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林夕翻来覆去睡不着。
金蚕在砚台里撞得咚咚响,她掀开盖子一看,虫子正在啃自己的血痂,背甲牡丹越发鲜艳。
藏书阁方向突然闪过白光。
林夕赤脚摸过去,透过门缝看见墨渊对着铜镜褪下外袍,后脊爬满金线牡丹,根须般的纹路扎进皮肉里。
镜中人忽然转头:“好看吗?”
林夕僵在原地。
墨渊肩头的牡丹瓣动了动,花心睁开只血红的眼睛。
“封印尸蚕衣的代价而已。”
他拉好衣襟,“比这吓人的东西,藏库里多的是。”
林夕把雄黄酒喷壶藏在枕头下。
月光移过窗台时,她听见银杏叶沙沙作响,拼出三个字:来找我。
第二天在落魂坡,墨渊蹲在贾富贵坠崖处抛铜钱。
林夕扒开灌木丛,找到个生锈的铁盒,里头塞满八十年代的医疗记录。
“璟阳医院的患者都穿过尸蚕衣?”
她抖出张集体照。
泛黄的照片上,十几个病人穿着病号服,袖口隐约露出金线牡丹。
墨渊的铜钱突然立着滚下山坡。
他起身时晃了晃,袖口血渍晕得更大了:“该回了。”
“您早知道尸蚕衣会卷土重来?”
林夕攥着照片,“当年为什么不彻底毁了它?”
山风卷走回答。
回程的车上,石虎突然指着后视镜喊:“那小子是不是贾富贵儿子?”
林夕转头看见辆白色救护车。
车窗里闪过男孩的脸,他脖子上戴着条金线串的玉坠,坠子形状像半片牡丹花瓣。
藏库里的青铜匣突然在脑海中嗡鸣。
林夕摸到裤兜里的金蚕不见了,只留下个被咬破的洞。
当晚,银杏树下多了个新土坑。
墨渊埋下染血的绷带时,林夕躲在回廊后看着。
月光照亮土坑里的东西,是撕碎的尸蚕衣残片,正在渗出血水。
白无痕的骂声从前院传来:“谁把医疗废料扔塘里了?
鱼都翻肚皮了!”
林夕摸出枕头下的雄黄酒。
瓶底沉着只金蚕蜕下的空壳,背甲上的牡丹纹裂成两半,像被人硬生生撕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