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抬了抬眼,目光扫过侍卫的脸,平静无波,“听不懂?”
侍卫立刻噤声,躬身退下。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过墙头,重重摔在墙外的泥坑里,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冷得直打颤。
荷包还死死攥在手里,可里面那份关乎边境三万将士口粮的演算草稿,少了一张。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摸回苏府最偏僻的小院,青竹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一见我这副落汤鸡加泥猴的狼狈样,她眼圈立刻就红了,纤细的手指飞快地比划着:“小姐!
您可算回来了!
柳姨娘派人来搜了三回院子了!
凶得很!”
“没事,没事,”我强撑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牙齿都在打架,“我这不是囫囵个儿回来了嘛。”
目光扫过青竹焦急的脸,终究没敢说出口——荷包里的纸,少了一张要命的纸。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随其后的惊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我抖着手,摸向腰间那个湿透的、沉甸甸的荷包。
手指捻着上面那朵歪歪扭扭、针脚粗陋的海棠花,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布料摸起来,似乎比今早厚实了许多?
心里那点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
我颤抖着解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块泡得面目全非的干粮,几枚铜钱,还有……一张纸。
不是我的草稿。
那是一张洒金朱红底纹的纸,上面用浓墨重彩的笔触写着两个并排的名字,刺眼得如同烧红的烙铁——苏棠。
萧璟。
“赐婚靖王”四个小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
靖王府·书房烛火将萧璟的身影长长地投在满墙的画卷上。
他指腹捻过那张湿透、墨迹晕染的演算纸,深邃的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烛光,一丝几不可察的激赏掠过眼底。
“王爷,户部那群酒囊饭袋,算十次也未必有这丫头一次算得精妙。”
侍卫统领秦风垂首禀报,声音里带着佩服,“数目、损耗、折损率……分毫不差。”
萧璟的目光并未离开那张纸,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案上那半块早已干硬发霉的饼干。
粗糙的触感,仿佛带着三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赈灾棚外,刺骨的寒风和一丝微弱的甜香。
“跑了?”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按您的吩咐,没再追。”