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如鬼手,在粉墙上勾出郑贵妃疯癫的舞姿。
帝王赐来避毒簪,金累丝缠着颗鲛人泪。
明棠对镜簪发时,见泪珠里凝着沅宝林的剪影,正抱着婴孩哼《采薇》曲。
曲调忽被更漏打断,值夜太监的靴底碾过什么,咯吱声像极了当年慎刑司拖走林昭仪时,她指骨刮过金砖的响动。
谷雨煎茶,明棠在旧籍里翻出褪色的宫砂。
七皇子腕间胎记愈发鲜红,蜿蜒如林老将军战袍上的血河。
帝王来考校功课那日,朱笔在“忠孝”二字上顿了顿,批红顺着宣纸渗到案几,凝成郑贵妃疯癫时咬破舌尖的血色。
暴雨夜,明棠梦见沅宝林立在太液池畔。
她将七皇子推进明棠怀中,湿发缠着块青铜残片——正是林昭仪画舆图用的那枚箭镞。
醒来时,石榴树倒伏在院中,根须缠着西域香匣,紫檀屑混着香灰,在积水里绘出陇西的疆域图。
小满祭蚕,七皇子佩着新打的玉蝉。
明棠穿过荒废的梅园,见郑贵妃在残垣上描摹战阵。
她以血为墨,画出的骑兵阵列竟与帝王密折上的部署分毫不差。
禁军来押人时,郑氏忽然清醒,指着明棠惨笑:“你看那孩子腕上的红印,像不像虎符烙痕?”
蝉鸣撕破寂静,明棠低头见承煜的胎记渗出血珠。
帝王赏的冰绡帕拭过伤痕,丝帛吸了血,透出底下绣的暗纹——竟是楚宫舆图,冷宫位置正钉着枚带血的银针。
冬至夜宴,七皇子献上临摹的《心经》。
帝王抚掌大笑时,明棠见“照见五蕴皆空”的“空”字洇着红,原是孩子误蘸了朱砂。
宴散时,郑贵妃的疯笑声荡过回廊,她抱着染血的枕头唱陇西民谣,调子缠着西域香料的气味,在梁柱间酿成剧毒的酒。
值夜宫女换岗时,明棠瞥见她们腕间皆系着紫檀珠。
石榴树残根处爬出新芽,血红的花苞裹着香灰,在雪夜里绽开时,像极了当年陈美人溺亡时散开的裙裾。
岁末除秽,七皇子在庭前摔碎辟邪镜。
明棠拾起残片,见镜背鸾鸟的眼珠竟是西域香料揉成。
鎏金炉又迸火星,烧穿新抄的《楞严经》,灰烬里浮出半张药方——正是当年林昭仪小产时,太医署遗失的那帖。
更漏声里,明棠将残经埋进石榴树下。
雪粒子砸在浮土上,渐渐绘出楚宫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