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嘴角居然是微微上扬的,好像只是睡着了。
我俯下身,在他冰冷的唇上亲了亲,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本《安娜·卡列尼娜》,塞进他手里。
“下辈子,”我贴着他耳朵说,“记得早点来找我。”
走出停尸房时,我咬破了嘴唇,但没掉一滴泪。
一个月后,我在工地办公室放了一把火。
账本、合同、还有李经理藏在保险柜里的黑钱,全都烧成了灰。
火光里,我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轻声说:“宝宝,妈妈带你回家。”
1995年,冬。
我站在山脚下,手里攥着一根麻绳。
七岁的女儿扯了扯我的衣角,声音细得像猫叫:“妈,我走不动了……”我蹲下来,看着她发紫的嘴唇和凹陷的脸颊,心脏像被铁钳狠狠夹住。
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费至少五万,你们准备后事吧。”
“乖,再坚持一下。”
我把她背起来,瘦小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
山路越来越陡,积雪没过了脚踝。
女儿趴在我背上,突然问:“妈,我们是去找爸爸吗?”
我脚步一顿,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傅知川死了七年,可他的骨灰还寄存在殡仪馆——我连买块墓地的钱都没有。
“嗯,”我听见自己说,“去找爸爸。”
回村的路比想象中更难。
“哟,这不是温念吗?”
村口小卖部的王婶嗑着瓜子,斜眼打量我们,“听说在云南混不下去了?”
我没理她,牵着女儿往老屋走。
“妈,她们为啥瞪我们?”
女儿小声问。
我握紧她冰凉的小手:“因为她们嫉妒你漂亮。”
老屋早就塌了半边,院墙长满杂草。
我扒开碎砖,从灶台底下挖出个铁盒——里面是傅知川的抚恤金,还剩最后两百块。
“温念!”
一声暴喝吓得女儿一哆嗦。
张铁柱拎着酒瓶子踹开院门,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贱货,还敢回来?”
我下意识把女儿护在身后:“这房子是我的。”
“你的?”
张铁柱啐了一口,酒气熏天,“你闺女是野种!
谁知道她爹是哪个野男人!”
女儿突然冲出来,狠狠踢了他一脚:“不准骂我妈妈!”
张铁柱暴怒,抡起酒瓶就砸——“砰!”
酒瓶在女儿脚边炸开,玻璃碴子划破了她的棉裤,血瞬间渗了出来。
我抄起墙角的柴刀扑上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