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办好了。”
“宴医生,这次真的太谢谢您了。”
“住院这几天,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
“还有医药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宴竹打断了。
“安瑶。”
宴竹看着安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起来。
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无奈,又有些别的情绪。
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安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感激。
也想尽快把医药费还给他。
她不想欠他太多。
人情债,最是难还。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语气更加客气。
“宴医生,您太客气了。”
“您去忙您的正事吧,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不用送我。”
她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宴竹静静地听着。
看着她脸上那无懈可击的客气笑容。
看着她眼底那小心翼翼的闪躲。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又闷又沉。
“安瑶。”
宴竹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
带着一种安瑶从未听过的,压抑的情绪。
安瑶有些茫然地回过头,看向他。
他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安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还有他独有的,清冽干净的气息。
让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你……”
宴竹看着她微白的脸,看着她眼底的慌乱。
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梗在心头的话。
“一定要和我这么生份吗?”
安瑶猛地愣住了。
密密麻麻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带着酸涩,带着委屈,还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干又涩。
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她苦笑一声。
“因为现在的我,除了说谢谢,还能做什么呢?”
她是傅司年的妻子,是傅宸的母亲。
这个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困住了她。
她和他之间,隔着六年的时光,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安瑶抬起头,眼中含着未落的泪水。
那么直直地看向宴竹。
这是和他重逢之后,她第一次这么直白,这么大胆地看着他。
没有闪躲,没有回避。
只有眼底那无法掩饰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无奈。
宴竹看着她眼中的水光,看着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倔强模样。
心头,轻轻叹息。
他知道,他刚才那句话,问得太直接了。
也太轻易地,就戳破了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伪装。
可若是不说开。
以安瑶这样凡事喜欢自己扛着,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麻烦别人的性格。
她不知道还要这样别扭多久,自苦到什么样子。
这层窗户纸,必须捅破。
宴竹看着她,目光沉静而温和。
“安瑶。”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我之间,虽然没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但世事常态就是如此,分分合合,本就难料。”
“我不纠结于过去。”
“我希望你,也不要一直困扰在过去里,走不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
语气更加柔和了几分。
“至少,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幸福快乐,都不是假的。”
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幸福快乐,都不是假的。
宴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安瑶尘封六年的记忆闸门。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襟,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宴竹轻轻叹了口气,喉结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