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浊世秧苗培养皿在显微镜下炸开的瞬间,林牧正盯着载玻片上的耐逆稻种。
蓝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开视网膜,再睁开眼时,掌心碾过的不是实验室的防滑地砖,而是裂成碎块的旱田土,土块里还嵌着半截枯死的稻根,硌得掌心生疼。
喉咙像塞着烧过的稻壳,他趴在田埂上咳嗽,听见不远处传来幼童的哭声:“阿爹,牛断气了。”
抬头看见个扎草绳的小丫头,约莫七八岁,布鞋破得露出脚趾,正抱着耕牛的脖子抹泪。
那牛瘦得皮包骨,脊梁骨根根分明,像田边干裂的渠沟,牛眼睛半阖着,眼角挂着的泪混着泥土,在脸上冲出两道浅沟。
田埂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牛骨,被太阳晒得发白,张老汉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半把枯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军粮也敢抢?
活腻了!”
县尉王虎的黑马踏过积水,马蹄溅起的泥点甩在百姓身上。
穿补丁衣服的老妇刚要跪下,马鞭就抽在她背上,麻布衫裂开的声响像撕裂一张陈年旧纸。
林牧踉跄着冲过去,肩头被枪托砸得跪倒在地,却在抬头时看见粮仓封条上的“建昌院”红印,朱砂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前世读《旧五代史》时,他曾在书页边缘批注:“建昌院财赋,多为藩镇截留,民不聊生。”
“给我十亩地!”
他扯开皱巴巴的衬衫,胸口的水稻纹身被汗水洇成深蓝色,那是三年前实验室团建时,他开玩笑纹的“农业信仰”,此刻却成了取信于人的筹码,“四十天后,若亩产不到三石,任由大人处置!”
县令李平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水晶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亩产三石?
去年淮南大熟也不过一石五斗,你当自己是神农降世?
还是说,”他目光落在林牧胸前的纹身上,“是哪个道观的妖人?”
林牧攥紧发烫的U盘,金属外壳上“长江流域耐逆稻种培育”的激光蚀刻字早已模糊,但里面存着他熬了三年的博士论文,每一个数据都是在实验室反复验证过的。
他转向蹲在田边的张老汉,后者正用开裂的手掌搓着最后的麦种,掌心的老茧比稻壳还粗糙:“老伯,您把烧窑剩下的黏土碾碎,混着灶里的草木灰撒下去,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