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低声交谈,撑着伞,三三两两地转身,沿着湿漉漉的石阶向墓园出口走去。
脚步声混杂着雨点击打伞面的声音,窸窸窣窣,如同退潮。
黑色的伞海在移动,在消散。
我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在雨中的黑色石雕。
脚下,是刚刚覆盖了新土的、属于江临的、小小的、隆起的坟茔。
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新翻的泥土,带走表面的浮尘,留下更深沉的褐色。
有人经过我身边,投来或同情、或探究、或复杂难言的目光。
甚至有人低声劝慰:“苏小姐,节哀……保重身体……” 声音被风吹散,模糊不清。
我置若罔闻。
视线固执地钉在那片新土上,仿佛要将它看穿,看到下面那方冰冷的棺木,看到那个永远停留在二十二岁、笑容干净得如同阳光的少年。
人群渐渐散去。
墓园山坡上,只剩下寥寥几个负责收尾的工作人员,以及……我微微侧过僵硬的脖颈。
不远处,陆沉舟依旧撑着那把纯黑的伞,静静地伫立在细密的雨幕中。
他没有离开。
高大的身影在铅灰色的天幕和湿漉漉的墓碑背景里,显得格外孤独而沉重。
他没有看我,只是低垂着眼帘,目光如同凝固了一般,长久地、沉默地注视着那座新坟。
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滑落,滴进他黑色大衣的领口,消失不见。
他的沉默,像一座山,压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当最后一个工作人员也收拾好工具,默默离开,空旷的山坡上,只剩下我和陆沉舟,隔着冰冷的雨丝和一座新坟,如同两座沉默对峙的孤岛。
风更冷了。
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抽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钉在新坟上的视线。
身体因为长久的僵立而有些麻木。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土堆,那下面埋葬的,是我整个青春的光亮,也是所有悲剧的终结。
然后,我转过身。
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近乎疲惫的决绝。
我没有走向陆沉舟的方向。
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我撑着伞,迈开脚步。
冰冷的雨水浸湿了我的鞋尖,踩在湿滑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步,一步。
沿着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