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的盯着手机,自虐般一遍遍播放着段母的录音。
他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段淮川踉跄地下了车,衣装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泪水浸湿。
他死死盯着护栏上的苏冉,咬牙切齿:“你在胡说些什么?
还不赶紧滚下来!”
“让她跳!
她就该死!”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苏冉,你配当女人吗!”
“凭她对许清荷做的那些事,让她这么死都便宜她了!”
苏冉被岸边群情激愤的路人吓得发抖,手一滑,掉进了汹涌的江水中。
不过幸亏及时被人捞了上来。
那人一看到苏冉身上那些遇水即溶的伤痕,又用力将她推了回去。
苏冉愣住。
“你干嘛!
你快救我啊!”
“你就该死!”
苏冉还欲再说,可声音却被波涛的大江牢牢盖住。
她顺着母亲河的方向,一路汇进了大海。
后面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关了手机后,我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如此宁静。
夜里,陈行简坐在我旁边陪我看星星。
我盯着他俊朗的侧脸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陈行简,你为什么帮我?”
陈行简转过头,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你猜?”
我摇摇头,说猜不出。
陈行简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下一秒说起小时候和我青梅竹马的故事。
我惊讶地发现我居然完全记不起他。
“没关系,起码现在,你在我身边。”
看着陈行简,我心口再次有了被钝刃反复凌迟的闷痛感。
“陈行简,带我走吧。”
“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半年后,我和陈行简的婚宴在苏梅岛如期举行。
由于地处偏僻,只邀请了关系亲近的几个朋友。
路桃兴奋的拉着我大叫:“清荷,你知道吗!
国内已经把代孕入刑了!
惩罚力度可严了,现在都没有人敢做这个了!”
“不仅如此,国家还增加了好多适合女生的工作岗位,我楼上那个整天为了工作愁眉苦脸的姐姐现在每天可幸福了。”
“这都多亏了你!”
我默默听着,嘴角控制不住的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又聊什么八卦呢?”
陈行简从远处走过来揽过我的腰,笑着打趣路桃。
“啧啧啧,占有欲真强。”
“许清荷。”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婚宴上怡然自得的气氛。
我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形容狼狈。
认识那么久,我没见过段淮川这么惨的模样。
他瘦的脱了相,原本英俊的面容凹陷下去,胸口的皮肤空洞洞的垂下。
陈行简面色不善的挡在我面前。
“你来干嘛?”
段淮川的静静的看着我,眼睛不舍得挪移半分。
两行清泪缓缓从他的眼眶滑落。
“我来看你幸福。”
“我知道我不配出现在这里,但这么久了,我真的......我每天生不如死,一想到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就心如刀绞,你......你能懂吗?”
怎么会不懂呢?
这六年里,我不就是沉浸在无尽的愧疚中吗?
亲眼看着段淮川身边的人换了又换,看着他把从未给过我的温柔和偏爱,给了另一个女人。
我痛苦过,悔恨过。
可更多的,还是愧疚。
为了让段淮川满意,我几乎失去了自我。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他做早饭,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才提心吊胆的睡下。
生怕段淮川有什么急事找不到我。
可这么多年,唯一的急事。
也只是帮精虫上脑的他在深夜走上十公里的山路去买套。
有段时间,为了哄段淮川高兴。
我甚至找他的小情人学他最爱吃的馄饨的做法。
可我所做的一切,只换来了段淮川无穷无尽的羞辱。
他当着我的面,把馄饨倒在垃圾桶。
冷冷的说上一句:“东施效颦。”
那时我才知道。
他不是爱吃馄饨,只是爱她。
段淮川只有一个请求。
想看陈行简亲手给我戴上戒指,他想亲眼看我幸福。
我和陈行简都没有答应。
离开前,段淮川哭着问我。
“我死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永远不会。”
我嘲讽一笑,转身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在水面的闷响。
“啊!
有人跳海了!”
我没有回头,而是笑着大声宣布。
“婚礼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