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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绝殇 番外

风明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嫁衣是血染透的。沈青瓷垂着眼,看着自己广袖上那片蜿蜒的暗红。金线绣的并蒂莲吸饱了血,沉甸甸地坠着,开得诡异又绝望。三天前,它还是明晃晃、刺人眼的红,挂在沈府她闺房里那架黑沉沉的檀木衣架上,像一道新鲜的、却注定要溃烂的伤口。如今,它裹在她身上,成了真正的血衣,裹着她走向一场命定的死局。红烛高烧,熏香甜腻得令人窒息。这里是敌国质子谢珩的府邸,是她沈青瓷的刑场,也将是她的埋骨之地。她是将军府庶出的女儿,一件被家族舍弃的祭品,穿着嫡姐沈明月避之不及的血色嫁衣,代替她献祭给传闻中乖戾暴虐的敌国质子。为了保全沈家“满门忠烈”的颜面,为了嫡姐能如愿入主东宫。袖中,那柄淬了蛇毒的短匕,刀锋紧贴着腕骨,传递来一丝唯一的、活物般的微温。她等待着,等待那...

主角:沈青瓷谢珩   更新:2025-06-27 2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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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瓷谢珩的其他类型小说《嫁衣绝殇 番外》,由网络作家“风明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嫁衣是血染透的。沈青瓷垂着眼,看着自己广袖上那片蜿蜒的暗红。金线绣的并蒂莲吸饱了血,沉甸甸地坠着,开得诡异又绝望。三天前,它还是明晃晃、刺人眼的红,挂在沈府她闺房里那架黑沉沉的檀木衣架上,像一道新鲜的、却注定要溃烂的伤口。如今,它裹在她身上,成了真正的血衣,裹着她走向一场命定的死局。红烛高烧,熏香甜腻得令人窒息。这里是敌国质子谢珩的府邸,是她沈青瓷的刑场,也将是她的埋骨之地。她是将军府庶出的女儿,一件被家族舍弃的祭品,穿着嫡姐沈明月避之不及的血色嫁衣,代替她献祭给传闻中乖戾暴虐的敌国质子。为了保全沈家“满门忠烈”的颜面,为了嫡姐能如愿入主东宫。袖中,那柄淬了蛇毒的短匕,刀锋紧贴着腕骨,传递来一丝唯一的、活物般的微温。她等待着,等待那...

《嫁衣绝殇 番外》精彩片段

嫁衣是血染透的。

沈青瓷垂着眼,看着自己广袖上那片蜿蜒的暗红。

金线绣的并蒂莲吸饱了血,沉甸甸地坠着,开得诡异又绝望。

三天前,它还是明晃晃、刺人眼的红,挂在沈府她闺房里那架黑沉沉的檀木衣架上,像一道新鲜的、却注定要溃烂的伤口。

如今,它裹在她身上,成了真正的血衣,裹着她走向一场命定的死局。

红烛高烧,熏香甜腻得令人窒息。

这里是敌国质子谢珩的府邸,是她沈青瓷的刑场,也将是她的埋骨之地。

她是将军府庶出的女儿,一件被家族舍弃的祭品,穿着嫡姐沈明月避之不及的血色嫁衣,代替她献祭给传闻中乖戾暴虐的敌国质子。

为了保全沈家“满门忠烈”的颜面,为了嫡姐能如愿入主东宫。

袖中,那柄淬了蛇毒的短匕,刀锋紧贴着腕骨,传递来一丝唯一的、活物般的微温。

她等待着,等待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等待一个同归于尽的契机。

“吱呀——”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喧哗声浪裹挟着浓烈的酒气猛地涌入。

脚步声有些虚浮,踩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一声,一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朝着这方被红烛笼罩的角落逼近。

心,骤然停滞,随即疯狂擂动,撞得她胸口生疼。

来了。

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浓重的酒气混杂着一种陌生的、带着侵略性的男子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指节修长有力,带着微醺的颤抖,捏住了那方绣着戏水鸳鸯的红盖头。

沈青瓷闭上了眼,牙关紧咬。

袖中的匕首,蓄势待发。

只待盖头掀开,看清那张仇敌的脸,她便会用尽全身力气,将淬毒的利刃狠狠送进他的心脏!

盖头被猛地掀开!

眼前骤然一亮,红烛的光晕刺得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抬头,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瞪向那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红烛的光跳跃着,映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的线条本该显得有些冷峻,此刻却因醉酒染上些许薄红。

这张脸是陌生的,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微微睁大,带着同样猝不及防的惊愕,直直地撞入她的眼底。

漆黑,深邃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清晰地倒映着她惨白惊惶的脸。

然而,让沈青瓷全身血液瞬间冻结,四肢百骸力气被瞬间抽空的,不是这张陌生又英俊的脸,而是他咽喉上那道狰狞的旧疤!

那道疤,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修长脆弱的脖颈上,从左侧下颌骨下方一直蜿蜒至喉结正中,颜色深褐,皮肉翻卷愈合后的痕迹触目惊心!

烛光下,疤痕的每一道褶皱都清晰得刺眼!

沈青瓷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将那声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死死堵住!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他?!

三年前那个暮春的黄昏,悬崖下的溪水冰冷刺骨。

她失足跌落,浑身剧痛,意识模糊。

是一个路过的少年,用他单薄的肩膀将她从水里背起。

他一身粗布短打,脸上沾着泥污,唯独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

他把她安置在一个避风的山洞里,沉默地生火,沉默地递给她烤得焦糊的野薯。

她叫他“哑巴哥哥”。

后来,是追杀她父亲的刺客找到了那里。

刀光闪过,她吓得闭眼尖叫,却只听到一声闷哼和滚烫的液体溅在她脸上。

睁开眼时,那少年挡在她身前,刺客的刀尖正从他咽喉处拔出,带出一蓬刺目的血花!

少年死死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响,痛苦地蜷缩在地,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枯草,却仍挣扎着用眼神示意她快跑!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声的催促。

她连滚带爬地逃了,只记得他倒在地上,鲜血染红枯草的样子,记得他咽喉处那个狰狞的血洞,记得他最后望向她的眼神。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哑巴,一个为了救她而差点死掉的哑巴少年。

而现在……那道疤!

那双眼睛!

虽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染上了风霜和一种深沉的疲惫,可那轮廓,那眼神深处残留的一丝东西……“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坠地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青瓷袖中紧握的淬毒匕首,从她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发出绝望的声响。


她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吞没。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拔步床柱上。

眼睛死死盯着谢珩咽喉那道旧疤,嘴唇哆嗦着,破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为…为什么…会是你……”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

谢珩的目光,缓缓从她惊骇欲绝的脸上移开,落在地上那柄泛着幽幽蓝光的短匕上。

他眼中翻涌的惊愕渐渐沉淀下去,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沉痛的平静。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却只牵动了咽喉处那道狰狞的旧疤,引得一阵细微的抽搐。

他慢慢弯下腰,动作有些迟缓,带着醉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伸出手,不是去捡那把致命的凶器,而是缓缓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沈青瓷那只仍在剧烈颤抖的、冰凉的手。

沈青瓷如同被火炭烫到,猛地一缩,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薄茧,粗糙的触感异常清晰,那热度透过她冰冷的皮肤,直直烫进她混乱的心底。

他拉着她的手,不容置疑地,按向自己的左胸心口。

那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大红喜服,是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一声声,震动着她的手心,也震动着她的灵魂。

沈青瓷浑身僵硬,指尖传来他胸膛的温热和搏动,那感觉陌生而可怕。

谢珩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再次锁住她。

他张开了嘴,努力地,试图发出声音。

咽喉处那道狰狞的疤痕随着他的动作剧烈地起伏、扭曲。

空气艰难地摩擦着受损的声带,发出一种极其怪异,如同钝刀刮过粗粝砂石的嘶响,破碎,喑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血肉模糊的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令人心悸的痛苦:“阿…瓷……”他艰难地唤出这个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的、她的闺中小名。

沈青瓷如遭雷击!

浑身猛地一颤!

“这…一刀……”谢珩死死盯着她,额角因用力而迸出青筋,破碎嘶哑的声音继续艰难地摩擦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滴着血:“…你该…刺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

像是耗尽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轰然向前栽倒!

“不——!”

沈青瓷魂飞魄散
,失声尖叫!

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混乱的思绪,她几乎是扑了上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抵住他沉重的倾颓之势。

谢珩的身体重重地撞进她怀里,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一种清冽的、带着淡淡药味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他滚烫的额头无力地抵在她的颈窝。

沈青瓷双臂死死环住他劲瘦的腰身,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脚下踉跄着后退,脊背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床柱上,才勉强稳住。

他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沈青瓷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还在狂跳。

而他咽喉处那道狰狞的旧疤,此刻就在她眼前,随着他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害死了他?

她亲手把毒刃送进了这个……曾经豁出性命救她的人的胸膛?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混乱中,她想起袖中还有一小瓶延缓毒性的解药!

那是她怕自己失手被擒后用来保命、争取时间的!

她颤抖着手,从另一只宽大的袖袋深处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青玉瓷瓶,拔掉塞子,倒出里面唯一一颗碧绿色的药丸。

她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托起谢珩的头,试图将药丸塞进他紧闭的唇齿间。

可他牙关紧咬。

“张嘴…谢珩…求求你…张嘴啊!”

沈青瓷带着哭腔哀求。

情急之下,她心一横,将药丸含入口中,俯下身,用舌尖笨拙地、不顾一切地将那粒小小的、带着苦涩清凉的药丸顶入他紧闭的唇齿之间。

她的唇瓣触碰到了他干裂滚烫的唇。

她立刻拿起水杯,含了一大口温水,再次俯身,口对口地渡了进去,逼迫他吞咽。

温热的液体混合着药丸的苦涩,顺着他的喉咙流下。

昏迷中的谢珩似乎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痉挛。

直到他的咳嗽渐渐平息,呼吸虽然依旧微弱滚烫,却似乎平稳了一些,她才虚脱般瘫软在脚踏上。

她不敢离开,一遍遍拧了冷帕子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烛台上的红烛一点点矮下去,蜡泪堆积如血。

窗外,喧嚣早已散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一般的沉寂。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就在她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床上的人呓语:“冷……”沈青瓷看着他单薄的中衣下微微发抖的身体,没有丝毫
犹豫。

她站起身,迅速脱掉了自己身上那件沉重、沾满血污的大红嫁衣,只剩下里面素白的中衣。

然后,她掀开锦被,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躺在了谢珩的身侧。

锦被里带着他滚烫的气息。

沈青瓷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劲瘦却滚烫的腰身,将自己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向他冰冷的后背。

她的脸颊贴在他光裸的、因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脊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肌肉的紧绷,感受到那道横贯后背的、另一道凸起的、粗粝的旧疤痕。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去。

谢珩颤抖的身体似乎真的寻到了热源,下意识地、更深地往她怀里蜷缩了一下。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一个滚烫微弱,一个紧张急促。

沈青瓷睁着眼睛,在无边的黑暗里,感受着怀中躯体滚烫的温度和脆弱的心跳,感受着他背上那道旧疤的粗粝触感。

所有的恨意,在冰冷的现实和滚烫的体温面前,早已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茫然、混乱和一种更深沉的悲怆。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静中滑过。

谢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究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毒虽烈,延缓的药剂和沈青瓷不顾一切的救治,加上他本身强健的底子,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只是身体依旧虚弱,咽喉的旧伤加上新毒侵袭,让他原本嘶哑的声音更加破碎难辨,高烧也反复了几次。

沈青瓷成了他身边最沉默的影子。

她不再去想袖中的匕首,不再去想替嫁的屈辱。

她像一个最尽责也最疏离的看护,煎药、喂食、更换伤药,动作熟练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冰冷。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沉睡时微蹙的眉头,不去看他因疼痛而紧抿的唇线,更不去看那道盘踞在咽喉、时时刻刻提醒她三年前血与恩情的旧疤。

谢珩醒来后,也异常沉默。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沈青瓷看不懂也拒绝去懂的情绪。

他从不问她为何刺杀,也不提那夜她衣不解带的照料。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由家国、血仇、和无法言说的恩情共同筑起的高墙。

直到那日午后。

沈青瓷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内室,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明亮的光线里。

谢珩不知何时已
起身,正站在窗边。

他背对着她,褪去了厚重的外袍,只着素白中衣,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挺拔却依旧带着病后清减的轮廓。

阳光毫无遮拦地落在他光裸的背上。

沈青瓷的脚步猛地顿住,呼吸一窒。

那宽阔的脊背上,除了旧日伤痕,在左肩胛骨下方,一道寸许长的新疤赫然在目!

皮肉已经愈合,但颜色深红,边缘微微凸起,狰狞地盘踞在那里——正是她新婚之夜,毒匕留下的印记!

更让她心头巨震的,是那道新伤旁边,一道几乎横贯了整个背部的、更为陈旧可怖的疤痕!

那疤痕颜色灰白,皮肉扭曲翻卷,如同一条巨大的蜈蚣,牢牢吸附在他的骨肉之上。

那疤痕的位置……沈青瓷的指尖冰凉,三年前悬崖下,刺客最后劈向她的那一刀,被那哑巴少年用后背生生挡下的位置!

“哐当!”

药碗脱手坠落,滚烫的药汁泼洒了一地,浓烈的苦涩瞬间弥漫开来。

谢珩闻声缓缓转过身。

阳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窗棂的阴影里。

他看到了她瞬间惨白的脸,看到了她死死盯着他后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平静地拉拢衣襟,遮住了那两道新旧交错的伤疤,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嘶哑的声音艰难地摩擦而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吓到你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袖口无意间露出的同样泛着淡淡疤痕的手腕内侧——那是她替嫡姐挡下滚烫茶水留下的印记:“这世间…谁身上…没几道疤。”

沈青瓷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心口那股尖锐的酸楚和无处可逃的愧疚。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狼狈地蹲下身,去捡拾地上的碎瓷片,手指却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血珠立刻沁了出来。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带着薄茧,坚定地握住了她流血的手指,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的掌心依旧滚烫。

沈青瓷触电般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方干净的素帕,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地,将她流血的手指缠绕包扎起来。

“别碰…脏。”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目光却沉沉地锁着她。

沈青瓷被迫抬起头,撞进他
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惊愕,没有了醉酒后的沉痛,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沉重的、仿佛能将她溺毙的复杂情愫。

有无奈,有痛楚,有挣扎,甚至……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怜惜。

“为什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为什么救我?

两次……你明知我是沈家的女儿,明知我父亲……因为……”谢珩打断了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拂过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悬崖下的溪水…很冷。

你…发抖的样子…像只…落水的猫。”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拂过的皮肤却激起一阵战栗。

沈青瓷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他包扎着她手指的素帕上,迅速洇开深色的痕迹。

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高墙,在这一刻,被这平淡无奇却又重逾千斤的话语,被这迟来的、笨拙的触碰,悄然击穿了一道裂痕。

她看清了他眼底深藏的疲惫,那不仅仅属于一个病弱的人,更属于一个被家国重担、被滔天血仇压得喘不过气的灵魂。

他是敌国的质子,是沈家死敌的儿子,可他也是那个在冰冷溪水中将她背起、在山洞里递给她焦糊野薯、在刀光剑影中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哑巴少年。

她猛地抽回被包扎好的手,仿佛那包扎的素帕是烧红的烙铁。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桌角上,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

她不能,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沈家满门的命运,父亲那日在她替嫁前冰冷如刀的话语——“沈青瓷,记住你的姓!

记住你娘是怎么死的!

谢家欠我们的血债,你要用他的命来还!”

——言犹在耳,字字泣血。

她娘,那个温婉的、总是偷偷给她塞点心的姨娘,就是死在当年两国边境的冲突里,死在谢珩父亲麾下军队的铁蹄之下!

“我姓沈!”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像是在提醒他,更像是在警告自己:“我爹是沈牧!

我娘死在你们谢家军刀下!

悬崖下的恩情……我还你一次命!”

她指着自己袖中早已
不存在的匕首位置:“那夜我没刺死你,我们两清了!”

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仿佛身后有噬人的恶鬼。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平息她心中翻江倒海的痛苦。

两清?

如何能清?

那道咽喉的疤,那道背上的旧伤,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她的灵魂上。

恩与仇,爱与恨,像两股狂暴的巨蟒,在她体内疯狂撕咬纠缠,要将她彻底撕裂。

谢珩站在原地,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刺眼的光线里。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微凉触感。

他抚上自己咽喉那道狰狞的旧疤,又慢慢移到心口的位置,那里,是匕首留下的新伤,也是她温热指尖曾按过的地方。

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咽下满口的苦涩。

两清?

这由血与命织就的网,早已将他们死死缠缚,如何能清?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

沈青瓷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谢珩。

送药、送饭,她都掐准他休息或外出之时,将东西放在外间便匆匆离去。

偶尔在廊下迎面撞见,她也是立刻垂眸,侧身让过,如同面对一个真正的需要戒备的敌人。

然而,避无可避的,是那些无孔不入的线索,如同命运抛下的碎屑,拼凑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一次清理谢珩书案时,她失手碰落了一卷看似普通的画轴。

画轴滚开,里面掉出一枚断裂的、只剩下半枚的羊脂白玉玦。

玉质温润,断口却锋利。

这玉玦…为何如此眼熟?

沈青瓷的心猛地一跳,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颈间——那里,贴身戴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也系着半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玦!

这是她娘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说是她爹年轻时赠予的信物,让她千万收好。

爹…沈牧?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娘的话犹在耳边:“…你爹年轻时…在南境…结识过一个知己…交换了这玉玦…” 难道…难道那个所谓的“知己”…她不敢想下去,慌乱地将地上的半枚玉玦捡起,塞回画轴,手抖得几乎无法复原。

几日后,一个自称是谢珩贴身暗,名叫“影七”的冷峻男子,在廊下拦住了她。

他奉上一本薄薄的、边缘磨损的旧册子,声音平板无波:“主子吩咐,此物交由沈姑娘。

他说…
姑娘或许想知道悬崖那夜的真相。”

沈青瓷迟疑着接过。

册子很旧,纸张发黄,是某种边境戍卒的私人手记。

她颤抖着翻开,里面一段用朱砂圈出的文字,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睛:“…腊月十八,奉命截杀沈牧。

沈狡猾,以幼女为饵引开追兵,女坠鹰愁涧。

后遇一哑少年相救…然沈牧反手一箭,直取少年后心!

少年为护怀中女童,以身挡之,箭透胸背!

沈牧大笑:‘蠢货!

’扬长而去…少年重伤濒死,女童不知所踪…”鹰愁涧!

就是那个悬崖!

字字如刀,剜心剔骨!

“轰”的一声,沈青瓷只觉得天旋地转!

手记“啪”地掉在地上。

原来…原来当年不是刺客找到了山洞!

是她的父亲!

是她的父亲射出了那致命的一箭!

为了甩开追兵,他竟能毫不犹豫地将亲生女儿作为诱饵推下悬崖!

为了灭口,他甚至要射杀救了她命的无辜少年!

那贯穿后背的、差点要了哑巴少年性命的恐怖一箭,竟是她亲生父亲的手笔!

她才是那场“刺杀”的起因!

她才是那道狰狞旧疤的根源!

“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冲破喉咙!

沈青瓷猛地抱住头,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

巨大的痛苦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像个疯子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在脸颊上划出血痕。

她一直背负的家族血仇,她一直想要杀死的“仇人”,到头来,她才是那个欠下累累血债的人!

她父亲的贪婪、狠毒,像一盆污秽的冰水,兜头浇下,将她自以为是的复仇信念彻底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无法洗刷的罪孽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窗外天色渐暗,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她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门口,挡住了廊下微弱的光线。

沈青瓷没有抬头,她知道是谁。

她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臂弯,身体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谢珩走了进来,步履无声。

他在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暖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如同沉默的山岳。

许久,久到沈
青瓷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那嘶哑破碎的声音才低低响起,带着一种穿透时光尘埃的疲惫:“我知…你恨沈牧。”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可他…终究…是你父亲。”

沈青瓷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对上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嘲讽,没有怨毒,只有一片沉重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平静。

“悬崖下…你…那么小…那么冷…”他的声音更轻了,像是梦呓,带着一丝遥远而模糊的温柔:“我背起你时…你…抓着我的衣襟…喊…冷…”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其缓慢地,拭去她颊边冰冷的泪痕。

粗糙的指腹擦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那声‘冷’…我…记了…三年。”

他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艰难地挤出破碎的喉咙。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沈青瓷摇摇欲坠的心房。

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死死地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委屈、愧疚、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在他怀中放声痛哭,哭声嘶哑凄厉,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谢珩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沉重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生涩的迟疑,轻轻地环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淡淡皂角清香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一种笨拙的、却无比坚实的慰藉。

这一刻,高墙彻底崩塌。

恩与仇的界限在血泪的浸泡中模糊、消融,只剩下两颗在命运洪流中伤痕累累、却不由自主相互靠近的灵魂。

她不再只是背负血债的沈家女,他也不再只是承载仇恨的谢家子。

他们是悬崖下相互依偎取暖的落难者,是这冰冷世间唯一能懂得彼此伤痕的人。

然而,命运并未因此展露仁慈。

短暂的相拥,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更大的阴影,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这座小小的、脆弱的质子府邸,轰然压下。

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阴冷的清晨,质子府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

盔甲鲜明的禁卫军如潮水般涌入,刀戟森然,瞬间将庭院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沈青瓷的嫡母,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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