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长风邓丽君的其他类型小说《风过深圳湾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顾长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邻居顾长风喜欢听靡靡之音,我悄悄攒了半个月的菜票,给他换了张邓丽君的磁带。周末,他叩响我的房门,让我换上他从南方带来的的确良花衬衫和一步裙在家里等他。我偷着用妈妈的蛤蜊油抹了脸,又借了隔壁王婶的电烫棒,笨拙地给自己烫了时髦的卷花,我以为自己足够洋气能配得上他。门轴转动的声音传来,我学着画报上女明星的样子,略显拘谨地靠在唯一的旧沙发上,等待他为我心动。可没想到,涌进我家的不止顾长风,还有他工厂里的一大帮青年男女。“秀莲,你看清楚了,都是沈月娥不知廉耻勾引我,你总算明白她是什么货色了吧。”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好似在看一件污浊的旧物,只因他认定我接近他,是为了他厂长儿子的身份,是为了攀附他家。我在一群青年男女戏谑打量的视线里,手脚都不...
《风过深圳湾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邻居顾长风喜欢听靡靡之音,我悄悄攒了半个月的菜票,给他换了张邓丽君的磁带。
周末,他叩响我的房门,让我换上他从南方带来的的确良花衬衫和一步裙在家里等他。
我偷着用妈妈的蛤蜊油抹了脸,又借了隔壁王婶的电烫棒,笨拙地给自己烫了时髦的卷花,我以为自己足够洋气能配得上他。
门轴转动的声音传来,我学着画报上女明星的样子,略显拘谨地靠在唯一的旧沙发上,等待他为我心动。
可没想到,涌进我家的不止顾长风,还有他工厂里的一大帮青年男女。
“秀莲,你看清楚了,都是沈月娥不知廉耻勾引我,你总算明白她是什么货色了吧。”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好似在看一件污浊的旧物,只因他认定我接近他,是为了他厂长儿子的身份,是为了攀附他家。
我在一群青年男女戏谑打量的视线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顾长风将一叠崭新的大团结甩在我脸上。
“这是我爸给我的零花钱,赏你了,以后自力更生,别再缠着我,我跟秀莲处对象了。”
人群簇拥着他们嬉笑着离开后,红星厂里传遍了我伤风败俗的闲话的谣言。
无助和绝望包裹着我,我拨通了街道张主任办公室的电话。
“张主任,我想好了,那份去深圳的五年劳务合同我签,我急着用钱带俺娘去省城看病。”
顾长风的手臂护着李秀莲,视线却如冰凌子一般刮过我,看我手忙脚乱地想拉扯那件的确良衬衫的衣角,试图遮住裸露的胳膊。
“咱们长风哥对秀莲姐可真是掏心掏肺,沈月娥打扮成这样,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要是换了我,魂儿早被勾走了,这身段,啧啧。”
顾长风的目光在我新烫的卷发上溜过,又扫过紧绷的一步裙勾勒出的曲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只有秀莲能让我上心,其他女人在我眼里,跟路边的烂泥没分别。”
他对李秀莲说话时,声音刻意放柔。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厂长家儿子的头号追求者,真是豁得出去,这打扮,比电影明星还扎眼。”
污浊的词句接二连三,我脸色发烫,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死死盯着他刚刚甩在我脚边的几张绿色票子。
顾长风为了让我难堪,还真是处心积虑。
李秀莲从时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进口拍立得相机,“咔嚓”一声,刺眼的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这样‘风情万种’的靓照,我可得洗出来贴在厂里的宣传栏上,让大家都开开眼界。”
我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无助地望向顾长风,盼着他能说句话。
他分明晓得,这身衣裳是他从广州带回来特意给我的,我也是按他的嘱咐换上的。
我以为这是一次偷偷摸摸却满心欢喜的约会,却不承想,成了他讨好新对象的垫脚石,只因他笃信我贪图他家的富贵。
“别,瞎拍她干什么,传出去还以为你跟她一般见识,跌了你的身份。”
顾长风伸手去挡李秀莲的相机镜头。
“她穿得妖里妖气地勾引我对象,我就要让全厂的人都晓得,她是个什么货色!”
李秀莲不依不饶。
顾长风听到“对象”两个字,拦相机的手顺势搭在了李秀莲的肩头,眼底有光彩跳动。
“秀莲,你这是答应跟我处对象了?”
李秀莲飞快地又按了一下快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再不答应,你人都要被狐狸精叼走了。”
顾长风兴奋地一把抱起李秀莲,在狭小的屋里转了个圈,其他人也跟着大声叫好。
他们在我面前,嘴对着嘴,亲了个响。
两人分开时唇瓣间的水光,在昏暗的灯泡下,显得格外刺目。
最终那水光好似化作了无数根钢针,密密匝匝扎进我的心口。
我和顾长风是住对门的邻居,后来我们偷偷摸摸地“好”上了。
之所以能“好”上,全是我一厢情愿地迁就。
他爱听的港台流行歌,他偏爱的衣裳款式,他喜欢的女明星发型,甚至他高兴时我该有的笑模样,我都愿意去学。
他以为我们不过是年轻人之间图个新鲜,彼此不负责任的玩闹,他压根不晓得,我从能帮他打掩护逃避他爸的鸡毛掸子起,就偷偷喜欢他很多年了。
“这位姐姐既然这么‘开放’,往后就自己解决生理需求吧,我们先走了。”
李秀莲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准备出门。
“长风哥瞧不上的,不如让兄弟们乐呵乐呵,我不挑嘴。”
一个从进屋就用黏腻眼神打量我的青年工人,嬉皮笑脸地开口。
顾长风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也不怕染上不干净的毛病?
走了,待会儿带你去工人俱乐部跳舞,比这强多了。”
所有人都带着嘲弄的表情推推搡搡地走了,独留下我僵在原地,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就在我失魂落魄地准备收拾残局时,门外有人匆匆跑过,一张揉皱的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展开一看,是顾长风的字迹:“今儿这身我很中意,下次单穿给我瞧。”
我正想把纸条撕碎,紧接着又是一张纸条递了进来:“我跟李秀莲是做给我爸妈看的,你才是我心里最惦记的那个。”
这一瞬,我捂着嘴,笑出了眼泪。
我要带俺娘去省城瞧病,若是我还和他有什么“最惦记”,那便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头一回晓得街道办可以签劳务合同去南方挣大钱,还是顾长风他爸有回路过我家门口,跟我娘闲聊时提起的。
那时我笑着跟顾长风说。
“哪天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就也报名去深圳,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
当时他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带着独有的霸道。
“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你去吃那份苦。”
这才过了没几年,他就成了亲手把我推上这条路的人。
他一句“比路边的烂泥还不如”让整个红星厂家属区都传遍了我的闲话。
伴随着我穿着“不正经”衣裳的照片在厂里私下流传,“轻浮放荡”成了我的新名头。
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拨通了街道张主任办公室的电话。
“五年劳务合同,预支八百块钱。”
“月娥啊,你最近名声不太好,这个数……怕是厂里那边不好交代,最多能给你五百。”
张主任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最终我的“价值”打了六折。
不过五百块,也勉强够带俺娘去省城医院先住下了。
我揣着街道开的介绍信和预支的钱,刚走出街道办公室,手腕上的老式上海牌手表指针不停地晃动。
瞥见是厂医院的王护士急匆匆跑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月娥,你快去医院,你娘她……她喘不上气,已经送去急救了!”
此刻我也顾不上跟顾长风置气,跳上一个路过的拉货三轮车,催着师傅往厂医院赶。
一路上想找个公用电话给顾长风的BP机发消息,却发现自己连BP机号码都没记下。
我的心一点点沉到冰窖里。
我不断央求师傅再快点,我晓得俺娘的身子骨,拖了这么多年,一旦犯急病,怕是连抢救的功夫都没有。
等我跌跌撞撞冲到厂医院时,俺娘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给我报信的王护士,拿了一沓单子让我签字画押。
“月娥你莫慌,顾医生已经在手术室里头给你娘做手术了。”
我暗暗吁了口气,有他在,俺娘兴许能挺过这一劫。
同时,我因为之前在心里怨他不负责任,不顾我娘死活,而有些愧疚。
就在我因为顾长风在手术室里而略微定下心神时,手术室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虽然那人戴着白口罩,我也一眼认出了他。
“俺娘咋样了?”
我慌忙冲过去,一把抓住顾长风的手。
可他的眼睛并没落在我身上,而是焦急地望向走廊尽头的护士台。
“秀莲那边被病人家属围住了,受了惊吓,我先过去瞅瞅。”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把我冻在原地。
“俺娘还在手术台上,你不能丢下她!”
我死死揪住顾长风白大褂的衣角,俺娘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可当年是为了护着他家的小妹,才被失控的自行车撞倒,伤了腰椎,落下病根,在床上躺了快十年。
“你跟我说过的,你为了俺娘才去学的医,你咋能在她最要紧的时候不管她?”
我的声音带了哭腔,顾长风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我求求你,只有你最清楚她的病根,你快回去救她。”
顾长风是从省城大医院进修回来的外科一把刀,他是俺娘活下去的指望。
就在他迟疑着想转身回手术室时,护士台那边的吵嚷声更大了。
隐约能听到女人带着哭腔的尖叫。
顾长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充满了焦灼和担忧。
“沈月娥,你娘就是老毛病犯了,引流一下积液就没事,我先去看看秀莲,她胆子小,别吓出毛病。”
我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顾长风,我们从小一块儿在筒子楼长大,我……我给你当牛做马那么些年,求你救救俺娘,秀莲那边保卫科的人肯定已经去了,我求求你!”
顾长风见我哭得不成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动,答应我先回手术室。
偏偏在他刚要转身的当口,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从那边跑了过来。
“顾医生,李秀莲同志被情绪失控的病人家属推了一把,您快去看看她吧,她说肚子疼!”
顾长风脸色骤变,再不看我一眼,甩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朝护士台方向奔去。
“我的助手在手术室,这种小手术本来就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你放宽心好了。”
临走前,他还扭头丢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安慰。
我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轰隆一声塌了。
“月娥妹子,婶子是为了救我家小妹才受的伤,我已经跟爸妈说了,改了考医学院的志愿,将来我一定会成为顶好的医生,治好婶子的病。”
“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我会一直照应你。”
“月娥妹子,我是婶子的主治大夫,你要信我,省城的技术不一定比咱们厂医院强多少,而且我正在琢磨一种新方子,我一定会亲手让婶子好起来。”
碎掉的是少年顾长风,和他曾经一句句掷地有声的保证。
就在我想从地上爬起来,追上他的背影,再苦苦哀求他一次时。
手术室里头猛地冲出来一个双手沾满鲜红血迹的护士。
“顾主任,病人情况不好,大口喘不上气了,您快回来看看!”
顾长风再次从手术室出来时,取下了口罩,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和一丝歉疚。
他解释说俺娘躺得太久,底子太虚,并发了气胸,这是卧床病人常见的凶险状况。
但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我只晓得,俺娘没了。
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撒手走了。
我不晓得俺娘的死,跟顾长风中途跑出手术室到底有没有直接干系。
但是此刻,他在我眼里,跟拿着刀的凶手没两样。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顾长风,我一辈子都不会饶了你!”
我的手刚落,肩膀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力道之大让我踉跄了几步。
“沈月娥,你晓不晓得长风在手术室里头费了多大劲?
你怎么能动手打他?”
李秀莲杏眼圆睁,护在顾长风身前。
他们对视了一眼,我竟然从顾长风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因被维护而生出的感动。
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麻木地转过身,去给俺娘办后续的丧葬事宜。
看着俺娘安详却毫无生气的面容,我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这些年我之所以对顾长风百依百顺,掏心掏肺,一方面是我打小就喜欢他,另一方面,也因为他是俺娘的主治大夫,是俺娘能多活几天的希望。
明明,我马上就有一笔钱,能带着俺娘去省城大医院好好治病了。
最后这笔钱,却只能给俺娘买一口薄皮棺材。
我向街道张主任又多借了一百块钱,凑够了丧葬费。
我没有用顾长风他爸妈托人来说项,安排的厂里公墓和追悼小礼堂。
但我没想到,俺娘出殡前简单的告别仪式,顾长风还是带着李秀莲来了。
“沈月娥同志,长风这两天吃不好睡不香,他也为没能救回婶子难过得很,你就莫再怪他了。”
李秀莲紧紧挽着顾长风穿着崭新中山装的胳膊。
我不想他们在这里,扰了俺娘最后的清静。
“你们是来跟俺娘道别的吗?
如果是,请你们快些。”
顾长风拉着李秀莲,对着俺娘的灵位深深鞠了三个躬。
而从头到尾,我的眼睛再也没有在顾长风身上停留过片刻。
顾长风直起身子时,眼圈有些泛红,看上去倒真有几分情真意切的悲伤。
我冷漠地看着李秀莲凑在他耳边小声安抚他,说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让他莫要自责。
不是他的错,那又是哪个的错呢?
顾长风借口去院子外头的公共厕所方便一下,李秀莲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她收起了先前的温顺和惋惜,走到我跟前,微微抬高了下巴,用眼角瞥我。
“沈月娥,你娘死了,你往后还有啥借口继续缠着我们长风?”
我的心头腾起一股压不住的邪火,我咬紧牙关,告诫自己不能在俺娘的灵前失了分寸。
“你还不晓得吧,你娘本来可以多活几天的,要不是长风急着去护着我,怕我受惊吓,慌里慌张离开手术室,他那个笨手笨脚的徒弟也不至于忙中出错,听说是把引流管给接岔了。”
我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哦,顶要紧的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娘虽然脑子不大灵光,话也说不利索,但耳朵可一直好使着呢,我把你那些穿着‘的确良花衬衫’到处招摇的‘光荣事迹’和照片,还有厂里人私下议论你‘不知检点’的闲话,一条一条仔仔细细念给她听了,你猜后来咋样了?”
她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歹毒,眼神挑衅地盯着我充血的双眸。
“她气得浑身发抖,躺了快十年的瘫子,眼泪哗哗地流,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再也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往灵堂外头拖拽。
她不配站在俺娘的灵前说这些污糟话。
刚从厕所回来的顾长风恰好撞见了这一幕,脸色骤然铁青。
“沈月娥,秀莲好心好意来送婶子最后一程,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用尽全力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是不是疯了?”
接连几天的操劳和悲伤,我早已心力交瘁,几乎没有合过眼。
被他这么一推,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不偏不倚,正正撞在摆放俺娘遗像的简陋灵桌上。
桌上的白蜡烛、线香和几个苹果滚了一地,连俺娘那张唯一装裱过的黑白遗像,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相框的玻璃碎成了无数片。
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城。
街道办的介绍信和劳务合同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内衣口袋,贴身保管。
俺娘的骨灰盒被我安置在老屋的神龛上,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娘,女儿去南方挣钱了,等攒够了钱,就把您接去那边安葬。”
刚走出家门,就看见顾长风站在胡同口,脸色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月娥,我听说你要去深圳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行李袋,“你别去,那边多乱啊,女孩子家家的。”
我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得像一把刀。
“顾医生,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长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我刚打听到一个消息,你娘的事可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停下脚步。
“手术室那天,我离开后,有人看见秀莲进去过,好像跟我那助手说了什么,然后助手就慌了手脚。”
我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月娥,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更不该不顾婶子,你别走行不行?”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顾长风,你的良心大概是被狗吃了。”
火车站前,几个街坊邻居已经在那里等着送我。
王婶抹着眼泪塞给我一包咸鸭蛋,“月娥啊,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顾长风的身影,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检票的铃声响起,我背起行李准备进站。
“月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长风喘着粗气跑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这是我这些年的工资和积蓄,你拿去,在深圳安顿下来。”
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窃窃私语。
我接过信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撕成碎片,扔在他脸上。
“顾长风,我宁愿去深圳当十年打工妹,也不要你的施舍!”
我转身大步走向检票口,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火车缓缓启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站台上孤零零的顾长风。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曾经为我打架的少年,那个偷偷塞给我糖果的少年,那个发誓要治好我娘的少年,都去哪里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到顾长风朝着火车追了几步,然后停下,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点。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站台上,走到顾长风身边。
是李秀莲。
她挽住顾长风的胳膊,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顾长风的脸色骤变。
火车拐过弯,我再也看不见站台上的人。
而我不知道的是,李秀莲对顾长风说:“长风,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深圳的五月,闷热潮湿,空气里都是陌生的味道。
我被分配到了“红星玩具厂”,住在工厂的集体宿舍,一个房间挤了八个女工。
车间里机器轰鸣,空气中弥漫着塑料和油漆的刺鼻气味,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手指被锋利的模具划出一道道伤口。
但我咬牙坚持,这里的工资是家乡的三倍,只要熬过这五年,我就能攒够钱,给俺娘找个好地方。
而在家乡,顾长风正经历着人生的至暗时刻。
李秀莲的谎言被揭穿,她根本没有怀孕,只是想用这个借口绑住顾长风。
“你骗我!”
顾长风愤怒地摔碎了桌上的茶杯,“你为了骗我,连孩子都能编出来!”
“我是真的爱你啊,长风,”李秀莲哭着解释,“我只是怕你去追沈月娥。”
“从今天起,我们完了,”顾长风冷冷地说,“还有,你到底对我助手说了什么,害死了婶子?”
李秀莲面色惨白,落荒而逃。
顾长风开始四处打听我的下落,但街道办的人只知道我去了深圳,具体在哪个厂没人清楚。
在深圳,我认识了同宿舍的小芳,她是湖南人,也是被男友背叛才来南方寻出路。
“月娥姐,咱们都是同病相怜,以后互相照应。”
小芳亲切地帮我包扎被划伤的手指。
厂里来了新老板周明远,三十出头,是个从香港回来的商人。
他第一次巡视车间时,正好看到我在修改一个玩具熊的设计图纸。
“这个改动很巧妙,”他拿起我的草图,“这样不仅省料,还更可爱。”
从那以后,周明远经常来车间,找各种借口和我说话。
一次我加班到深夜,回宿舍的路上被几个地痞拦住,是周明远及时出现,把我救了回去。
“沈小姐,深圳不比你们北方小城,晚上不安全,以后我派司机送你。”
我婉拒了他的好意,但心里对这个温和的老板多了几分好感。
而此时的顾长风,已经辞去了厂医院的工作,考上了省城医学院深造。
“我一定要成为最好的医生,然后找到月娥,弥补我的过错。”
他对着月亮喃喃自语。
因为我的设计才华,很快被提拔为玩具设计组的组长,工资涨了一倍。
生活刚有了转机,一封匿名信却从家乡寄来:“月娥,李秀莲在家乡到处说你在深圳当‘三陪’,顾长风为此和她大吵一架,还动了手。
他后悔莫及,天天念叨你的名字。”
我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的玩具设计越来越受欢迎,一款“会说话的布娃娃”卖到了香港和日本,厂里给了我重奖。
周明远亲自送来奖金和一束花,邀请我共进晚餐。
“沈小姐,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在车间,我想邀请你担任设计部主管。”
我受宠若惊,但也有些犹豫,“我没什么文化,恐怕胜任不了。”
“设计靠的是天分和勤奋,不是文凭,”周明远真诚地说,“我相信你。”
晚餐后,周明远送我回宿舍,在车上,他忽然握住我的手。
“月娥,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设计才华,而是你这个人。”
我慌乱地抽回手,“周总,我们还是保持工作关系比较好。”
他没有强求,只是温和地笑笑,“我会等你改变主意的。”
而在省城医学院,顾长风如饥似渴地学习医学知识,同时托人四处打听我的消息。
“深圳红星玩具厂?
终于找到你了,月娥。”
顾长风激动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这行字。
李秀莲得知顾长风要去深圳找我,心急如焚,她联系了在深圳工作的表哥。
“哥,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不能让沈月娥回来破坏我的计划。”
李秀莲的表哥正好在红星玩具厂做保安队长,他答应妹妹会“好好照顾”我。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刚完成一套新设计,准备锁进抽屉,忽然厂长办公室派人来叫我。
“沈月娥,有人举报你偷窃公司设计图纸,准备卖给竞争对手!”
我震惊地看着桌上的“证据”——我的设计草图和一封伪造的交易信。
“这不是真的!
我从来没有联系过其他厂家!”
就在我面临开除危机时,周明远站了出来。
“我相信沈小姐的人品,”他拿起那封所谓的交易信,“这字迹明显是模仿的,而且纸张是我们厂去年淘汰的信纸,谁这么用心良苦地陷害她?”
在周明远的坚持下,厂里成立调查组,很快发现是李秀莲表哥指使人栽赃陷害我。
“沈小姐,为了你的安全,不如搬出宿舍,来我的别墅区做私人助理吧,”周明远关切地说,“我会给你单独的公寓。”
出于感激和安全考虑,我答应了。
就在这时,顾长风趁着暑假来到深圳,打听到我在红星玩具厂工作。
“沈月娥?
她现在是周总的人了,住在富人区的别墅里,”李秀莲的表哥幸灾乐祸地告诉顾长风,“你来晚了。”
顾长风如遭雷击,呆立在厂门口。
而我,正好抱着一摞设计图从厂里出来,准备去周明远的公司开会。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
“月娥……”顾长风喃喃地叫出我的名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转身快步离开,钻进了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
顾长风站在红星玩具厂门口,望着黑色轿车远去,心如死灰。
“她真的成了富商的情人……”他苦笑着摇摇头,决定第二天就离开深圳。
小芳找到我,气喘吁吁地说:“月娥姐,李秀莲的表哥到处说你靠勾引周总上位,还说你以前在家乡也是这样勾引男人!”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被栽赃陷害,原来背后是李秀莲的指使。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攥紧拳头,“是时候讨回公道了。”
顾长风辗转打听到我的住处,想在离开前再看我一眼。
他惊讶地发现,所谓的“富人区别墅”其实是员工宿舍区,我住的是一间普通的单人公寓,简陋却整洁。
“这不像是情人的待遇啊……”顾长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第二天,我直接找到厂长办公室,当着所有管理层的面,揭露了李秀莲表哥的阴谋。
“他散布谣言,诋毁我的名誉,还试图陷害我偷窃公司机密,”我声音坚定,“这些都是有证据的。”
周明远听完证据,勃然大怒:“立刻开除李德才,永不录用!”
李秀莲的表哥跪地求饶,但为时已晚。
顾长风在旅馆收到一封信,是小芳送来的。
“顾医生,月娥姐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靠真才实学当上设计主管,周总虽然追求她,但她一直拒绝。
她每晚加班到深夜,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顾长风读完信,懊悔不已,决定再去找我一次。
深圳突然下起了大雨,他冒雨赶到我的公寓楼下。
透过雨帘,他看到窗口的我正在和周明远说话。
周明远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月娥,嫁给我吧,我会给你幸福。”
我震惊地站在那里,忽然感觉有人在窗外。
转头看去,雨中站着浑身湿透的顾长风。
我们的目光在雨夜中交汇,彼此心中五味杂陈。
“对不起,周总,我不能接受您的求婚,”我轻声说,“我心里有个人,虽然已经不可能了。”
周明远失落地收起戒指盒,“是窗外那个人吗?”
我惊讶地回头,但窗外已经没有了顾长风的身影。
顾长风回到省城,将全部精力投入医学研究,日夜不休。
“我要发明一种新疗法,治疗像婶子那样的脊椎损伤患者,”他对导师说,“这是我欠下的债。”
三年的刻苦钻研,他终于取得了突破,一种新型脊椎损伤治疗方法在他手中诞生。
而李秀莲因为多次撒谎和诬陷他人,被厂里开除,生活陷入困境。
她找到顾长风,希望得到帮助。
“长风,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吧,”她哭着说,“我们毕竟曾经……李秀莲,你害死了婶子,还想毁了月娥,”顾长风冷漠地说,“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被你蒙蔽。”
在深圳,我在周明远的支持下,创办了自己的玩具设计工作室,专门设计教育类玩具。
“月娥姐真厉害,这才几年,就当老板了,”小芳羡慕地说,“周总真是慧眼识珠。”
“这都是我自己拼出来的,”我微笑着说,“没有谁的施舍。”
一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省医学院顾长风博士研发脊椎损伤新疗法,获国家科技进步奖》。
照片上的顾长风瘦了许多,眼神却更加坚定。
我默默剪下这则新闻,小心地夹在日记本里。
“月娥,我看得出你还爱着他,”周明远坦诚地说,“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他下个月要来深圳医学院讲学。”
我摇摇头,“有些路,必须靠自己走完。”
三年后,我的“童心玩具设计工作室”已经成为深圳知名企业,产品远销海外。
顾长风成为脊椎损伤治疗领域的专家,多次获得国家级奖项,但始终未婚。
“顾医生,您这么优秀,怎么还不考虑个人问题呢?”
学生们好奇地问。
“我心里有人,”他淡淡地说,“只是我不配拥有她。”
李秀莲因为诬陷他人和伪造公司文件,被判刑一年。
出狱后,她来到深圳,找到我。
“月娥,我对不起你,”她憔悴不堪,“我当年害死了你娘,还陷害你,我罪该万死。”
我平静地看着她,“人都会犯错,关键是能不能认错改错。”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李秀莲哽咽着问。
“不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说,“你自己好好生活。”
我公司决定举办一场慈善活动,为脊椎损伤患者募集治疗资金。
“我们需要一位医学顾问,”助理说,“最好是这方面的权威。”
“联系顾长风博士,”我毫不犹豫地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慈善晚会上,顾长风西装革履,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台下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姑娘,而是一位成功的女企业家。
活动结束后,我们终于有机会单独交谈。
“月娥,你过得好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
“很好,”我微笑着说,“你呢?”
“我这些年一直在赎罪,”他苦涩地说,“对不起,我当年太自以为是,错怪了你,也害死了婶子。”
“我已经放下了,”我平静地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顾长风期待地问。
我轻轻摇头,“有些伤痕,即使愈合了,也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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