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的蓝墨水:“跟爸回家,别在这儿耗了。”
我望着他鬓角的白霜,想起七年前他在火车站送我时,往我帆布包里塞了二十个茶叶蛋,说“城里东西贵,别饿着”。
沈砚被移送拘留所前,我获准见他一面。
铁栅栏后的男人褪去了风衣,穿件洗得发白的灰T恤,左腕缠着新换的纱布,血迹又渗了出来。
“对不起。”
他开口时,声音比滨江的夜风还凉,“不该把你卷进来。”
我隔着铁栏递去保温桶,里面是母亲熬的白粥:“等你出来。”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碎玻璃般的锋利:“别等了,我这种人,蹲完三年还有五年,出来也是废人。”
他指尖划过铁栏,想碰我的手,却被看守喝止。
离开拘留所时,深秋的阳光忽然刺破云层。
我摸着口袋里的钥匙——那把能打开他抽屉的钥匙,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早在我替他包扎伤口时就注定了:他是困在深渊里的鹰,而我是他抓在掌心的、会灼伤他的星光。
第六章:雾散三年后。
皖南小城的腊月格外冷,我在纺织厂的车间里调试新到的梳棉机,指尖被棉絮蹭得发白。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是姐姐发来的短信:“周六回家,给你介绍个对象,银行上班的,城里人。”
镜子里的自己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马尾辫换成了齐耳短发,腕骨处的红绳早已褪色,却始终没摘下。
想起沈砚被捕后第三个月,我收到他从看守所寄来的信,信纸边缘画着只断翅的鸽子,背面写着:“别等我,找个好人嫁了。”
相亲那日,我穿了件米色风衣,是用半年奖金买的。
咖啡厅的暖气开得太足,对面男人的镜片上蒙着雾气:“我叫易峙,在工行信贷部。”
他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忽然顿住:“你笑起来,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低头搅着拿铁,奶泡在勺尖碎成泡沫。
易峙的毛衣领口露出半截银链,和沈砚当年的钥匙吊坠很像,只是坠子换成了枚规整的圆形徽章。
“我姐说你喜欢写诗?”我想起姐姐的话,“说你大学时拿过校园诗人奖。”
他忽然脸红了,耳尖发烫:“年轻时瞎写的,现在忙工作,早不写了。”
说话时,他的拇指反复摩挲着咖啡杯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