯了一声。
阮莘歉意地笑了笑,捂着耳边的手机听筒,与男人擦身而过。
“喂?妈?没事,刚刚走路不小心......”
阮莘不知道,刚才被她撞到的男人,没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若有所思盯着她看了几秒。
一旁的孙澜看出点什么,勾住男人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
“怎么,池少爷,看上了?”
池司瑾这才回过神来,扯了下嘴角,不冷不热道。
“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就是让我来听人唱歌的?”
“哎哟,这不是我家这KTV新开业嘛,请你过来玩玩。”
孙澜瞧着池司瑾的脸色,把他往走廊深处的VIP包房带。
最近孙家有点事需要池家点头,却在关键环节卡住了,怎么也推进不下去。
在池董事长生病后,池家现在真正说得算的人已经换成了池家大少爷,池司瑾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池珩非。
池珩非接手整个池氏的时候非常年轻。孙澜之前在各种宴会上见过几次池珩非,他长相和身材都相当优越,丝毫不逊于孙澜认识的那些靠脸吃饭的小明星。
照比池司瑾的张扬,池珩非气质内敛低调,和人交谈时语气温吞,总是在微笑,很容易给人留下脾气很好、极好说话的印象。
然而孙澜却清楚,能在这个年纪掌舵整个池氏的人物,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心慈手软的。
自孙家有事求这位小池总后,孙澜更是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软硬不吃。
精挑细选的女人都送去了不知道多少个,无一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
孙澜没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打感情牌,把之前一起在国外留学过的池家二少爷约出来,看看能不能从他这找些机会。
孙澜推开包房门,里边一水儿的漂亮女孩,各种类型的都有,纷纷站起来甜甜地叫两人哥。
池司瑾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接过身边女人给他倒的酒,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孙澜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倒是费了番力气搜罗这些人来。
他喝了一口杯里的酒,直接打断孙澜和他拉关系的废话。
“刚才那个女人,也是你们这的人?”
孙澜愣了下,立刻意识到他在说刚才走廊里撞到他的那个女人。
读懂他潜台词的孙澜眼珠一转,心想原来这少爷喜欢那款?
人确实漂亮,但一看就清高又难搞,孙澜自己是一向对这种女人敬而远之,更喜欢床上床下都玩得开的。
实在失策,孙澜环顾了一圈包房,还真把这种类型的落下了。
但组这个局的目的就是要把少爷给伺候好了,孙澜自然不能扫他的兴,面不改色编着假话。
“是啊,刚入职,今天是来培训了,下周才正式上班。我怕她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你,就没叫她来。”
池司瑾偏过头,看着孙澜,似乎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孙澜见他犹豫,作势要掏手机,趁热打铁道。
“瑾哥,你要是看上了,我现在就给你叫过来。”
“算了。”池司瑾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回过头来,“孙澜,我知道你今天叫我过来什么事儿。”
“但你知道,公司那边我插不上手,这几天因为那个拿我俩床照跟我家里要钱的模特,我和我大哥闹得挺僵的。”
孙澜讪笑着说是,是,不急不急,实际上心里急得直冒烟。
“不过也真是,她想要钱,她直接和我要啊,我他妈又不是不给。”
池司瑾提起这事就生气,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满脸烦闷。
那女的找谁不好,偏要找他爸。
如果找的是他大哥,估计这事儿和那女的都能被他哥悄无声息摆平,顶多私下里被说几句,然后就没事了。
就算真的要吃教训,最惨烈的教训也不会是他池司瑾吃。
毕竟他哥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自以为是地要挟。
结果这事现在被捅到了他爸那,他哥没法私下解决,顶着压力,只能按部就班地把这事放在明面上处理,还要一步步给他爸汇报。
他池司瑾被骂倒是没什么,家常便饭,他大哥因为这破事被找回家一趟,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池司瑾知道,他心里很不高兴。
孙澜不好和池司瑾一起抱怨,只是随口跟着应和了几句,然后示意池司瑾身边的女孩给他继续倒酒。
他心里焦灼,还在盘算对策时,又听池司瑾话锋一转。
“我哥那边我争取给你说说吧,但你也别抱什么希望。”
孙澜知道池司瑾这人,只要答应下来,就真会把事放心上。
他面上一喜,又多说了些好话,听池司瑾继续抱怨了一通他哥后,借口有电话找,从包间溜了出去。
他站在走廊里,飞速按开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刚才在走廊里,有个女人撞到了和我一起来的人。你现在马上去看她在哪个包间,人走没走,现在马上去。电话别挂,等找到了人,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
池司瑾心里对大哥有气,喝得有些醉,孙澜见势软磨硬泡,把他带上了KTV楼上的酒店。
孙澜扶着他进了门,在门口笑着嘱咐他好好休息,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不知怎么,池司瑾却莫名觉得他那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他懒得多想,一边脱衣服一边往里走,突然就看见双人床上已经睡了个人。
那是个女人,身形纤细,蜷成一小团,缩在被子里。
池司瑾走近,伸出手,把被子从她脸颊拨下去一点,立刻认出,她就是在KTV走廊撞到自己的人。
阮莘被扰醒,睁开漫着水雾的眼睛,神态迷茫懵懂地望向他。
池司瑾在心里骂了句孙澜,而后又仔细看了看阮莘,心想,怎么还真是这儿的小姐?看着真不像。
本来走廊里那一面,他看着还挺喜欢的,没想到也不过是些欲擒故纵的手段。
孙澜还说她刚入职。池司瑾盯着阮莘那一副好像什么也不懂的表情看,心里有些发热,他暗暗想,这还培什么训啊,可以直接上岗了。
他手指微动,指尖划过阮莘的脸,触感细腻滚烫。
池司瑾收回手,脱下上衣扔到床尾,转身往浴室走,随口说了一句。
“我去洗个澡。”
......
男人进到包间里,一屁股坐到孙澜身边时,他正低着头,让旁边妆容精致的女人给他点烟。
孙澜瞥了他一眼:“事儿都办好了?”
那男人满头汗,在桌子上随便拿了个杯子,倒了点酒喝下,然后才有点犹豫地看向孙澜。
“澜哥,那药真的靠谱吗?我的,我的意思是说,别再出什么岔子,把池少爷惹毛了......”
孙澜撇了下嘴,心里不屑,这人胆子太小,弄个女人就吓成这样。
但这KTV新开业,他用得惯的人不在这边,也只能勉强给这种人一个机会了。
他吸了一口烟,用手点点那人:“你知道那药多少钱吗?你知道我靠那药拿下过多少女人吗?从来没失手过!这药比你靠谱多了,别瞎操心!”
男人立刻连声称是。
“对了。”
孙澜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男人伸出手:“东西呢。”
男人反应过来,飞快把衣服口袋里阮莘的那部手机掏出来,递给孙澜。
孙澜接过,恰巧那一刻有一通电话拨进来。
他看见来电显示的备注,轻蔑地笑了一下,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再管了。
男人有点局促地搓了下手:“那现在......”
“现在?”
孙澜把烟按灭在酒杯,笑得不怀好意:“现在,估计跟池少爷弄得正开心呢。”
阮莘的意识有片刻清醒。
她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好像有什么密不透风地压制住了她,令她无法挣动。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忽然好热,又忽然好冷,这种感觉好奇怪,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随着潮水涨涨落落的小舟。
深深的无力带来的恐惧感轻而易举吞噬了她,让她有种快要溺毙的绝望。
突然,阮莘觉得自己好像被谁从水中打捞了起来。
她整个人已经宕机,像是被某种毒素麻痹,无法再去思考些什么,只能手忙脚乱地搂住了那人,就像紧紧抱住水面上唯一的一根浮木。
她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因恐慌而语无伦次:“救救我......求你.....”
那人轻笑一声,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求救,毫无保留地绝对顺从。
于是那人不再说话了,她耳边只剩下有些急促的喘息。
阮莘本能地逃避痛苦,因此纵容自己闭上眼,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万劫不复的快乐里。
......
阮莘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上也像是被车碾过般酸痛。
她右手握了下拳,手指却麻胀到几乎没什么感觉。
她皱着眉,翻了个身,下意识去枕头下面摸手机,却什么也没摸到。
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她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场景,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她什么也没穿,正躺在一个陌生酒店的房间里。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记忆出现了断片。阮莘一阵阵心惊,甚至不敢细想。
她坐起身,在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时,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她是成年人,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这一切太不对劲,她确定昨晚滴酒未沾,不可能无故断片。
她明明答应了妈妈要早点回家的。
池司瑾在此时悠悠转醒,蹙着长眉看了阮莘一眼,然后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像对待之前任何一个床伴一样,闭着眼睛嘟囔。
“......一会把卡号发我......”
阮莘整个人都在抖,只不过背对着她的池司瑾并未察觉到。
她闭了下眼,尽管头痛欲裂,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阮莘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地上散落的都是男人的衣物,而她的贴身物品和衣服全都不见了。
这整件事是不是身边这个男人一手策划,暂时无从得知。同样,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在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一旦真的起了冲突,连手机都没有的她,别说向外界求救,就连能否从这安全离开都是未知数。
面对眼下的未知,阮莘不得不把一切都往最坏的方面想。当务之急是先要冷静下来,先争取全身而退,再去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声线发抖:“我的手机,和衣服。”
池司瑾昨晚喝了太多,此时困得要命,闻言骂了一声孙澜那孙子,直接把自己手机解锁丢给阮莘。
“问你们老板。”
阮莘见他没看自己,拿起他手机,迅速翻看了一下,初步确定了他身份信息。
然后她一只手捂着胸前的被子,另一只手攥着手机,有些怯地轻声试探道。
“......司瑾哥。”
“嗯?”池司瑾没设防地应了一声。
“我还是不打电话了......可以借你的衣服穿吗?”
池思瑾想了一下,反正他一会也不能沾着一身酒味走,怎么也要打电话叫人来送一身新衣服。这身扔了也是扔,她要就给她了。
“随便。”
“谢谢。”阮莘抿起嘴,乖顺地笑了一下,把手机递还给池思瑾。
池思瑾却没接,“卡号?”
“不必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罢了。”
池思瑾听到这个回答,倒有些意外。
但毕竟才刚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他挑了下眉,用手撑着脑袋,有些戏谑地看着阮莘。
“我提前说好,你想要钱,无论多少,现在当面和我提,都没问题。”
“但你要是下床了就翻脸,为了点破钱,把事捅到我家里人那里搞勒索,让我不痛快,到时候别说钱,这辈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比我难过千百倍。听明白了?”
“明白的。”
阮莘点了下头,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却始终作出一副言听计从的乖巧姿态,让池思瑾看了觉得挺舒心。
阮莘下了床,在地上找了池思瑾的一件衬衫,一条西裤,松松垮垮地把自己裹好。
她背对着池思瑾,所以不知道对方正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穿衣服。
池思瑾漫不经心地看着,不由自主回味了一下昨晚。
他看阮莘微微侧身,低头一颗一颗仔细地系扣子,突然很想上去恶作剧似的把她系好的扣子都扯开,再留她玩一会儿。
却是不知,阮莘虽表面平静,内心实则已在崩溃边缘,连手里的扣子都系得艰难。
池司瑾刚要起身去拦腰抱阮莘,枕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他大哥的名字。
池思瑾挺扫兴地从床上坐起身,皱着眉接起电话。
“喂,哥。”
阮莘无心听他讲电话,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匆匆离开。
却没想到,在走廊尽头的电梯口,遇见了等候多时的孙澜。
孙澜看见阮莘,把手里的烟按熄在电梯旁垃圾桶上的灭烟石上,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手拽着阮莘西裤边,直接塞进了她怀里。
孙澜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番有些狼狈的阮莘,心里突然有那么点理解昨晚看上她的池思瑾了。
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阮莘身后不远处,仍紧闭着的房门。
“美女,你得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昨天一起出来玩的都是你同事吧?闹大了对你没好处,真的。”
“把你的证件,手机和钱都收好了,就当做了次兼职,加了一晚上班。先不提我给你的钱,里面那位出手可向来大方,这算起来肯定比你累死累活上班赚的多吧?”
阮莘闭了下眼,嘴唇轻颤了一下,沉默了几秒,轻轻地回答道。
“知道了。”
孙澜挺满意她现在的状态,足够识趣,不吵不闹不撒泼。于是笑容满面拍拍她肩膀,随口说了句“以后常来玩啊”,就带着身后抱着几套定制西装的服务生,越过衣衫不整的阮莘,去房间里伺候池二少爷更衣了。
阮莘没有犹豫,转身就走。她把信封里自己的东西取出来收好,剩下的塞回去,随手放在酒店大堂的一个垃圾桶上。
她打开手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妈妈的未接来电,时间是昨晚。
阮莘的心脏控制不住地一阵阵抽痛,但此刻不是伤心崩溃的时候,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只是难以平息的情绪令她指尖都控制不住在发抖。
她乘电梯下楼,打车,关上车门后系好安全带,对司机师傅道。
“您好,去这附近最近的警察局。”
池司瑾和孙澜一起走出KTV时已经快下午了,两人刚准备开车去随便吃点东西,池司瑾的手机就响了。
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扫了眼屏幕,接电话前看了一眼孙澜,后者就立刻识相地错开目光。
“喂,哥,还有什么事?......什么?现在马上回家?......好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孙澜小心翼翼窥着池司瑾的脸色,“怎么了司瑾?有我能帮上忙的吗?你尽管说!”
池司瑾烦躁地摇了下头。
“不知道,改天再约吧,我先走了。”
孙澜哪敢给他添堵,连忙说好的,问要不要派个司机送他时,被池司瑾一口回绝了。
池司瑾上了自己的车,往家的方向开,他心里回想刚才大哥的语气,越想心里越发毛。
而且他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他俩亲爹在那边大吼大叫,让他赶紧滚回家。
池司瑾打了个寒战,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到底什么事又惹得他爸生这么大气了。
难道又是上次那个模特?不过听说早就被大哥拿钱摆平了啊。
池司瑾百思不得其解,心惊胆战地开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见大哥站在二楼正看着他。
而后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叫那畜生滚进来!”
池司瑾这哪还敢动,整个人跟被钉在楼下了似的,一步也动不了,更别提滚上去。
站在二楼的池珩非脸上没什么表情,对着他偏了偏脸,示意他上楼。
池司瑾从小到大怕老爸,也怕这个大哥。但关键时刻,还是更依赖大哥的。
当下大哥表了态,他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得上楼去了。
池司瑾只好磨磨蹭蹭地抓着楼梯扶手走了上去,面对老爸那明显要扒他一层皮的暴怒,他想不出什么对策,脑子跟被扔榨汁机里打过似的,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浆糊。
他一步步挪到书房门口,求助地看向池珩非,刚想用气声打听一下自己又犯了哪个天条,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前敞开的书房门里就飞出来一个镇纸。
“我操!”
还好池司瑾反应快,侧身极快地躲开了。
镇纸重重砸在地上,池司瑾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被毁了个坑的地板,这要是真扔在他身上,胸骨都得连断几根。
“滚进来!”
池司瑾这次是真想不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能让亲爹恨不得把镇纸往自己身上砸。
他刚才被吓了个够呛,心里也憋了点情绪,沉着脸走进去。
“我这又是干什么了,惹您生这么大气?都恨不得直接杀了我泄愤了?”
“你还有脸说!”
“司瑾。”
池珩非关好书房门,走到他身侧:“好好和爸说话。”
“池司瑾,你做的事,你做得出来,我都说不出口!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几次三番栽在女人身上的白痴!混账!”
池司瑾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他困惑地看向池珩非。
“不是,大哥,我到底又干什么了?你们能不能给我说明白?就算死也不能让我死得这么冤枉吧?”
池珩非闻言,看了一眼池父,见他已经气得背过身去不看池司瑾,就沉声对他道。
“你昨晚,是不是和你女朋友闹别扭了?”
池司瑾满脸茫然,刚想否认,肩膀就被池珩非按住了。
他冲池司瑾轻轻摇了下头,继续缓缓道。
“她今天一大早从酒店出来,打车到了警察局,控告你,强迫与他人发生性关系。”
池珩非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
他盯着池司瑾的眼睛,在池司瑾听完话后几乎控制不住要发飙时,手上骤然用力,把他的情绪压了下去。
“你和她是不是吵架了?因为那个模特?你们感情一直很好,就算闹得再严重,你是池家人,多少双眼睛盯着,这种事也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她报案的事我已经压下去了,你私下也要和她把误会说开,千万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池司瑾深呼吸,气得眼尾都泛红了,但听完大哥的话,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池珩非勾了下唇角,安抚似的捏了捏他肩膀,而后收回手,抄进西装口袋。
“有话好好说,毕竟是个女孩,让着点她。”
池父那边,听了池珩非的话,怒气好像稍微缓和了些,侧过身,冷冷问池司瑾。
“真是你女朋友?”
池司瑾眼前浮现出阮莘那张装得好像多乖巧听话的脸。他咬紧牙,认栽似的点了下头。
“是。”
“有女朋友还出去乱搞什么模特!要不是你大哥,你的这点破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让你进公司!”
“我本来也不想进公司,”池司瑾嘟囔了一声,“有我大哥还不够么。”
听得一清二楚的池父再次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杯子又要砸他。
“你!”
“爸。”
池珩非伸手拦了下来,把杯子轻轻放回桌子上。
“司瑾这次谈的女朋友挺好的,姓阮,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家世也清白。两个人处了挺久了,司瑾早就想把女孩带回来看看,就是这次都冲动了点。”
池司瑾听得一愣一愣,一转头,正对上池父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看什么看?你还有脸看我?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看看?还想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
“就......这周末吧。”话几乎是从池司瑾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医生么,工作忙。”
池父重重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池司瑾心却落了地,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这关他算是蒙混过去了。
池司瑾下意识看了一眼他大哥,两人对视,池珩非没什么表情地移开目光。池司瑾知道自己这时候得再表个态,给老爸吃颗定心丸。
“爸,您消消气,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至于是不是真的定心他就不管了,反正药丸他捏出来了。
池父闭着眼,深知自己小儿子的秉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池司瑾一秒也不愿意多留,转身就走了。
他站在书房门口,一等到大哥出来,就忙不迭地和他解释。
“大哥,你听我说,这事儿真是冤枉我了。那女的就是孙澜KTV里一小姐,今早我特地问她要多少钱,她自己说的不要钱,都是成年人之间你情我愿。我哪知道她转头就报警了啊?”
池珩非淡淡看了他一眼,刚才在书房里说了太多废话,他现在一个字也不想说。
他走出几步,靠在楼梯栏杆处,点了支烟。
池司瑾知道他哥心情不好,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就站在一旁等着。
缓了一会,池珩非才开口。
“她是和同事一起去KTV聚会的。孙澜有问题。”
池司瑾愣了一下,忽然回想起昨晚掀开被子时那女人有些异样的神态,再加上他哥的话,此时再怎么迟钝也该明白了。
只可惜当时喝了酒,大脑没转过来弯。
他反应过来,转身一脚踹在旁边半人高的绿植上。花盆应声倒地,碎了一地土。
“.......妈的。”
池珩非目光冷淡,抬了下手,示意闻声而来收拾残局的佣人先不必上前。
“拿死物撒什么气。几天不到,让女人连续摆了两道,池司瑾,你倒是好本事。”
池司瑾在他哥面前真是憋不出半个字。这次是丢脸丢大发了,他强忍着,低声问道。
“哥......那之后怎么办?不会真要把人带回家吧?咱爸非得气死!”
“你带女朋友回家,爸为什么会生气。”
池司瑾愣了一下,“可是她,她不是我......”
池珩非打断他,有点厌烦地碾灭吸了半支的烟。
“那就让她是。”
“她有好工作,好家庭,好前途。她比那个穷途末路的模特好拿捏。”
池司瑾沉默了几秒,点了下头,“明白了。”
池珩非看着他:“什么时候去找阮医生?叫韩助理陪你去。”
“不用了,哥,我一个人也能......”
“对方报案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你的个人信息。不过睡一觉的功夫,就能把你摸得一清二楚。池司瑾,不怪你能被她骗到,就算再来一次,你也只会被她玩得团团转。”
池司瑾有些不服:“哥......”
池珩非厌倦地打断他:“再去见她,叫韩风陪着你。”
“......知道了。”
“还有。”
池珩非眉眼间流露出一点疲惫与不耐烦:“别总和孙澜混在一起。这话我说过很多次。”
“......知道了哥。”
池珩非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不远处的佣人这才低着头上前来,收拾被糟蹋了的绿植。
池司瑾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恨不得再来一脚,把这堆破烂连带着那些破事都踢飞。
妈的,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没过一会,他手机一震。池司瑾掏出来看,是他哥的那个韩助理给他发的消息。
池司瑾打开文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昨晚还叫他痴迷,如今却叫他恨得牙痒痒的脸。
池司瑾向下翻了翻文件,那是份很详尽的个人信息,池司瑾匆匆扫了一眼,顶了下腮。
阮,莘。
......
今天是阮莘坐诊的日子。尽管身体有些不适,但她还是没有随意更改行程,以免耽误已挂好号的病患。
而当她看见大剌剌推门进来的池司瑾时,只觉得周边的空气好像都瞬间凝固了。
一认出他,她就立刻去摸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却还是被池司瑾身后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抢先一步夺走。
阮莘呼吸有些困难:“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池司瑾坐到阮莘对面,打量了一下穿着白大褂的她,勾唇笑了下。
“不想干什么,别紧张。”
池司瑾看了一眼她胸口的工牌,笑得邪气。
“阮医生?是工资不理想,所以去找了个兼职?还是纯粹喜欢做鸡?”
阮莘脸色一白,池司瑾却把上半身向前探,手撑着脸,歪过头,兴致盎然地盯着阮莘翻涌着愠怒的眼睛看。
“你昨天早上从我床上爬起来时,可相当镇静,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被迫和男人发生的性关系。”
“当时还有心思和我编谎话呢,是不是?话怎么说的来着?成年人你情我愿的游戏?”
阮莘闭了下眼,从看见池司瑾进来的那一刻,她就该知道,事情大概已经被他压下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被解决得这么迅速,他不仅毫发无伤,竟然还嚣张到直接找了过来。
“你想怎么样。”
池司瑾看着面色苍白却仍在强装镇定的阮莘,很恶劣的玩心大起。
“当然是想继续玩阮小姐的游戏。第一关就设置得这么有挑战性,让人很感兴趣啊。”
阮莘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沾上了惹不起的人。
她自认没法和这种人讲理,他来得这样气势汹汹,惹急了他,又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事。
当初阮莘以为,从那个房间走出,就已经算是从这场噩梦里全身而退,这种人渣自有法律来制裁他。
却没想过这是一场一环紧扣一环的噩梦,她还未摆脱上一场噩梦带来的惊惧,梦魇就如影随形般,连给她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留地,再一次吞噬了她。
阮莘四肢发冷,她知道,这个人渣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好糊弄了,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才行。
可巨大的打击令她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连带着池司瑾英俊的面容一并扭曲了,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可她甚至已经连抓紧手中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阮莘的沉默让池司瑾没什么耐心,他不悦地用指节敲了敲桌面。阮莘听到声音,猛地从思绪中抽离。
现实如此残忍地摆在面前,无可逃避,这一次她无计可施,就只能先低头服软,应付了池司瑾再说。
她艰难地开口,试图从过快的心跳声中剥离出嘶哑到不像她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我想事情您已经解决了,不然不会到这里来。我会把这件事情忘掉,不会再追究,不会再提起,这样可以吗?”
池司瑾听完,点了点头。他向后靠,长腿交叠,以一个相当惬意的姿势窝在了阮莘对面的椅子里。
他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白炽灯,表情略有些困惑。
“是因为这儿的灯比酒店的亮么?感觉阮小姐现在的演技没有在床上时自然。”
阮莘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池司瑾冷笑一声:“现在和我说得这么好听,其实心里早就把待会儿要去哪继续告我想好了吧?阮莘,昨天我差点被我老子拿镇纸在身上开个窟窿,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然后呢,我爸这么生气,我就只能编谎话来糊弄他了。说你其实是我女朋友,和我闹了脾气,一时冲动,才去报的警。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要你来帮我圆谎,没问题吧?”
池司瑾忽地收起脸上的笑,带着些厌恶,一字一句道。
“阮莘,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有什么不服都给我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那就继续反抗我试试。”
池司瑾说完,就起身带着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直到拉开门,他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脸上又带上玩味的笑容。
“对了,还没做过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池司瑾。”
“虽然你早就认识我了,但那是偷看的,不算数。”
阮莘闭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气。
池司瑾关门离开,阮莘来不及平静心情,下一名病患就已经敲门进来。
她只能又立刻投入进工作里,不给自己喘息的余地。
坐诊结束,晚餐时间,阮莘无心吃饭,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有点茫然地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被自己调成了免打扰模式,以至于错过了妈妈的好几个来电。
她赶紧回拨过去。
“喂,宝贝,刚才怎么没接电话呀?在忙呢?”
那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不像是感冒。
阮莘几乎是立刻就听了出来,连忙问道。
“怎么了妈?我刚才坐诊,没看手机。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呀,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吃没吃晚饭呢。”
阮莘知道,能让自己妈妈慌了神还连打这么多电话的,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妈妈就是这样,越是有事就越想瞒着自己,越不想麻烦自己。
阮莘有点鼻酸,先是耐心安慰了妈妈的情绪,然后又捧着手机哄她:“妈,我按时吃饭了,你别担心我。但是你要是有事瞒着我,不和我说,我可就要担心你了啊。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唉!唉!你这孩子。”
阮莘听见电话那边妈妈的声音立刻染上了哭腔。她心疼,但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等待着妈妈平复情绪。
“......也没多大事,就是你爸,”电话那边的妈妈沉默了一会,才抽了抽鼻子,继续道,“你爸下午下班回家的时候,被车蹭了一下。你爸没多大事,别担心啊宝贝,就是你说这现在的司机,真是......”
阮莘听到自己爸爸出了车祸,一颗心刚悬起来,就在电话背景音里模模糊糊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哎呀!你和孩子说这些干嘛啊......”
听声音情况应该还好,阮莘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没完全放心,追问道。
“妈,你们还在医院吗?给爸检查的医生在吗?把电话给医生吧。”
“没多大事,我们包扎好,马上就要走了。你继续忙你的事吧宝贝。”
“不行,我要和你那边的医生通了电话才放心。妈妈,妈妈,快点嘛,我这边还有事要做呢,我和医生说完就挂电话,要不然我现在就订票回家!”
“好吧好吧!我去找医生,你等下啊宝贝。”
“好,妈你慢点,别急。”
阮莘的爸妈在老家,和她隔着两个省,她只能通过和那边的医生通电话的方式,来快速了解自己爸爸的情况。
简单几句话下来,阮莘大概了解,自己爸爸伤势不太重,都是些外伤,这才能勉强放下心来。
但年龄摆在那,再小的伤调养不好也可能变成大事。阮莘又拿着手机,和自己爸妈轮番多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重新变黑,阮莘慢慢收起脸上已经有些僵硬的笑容。
她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还沉浸在和妈妈通电话时的情绪里,大脑因接二连三的事件仍有些负载。
然而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后,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整个人瞬间后脊发凉。
阮莘宁愿相信只是自己多想了,但这一切发生的节点实在太凑巧。
她立刻去翻找问诊记录,找到池司瑾到医院来的时间,却发现对应的挂号人姓韩。
她拨打那位韩先生的电话,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听了电话。
“喂,阮小姐。”
阮莘下意识攥紧手机,猜想他是陪池司瑾到医院里来的那个男人。
“你好,可以给我池司瑾的联系方式吗?”
大概是被提前嘱咐过,这位韩先生给号码给得很痛快,没多问什么。
阮莘拿到号码后立刻拨出去,这回那边等了一会才接起。
“喂。”
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阮莘咬紧牙,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池司瑾,是我,阮莘。”
那边立刻换了种语气,噙着笑意道:“哦,女朋友啊。找我什么事?岳父的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那一刻,阮莘几乎是强忍着,才没直接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池司瑾,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再追究,我会全部忘掉,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家里人?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想怎么样?我想让阮小姐当我女朋友。当然,让你老老实实听话肯定是天方夜谭了。这周末我还要带你回家见家长,不能伤了你,让你破了相。所以,就只好想别的办法了。”
“......我什么都没做。”
阮莘突然很崩溃,很无力。她彻底意识到自己和池司瑾之间的差距,甚至因此在后悔,当时是不是不该报警去激怒他。
“我求你,求你别这样。我都听你的。池司瑾,你别这样。”
“阮小姐能听话当然最好。但要是你到我家来时,当着我家人的面突然变卦,我可就真没办法了。我这只是提前给你个提醒,仅此而已。不然你看,你爸不也没怎么样吗?”
阮莘被气得发抖,艰难地说:“是......多谢池先生高抬贵手。”
池司瑾在电话那边笑了一下,似乎心情挺好的样子。
“这几天老实点,一会给你发个地址,周末到这来。如果再敢动别的心思,虽然在这期间我不会怎么刁难你,但别人,我可没必要手软。”
电话被那边挂断,阮莘心跳快得难受,那股情绪几乎压迫得她难以呼吸。
身上那些被池司瑾留下的痕迹似乎在隐隐作痛,她崩溃地把脸埋在手心里。
一串地址在此时以短信形式发到了阮莘手机上。
那地址位于市内著名的富人区内。她抬起眼,盯着那一行字看了一会,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已经提前预见,一旦前去赴约,便是真正踏入了这方泥潭,走向再无回头可能的通往地狱的路。
她无数次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甚至偶尔也在后悔,当初如果真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是否就不必忍受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煎熬与折磨。
但她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犯下错的人不仅借着滔天权势逃避法律制裁,还反过来肆意凌辱受害者。
池司瑾的威胁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她,每每想起便是头痛欲裂。
阮莘深知,对于他这种人,妄图息事宁人的软弱只会换来更加肆意妄为的践踏,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咬了下唇,退出手机当前界面,点开浏览器,按照池司瑾的名字搜索了几个关联词,直到屏幕上弹出了池氏集团的相关检索页面。
阮莘认真读着页面上的信息。
池氏集团规模宏大,在近几年更是如日中天。最近还承接了政府的项目,风光无限。
一年前,原董事长,也就是池司瑾的父亲,宣布病退,集团由池司瑾的大哥接任。
新上任的池珩非私下里为人亲和,行事低调,但工作上手段强硬,虽然年轻,却毫不含糊,势头正劲。
新闻里有几张标注了池珩非名字的照片,能看出那是个很年轻又很英俊的男人。长得虽和池司瑾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比他要沉稳温润得多。
明明每张照片他都在微笑,阮莘看了却觉得莫名的紧张,大概是总能透过这张脸看见池司瑾的影子。
她匆匆划过那些照片,没有再细看。
阮莘平日里太忙,不太关注这些新闻,因此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池氏。
望着屏幕上那些天花乱坠的前缀,她只觉得无力到了极致,像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山脚下,面对着仰断了头也望不到顶的连绵高山。
还有什么方法呢?打官司,写信举报?
可自己家人被他们摸到的速度太快了,阮莘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她有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够让她在池家发现之前,完成这些事情。
她又重新调出那条短信看。如今只能先按照池司瑾说的来做,一步一步来,直到等到她做好一切充足准备以后,抑或是他开始放松警惕之时。
......
很快就到了池司瑾要求见面的日子。
阮莘没有选择,只能赴约。
她穿得很随意。
因为她要去见的是一个强奸犯,彻头彻尾的人渣。
哪怕此前阮莘再怎么劝说自己,可一想到一会就要和他见面,她仍是控制不住的排斥和抵触。
阮莘觉得,自己没有带上一把刀和池司瑾同归于尽,就已经算是冷静,又怎么可能为了见他而打扮自己?
阮莘打车到了整个住宅区的入口,门禁相对严格,她只能先下车。
关上车门后,她刚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银灰色跑车里的池司瑾。
池司瑾也看见她了,鸣笛示意她上车。
等阮莘上了车,池司瑾和她叮嘱:“一会回我家,跟我爸和大哥吃顿饭。你少说话,把我当成你男朋友。”
阮莘点了点头,没说话,像是决心从此刻就开始当哑巴。
池司瑾心里本就烦闷,见阮莘这个样子,更是懒得多说,转过头,发动车子。
车一路开到池家车库。
阮莘随他下车,跟在池司瑾身后。池司瑾个子高,走路也很快,她跟得很辛苦。
走进池家大宅,到了就餐的位置,池司瑾径直拉开椅子坐下。阮莘跟在后面,纵使心里已然排斥到极点,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坐到他旁边。
“这位就是阮小姐吧?”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而俊美的男人。之前在新闻里见过照片,阮莘知道,那是池珩非,池司瑾的哥哥。
那个压迫感强烈到,就算隔着手机屏幕对视,都会令人心脏下意识阵阵收紧的男人。
此时正脸上带着浅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阮莘本就不太擅长和他这种男人打交道,更遑论他姓池,身体里和池司瑾那种人流着相同的血液。
阮莘从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觉得有些不适,连带着也本能地对他保持警惕。
她错开视线,小声道:“您好。”
“转过脸,让我看看。”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主位,大概就是池司瑾的父亲。
阮莘有些不自然地抬起脸,正对上池父有些凌厉的目光。他打量了一下她,竟意外有些满意。
毕竟他本以为,能和自己这小儿子勾搭在一起的,也都是些乌烟瘴气的货色。
池父看着阮莘,语气不自觉放得软和了些。
“你尽管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我生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你能包容他这么久,该是我要向你道谢。”
池司瑾听了不乐意了,皱着眉毛叫道。
“爸。”
“你给我闭嘴!”
想起自己这好儿子干的那些破事,池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你这种烂人,干的那些烂事,小阮还能愿意今天来吃这顿饭,你都该去烧高香!”
阮莘垂眼,沉默不语。
池珩非解围:“爸,阮莘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您别吓到她。”
池父把话听进去了,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阮莘。
“小阮,你别介意。我这个儿子,实在是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
池司瑾当然不乐意听,用手撑着脑袋,背向池父的方向装聋。
阮莘摇了摇头:“不会。”
餐桌上一直在闲聊。大多是池父在问,问两人是如何相识,如何在一起。
很多问题都是池司瑾在答,想必此前早已编造好一套天衣无缝的人设背景。
阮莘不太说话,坐在池司瑾身边让她胃口很差,也很少动筷。只在偶尔有什么话是她不得不回答时,才会模糊地应两声。
其余时间,则是池司瑾在不带感情地背故事,池珩非时不时在帮忙圆。
“小阮,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和我这儿子交往吗?”
阮莘下意识偏过头,看了一眼池司瑾。然而还不等池司瑾说话,坐在她对面的池珩非就先开口。
“没呢,爸,两个人不是想着稳定稳定,再往两方家长面前带吗?”
池珩非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就司瑾这个性子,如果不是这次闹出这件事,您还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阮呢。”
池父听了点点头,目光扫过阮莘和池司瑾。
“既然如此,等见过阮莘父母后,就把婚事敲定下来吧。珩非,你帮着安排一下。”
池司瑾正在喝水,听见后差点喷了。
一旁的阮莘身体一僵,就连池珩非听见这话,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池司瑾先抗议:“爸,我不结婚!”
“不结婚?不结婚你还想干什么?你还想闹出来多上不得台面的事?!”
池司瑾脸上不好看,可他知道,这次的事确实有点过了,是他理亏。
但他心里还是有怨气,又喝了一口水,嘟囔道:“大哥还连个女朋友都没呢......”
“你大哥没乱搞男女关系!没和乌烟瘴气的人混在一起!”
池父拍着桌子,怒道:“池司瑾,你是不是非要气死你老子才算满意?你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被你妈惯出来的!”
池司瑾见他爸是真生气了,就不再说话了。只是悄悄给大哥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的不满。
池珩非看到池司瑾向他抛来的目光了,但他无计可施。
他深知自己父亲的固执,说出口的话几乎无法追回。
虽然事情闹到警局后,被他还算及时地摁下了,但影响还是有的。
最近池氏在着手竞标政府项目,多少双眼睛盯着,是一点纰漏都不能出的。
这次池司瑾惹出的祸不同于以往,若是落入有心之人的耳朵里,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不过好在对方并不是什么难缠的角色。这个阮莘,家世清白,外形上看配得上池司瑾,最重要的是,好拿捏。
先给她个名分,把事压成不懂事的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她没有背景,等风头过了,再想怎么处理,不过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思绪回笼,池珩非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了阮莘苍白如纸的脸。
阮莘在发抖。
她指甲下意识掐住了掌心,尽管内心深知,这一切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却还是在沉默的间隙中祈求着,事情不要沦落到最坏的那个结果。
她不能结婚。
不能和池司瑾结婚。
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旦涉身,就再难脱身了。
和池司瑾到池家来,就已经几乎要叫她难以忍受了。她不能再和这个人牵扯上其他关系,不能让这个人去见自己的父母或进入自己的生活里。
她怕她真的会疯。
阮莘心中惊涛骇浪,池珩非却毫无波澜地移开目光。
“明白了,爸。我去安排。”
阮莘那一瞬间一阵阵耳鸣,仿若心死。
几乎全程沉默的她,那一刻再无暇顾及些什么,本能地对着池父语气慌乱地拒绝:“不,我不结婚,我......”
话还没说完,手背就被池司瑾狠狠扣住。
她下意识看向池司瑾,却见他没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对面的池珩非。
阮莘猝不及防与池珩非对视,却见对方眼中再无平日里温和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金属般锋利的凉意,其中的不悦和警告的意味轻而易举将她刺穿。
阮莘心中一抖,又听见池司瑾语气中带着犹疑:“别闹。”
求生的本能最后还是被现实的冰冷压制住,阮莘明白,这于她而言,从始至终都是一场胜算全无的游戏。
她闭了下眼:“好。”
再抬起头时,池珩非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浅笑。
他低下头,用餐具戳弄着餐碟里的食物,仿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阮莘的幻觉。
事情已成定局,池司瑾懒得再留在这里。被硬塞了个老婆他心里也不舒服,松开阮莘后,起身扭头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池父知道他这算是无可奈何的同意,也就懒得再管他,只是再次和池珩非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多帮衬下司瑾,把订婚宴和婚礼都好好安排。”
“知道。”池珩非点头。
阮莘不知道这顿饭是怎么结束的,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地下车库的。
被告知婚事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被人判下死讯,魂不守舍,如同行尸走肉。
这桩婚事是就连池司瑾都不得不接受的现实,阮莘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拒绝。
忽然被人拦住,她抬头,发现是那天陪池司瑾到医院来的那位韩先生。
“池先生在车上等你。”
阮莘嗯了一声,等韩风拉开车门后上前去。
然而还没坐进车里,阮莘就敏锐地意识到,坐在车里等她的这位池先生,并不是池司瑾。
她下意识后退,却险些撞上早就等在她身后的韩风。
她有些焦躁地咬了下唇,看向有些昏暗的车内,犹豫着,不想上前。
坐在车里的池珩非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阮小姐是想我下车亲自请你么?”
阮莘没有选择,只能坐上车,坐到池珩非的身边。
韩风从外关上车门后,阮莘看见池珩非脸上不带什么表情地抬手看了下腕表。
她下意识攥了下手,才发现掌心里都是冷汗。
此刻离得近了,阮莘闻见一股浅淡的冷香。池珩非大概刚从公司回来,身上还穿着西装,就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
车内有些昏暗,他白皙的面容隐在暗处,阮莘既看不清,也不想去看。
尽管事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但阮莘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池......我不能结婚。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桩婚事对你们池家没有任何帮助。我父母也肯定不会同意。”
池珩非垂眼,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开开关关。
他闻言轻笑:“那我倒是省得去浪费口舌了。”
阮莘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还没等细问,就见池珩非收起脸上的笑,把打火机收起来。
“既然你没有父母,那婚事就直接定下吧。放心,以后池家就是你的家。”
“什......么?不!不要!”
反应过来池珩非话里的意思后,阮莘惊惧到眼泪差点流出来,下意识伸手攥住了池珩非的手腕。
她语无伦次:“不行.......不要!求你别这样......”
池珩非脸上没有表情,没说话,也没抽回手。
阮莘声音颤抖着:“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千万别去找我爸妈。别再去找我爸妈。”
阮莘紧张地看着池珩非,对方却没立刻表态。
她心中慌乱,但唯一确定的,就是绝对不能让池珩非去找自己的爸妈......要在这之前,想办法让爸妈去到池珩非找不到的地方。
自己已经蹚进这滩浑水,无论如何不能再把爸妈拉下来。
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攥着池珩非的手,阮莘心中一惊,立刻把手松开。
谁知道,她才刚松开手,就被池珩非反手抓住了手腕。
他指尖微凉,紧扣在她手腕的皮肤处,令她如被毒蛇的信扫过,整个人从内到外泛着凉意。
她猛地颤抖一下,甚至不敢回过身。
只听见池珩非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阮小姐,不准备打个电话,把这件喜事告诉一下家人么?”
阮莘沉默了好一会,别无他法,只能动作僵硬地把手机掏出来,在池珩非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给妈妈打电话。
“喂,妈。是我。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纵使没住在一起,但阮莘基本上很少有事会瞒着爸妈,时常向他们分享自己的生活。
因此,连女儿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都不知道,就突然被告知准备结婚这么大一件事,阮母的震惊可想而知。
“要结婚?!怎么,怎么事先也不和我和你爸一声呢?”
阮母那边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又叹了口气。
“唉,宝贝,莘莘,这归根到底还是你的事,你自己喜欢就好,自己做主。无论如何,爸爸和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阮莘听得鼻酸,心里有太多无奈和委屈,但又不想在池珩非面前表露,只轻轻嗯了一声。
“妈妈,等过两天,我带他回去见你们。”
阮母那边又叮嘱了几句,却都不是问阮莘那未婚夫的,只是在关心阮莘的身体,叫她别熬夜,别不吃饭,要劳逸结合。
阮莘低声说好。
临挂断电话,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内疚。
自己的生活被搞得一团糟实属无奈,因此给爸妈惹了麻烦,这真正才叫她觉得难过。
“妈,”阮莘沉默了好几秒,“对不起。”
电话那边的阮母自然是立刻安慰起了阮莘,以为她是在为瞒着家长恋爱的事内疚,便说孩子大了有隐私也正常,期待到时候和准女婿的正式见面。
阮莘听不下去了,怕当着池珩非的面直接大哭起来,于是随便说了几句后,就以工作忙为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坐在前面的韩助理等到她放下手机后,立刻向她伸出了手。
阮莘皱住眉,先看了一眼他,又是看了一眼池珩非。
池珩非松开手,捻了一下手指:“手机给他。”
阮莘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于是不做无谓的抵抗,直接把手机交了出去。
她眼睁睁看着韩助理打开她的手机,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然后连上电脑,操作了一会,才重新还给她。
阮莘麻木地接过来,甚至已经体会不到被侵犯隐私的愤怒,把那部被翻看过的手机直接放进了包里。
“如今通讯发达,阮小姐如果非要做点什么,我也拦不住。只是后续处理起来,劳心伤神,很浪费时间。”
池珩非温柔地笑笑,似是很善解人意道。
“阮小姐是高材生,名校出身,读过的书比我要多,这些简单的道理,也该比我更明白。所以,我们都别给彼此添麻烦。好不好,莘莘?”
池珩非前面几句话,听得阮莘脸色一阵阵发白。
而当听见他叫自己的小名时,阮莘的脸却是一瞬间涨红了。
她刚才差点哭出来,眼睛还有些红,此时恨恨地瞪着池珩非,咬着牙道。
“无耻!”
阮莘教养好,能骂出的最难听的话也不过如此。池珩非不甚在意,只笑了下,又听阮莘语气生硬地接着道。
“我现在可以下车了么?”
池珩非点了下头:“您随意。”
阮莘一秒也不想多留,立刻开门下车,重重摔上了车门。
池珩非没在意,收起脸上的笑,神情立刻变得漠然冷淡。
他拿了一颗烟,咬在唇间,偏过脸用打火机点燃。
车窗外阮莘的身影已经离远,他用手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
“韩风,你觉得她怎么样?”
韩风不知道池珩非想听到什么答案,就只能尽量顺着他说:“阮小姐应该是个识相的人。”
池珩非轻笑一声:“不是这个。”
他没有再说什么,韩风也没敢再多嘴。只等他抽完烟后,又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
“走吧。”
阮莘回到家,只觉得从身体深处一阵阵往外冒着阴寒的气。纵使已经离开池珩非有一段时间了,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她放了热水泡了个澡,忍着头痛强撑着整理了一下思路。
她不知道池珩非让韩助理对她的手机做了什么。虽然也有可能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吓唬她,但联想到他今天在车上的警告,她实在没办法再去冒险向外界求助。
阮莘现在被强安上了池司瑾未婚妻的身份,手里又毫无切实的证据,她一切单方面的控诉,似乎都可以被池家化解为她和男朋友闹了脾气后的一时冲动。
尽管当初她去报警时,完成了相关取证,也抽血做了检查,但她不知道当初池珩非在解决这件事时,解决得有多彻底。至少她到现在也没收到那天抽血的报告,或者是任何其他相关的反馈。
还有其他的一些证据,比如那天酒店的监控,如果能够拿到,就可以得知她那天莫名断片后,是怎么被人带到房间里的了。
以及KTV里的监控,或许走廊里的那次照面就已经可以说明,无意识下被迫发生关系那晚,只是她和池司瑾的第一次见面。
明明阮莘全身都浸泡在热水里,却仍然觉得冷。深入骨髓的冷。
她不会一直任人牵着鼻子走。但最近这段时间,正是池家人看她看得最紧的时候,至少在婚事敲定下来之前,她自知自己大概都是时刻被监控着的。
一旦出了什么纰漏,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阮莘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随之而来的后果。
至于父母那边......如果不是逼不得已,阮莘是真的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更不想把他们拖下水。
阮莘想起今天在车上几次差点被池珩非逼出眼泪,脑海中控制不住又浮现起那张堪称漂亮,她看了却只觉得恐惧的脸。
她长叹一口气,把自己埋进水里。
温热的窒息感包裹着阮莘,她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池司瑾只是个骄奢淫逸的纨绔,性格焦躁易怒,容易冲动,空有皮囊。池父应该并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从他对池司瑾生活作风的态度上看,或许也算是一个可以讲得通道理的人。
至于池珩非,阮莘现在毫不怀疑,自己爸爸受伤,完全是他一手策划给自己的警告。他心思缜密,手段狠毒,行事更是肆无忌惮。
他总是噙着笑意,看似很好接触,却是她最需要提防和远离的人。
阮莘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拿起充着电的手机,看见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回去。
“喂,您好。”
那边没有声音,阮莘有些疑惑地又确认了一下通话界面。她想挂断电话,但又害怕是哪位患者有要紧事联系她。
阮莘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您好?我是阮莘。”
那边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这是我的号码。”
阮莘立刻认出来,那是池珩非的声音。
她这次是真的想挂断电话。
她沉默着,等待后文。池珩非却没多说什么,只撂下“看短信”三个字,就挂了电话。
阮莘点开短信界面,看见一条官方号码发来的航班信息。
池珩非用她的个人信息订了机票,目的地是她爸妈在的城市,时间就在两天后。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暂时也不想和池珩非对着干,惹他不快。那样只会令今后她的处境更加难挨,举步维艰。
阮莘关掉手机,放在枕边,强迫自己入睡。
醒来后,她就去和医院请了几天假,然后开车到附近的商场和超市,买了一些带给爸妈的东西。
在地下停车场,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池司瑾打了电话。
“喂。”那边的声音很不耐烦。
阮莘翻着手机日历,对池司瑾确认:“我们明天要一起回我家,去见我爸妈,对吗?”
那边轻嗤一声,没直接回答阮莘的问题,而是开始借着电话发脾气。
“怎么?终于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所以装也懒得装了,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是,我他妈明天确实要和你回家,满不满意?只是和我睡了一觉就能嫁进池家,阮莘,你真厉害。”
被拿来撒气的阮莘从他话里提取出了自己想要的关键信息,忽略了其他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哥呢?他和不和我们一起去?”
池司瑾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阮莘居然能忍住一个字也不回嘴,还转而去关心自己大哥。
他如鲠在喉,被噎了好一阵,才硬邦邦地甩下一句。
“他没那么闲!”
阮莘刚想礼貌地回一句好的,就被池司瑾挂了电话。
她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在想,是否可以借这个难得独处的机会,向池司瑾套些话。
回到家里,她收拾了一下回家的行李,然后早早上床休息。
半年没回家,她要尽量让自己的状态好一点,不然爸妈会担心。
第二天,到了机场,阮莘看了一圈,只看见了池司瑾,没在他身边看见池珩非或者那个韩助理。
她状若无意地向池司瑾确认:“只有你自己和我回去吗?”
池司瑾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然呢?”
阮莘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飞机上,两人一路无言。下了飞机,阮莘直接叫车去了自家饭店里。
叫好车后,她收起手机,抬起脸,看向池司瑾,忽然认真念他的名字:“池司瑾。”
她眼睛很大,瞳仁黑,从这个角度看人时,即使面无表情,也叫人觉得无辜。
不知道为什么,池司瑾心跳在那一刻有些发飘,然而他在面对这个女人时还是有些未消的气的,毕竟给他下了这么大一个套,因此嘴上还是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干嘛。”
“我知道你不想来。”
阮莘刚才在飞机上告诉自己,要把对池司瑾的姿态放低,再放低一些。她要哄好这位大少爷,让他顺心,这样或许他才能让自己爸妈不那么担心。
然而真正面对这个让自己深陷泥潭的罪魁祸首时,阮莘才发觉一切都是那么艰难。
她错开视线,“我爸妈只是普通人。我知道,我们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只是既然不得不来到这,不得不见面,能不能请你......求你,让他们稍微放心些。”
毕竟阮莘长了一张让他一见钟情的脸,后来发生什么不谈,如今在这张脸上看见哀求与示弱的神色,池司瑾不心软是不可能的。
他又不是他大哥那种心是混凝土捏成的人。池司瑾在心里想。
“......知道了。烦死了。”池司瑾偏过脸。
阮莘勉强地笑了笑:“谢谢。”
池司瑾嗤了一声,他暂时还做不到礼貌地对着这个跟自己父亲大哥告状来骗婚的女人说不客气。
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饭桌上阮莘听到订婚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这女人心机太重,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不会再轻易上她的当。
两人到饭店时正是下午,错过了用餐时间,店里人并不多。
阮父这个时候不在,坐在前厅的阮母见到两人,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惊喜的脸都涨红了,连忙上前来握住女儿的手,控制不住地有些手忙脚乱。
却又在得知阮莘只是“出差路过”才顺便来看看,吃完饭就走后,因巨大的落差感而忍不住失落下来。
阮莘有些不忍心,她转移话题,向阮母介绍:“妈,这是我未婚夫,他叫池司瑾。”
池司瑾挺有礼貌:“阿姨好。”
阮母调整好心情,笑着应道:“哎,你好你好。这孩子真是,又高又帅的。是小池是吧?大老远过来,辛苦了吧?”
“没有,阿姨。”
阮母在和池司瑾客套了几句后,又转而牵起了阮莘的手。两人大半年没见,阮母实在惦记的不行,此时还哪管什么女婿,眼里只剩下她的女儿了。
阮母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阮莘,忍不住唠叨:“莘莘,妈妈知道,你工作重要,但再忙也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必须要按时吃饭。你看你,瘦了这么多。”
阮莘笑着答应:“好。我会的。”
阮母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安排两人坐到店里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让阮莘给她爸打个电话,叫他赶紧回店里后,又去后厨炒了两个拿手菜。
接到电话赶来的阮父一进店就臭着一张脸,走到桌前坐下,还没开饭就对着池司瑾很不客气地开始了盘问。
问题譬如他的家庭、工作、学历、和阮莘是如何认识的等等。
在外头哪有人敢给池二少爷甩脸色?只不过来时被大哥嘱咐过,他才强忍着没发作,但脸上的不耐烦藏也藏不住,话回得也相当敷衍。
眼看阮父的眉毛越拧越深,还好阮母此时从后厨端着菜出来,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
“傻坐着干什么呢?开饭了开饭了,快,两个孩子大老远过来的,都饿坏了吧?咱们边吃边聊。”
阮父这才不情不愿地动筷。
这期间阮父嘴上问题不停,阮莘听了头大,一直在解围。酒过三巡,阮父喝醉后没再那么咄咄逼人了,池司瑾喝了几杯后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一顿饭吃下来还算可以。
池司瑾虽然比起池珩非逊色些,但毕竟是池家少爷,谈吐不凡,皮囊好看,气质也好,两位家长对他的印象也还算满意。
临走前,阮莘把给爸妈买的东西拿给了他们。阮母眼睛有点红,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才把阮莘的手交给了池司瑾,十分不舍。
池司瑾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他迟疑了一瞬,当着两位家长的面,还是把她的手牵住了。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女朋友交过不少。只是和阮莘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却还没拉过手,心里总有些微妙。
两人走出饭店,才刚一离开两位家长的视线,阮莘就挣开了池司瑾的手。
池司瑾稍有不忿,他心里想,我还没甩开你的手,你怎么还敢挣开我的?倒是委屈你了?
但当池司瑾一转头,刚想说什么时,却又怔了一下,把难听的话都给咽回去了。
阮莘哭了。
这让池司瑾有一点手足无措,他犹豫了一下:“没事吧?”
阮莘摇了下头,用手背抹去眼泪,语气真诚地说:“谢谢你。”
池司瑾心里想,要不是他大哥,他才懒得飞这一趟陪她演戏。
不过看着阮莘的眼泪,不知怎么,池司瑾有些心软,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我还没叫车,”阮莘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一点时间,能陪我在这附近走一走吗?”
池司瑾是真的有些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了。
他不知道她心意怎么能变得这么快,但他刚才喝了不少酒,走一走,吹吹风,醒一下酒,倒也没什么,于是点了头,答应了阮莘。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着,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阮莘率先开口,找了个话题。
“你和你大哥差几岁?”
池司瑾想也没想地回答:“他比我大四岁。”
忽然想起之前在大哥那见过阮莘的个人信息,池司瑾又随口补充道:“比你也大四岁。”
阮莘在心里算了下,点了点头:“那还很年轻。事业能做得这么好,很厉害。”
虽然池司瑾不大看得上阮莘,但毕竟她已经算是自己半个未婚妻了,对他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就算了,却还在自己面前这样夸另一个男人。
哪怕那个男人是他亲大哥,池司瑾此刻心里也有点不太舒服。
“你对我就不能有点好话?以后还要从我这拿钱花呢,一转头就夸上别人了?会养你的人是我,不是他,要是你想傍的是我大哥,现在可没这么幸运。”
阮莘轻笑,并不生气,反唇相讥:“如果是你哥,那晚我应该没机会。”
池司瑾听得出来,她是在笑自己这么轻易就着了道。无论是孙澜的,还是她的。
池司瑾不由得有些恼怒,因此口不择言起来。
“那天早上,你和我说,一切都只是成年人的你情我愿,结果呢?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跑到警局去报警了。”
“是,你是被孙澜下药弄来的,你之前并不情愿。但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我说么?我又不知道。我也是被孙澜骗了好不好?”
阮莘沉默了一会,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孙澜的名字,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关于那晚的零碎的片段来,头一阵阵地疼。
池司瑾见她不说话,转脸去看,对上她一双夜里浓稠得像墨一样的眼睛。
她回过神,对着池司瑾轻声说:“我不信你。池司瑾。”
阮莘刚哭过,眼瞳被洗得水亮,池司瑾能从那看见自己。他莫名有些心虚。
“我......”
只说了一个字,池司瑾就再说不下去什么。
空气好像凝在了一起,让人有些喘不上气。阮莘察觉到,缓了下情绪,拽住池司瑾衣袖,轻轻摇了下他胳膊:“所以,别生气。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太害怕了,又不认识你。”
池司瑾没抽回手。他实在是喜欢阮莘的脸,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对这一套很受用,只是脸上勉强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已经不太在意她刚才说那几句的话了。
况且,他本来也没生阮莘的气。
池司瑾语气放得轻了些:“下次再有什么事,要直接和我说。”
“嗯。”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会,阮莘忽然有些好奇地提起:“所以那次,你大哥是用什么办法把事压下来的?从那之后我没收到任何回执单,就连体检报告都没有。好像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阮莘把话说完,下意识停下脚步,没留意到已经和池司瑾逛到了自己家附近。
她面色依旧平静,好像只是在询问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池司瑾却不知道,她此时心跳已如擂鼓。
池司瑾还没完全醒酒,阮莘刚才又那样示弱,他此时并不太设防。他没多想,刚要脱口而出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链,却又突然有些讶异地将目光盯向了阮莘身后。
阮莘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看,在那一刻心跳却都好像停了一样,一阵耳鸣,一片空白。
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手抄着大衣口袋,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他长相与池司瑾有几分相似,却要更斯文温润。
此时,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哥,你怎么来了?”
身后传来池司瑾的声音,阮莘却已经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她满脑子里都是,池珩非到这里来干什么?池珩非听见他们刚刚的话了吗?如果听见了,又听见了多少?
池珩非没看池司瑾,只看着紧张到全身紧绷的她。而后微笑了一下,偏了下头。
“阮小姐,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阮莘目光一寸寸僵硬地移开,看清池珩非身后的地方后,几乎心惊到想要呕吐。
那是自己家的小区。
池思瑾也跟着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阮莘:“这哪啊?你家?”
阮莘连眼睛也忘了眨,僵硬地点了点头。
池思瑾哦了一声,没想太多,越过阮莘,去勾池珩非的肩膀。
“哥,你还没告诉我呢,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池珩非笑了下:“出来办点事,正好经过。”
“靠,早知道你在,刚才吃饭就该叫上你一起。这辈子我可不结第二次婚了,见家长这种事我是真应付不来。”
“你想结,爸也不会同意。阮小姐心思单纯,”池珩非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脸色苍白的阮莘,缓缓道,“你可要好好珍惜。”
池司瑾撇了下嘴:“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心虚,阮莘总觉得池珩非在拿话点她。就好像她同样觉得,池珩非不应该只是简单路过,才顺便来看看这么简单。
但池珩非又很快移开目光,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阮莘的错觉。
池珩非没再提要阮莘请他回家坐坐的事,本来他也没这个打算,只是瞧见阮莘光是看见他就被吓成那个样子,显然是心里有事,才故意说了这样一句。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他不好奇,也不在意。在他这,阮莘只是个毫无威胁的摆设,一个用来维护池家形象的配饰罢了。坏了就扔掉,不值得他多花什么心思。
池珩非问池司瑾:“你手机关机了?”
池司瑾愣了一下,伸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屏了。
“哥,你怎么知道?”
“爸想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打到我这边来了。你用我的手机给爸回一个电话。”
说完,池珩非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池司瑾哦了一声,伸手接过手机。
“爸给我打电话干嘛啊?”
“不知道。可能是知道你来,不太放心吧。”
池司瑾皱起眉,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我想来的”,然后背过身去,走到别处打电话。
阮莘被留在原地。和池珩非独处的感觉很不好,相比之下,她甚至宁愿和池司瑾在一起。她刚想跟着池司瑾走,就听见池珩非淡淡道。
“阮小姐,和我一起在这等司瑾吧。”
明明池珩非没有任何动作,两只手仍放在大衣口袋里,阮莘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攥在了手中,连再多往池司瑾的方向挪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阮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目光飘向池司瑾的方向。
此时她甚至在心里期盼着,池司瑾能快点打完电话。
但是自从遇见池家人后,命运似乎就不再眷顾她。池司瑾这通电话打了很久,距离太远,她不知道池司瑾在说什么,甚至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他好像很不耐烦,一直在原地踱步。
“阮小姐。”
阮莘太全神贯注地看着池司瑾那边,以至于忽然听见池珩非叫自己时,被惊得颤了下。
她下意识转过头,微微睁大眼睛,看向池珩非。
池珩非瞥了一眼身侧的居民楼:“你好像很不想我见到你父母?”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见到他,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池家人。
阮莘没直接回答池珩非的问题:“我爸妈不在这。”
池珩非:“我知道。”
阮莘大脑宕机了片刻,足足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后脊发凉。
池珩非欣赏着她的表情,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阮小姐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是的。小城市。”阮莘顿了顿,“池总打算什么时候办订婚宴?”
池珩非眉尾一挑:“阮小姐好像比我还着急?”
“是。”阮莘面不改色,“急着嫁豪门。”
池珩非没料到阮莘会这样回答,微微一怔,然后才轻笑出来。
“最晚这个月末。”
池珩非容貌本就优越,这样笑起来更加好看,与平日里客套疏离的微笑很是不同。然而阮莘却无心欣赏。
她用指甲掐了下自己的掌心:“订婚宴是在你们家那边办吧?”
池珩非脸上仍带着浅笑:“是的。”
“那就先别让我爸妈去了。我爸刚受伤,身体还没养好。况且,到时候在场的都是你们池家的贵客,我爸妈也不太能适应那种场面。”
池珩非甚至没多犹豫:“好的。”
得到池珩非的答复后,阮莘却有片刻的疑惑。池珩非同意得太果断,太爽快了。但她无暇多想,怕池珩非临时反悔,于是把话题匆匆带过。
阮莘回想了一下刚才从池司瑾嘴里听到的名字,故作镇静地问:“孙澜到时候去么?”
池珩非笑意更深:“记恨他?”
“怎么会。”阮莘勾起唇角,“我只是想亲自邀请他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池珩非没说话,静静看着阮莘。
尽管阮莘一想起孙澜就反胃,但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毕竟是他,给我制造了飞上枝头,嫁入豪门的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感谢。”
分明是在说反话,池珩非看着她,却只轻笑了一声。
“好的。但别太过了。池家和孙家有过合作,明面上不能太难看。你打算怎么联系他?”
“当面联系。”
池珩非略微想了一下:“那就去那家KTV吧,孙澜是那的老板。让韩风跟着你。”
阮莘知道,池珩非说的就是那位韩助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得寸进尺地试探:“能不能不让他跟着我。”
池珩非没说话。
阮莘硬着头皮继续说:“每次看见他都没好事。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阮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池珩非的脸色。
像是对这样提条件的阮莘感到新奇,池珩非并没有不悦,反而出乎意料,挺爽快的就点了头。
“可以。”
阮莘悄悄松了一口气。今晚的池珩非好像特别好说话,让她有些不习惯。
那边的池司瑾终于打完电话,表情很不耐烦地走回来,把手机抛给池珩非。
池珩非接住手机:“聊完了?”
“聊什么啊?有这么聊天的吗?手机没电关机了都能当理由训我一顿。一边说我都是快结婚的人了,一边又这么劈头盖脸骂我,一点面子都不给。”
提到结婚,池司瑾像是这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他的未婚妻似的,冲她一扬头。
“走了,在这傻站着干嘛?你们家这边晚上怎么这么冷啊,冻死我了我靠。”
“那就直接去机场吧?”阮莘掏出手机,“我现在订返程的票。”
池司瑾不满:“靠,当天往返啊?我头疼得要死,我要找个酒店睡一晚。”
阮莘拿着手机,脸上露出有些纠结又犹豫的表情,被池珩非轻易地捕捉到。
池珩非微笑着说:“阮小姐也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大概两个小时后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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