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百蝶朝凤”,余光瞥见他青缎子外袍扫过地上的绣线。
三天前他差人送了二十匹蜀锦,被我让王婶退了;两天前他亲自来问“云绣阁的地契可还缺银子”,我头都没抬;今天更绝,他搬了个凳子坐我摊边,盯着我飞针走线的手说:“阿云,当年休你是为……为保我不被政商争斗牵连?”
我猛地抬眼,针尾戳得他手背冒了血珠,“顾东家记性真好,可我记性更好——被休那日你说‘苏织云,你这样的庶女,离了瑞锦行连饭都吃不上’。”
他攥着渗血的手背,喉结动了动:“现在你吃上了。”
“不止吃上了。”
我把绣绷转给他看,金线绣的凤凰正从百蝶中扬起尾羽,“皇家贡绣的帖子在我案头摆着,云绣阁的牌匾明日就要挂上街。
苏明霜昨日跪在我门前求我替她绣复宠帕子,我让王婶把她轰去了当铺——她当年送我的和离书,我裱了挂在绣阁正堂,当镇宅之宝。”
他突然笑了,指腹擦过我染着绣线的指尖:“所以阿云,我现在来求你,算不算晚?”
我抽回手,将最后一只蝶的触须绣得根根分明:“顾东家,您该求的不是我。”
我抬下巴指向绣阁门楣,那里新挂着块木牌,是我亲手写的——“庶女手底有乾坤,不拜高门不拜君”。
他望着木牌发了会儿呆,突然弯腰捡起我脚边的碎缎子。
那是块染废的湖蓝绸子,我正打算用来练“以碎补整”。
“这料子……”他摸着缎面笑,“像极了我们婚服的里衬。”
我“噗嗤”笑出声,抢过缎子穿针:“顾东家,现在知道我当年用边角料都能绣出惊鸿帕?
晚了——这碎缎子,我要绣幅‘破茧’。
您且瞧着,庶女的茧,破出来可不止是蝶。”
绣衣休,匣中针未冷我攥着绣匣的手在抖。
檀香早散了,厢房里冷得像冰窖。
窗外苏若兰的声音尖得扎耳朵:“克夫的东西也配姓苏?
今日起你与苏家再无干系!”
绣匣是母亲临终塞给我的,檀木纹路里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我掀开匣盖,最底下压着块月白碎布——是母亲当年用剩的,边角磨得发毛,却被她用金线补成并蒂莲。
指甲掐进掌心。
我摸出随身银针,针尾刻着“苏”字,是母亲的陪嫁。
碎布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