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白炽灯。
“我爸撕的是领养文件。”
她对着关东煮的热气说,蒸汽在她锁骨处凝成水珠。
我想起初三那年她后颈的伤疤,此刻被高领毛衣遮得严严实实。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振动,甲方的新消息不断弹出,我突然把手机倒扣在收银台上。
她掏出硬币买薄荷糖时,我瞥见钥匙串上拴着半块水泥碎块——是我们刻身高线时从天台栏杆掰下的那截。
硬币卡在自动贩卖机里发出空响的瞬间,我们同时蹲下去捡,额头撞在一起的声音惊动了整理货架的店员。
在共享的创可贴上,她画了个歪扭的等边三角形。
收银台打印机吱呀作响时,我发现自己正用脚尖丈量瓷砖的缝隙。
二十八块半,正好是我们此刻相隔的距离。
玻璃上的“28-3”开始蒸发,水痕蜿蜒着爬向2014年那个雨夜的安检机,爬向2004年天台的生锈琴键,最后停在1998年沾着蒲公英的蓝校服袖口。
雨势渐弱时,她将琴谱残片按在图纸的晕染处。
墨迹顺着纸纤维重新生长,在潮湿的空气里开出一扇玫瑰窗。
我们谁也没说再见,直到感应门“叮咚”打开,她帆布鞋踩碎的水洼倒影中,我望见自己手里攥着枚融化的薄荷糖。
黑板上的休止符推开发霉的木门时,夕阳正卡在教室窗框的裂缝里。
粉尘在光柱中浮沉,像那年飘在初夏马尾辫上的蒲公英。
黑板右下角还留着半截琴谱涂鸦,粉笔印被时光腌成了淡黄色。
“是《致爱丽丝》。”
她指尖抚过五线谱上幼稚的豆芽符,粉尘簌簌落在我们交错的影子上。
我握着的粉笔突然断成两截,半截滚到讲台下——那里曾有颗染血的玻璃珠,沾着1998年的阳光。
她蹲下去捡粉笔头时,马尾辫散开一缕银丝。
我数着黑板裂纹里嵌着的彩色粉笔屑,突然认出某片蓝的是初三那年,老周没收的蜡笔。
当她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我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用鞋尖碾地砖裂缝,就像高三那年等待志愿表审批时一样。
“当年爸爸撕碎的是领养协议。”
她的食指在黑板划出长痕,指甲缝里嵌着拆迁区的红砖灰。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掌心那块水泥碎块硌得生疼——从2004年天台掰下的信物,此刻正在裤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