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那形状竟与井边骸骨脚踝的月牙形增生分毫不差。
深夜,我用双氧水清洗搪瓷杯,茶渍下浮出淡青色的刻痕。
那是串日期:1957.7.15——正是祖母被关阁楼的第一天,比姑姑怀孕的日期整整早了二十年。
当苦杏仁的气味再次漫开,镜面上浮现出双重影像:少女时期的祖母抱着枕头蜷缩在阁楼角落,与四十年后同样姿势的姑姑重叠在一起。
9镇上的老人说,那口井在三十年前就淹死过两个人。
一个是跳井的林春梅,另一个,是偷跑出来找妈妈的陈念。
这天,卖豆腐的王大爷在巷口拦住我,浑浊的眼睛左右张望:“丫头,你姑跳井那晚我在磨豆子,看见你奶举着擀面棍追她,她怀里还抱着个娃——”他突然噤声,盯着我身后的井口,“你看那水面,是不是有俩影子?”
我转身时水面已恢复平静,只有一片槐花漂在中央,花瓣上沾着点暗红,像滴未干的血。
“再后来,陈家丫头捧着块糖,边跑边喊妈妈,”卖豆腐的王大爷咂着嘴,“没看见井沿的青苔,一脚就滑了下去。”
“林桂兰那老婆子,”他往地上啐了口,“看着外孙女掉下去,连喊都没喊一声,转头就跟人说陈家丫头是野种,死了活该。”
我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总在半夜摸向井边——她身体里流着陈念的血,那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当晚,女儿又梦游了。
我跟着她走到井边,看见她从兜里掏出块糖,扔进水里:“姑姑,给你。”
水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气泡涌出,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女儿转头对我笑,嘴角露出跟姑姑一样的梨涡:“妈妈,姑姑说,她等了四十年,终于等到有人来陪她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脚尖已经踩在井沿上。
我猛地扑过去抓住她,却看见她眼里映出的画面:祖母举着木棍逼向姑姑,姑姑怀里的陈念在哭,而我,站在一旁啃着糖,看着这一切发生。
10我不敢再让女儿离开我的视线,索性带着女儿去了福利院。
档案里的陈念照片只有一寸大,穿着不合身的蓝布衫,眼神怯生生的,跟我女儿简直一模一样。
“这孩子送来时就病怏怏的,”管理员叹气,“没撑过三个月。”
她递给我个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