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被掀了屋顶。
“凭啥她温念独吞三套安置房?”
傅家表嫂拍着桌子尖叫,金镯子在腕子上晃荡,“那房子是傅家的祖产!”
我慢悠悠掏出蓝皮房产证:“1998年房改时的手续,白纸黑字。”
“放屁!”
傅家表哥——现在已经是县税务部门大领导了,一把抢过证件翻看,突然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调解员凑过来一看,也愣住了:“房屋所有权人……温念,共有权人……傅知川?”
“没错,”我指了指发黄的结婚证复印件,“知川是入赘,法律上这房子从头到尾都跟傅家没关系。”
表嫂突然扑过来要撕证件,我侧身一让,她肥硕的身子直接栽进了垃圾桶。
满屋哄笑中,我亮出最后一张牌——市医院的诊断书。
“各位领导,我活不过今年了。”
我平静地说,“但这房子,谁也别想动。”
女儿带着女婿从省城赶回来那天,我正在柴房收拾东西。
“妈!
您怎么不早说!”
女儿抢过我手里的铁锹,眼泪砸在尘土里,“胃癌晚期啊!”
我笑着擦掉她的眼泪:“哭啥,我还没看见外孙女上大学呢。”
女婿蹲下来帮我整理杂物,突然“咦”了一声:“妈,这自行车还要吗?”
我浑身一震。
那辆锈迹斑斑的永久牌自行车,车把上还挂着那个搪瓷缸。
四十年过去,缸底的牡丹花早磨没了,只剩个模糊的印子。
“要,”我轻声说,“擦干净放我屋里。”
女儿突然抱住我,哭得像个孩子:“妈……我舍不得您……”我摸着她的头发,想起三十年前傅知川也是这样摸着我的头发说:“温念,你要像辣椒一样,活得又红又烈。”
最后的日子,我总梦见1978年的那个雪夜。
梦里我还在张家的柴房里,浑身是血地数着房梁上的腊肉。
突然,窗外传来“叮铃”一声响。
我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傅知川推着自行车站在雪地里,车把上的搪瓷缸反射着月光。
“小辣椒,”他冲我伸出手,“我来接你回家。”
梦醒时,外孙女正趴在我床边,用红头绳绑我的手指:“外婆,这样就不疼了。”
我望着窗外渐绿的柳枝,突然想起傅知川教我的第一首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弥留之际,女儿把氧气面罩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