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月昭陆明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探花小叔夜夜撩,手撕渣男两不误沈月昭陆明渊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昭昭我心17”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沈月昭却感觉到了融融的暖意。那双素日风流戏谑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无尽的疼惜。“二叔……慎言。”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替他拢好披风,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画着圈,唇角又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二叔这心,跳得可真急呢。”看她这故作轻佻的模样,陆明渊忽然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嫂嫂若是再这般...”“这般如何?”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莫不是二叔忘了,方才说要带我去关外拜堂的,可是你自己。”他忽然一把推开了她,拂袖离去。她每次这般故作轻佻时,他都觉得离她更远。晚间,陆明允来到沈月昭房中时,她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给元朗绣肚兜。虽然还不清楚真相,不知他究竟是月明姐姐还是她的孩子,但她对那孩子是真心怜惜。“月容,”陆明允唤她...
《探花小叔夜夜撩,手撕渣男两不误沈月昭陆明渊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沈月昭却感觉到了融融的暖意。
那双素日风流戏谑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无尽的疼惜。
“二叔……慎言。”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替他拢好披风,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画着圈,唇角又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二叔这心,跳得可真急呢。”
看她这故作轻佻的模样,陆明渊忽然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嫂嫂若是再这般...”
“这般如何?”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莫不是二叔忘了,方才说要带我去关外拜堂的,可是你自己。”
他忽然一把推开了她,拂袖离去。
她每次这般故作轻佻时,他都觉得离她更远。
晚间,陆明允来到沈月昭房中时,她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给元朗绣肚兜。
虽然还不清楚真相,不知他究竟是月明姐姐还是她的孩子,但她对那孩子是真心怜惜。
“月容,”陆明允唤她,拿过她手中绣绷,声音里竟似浸了柔情蜜意。“这些日子你为瑶儿的婚事也辛苦了,莫要再操劳了。”
“小心自己的身子。”
陆明允的手掌顺着她的颈项往下滑,指尖摩挲着她的锁骨。
沈月昭强忍着恶心,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
“月容,”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瑶儿都出嫁了,府里也该添些喜气。你姐姐的孝期...也该过了。”
沈月昭猛地站起身,绣绷“啪”地掉在地上。她退到屏风旁,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郎君莫要如此...姐姐在天之灵...”
陆明允脸色一沉,随即又堆起笑容:“你这是何苦...”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沈月昭见挣脱不过,忽然脸上泛起红晕,羞怯道:“妾身...月事未尽,恐污了郎君...”
“又是月事未尽?你上月……”陆明允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沈月昭暗自咬牙切齿,这些日子为了躲避这死渣男,她什么理由都用过了。
“莫非是身子不爽利?明日请个大夫来...”
“郎君!”沈月昭突然提高声音,又立即低下头作羞涩状,“这等妇人私密事...怎好让外人知晓?”她咬着唇,眼中泛起水光,“若是传出去,说郎君连妻室月事都要过问...”
陆明允被噎得说不出话,悻悻地甩袖离去。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既如此,你好生歇着。等身子爽利了...”
未尽之言里满是威胁。
待脚步声远去,沈月昭才长舒一口气。她拾起地上的绣绷,拍干净上头的灰尘。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彻底远离这死渣男。
半个时辰后。
“夫人。”莺啼般婉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闻夫人身子不大爽利,妾身特来伺候。”
沈月昭开了门。
是林姨娘。
好啊,她还没去找这贱人,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月昭此刻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林姨娘显是察觉到了她眼底的恨意,腰肢一软,歪了歪身子,手中托盘却是稳稳的。
她姣怯道:“妾身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夫人不快。”
沈月昭这才注意到她托盘里的药碗,浓黑的药汁泛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还冒着热气。
“听闻夫人身子不爽,月事不尽,”林姨娘堆了个笑脸,“妾身略懂医理,平日老夫人的身子也是妾帮着调养。”
“妾特意为夫人熬了这碗汤药,调理妇人月事最是对症,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沈月昭森冷的眼神落在林姨娘秀美的脸上,没有接过药碗。
这心如蛇蝎的林姨娘,她断不可能这样喝她送来的药。
“陆二爷莫怪,妇道人家见识短浅罢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搪塞道,想必是李大人。
沈月昭没想到陆明渊会出声为她解围,又想到,其实或许是同病相怜?
陆家大房诗礼传家,陆明允进士出身,她死的时候,就已是两浙东路漕运司使。
而陆家二房专营船舶修造,与她沈家同为商籍。这位陆二公子是通过纳捐才得科考资格,当年可没少被人诟病。
只是官家钦点,天子门生,后来他在朝堂上平步青云,无人敢再有所指摘。
所以什么商籍不商籍,不过是世人拜高踩低的幌子罢了。
实力才是王道。
思量间,红绸牵巾突然绷紧,礼官高亢的“拜——”字拖得极长。
沈月昭躬身,膝头尚未触到蒲团,忽听皂靴碾过青砖的声响急促逼近。
“陆大人!官船!南星桥的官船走水了!按察司急报,说是三艘春税船...”
盖头外的宾客霎时躁动起来。
“诸位稍安。”陆明允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红绸却已从他手中松脱。
沈月昭透过盖头缝隙,看见那袭绯红婚服掠过陆明渊的竹青襕衫,忽地停住。
“漕司衙门养着三百兵丁,大哥今日可是新郎官。”陆明渊尾音带笑,依然是那副慵懒没正形的腔调。
喜堂忽然静下来,陆明允轻笑出声:“倒要多谢堂弟提醒。只是什么家事都越不过官家事。”
他转身向堂上的陆老夫人一拜,“劳烦母亲看顾新妇。”便兀自转身离去。
待那绯色身影消失,沈月昭高兴得恨不得拍大腿。
太好了,刚才一想到要跟这渣男再拜一次堂,她就觉得恶心。
宾客们议论纷纷。
“这新娘子怕是不得夫君欢心,新郎倌儿连堂都不拜就走了。”
“到底是商家女,上不得台面的。”
这也能赖我?明明是他陆明允不知礼数!
呸!
沈月昭在心里啐了一口,扶着云织就往洞房里走。
一进洞房,她就一把扯下盖头,四仰八叉地往婚床上一躺。
这一路可累死她了。
几个陆家的奴婢面面相觑。连她的陪嫁丫鬟云织都愣了神。
“三姑娘,你怎么……”
“云织,拿点心过来。”沈月昭大手一挥,指了指台面上那几盘精致的糕点。
云织战战兢兢地把糕点端过来。
这么点儿,还不够塞牙缝的。沈月昭看了眼盘子,一皱眉,对着身旁那个眼生的小丫鬟道:“去,让厨房周妈下碗鸡汤银丝面来。”
“啊?”那小丫鬟怯怯的。
“啊什么啊,厨房不认识?”沈月昭已经开始吃点心,塞得两颊鼓鼓囊囊,又就手让云织给她倒杯酒喝。
“姑娘,这是您和姑爷的合卺酒……”云织小声提醒。
“哦,那倒了吧。”沈月昭才意识过来,一脸厌烦地摆摆手,“给我换盏茶来。”
云织瞠目结舌。
“新夫人,该懂些礼数才是。”一直没出声的一位大丫鬟终于开口了。
沈月昭瞄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前世那个陆老夫人派来特意“关照”她的掌事丫鬟白芷。
表面上得体周到,暗地里没少给她使绊子。
“你,给我去倒热水洗澡。”她懒洋洋地指了指白芷。
白芷的眼睛瞪得滴溜圆。
“主君还没回来,夫人怎可……”
“咳,我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沈月昭放下手中糕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残屑,柔弱地说,“只想沐浴更衣后以最好的面目见夫君。
“没想到我就这么个小小的请求,你这丫鬟都拿乔做怪。”
她拿起帕子拭泪。说起来,这招还是跟上辈子那位绿茶林姨娘学的。
白芷愣在原地。
“去不去?满堂宾客还在,要不要我出去吼两声,让人人都知道你们陆家刁奴欺主?”
沈月昭突然冷声道。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
白芷像挨了一记闷棍,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那小丫鬟一跺脚也跟了出去。
洞房里只剩了沈月昭和云织。
沈月昭伸手扶了扶头冠,只觉脖颈被压得生疼,一把把那碍事的冠子扯了下来。
云织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三姑娘,你怕不是中了邪吧?”云织是自小跟着三妹沈月容一起长大的丫鬟,两人关系很亲近。沈月昭和她也是相熟的,她姐姐翠缕还是沈月昭上辈子的陪嫁丫鬟。
“云织,你随身有带着什么素净的衣裳吗?”沈月昭问,“白的最好。”
“有一件,是备着给您路上万一有什么需要换的,只是太素净了。其他的都收在嫁妆箱子里。”
云织打开随身的布包,取出一套叠得齐整的衣裳,素白绫缎裁成的对襟短衫,配着月牙白棉绫长裙。
“姑娘这是要换装吗,还没洞房呢,不大好吧?”云织试探地问。
却见沈月昭已经开始脱喜服。见劝她不住,云织只好过来搭了把手。
很快繁琐的喜服被脱下,沈月昭麻利地换上那套素白衣裙,再将殷红的唇脂擦去了一点。
她满意地看了看镜中自己素净的模样。
“云织,帮我再把喜服穿上。”
“啊?”
“套在外面,快。”
等穿戴完毕,沈月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云织:“云织,今夕何年啊?”
“永昌十七年三月。”云织惊疑不定,伸手想过来探一探沈月昭的额头。
你大爷的……
沈月昭差点又骂出声来,她死死地咬紧嘴唇。
她是永昌十四年十二月冬天难产死的。
两年零三个月。
陆明允都没等满三年,就把魔爪伸向了她的嫡亲妹妹。
禽兽啊!禽兽!
不过这样一来,一会儿她要演的那出戏,就更合理了。
等那大丫鬟白芷命人抬着浴桶进来时,沈月昭正躺在喜床上嗑瓜子。
“夫人,请沐浴。”
“啊?”沈月昭嗑瓜子的动作没停,“我忽然不想洗了。”
“倒了去吧。”
她笑眯眯地看着白芷的脸色变得铁青。
三更梆子敲响,沈月昭伏在案头打了个哈欠。
陆明允还没回来。
狗男人,表演敬业还要挑在洞房花烛夜。
沈月昭想起上辈子,自己嫁进来的那一晚,戴着沉重的头冠,又饿又困地等他到半夜。他却转身说要去批公文。
正在心里暗骂,忽听门外有小儿大声啼哭。
“夫人见谅,妾身是小少爷的乳母,” 乳母在门外的声音焦急,“许是小少爷被今日的鸣锣惊着了,从天黑就啼哭不止。老爷不在,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妾身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夫人。”
“开门吧,云织。”
雕花门扉开合间漏进春寒,乳母抱着个裹狐裘的团子立在廊下。
一个约莫两岁的孩童哭得抽抽搭搭,藕节似的手腕从狐裘下挣出来。
沈月昭热泪盈眶,不由自主地扑过去抱紧了那个奶娃娃。
“我的儿!”
沈月昭挨个打开几口寒酸的小箱子,明白了为何云织一时语塞。
回门礼是由夫家预备的,抬过来不过是给她过目。
只是这也太寒酸了,知道陆家抠,没想到能抠成这样。
箱笼里只有一些陈旧布匹,连沈家的仆妇都穿得比这好些。还有些廉价的药材,散发出一股子霉味儿。
沈月昭皱眉,这样的回门礼带回去,沈家会变成全湖州的笑话。
“商户高攀士族,自取其辱。”她都想好他们会怎么传了。
爹爹一心攀附陆家,却被这样作践。
沈月昭气得发抖,却觉得不对劲。上辈子陆老夫人虽然苛待她,但是她最重陆家名声,不会如此明显刻薄亲家。
“云织,这回门礼今早谁送来的。”
“是林姨娘身边的红杏。”
“她说,姐姐别介意,府里最近周转不开呢。”云织模仿着红杏拿腔拿调的样子,说完翻了个白眼。
沈月昭暗自思忖,看来光有库房钥匙不行,这管家账本和账房钥匙也得赶紧拿过来。
“夫人,该启程了。”白芷在门外催促。
“再等半刻,夫人在理妆。”
沈月昭使了个眼色,云织高声道。
“回门耽误不得,主君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还请夫人快些。”白芷捏着嗓子说,“奴婢一会儿再来请夫人。”
待得白芷身影走远,沈月昭赶紧拉着云织到后院扒拉了几根烂树根树枝。又让云织翻出几身粗麻布的衣裳,那是偶尔云织要干点粗活的时候会穿的。
“刺啦——”沈月昭扯下粗麻布,裹进那几匹陈年布匹里。
“姑娘你这是……”云织瞠目结舌。
“帮她们加点儿料。”沈月昭边说边把那烂树根掰断,混进药材里,不一会儿那捧药材发出更难闻的霉烂味儿。
若只是不入时的布料和普通药材,沈家不好说什么。可若是这些破烂,父亲必定会…
沈月昭满意地合上箱子,拍拍手上的木屑。
“走,回门去,我想爹爹娘亲了。”沈月昭眯起眼睛,说真的,她真的想家了。
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云织。
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姑娘成亲后她竟有些不认识了。
月容姑娘自幼是最温婉柔顺的,怎的现在花样百出呢?从前沈家三位姑娘里,主意最多最大的,明明是二姑娘呀?
回湖州沈家的渡船上,陆明允一直眯着眼睛假寐。沈月昭看着他,想起出门时她想带元朗一起回门,却被陆明允拦住,理由是舟车劳顿,孩子体弱,经不起折腾。
她撇撇嘴,元朗哪里体弱了。原本担心上辈子早产加难产,孩子会先天不足。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元朗身子骨很健壮。总算重生后有一件让她欣慰的事情。
她的孩子到现在都没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她叹了口气,又斜睨了闭着眼的陆明允一眼。
重活一世,她却不得不再嫁入陆家,她本想着挨个收拾他们,让他们全家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陆老夫人、陆瑶、林姨娘,她其实都不放在眼里,她前世不过是被母亲从小教导的三从四德压着,不是斗不过,是不想跟她们斗。
可唯有这陆明允,不是她想斗就能斗的。出嫁从夫,他对她有天然的压倒一切的权力。
就像今早他在祠堂一句话,就能让全家无人再提她昨夜晚归之事。
就像他说元朗不能带回门,就是不能带回门,哪怕她是元朗嫡亲的母亲也不能违逆。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这死渣男。
脑海里突然浮起陆明渊含笑的眉眼,和他“事成之后,四海任你游”的承诺。
她掏出袖中笼着的桂花糖塞进嘴里,满嘴桂花的甜香里,似乎心里也没有那么苦了。
“月容,你几时学会的装神弄鬼。”陆明允突然开口,沈月昭差点没被嘴里的糖噎住。心知早上的事他并没被糊弄过去。
“郎君说笑了……”她用月容妹妹那张绝美的脸绽出个羞怯的笑,忍着恶心,学着林姨娘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柔声道,“多谢郎君今晨为妾解围。”
陆明允忽然眯起眼睛,指尖抬起她的下巴。
完了完了,演过了。
沈月昭缩回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陆明允哂笑一声:“月容妹妹,这么怕我?”
沈月昭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没有接话。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谢天谢地,云织提了个食盒进来。
“姑娘,姑爷,要用些点心吗?”她打开食盒盖子,是些桂花糖糕、茯苓饼、芙蓉糕之类的点心吃食。
沈月昭随手就拿起一块桂花糖糕,她喜欢一切桂花味儿的吃食。云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月容姑娘不是最喜欢吃芙蓉糕的吗。
沈月昭注意到她的眼神,心知自己还是得好好扮演月容,顺手又拿了块芙蓉糕。本想都塞嘴里,又看见陆明允在旁边盯着她看,她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咬起来。
“月容,你知道吗,”陆明允忽然拿起一块茯苓饼,“你姐姐从前,最喜欢吃这茯苓饼了。”
他的神情忽然又变得温柔,眼睛似又透过她看向别的什么人。
又来了,她几时成了这渣男的白月光了?
沈月昭喝了口茶,顺了顺嘴里的糕点。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她一直喜欢的都是桂花糖糕,从来都不喜欢吃茯苓饼啊。
她一怔,手里的糕点掉在地上。
她忽然想起了是谁喜欢吃茯苓饼。
辰时的日头爬上花窗,沈月昭立在库房阶前,看陆家管事将朱漆箱笼挨个启封。
陈嬷嬷捧着账册念得口干,念到“腊月采买青葛布二百匹、桐油五十瓮”时,沈月昭忽然出声:“陆家修宗祠不过耗了十瓮桐油,怎么祖坟修缮用得了这许多?”
“夫人有所不知......”陈嬷嬷咳嗽两声,枯瘦的手指迅速合上账册,“大悲寺的禅师来瞧过,说祖坟东侧的柏树遭了雷击,恐要挪动七座棺椁重新下葬。”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沈月昭心底冷哼一声,这老仆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姑娘,竟然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
上辈子这位陈嬷嬷跟在老太太身边,明面上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可暗地里各种阻挠她查账,害得她只能用自己的嫁妆补亏空。
现在想来这嬷嬷肯定中饱私囊了。
“嫂嫂可知,这桐油浸过的青葛布,防潮倒是极好。”竹青色襕衫掠过箱笼,男子尾音浸着三分慵懒。
他斜倚着半开的樟木箱,指尖挑起一截浸透桐油的葛布,“若是裹着新米顺运河而下,能保三月不霉。”
“二叔说笑了。”她退后半步。
新妇入门,府上男丁都有意避着,偏偏这陆明渊好似全不在意。陆家大房二房虽然分府别居,可是仅一墙之隔。他不好好地在二房待着,白日间却跑到大房来闲逛。
昨日他勘破“义商”的事却没有揭穿,又在喜堂上出言替她解围,沈月昭本来想好好向他道谢的。
只是这吊儿郎当的模样……
她不由又打量一眼,他眉眼生得与陆明允五分相似,只是陆明允端方自持,而这位少年郎唇角却总噙着抹讥诮的笑,瑞凤眼尾迤逦如工笔勾描,在清俊里酿出三分秾丽。
确实当得起“风流倜傥”四个字。
“嫂嫂这般盯着,可是要将我脸上盯出个漕运图来?”他戏谑到,饶是沈月昭一向冷静自持,听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耳根倏地红了。
登徒子!这跟当众调情有什么分别?!
“二爷不愧是船舶修造的行家,”她退开半步,语调里带了三分讥诮,“开口闭口都是漕运,当真巧思通神。”
正是昨日他在喜堂所言。
“嫂嫂谬赞了。我不过挂个名罢了。营造之事我无须插手,只需做个富贵闲人便好。”
陆明渊瑞凤眼微微眯起,却并不恼怒,眼角笑意更深。
“二叔。”元朗不知怎的来了这库房门口,奶声唤着就往陆明渊怀里扑,陆明渊笑着摸出块松子糖逗他,抱着他往前院去了。
“夫人见谅,小少爷非要来这儿。”乳母垂首告罪,却拿眼角余光觑着沈月昭的神色。
“不妨,你去伺候吧。”沈月昭不动声色,心知又是老夫人的伎俩。
“对了,陈嬷嬷。”看着乳母追着元朗走远,沈月昭突然出声问,“陆二爷不用上朝么,怎么这么闲?”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上辈子她死之前,听说陆明渊已经做到了市舶司分司提举,常驻明州。
大宁与姜国划江而治,定都越州。若说江南水道漕运关乎民生命脉,那么两江贸易更是关乎两国的微妙关系。
虽然敌对,但两边民间常有贸易往来。当朝天子奉行堵不如疏,便常由天子心腹兼管市舶司,掌管海外贸易征税。
这是个富得流油的肥差,还可接触敌国情报网。官家表面派陆明渊外任明州,其实早已为他回朝越州铺路。
沈月昭的母亲是没落官宦之女,幼时她曾被寄养在外祖家中一段时间,因此从小对朝堂之事,也算耳濡目染。
“二爷这是在丁忧期间呢,三年还未期满。”陈嬷嬷附耳过来,神神秘秘,“咱们上一位夫人,和二房的老夫人,前后脚走的。”
丁忧期间不得为官,三年期满再听朝廷调遣。这无疑对陆明渊的仕途有极大的影响。
沈月昭背后窜起一阵寒意,她想起陆明渊的母亲。那个温良沉默的陆二老夫人。
陆二老爷走得早,她嫁进来就没见过,只见过他留下的一房妾室,就是陆二老夫人。
因为陆二老爷正妻早逝,只有这一房妾室,且她儿子陆明渊又有出息,因此人人都尊称她一声陆二老夫人。
前世见她最后一面时,她身子骨还很硬朗。怎么前脚自己刚死,她就病逝了?
沈月昭直觉这不是个巧合。
晚饭后,沈月昭倚在美人榻上绣着给元朗的布老虎。金线才勾到虎须,烛火忽然一晃,陆明允的影子已笼住绣绷。
“库房湿气重,夫人不必再劳神。”他嗓音温润,语气却带着压迫感,“明日将库房钥匙交还母亲吧。”
沈月昭仰头望他,刻意颤声道:“郎君说的是,只是母亲今晨还夸儿媳理账勤勉......”
陆明允擒住她手腕的力道蓦地加重,沈月昭嗅到他袖口飘来的焦苦气,好像是生丝焚烧的味道。
“月容。”他忽然唤三妹的闺名,“听话。”
烛火映得沈月昭白皙的皮肤似暖玉一般,泛着蜜色。
陆明允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眉眼间的冷峻化开了些。擒着她的手松开,抚上她颈间。
“郎君,”沈月昭突然绷紧了身子,“您忘了吗,妾还在给姐姐守孝。”
陆明允的动作忽地顿住,眼底雾气倏然散去。
沈月昭看到他扫兴的表情,松了口气。
“那你好好休息,”陆明允转身离去,袍角扫翻绣筐,金线缠着银针滚了满地,“记得,明日将库房钥匙交还母亲。”
“且该预备着三朝回门了。”
说完他推门离去,门扉开合间漏进的春寒让沈月昭不由打了个寒战。
“姑娘做什么又赶姑爷走。”云织一脸疑惑。
“没什么,他不配在我这儿睡罢了。”
沈月昭觉得自己月容妹妹的清白之躯,切不可被这头猪拱了。
她又回忆起刚才陆明允看她的神情,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不由疑惑起来。
她虽然和月容同母,但她们俩长得并不相像。月容像母亲,风流袅娜,而月昭像父亲,更多了点儿沉稳端庄。
可惜男人不喜欢。
至少渣男陆明允不喜欢她。这是她上辈子非常确定的事。
所以他绝不是在透过月容的脸看她沈月昭。
她又想起那幅并不是自己绣的肚兜,脑子里忽然乱得很。
他到底在看谁?
信王妃神色稍霁,反握住她的手:“好妹妹,今日你且跟着我,自有你的好处。”
琼林苑内,宴席错落有致地摆开,女宾席与男宾席之间垂着半透明的鲛绡纱帘,既不失礼数,又隐约可见对面人影。
沈月昭随信王妃入席时,只见主位上,五十余岁的官家身着明黄常服,虽两鬓微霜,却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哪有半分传闻中的病态。皇后头戴九凤冠,虽已年过四十,仍雍容华贵,正含笑与身旁命妇说话。
信王端坐在官家右下首,一袭绛紫亲王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一派天潢贵胄的气度。
沈月昭目光微转,忽见官家左手下方坐着位绝色佳人,正揽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
这大概就是宠冠后宫的丽妃了。她的儿子襄王不到八岁便封亲王,在立储之事上还能与信王相争,背后固然有刘起的支持,但她的盛宠也是刘起一党最有力的筹码之一。
信王在这一块儿上就有些不足,他生母李娘娘早逝,虽是由皇后抚养长大,可毕竟不是亲生的。皇后娘娘后来又接连有孕,信王活得战战兢兢。因着最后生下的都是公主,皇后娘娘自己又过了生育之年,才逐渐将他往储君的位子上推。
沈月昭略微愣神间,丽妃眼波流转,不经意与她对上视线,竟冲她微微一笑。
沈月昭心里却是发毛。
忽见丽妃身侧还坐着位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着一袭绯色织金牡丹纹宫装,生得明眸皓齿,应该就是皇后所出的信阳公主。
她此刻正托着香腮,眼睛发直地望向纱帘另一侧。
沈月昭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纱帘那侧,陆明渊正执壶为另一位大人斟酒。
他今日束发的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侧脸线条如刀削般分明,偏生唇角又噙着三分笑意,生生将一身端肃朝服穿出了风流意态。
公主手中的团扇“啪嗒”掉在案几上,引得丽妃侧目而视。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扯身旁宫女的袖子:“去,问问那是哪位大人...”
沈月昭心头蓦地一紧,攥紧了手中帕子。
纱帘另一侧,陆明渊正与今科主考官对坐。那主考官一袭深蓝官袍,约莫三十五岁年纪,面容俊朗沉稳,举手投足间尽是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
沈月昭猜想,那正是权倾朝野、和刘起分庭抗礼的李确。不过今日,倒是没见着那刘起。
似是察觉到视线,李确忽然抬眼望来,隔着轻纱与沈月昭四目相对。
她理当回避,可是她没有。
她直视着这位权臣。
良久,她都没有移开视线。最后竟是这位李大人败下阵来,垂首笑笑,复又与身旁的陆明渊谈笑起来。
察觉到刚才沈月昭与李确的对视,陆明渊嘴角仍是含笑,只是那双一向多情的眉目此刻竟有些阴鸷。
沈月昭见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人,眯起眼睛看清楚时,竟是那个三妹妹的情郎徐子谦。看他今日的装束和座位,莫非他是新科前三甲?
正疑虑间,众人坐定,琼林宴即将开席。官家却忽然抚掌笑道:“听闻陆爱卿剑术精妙,今日何不舞剑助兴?”
陆明渊从容起身,解下腰间玉带,执剑而立。剑光起处,如白虹贯日,衣袂翻飞间竟似有金戈铁马之声。
满座文臣看得怔住,在这重文轻武的大宁朝堂,谁能想到陆探花竟有这般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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