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好。”
说话间,里间又传来咳嗽声,比上次更剧烈。
林雾椿脚步顿了顿,手指在工具包上敲了敲,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去看看张姨。”
周砚辞不等她回答,已经掀开棉布门帘。
隔间里光线昏暗,唯一的台灯罩着米色纱罩,床边坐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正用颤巍巍的手织毛衣。
听见动静,她抬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是小雾的朋友吧?”
“张姨好,我是周砚辞。”
他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林雾椿和母亲,两人都穿着蓝白条纹的海魂衫,站在灯塔下比耶。
床头挂着串贝壳风铃,随着窗外的风轻轻摇晃。
“小雾,给客人倒水。”
张姨想起身,却被周砚辞拦住。
他这才发现,张姨的右腿上打着石膏,膝盖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妈,你别起来。”
林雾椿快步走进来,把保温杯递给张姨,“药吃了吗?”
她伸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指尖在鬓角停留片刻,替她理了理乱发。
周砚辞忽然明白那些“废皮子”的来历——白天照顾母亲,夜晚赶工做皮具,她的时间被撕成碎片,只能用边角料编织生活。
他想起自己办公室里那些整齐的日程表,每个会议都精确到分钟,而她的时间表,是母亲的药单、早市的摊位、皮革的干燥周期。
“我去做饭。”
林雾椿拿起门边的菜篮子,“砚辞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她说出“砚辞”二字时,舌尖轻轻卷了卷,像在品尝新学的词汇。
“叫我砚辞就好。”
他跟在她身后走出隔间,看着她从冰箱里拿出冻得硬邦邦的带鱼,放进水盆里解冻,“我帮你摘菜吧。”
林雾椿愣了愣,递给他一把青菜:“洗干净就行。”
她转身开始切姜,刀刃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周砚辞注意到她切姜的手法——把姜块放在竹制防滑垫上,指尖微曲按住,刀身几乎与案板平行,切出的姜片薄如蝉翼。
“你很会做饭?”
他把洗好的菜放进沥水篮。
“被逼的。”
她往锅里倒油,油烟腾起时,她微微侧脸避开,“十四岁那年,我爸出海没回来,我妈哭到晕倒,醒来后就站不稳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从那以后,家里的事都得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