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便坐在乌篷内的一张小桌前，擒了酒杯，杜鹃便斟了酒。

鱼渐离一饮而尽，说了一声好酒。

杜鹃笑起来，道：“这哪里叫好酒呀，将军楼有一碧绿色的葡萄酒，说是胡人至波斯国亲自用骆驼拉过来的，一两银子一杯哩。”

鱼渐离笑道：“酒之一物，好坏全在饮酒的心境。

心情好，便是三钱银子的新酒也畅人胸怀，心情不好，莫说是一两银子，便是十两金子也是酸得很。

再说，那波斯的酒，也未有什么大不了。

一两银子的大概还不是从波斯国来的，多半是吐鲁番或者甘肃一带酿制。

这胡人说瞎话。”

杜鹃只是不信，道：“连金人也夸奖哩。”

“金人又何尝懂酒。”

说罢，见杜鹃仍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心下起了顽心，道：“若是姑娘有时间，不若我请姑娘上将军楼，亲自品过如何？”

杜鹃道：“我不去。”

撅了嘴，指指摇橹的船家，道：“爹爹也不让我去。

那楼上都是一些不要脸的下作女子胡乱调笑。

我每回买酒从楼下厨房走，都听见那些人‘好哥哥’、‘好妹妹’毫不知羞的。”

说完就红了脸。

鱼渐离见她羞红了脸别有一番风味，当下顽心更起，附过身在她耳边低语：“上灯时，我在来时渡口等你。”

杜鹃听罢更红了脸，低头捻衣角，只是道：“爹爹不许。”

鱼渐离笑而不语，抬手饮了杯中物，道：“酒味道愈发好了。”

杜鹃更红了脸，自跑去舟尾。

鱼渐离携了酒壶跟来，见杜鹃儿已坐在船舷，双足濯在水里，迎着岸旁的槐花轻启樱唇，唱起渔家的歌谣来，歌道：“都道是花开百日好，红樱绿柳最是讨人欢心；我却言偏是那落花流水无情，最是断人心肠。”

不知是哪个士子编的曲调，不应音律，却别有滋味。

鱼渐离孤立舟头，听得这天真无忧的少女没心没肝的唱着离忧的调子，心下几多感慨，偏那身影又蓦然浮上心头。

于是左手执壶，右手执杯，自斟自酌，便不多时，一坛三十年汾酒便被鱼渐离喝下肚。

杜鹃倒转了壶底，道：“可真没了，这如何是好？”

鱼渐离道：“再去沽就好。”

杜鹃道：“这会子哪里去沽这好酒嘛，全城也只有将军楼和居安阁两家有这个年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