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式货车第一次跑皖南专线。
沈砚把副驾驶座换成了软座,车窗上挂着串银杏叶车挂,阳光透过叶子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路过当年的毛纺厂时,他忽然刹车,从后座翻出件叠得整齐的白裙子——是父亲偷偷塞回我行李箱的,血渍已被母亲用丝线绣成了红玫瑰。
“穿上吧。”
他打开车门,厂区的梧桐树正飘着今年第一片黄叶,“这次,我带你去真正的旋转餐厅。”
所谓的“旋转餐厅”,不过是山顶废弃的观景台。
沈砚搬来两张旧木椅,从保温桶里取出热乎的爬鸡——是他凌晨三点起床炖的,鸡肚子里塞着我爱吃的糯米。
暮色漫过江面时,他忽然指着对岸:“看,那栋亮灯的楼,是我新接的物流客户,以后每个月能跑三趟。”
我咬着鸡腿笑出声,油汁沾在唇角。
他伸手替我擦去,指尖划过我唇畔的瞬间,忽然低头吻上来,带着雪松与烟火气的味道。
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惊飞了栖息的麻雀,而我们的影子,在渐暗的天光里紧紧交叠,像两棵在风雨中互相依偎的树。
深夜卸货时,沈砚忽然指着货车侧面新喷的字:“棠砚物流”。
霓虹灯光映着他腕间的雄鹰,这次,鹰的翅膀下多了片银杏叶——是他找纹身师纹的,说这样雄鹰就有了归巢的方向。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跑首趟吗?”他摸着我腕上的“平安”银镯,“七年前的今天,我在厂区遇见穿蓝布工作服的你,袖口短了两寸,露出红绳。”
他忽然轻笑,“其实那天我绕了七圈,就为了看你蹲在地上捡毛线的样子,辫子垂在胸前,像条黑色的瀑布。”
江风卷着细雪掠过山顶,我望着沈砚眼里倒映的城市灯火,忽然明白——那些曾以为是遗憾的过往,原来都是命运埋下的伏笔。
他是断翅的鹰,而我是落尘的星,我们在泥沼里互相打捞,终于让彼此的伤痕,都成了照亮前路的光。
货车引擎再次轰鸣时,沈砚把我揽进怀里,体温透过工装传来:“以后每趟出车,我都给你带样东西,第一次是山顶的星空,第二次是皖南的银杏果,第三次——第三次带罐你熬的糖炒栗子。”
我打断他,指尖划过他后颈的旧疤,“其实我最想要的,从来都是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