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她蹲在井沿上,对着水面笑:“姑姑说,她等了四十年,终于等到我了。”
我隐约看见水面映出两张脸,一张是我女儿的,另一张,是照片里姑姑年轻时的模样。
惊魂之余,又想起陈阿婆的相册,我决心明天去趟福利院。
福利院档案室飘着旧报纸的气味。
管理员从铁皮柜深处拖出标着“陈念”的铁盒,铁盒边缘焊着红皮鞋图案:“这孩子总抱着鞋睡觉,别的孩子抢,她就咬人家,被划破过三张床单。”
铁盒里有撕成两半的照片,左边是穿碎花衬衫的姑姑,右边是婴儿襁褓,拼接处用蓝线缝着“念”字。
最底下是张画:一个穿红皮鞋的小女孩在井边哭,旁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糖。
1978 年 9 月,林家女儿林春梅跳井身亡,同日,隔壁陈家收养了一名女婴,取名陈念。
1980 年,陈念被送往福利院,理由是“养父母无力抚养”。
档案里夹着张泛黄的收据,收款人签名是“林桂兰”,金额栏写着“800 元”。
原来姑姑没死,她被祖母从井里捞上来,强行生下孩子,又把母女俩卖给了陈家。
而我,从小穿的碎花裙、用的红头绳,都是姑姑留在老宅的遗物。
祖母总说:“阿梅的东西,你接着用。”
看来她不是怀念女儿,只是不想浪费。
女儿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她开始对着镜子梳麻花辫,用我的口红在脸上画雀斑——跟照片里的姑姑一模一样。
镜子里突然映出祖母的脸,她举着把剪刀,对着姑姑的辫子冷笑:“贱骨头,留着长发给野男人看?”
剪刀落下时,我听见女儿的哭声从镜子里传来。
6清明节给祖母上坟时,女儿突然指着隔壁的荒坟说:“那是姑姑的坟。”
坟头长满野草,墓碑上刻着“陈念之墓”,生卒年正是姑姑被送走的那年。
我挖开坟包,里面只有个红布包,包着半块长命锁和一张病历单。
病历单上写着:“陈念,女,两岁,急性肺炎,因延误治疗导致呼吸衰竭。”
落款日期是 1980 年 3 月 15 日,正是祖母带我去镇上买新书包的那天。
红布包里掉出张纸条,是姑姑的字迹:“妈,念念病得厉害,求你借点钱给她买药。
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